「你做了什么？她们一副很惨的模样。」

　　「没什么，她们不是要我教琴，指教一番罢了。」只是教琴怎么会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肯定说没说全。

　　见我狐疑的脸色，胤又扬起他招牌的温柔微笑，随口补道：「奕儿，对于她们认真求教，我也回报加倍的用心，绝对『效果卓越』。」一阵风吹来，抖抖身子。

　　好冷！

　　她们哪里得罪人了！

　　「奕儿，想知道我教她们什么吗？」对于这个钓足我胃口的问题，急忙点点头。

　　这人明着看起来是谦谦君子，实质上是个冷漠处事的人，甚少主动找人麻烦。

　　今天很明显找人碴，具体原因我不明白。

　　想想，近来我不明白的事情真多。

　　「今日我教的是态度。」

　　态度。

　　不是很懂，什么态度？

　　这解答听了我还是不明白。

　　「不明白也没关系，下次你去练舞的时候就会懂了。」胤宠溺的揉揉我的脸，说道：「回家去吧！」

　　「喔，回家。」如此家常的对话，心头顿时暖暖的。

　　街灯下投射出一对长长的影子，两只手的影子重叠成一块，洋溢着一种气氛名叫——温馨。

　　四十四章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明天就要参加正式的决赛。

　　短短一个月，日子规律的度过。

　　清醒、上课、练舞、训练、睡觉继续清醒……

　　在胤教导的隔天，再去小壳家练舞本想走侧门直接上楼，但才走近小壳家的路口就被情影与倩影拦下，她们极有礼貌的招待，大相迳庭的行为才知晓胤所说得态度为何。

　　以往所见的尖锐的娇气尽收敛，谦和的心境让她们看起来顺眼许多。

　　她们与我们初见面，表面上与我们相处融洽，可是我能在言谈中感受到那股傲气，与唯我独尊的霸道。

　　重新站在小壳的家，一天的光景迥然不同转化。

　　她们集体郑重的道歉，九十度的鞠躬，都使我无所适从。

　　还好尴尬持续不久，随后胤的到来则是解开我的窘境，我仍是跟奕明练习，胤则是留在楼下再次指导她们音乐上的东西。

　　练舞结束，略作休息继续训练。

　　一个月，除了开头几天会不支倒地，体力回复锻链的时间更久，实力回复的更为迅速，与人对战的击伤次数逐渐少了，虽然攻击仍无成效，可也让胤移动的步伐转大。

　　以前，当作毕业考的闯阵则是再度改良，一次比一次凶险，好几次死在里面，好几次都是用爬出阵，全身满满的伤痕，多数都不深却鲜血不停的流出，再小的伤失血一多，思考与动作大受影响，若不是意志力硬撑，肯定跨步过这槛。

