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味着什么?”
“一棵树,从小小的种子,长成一棵苍天大树,它经历了多长的等待和时间,您不能就这样剥夺它的生命,”卓娅说,“他们在用它的尸体做一个可笑的木马,仅仅是为了让他们的孩子开心。”
“这……”弗雷格张张唇,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确实,对卓娅来说,树是她的一部分,她们经历的时间太久,明白时间的漫长代表着什么意思。就像那个比方,你能容忍别的种族把你的同类的手脚搭成家具的形状吗……
这个比方听起来真够恐怖的。弗雷格想着,然后看向银,银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当然,他才不关心那些人类的事呢。
事实上,弗雷格本来就不是一个擅长辩论的人。
“可是还有那两个孩子呢。”弗雷格小声的说。
“他们的父母又没有死,只是换了个形态而已,”卓娅轻松的耸耸肩,“虽然我们看起来不能动,但是我们又不是非得遭这些罪,总得有人为这些伤害付出代价,不是吗?”
这时候星光暗淡下去,卓娅抬头看了看星空,启明星已经很亮了,于是她轻轻的行了个礼:“请原谅,先生们,我得走了。”
“噢,再见。”弗雷格干巴巴的说。
“知道吗?我觉得在结界的另一头,也就是诸神封印黑暗之神的地方,有些不对劲,”卓娅忽然又说,“希望你们能跑的远远的,啊,要是我们能长腿也就好了。”
然后她就在弗雷格和银的视线中消失了,和她出现一样的安静,自然。
“……那个,天亮了啊……”弗雷格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尴尬,“我去看看那些被诅咒的人……”
银极不情愿的放开弗雷格的腰,看着他一转身向那间人类的房子跑去。
他记得他柔软的唇,如果不是刚才那个卓娅的话……也许真的可以继续下去?
他露出一丝笑容,也许那个人对他来说,并不是拒绝的那么彻底。
第五十四章
“啊,真想再去那个森林啊。”弗雷格爬在窗口,看着远处的山脉说,“现在这里的风景看起来土极了,人们竟然错失了那么美丽的年代……”
“麦肯医生还是天天往山上跑吗?”银倚在窗台上看着百无聊赖的弗雷格问。
“啊,他呀,非得等那两个人落地生根,长出枝桠来才算完。”弗雷格耸耸肩膀,“都跟他说是卓娅的惩罚,他死活不相信。”
“……没有办法制服卓娅吗?”银好奇的说,当然他问这个问题完全只是好奇而已,并不代表他真的想这样做。
“有,召唤术里面有一种方法可以和她们签订契约,我甚至可以把咒语告诉你,”弗雷格笑了笑,“不过世界上还没有人成功过。”
“是什么?”
“如果你想召唤卓娅,首先砍倒一棵橡树,让它倒向东方,然后俯下身,大声咏颂‘卓娅,森林之主,请彰显汝身。莫以灰狼之形,莫以火树之形,请以人形彰显汝身。”弗雷格说完看着银说,“看,就是这么简单,亲爱的。”
“可是……怎么做才能够砍倒一棵树而不受卓娅的惩罚呢?”银问。
弗雷格耸了耸肩膀:“对啊,就是没有人知道,才没有人能召唤卓娅。”
“她们可真是出了难题。”银笑起来,伸手捉起弗雷格的黑发玩弄起来。
“在那些久远的诗篇里,大批的国王呀,王子呀,甚至还有过一些神祗热烈追求过她们呢,”弗雷格笑起来,“你相信吗?”
“我相信呀,她们看起来的确很漂亮。”银赞同的点点头。
“对吧?”弗雷格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把自己的头发从银手里扯回来,“当然是女孩子比较好。”
银愣了愣,不太明白这个黑发的召唤师干嘛忽然生气了。
弗雷格看到银迷惑的目光,于是咳嗽了一声,决定不在卓娅的美貌上纠缠了:“你……你和格蕾从皇都逃……跑出来的时候,后面有东西在追?”
银皱了皱眉头,隔了好一会点点头:“我知道有东西在追,我不知道是什么……格蕾没有看见,也没有感觉到,所以我没有告诉她。”
“那个……不会就是和你黑暗一样的东西吧?”弗雷格想了一会问。
“不是,那是不一样的,”银否定了弗雷格的话,然后指着窗外那座绵长雄伟的山脉,“只要那个结界存在,那些东西就无法过来,当然,如果不是那个结界,我和格蕾恐怕还到不了这里。”
“格蕾……现在都不知道她跑哪儿去了。”弗雷格沮丧的说。
银没吭声,两个人沉默了一会。银忽然俯下身吻上了弗雷格的唇。
弗雷格愣了愣,楞是没反应过来。银的唇温暖而柔软,在他的唇上摩挲着,如同情人间亲昵的表现。他一把推开他,黑色的眼睛瞪着他:“……你在干嘛?”
“是你说的,”银理直气壮的说,“是你说这是人类间表示亲昵的方式。”
“这个……”弗雷格一下子慌张了起来,想否认,就无法解释那天晚上他为什么会主动去吻银,如果承认,保不准以后银就经常做这个动作,给外人看见实在不太好……
银见弗雷格表情复杂,于是好心的开口提醒他:“就是那天晚上……那天晚上你在树林里就是这样……”
“闭嘴!”弗雷格立刻跑过去,敏捷的用自己的手捂住银的嘴,然后他们房间的门就被打开了。
克拉克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大本本子,看着行为怪异的两个人:“……我错过什么了吗?”