　　胤说了狠话：若我不出阵法绝不医治，死在里面他会为了收尸，再帮我复活。

　　在他所设的阵法中，他可以主宰生死的规律，本来是无法作到的事，亏得是老妈授权将时空法则放松，我才能玩死了又活、活了又死的把戏。

　　复活很痛苦，撕心裂肺的尖叫是我一次次复活必定附带。

　　那时我顾不得丢脸，顾不得用意志压抑，灵魂分离又融合回身体，剧痛是违反法则的规定就要受到代价。

　　下一次的复活，所承受的疼痛是加倍。

　　有了压力，发了疯得让自身变强，我现在比起之前的绣花枕头不知强上几倍。

　　胤发狠的让我变强，让我有自保的能力。

　　血的代价，换来的成果是丰硕，脱胎换骨也不过如此。

　　一个月的初选，理所当然的如众人的预料进入决赛。

　　当宣传的海报一公布，造成校园的疯狂。

　　张贴出去的海报不过一会儿就被偷撕，君仰在海报被偷第三次的时候，下命令不再贴回去，而只剩下库存的海报则是用在投票当天，利用选票办了一个「抽选票得海报的活动。」

　　第一名的选票，远远超过第二名的票数。

　　公主名号不径而走，现在几乎崇拜者都称我跟奕明为「公主」，连教授都来参一脚，有时会想这校园还有人不认识我吗！？

　　我一点也不想要这种光荣，不管男女都会写信给我与奕明。

　　初期我会抽空回信，到后来我就没有能力，有人写过一次又一次，怎么劝都不听。

　　连课堂都被影响，直到我气愤的劈了桌子，崇拜者才收敛起过份的行径。

　　最后，我跟奕明公开声明，如果再有影响到日常生活的行径，我们就直接转学。

　　声明一出，果然骚动平息，为了不让「公主」消失，几乎同校的人彼此约束，没人敢做害群之马。

　　翁语嫣失踪满一个月。

　　期间翁其问憔悴不安，整个人瘦了一圈，精神委靡。

　　他看人的眼光随着日子过去越来越阴沉，默默不语，甚至课也不上几乎消失在众人眼中。

　　我记得，最后一次看到翁其问，他眼中闪着恨意。

　　那时，没有人注意到翁其问，明明站在眼前周围没有人发现翁其问的身影，随后他就背过身离去，消失的无踪影。

　　那背影莫名让人心头一紧，绝望从那身影源源不断漏出。

　　「明天要上场，回去好好休息。」决赛前天的嘱咐，君仰跟我在校园边走边谈。

　　「恩，安心啦！你就等着第一名奖品，最开始就是因为你我们才参加的，你发下的豪语我们会帮你实现的。」

　　「等活动结束，下周就要期中考，要好好准备读书了。」

　　听了君仰说我也抱怨：「明明都要考期中考了，学校还办这种活动，真是不怕学生影响课业。」

　　与君仰分开，在路口与胤会合，两人路上一同回家。

　　为了让我明天能以巅峰的状态上场，训练暂停一次。

　　早早上床睡觉，原以为我会睡不着，一阖上眼没多久就睡着了。

　　睡前，我想着：明天……将是个了结。

　　四十五章

　　织女决赛在晚上七点开始，校方基于本次活动过于盛大，担心学校的活动中心无法容纳所有参与学生，特别播出一笔经费，在操场搭建大型舞台，活动的前三小时便有人站好位置，热情非凡。

　　据班上的同学报告，网站浏览人数暴多，留言板上挤满外校学生的赞美与批评声。

　　还有人呛声：他要来看本人是不是如照片一样的美，若是美人，就算是男的也捧着大束玫瑰上台追求，惹得下面是一片附和回帖，各校结伴来观赏这特别的盛会。

　　当八卦的同学，一脸向往的说：「玫瑰的追求攻势，超级浪漫的传统。我觉得，那人的玫瑰铁定会捧上台送给公主们，公主本人绝对跟照片一样美。」

　　一旁又有人应道：「对对，给那些网友看看，说什么是照相技术好，化妆技术好，才假造出来的反串变态，屁蛋！公主们是天生丽质，那些人说什么屁话，公主没化妆就很美，特别是凌公主的一头乌溜溜秀发，就没有人比得上。」

　　左一言、右一语，一个个说得花枝乱灿，炮口对外极尽努力反驳网路上面的留言。

　　我想她们说：其实别人也没说错，那美到不可思议的照片，还真是精巧的化妆跟高超的摄影技术堆叠成的作品。

　　很想跟她们说：平时我也不过是个普通老百姓。

　　不过为了不节外生枝，还是乖乖闭嘴为上策。

　　之前不过稍微说一些太夸张之类的感叹词，就被人抓着宣扬：

　　自信美好是优点，过于谦虚是虚伪，公主完美无缺点，有人污蔑踹飞天……

　　整整一个小时疲劳轰炸啊！

　　搞得我连抱怨澄清都成重大罪孽，刑罚是几千只鸭子在耳边阿阿阿叫。

　　活动准备中，各个班级的织女在学校准备的一排空教室中进行换装。

　　一组一间教室，教室门都掩的紧紧，窗帘都围得密不通风，神秘得很，生恐被人见到。

　　这边没有如别处的吵杂，整间教室才只有三个人，两位今天的主角在加上化妆师、造型师、发型师、首饰配件提供者……多功能事务机，说错……应该是万能的天神。

　　等着所有的扮相都完成，才发现今天的装扮比起之前更为精致，身上的首饰更为繁复华丽，连脸上的妆都美上几分。

　　才恍然原来照相的妆只是阳春版，现在这个才是豪华加强版。

　　美到连自己都赞叹，真是个……很复杂感觉啊！

　　我不想再出更多锋头，招引更多的崇拜者。

　　不过画都画好了，懒得重画一次。

　　反正人已经够多了，多加几个外校的也没差。

　　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在怎么惨都有奕明陪我一起受罪，我不孤单。

　　手机响起，奕明接起来后应声好，挂掉电话跟我说：「要轮到我们，现在准备上场。」

　　终于要开始，刚刚还不会紧张，现在心跳加速，有些怯场。

　　「不用紧张，一切都准备周全。」胤在一旁鼓励我，顺手帮我调整簪子角度，本来有些拉扯头皮的不适，经由调整好过些许。

　　「恩，我上场了。」

　　我跟着奕明到舞台后面，我们被安排在压轴，后台只剩下一组织女正准备出场。

　　那人对着我们笑笑，点个头，走上舞台旁的楼梯。

　　甫出场，我们就听见场外如雷的掌声。

　　我问：「我怎么没有看过织女初选有这个人？奕明你记得有这人吗？」

　　奕明摇摇头，只说：「我也没有看过，只听说有一个班的织女临时换人，大概就是他吧！」

　　跟我打招呼的那人，充满魅惑的气质，与我们不相上下的服饰与装扮。

　　但惹起我注意的原因不是他非常人比拟的容貌，而是他根本不是人——而是只狐狸。

　　我回到这时空只看过小真这只小猫，没想到今天可以遇到一只狐狸。狐狸也来上大学，还来反串参加织女选拔，真是让人意外的妖啊！

　　下次去认识一下好了，看能不能作个朋友。

　　「接下来，即将要上场的是预选第一，最具有冠军相的公主二人组……」

　　主持人挑起观众的掌声，提醒我跟奕明即将登台的事实。

　　表演……即将开始。

　　四十六章

　　外头的琴架以摆置妥当，还有精心制作的布景，栩栩如生的桃树，粉嫩渐层的桃花儿盈盈长于枝头，仿真的枝头随风摇曳，桃花颤颤缤纷落下。

　　灯光黯然，我和奕明缓步走至位置上。

　　奕明立于琴架之前，而我伫立桃花树下，相对无语。

　　甫出场嘈杂不已的观众，在我与奕明静然不动的情形下，渐渐无声。

　　全场无声，舞台旁扬起一片朦胧的白雾。

　　我仰头观望着桃花树，身负的长剑优雅的摆出起舞势，等待。

　　奕明一抛拖曳的衣袖，翩翩坐落，轻抚着丝丝琴弦，和着琴音唱：

　　仰景桃华心，静待弦琴音，持长剑于侧，舞动献凡尘。

　　略为低沉的嗓音，缓缓的低吟，剑纹繁复华丽的长剑系着黄穗，银黄流水般的舞动。我仔细听着琴音，随着节奏慢慢营造飞扬的舞姿。

　　我的服饰没有飘逸的长裙，没有可以舞动的衣袖。

　　整套舞我灵活的是手上的剑，以及旋转跳跃间画出弧度的长发。

　　介于舞与武的动作，不同于常见剑舞的慢动作，我的动作虽带有律动仍是充满一般剑法的俐落迅速。抬臂踢腿我仔细的感受着剑锋扫过的锐利，转身飞扬的发与每个旋转的完美结合。

　　此刻，世上只有琴音、长剑、与持剑的我。

　　淋漓尽致的挥撒所学，直到最后几个音节，渐慢的旋律提醒我即将结束。

　　最后，随着音乐的收尾，飞身回旋宛若身上长羽毛的轻盈，剑光化成一个又一个的圆弧，长剑的巧动，最后三个大回旋后翩然蹲地结束。

　　停顿三秒，起身。

　　我与奕明弯腰谢幕，才爆出如雷的掌声与尖叫。

　　表演结束。

　　掌声持续了十多秒钟，主持人才走上台安抚众人。

　　「非常感谢公主们的演出。说真的完美的演出，让主持人我都忘记上台，只顾在台下拍手，看看我的手都红了呢！让我来问问现场的同学，看完表演的反应是什么吧！」

　　「同学们，表演精不精彩啊！？」

　　「精彩！」

　　「完不完美啊！？」

　　「完美！」

　　「那再给公主们热烈掌声吧！感谢公主们的演出。」

　　又是一阵掌声加尖叫，过大的声势让我觉得耳朵有点痛。

　　要知道我的听力很好，就是因为太好了，过大的音量让我几乎受不了。

　　于是我抬手，直接掩住双耳，保护我的听力。

　　然后，我干脆的转身走下台，不顾主持人还有继续访问的行动，直接逃走了。

　　回到，后台总算安静许多，我决定待会上台领奖的时候，一定拿卫生纸塞住耳朵充当耳塞。

　　奕明也同样拿起两团卫生纸预备，看来他也无法承受啊！

　　没有多久，我在后台就听到宣布名次的声音。

　　其他的班级都是台外等待结果，不过因为我们两个是压轴，才有特许再后台等待。

　　君仰当初跟我解释，如果我们持续待在外面，表演后民众冲动的情绪很可能会有不守秩序的情形产生。为了不造成暴动，她要求校方让我们在后台待着。

　　本以为太夸张，不过实际体验后，则真是有此必要。

　　「第二名……李醉月，让我们欢迎xxx颁奖。」主持人宣布完后，大约过了五分钟。

　　又道：「现在，我们最紧张的时刻到了。

　　第一名……奖落谁家？相信大家一定可以知道是谁吧！？

　　来大声呼唤吧！第一名是……」

　　「公主！」

　　「公主！」

　　「公主！」

　　一致的呼唤，声声惊人，还好舞台在操场上，不然在活动中心还不把屋顶给震垮！

　　「没错！第一名就是众望所归——公主！」

　　不用我提醒，奕明把纸团结实的塞进耳朵里，面无表情的走上台。

　　我随后跟上，如常的颁奖、照相、接受欢呼。

　　等我们要下台的时候，主持人大喊：「等一下！凌公主，还不要下台。」

　　止住迈出的步伐，奕明毫不留情的丢下我，跑路了。

　　我恶狠狠的盯着主持人，直觉他笑得好猥亵，很想扁人。

　　「我们织女比赛，已经选出本校最美的织女。

　　自古鲜花配美人，现场有位男士捧着一大束鲜艳得红玫瑰，要献给我们最完美的凌公主。

　　据说，那位男士还准备了动人的告白，希望能打动凌公主的芳心

　　真是太浪漫了！

　　现在，让我请这位勇敢的男士上台吧！」

　　主持人说明时，现场气氛就莫名的高涨。

　　话一说完，捧着一大束花的人一走上楼梯，立刻台下发出恐怖的尖叫。

　　远比刚刚强大的威力，纵使塞了多层纸团，还是被震到耳鸣。

　　一时间，嗡嗡声不断，我根本听不到那人拿着麦克风说些什么。

　　然后，那人捧着花，慢步走到我面前，深情脉脉望着。

　　基本上，我很疑惑那束玫瑰几乎遮挡他的视线，我连他的脸都看不到，为何还能让我感受到深情的视线。

　　难道是念力？

　　果然强大的念力，我鸡皮疙瘩全部爬满手臂。

　　接着，下跪。

　　就是众人所知，求婚经典姿势的下跪。

　　他对着我说了些什么，不过我仍旧听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