“……没有!”弗雷格尴尬的把手从银的嘴上拿下来,后者理所当然的楼住他的腰。
弗雷格正要挣扎,却看见克拉克挑了挑眉,于是咳嗽了一声,对克拉克说:“有什么事吗?”
“我们恐怕得节约开支了。”克拉克将那厚厚的一叠本子放到桌子上。
“那是什么?”银好奇的看着那叠本子。
“家计簿。”克拉克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收到了他们迷茫和无知的眼神。
她受不了的呻吟一声:“天啊,你们这些人,该不会以为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
“不是吗?”银疑惑的去看怀里的弗雷格。
“噢,不是这样的,虽然跟这个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弗雷格想了一会说,“慷慨的夏洛达斯公爵支付我们一切的开支。”
“那么跟从天上掉钱也没有什么区别了。”银总结了弗雷格的意思,怀里的青年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肯定了银的话。
“你们两个……”克拉克一副挫败的表情,“我得跟你们说下,已经有两个月没有收到夏洛达斯公爵的钱了,剩下的钱只够用半年,你们觉得怎么样呢?”
“啊?看起来公爵大人一定遇上什么事了,”弗雷格皱了皱眉头,“他为什么不多给我们一点……”
“也许他只是想告诉你,他有危险了,希望你去帮忙吧?”克拉克说。
“那我可以假装不知道他的隐含讯息,毕竟他连一封信都没来呢。”弗雷格在银怀里迅速说,银赞同的点点头。
“……但是什么工作可以支付你们现在奢侈的生活?”克拉克耸耸肩膀。
弗雷格为难的看了看那本厚厚的家计簿:“好吧,如果凯迪斯到春天还没有回来,我就去趟皇都吧……真是的,我可是通缉犯啊。”
“说起来,今年冬天公爵大人也没有回来啊。”克拉克看了窗外一眼。
“噢,我得让他先立好遗嘱。”弗雷格想了想,“这样起码能维持城堡的日常开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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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冬季并不漫长,和北方比起来要暖和的多,但是在今天清晨的时候,灰暗的天空还是落下了像羽毛一样的雪片。
“我第一次看到雪。”银站在窗口看着从天空中飘下的雪花,他伸出手,雪花落在他的手上慢慢的融化成一滴晶莹的水滴。
有一片落下来,轻柔而飘逸,好像它们真的是羽毛,但是却很冰冷。
“好冷噢……”弗雷格从银身后把他搂住,用头蹭蹭他的肩膀,“把窗户关上……”
银有些惋惜的看着那些柔软的像羽毛一样的雪花,然后关上窗户,拉上窗帘。
弗雷格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靠在自己身上闭着眼睛,看上去随意而柔软。银转过身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当然弗雷格平时绝对不会这样,估计现在还没睡饱,被冷风一吹就起向他抗议了。
房间里立刻恢复了温暖,弗雷格窝在银的怀里就闭上眼睛,准备再睡。银只好把弗雷格抱起来,放回床上。
一接触柔软的被子,弗雷格立刻放开银,蹭到温暖的被子里去了。
银正打算换个房间再去看看雪景,弗雷格却忽然从被子里抬起头来:“……银,一起睡……”
银还是回到了床上,陪弗雷格躺下。
弗雷格迷迷糊糊的蹭到银身上,温暖的体温对他在这个寒冷的天气实在是个巨大的诱惑,然后舒舒服服的窝在银的怀里。
将近中午的时候弗雷格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
他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自己以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窝在银的怀里,而对方则理所当然的搂着他的腰。
银正在熟睡,长长的睫毛留下一圈扇形的阴影,精致的五官早就没有以前那副瘦弱的模样。他的皮肤柔软而白皙,有些苍白,也许是以前的实验留下的伤害。他安静的睡着,如同一个孩子。
弗雷格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描过银的薄唇,缓缓移动探入口腔内。指尖轻轻摩挲着他口腔中的牙齿。
他知道这一切很不对劲,自从那天从那个古老的结界森林回来以后,一切都变得不对劲。在那个星光灿烂的夜晚,他居然会主动去吻他。
而现在他居然在做这种……类似情人间才会做的事情。他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在银唇中轻轻划动。
银困惑的睁开眼睛,然后惊讶的看着弗雷格。
那双黑色的眼睛如此迷惑和妩媚,让他竟然一点也拒绝不了。任凭他温热的手指穿过牙关,搅动柔软的舌头。
弗雷格告诉自己要快点停止,可是只能看着这样。那双墨蓝色的眼睛让他如此的着迷。
是的,他好像很久之前就喜欢他。也许是力量,也许是别的什么,所以他才会把这个危险的人物留在自己的城堡。
他一直是一个会自我保护的人,但是……他却把对自己最危险的人留了下来,还……不小心爱上了他。
如果这不是爱情,那又是什么呢……
他的手指慢慢的擦动着银舌上的味蕾,看着唾液润湿了手指,沿着银线条优美的下巴慢慢滑下。
轻微的酥麻让弗雷格浑身都兴奋。他原本一直控制的很好,他相信自己是能控制的人,他一直希望在银的面前扮演一个长者。告诉他人类中的美德和丑恶,告诉他一些远古的传说和现在的美景。一年四季是如何变换的,拥有美德的人如何拥有人们的尊敬,而不是他们有着床伴的关系。
希望银能变得和人类一样,忘记他的另一个冰冷的身份。
可是这回这些自制看起来全都不管用了。
“……弗雷格?”银发出含糊的声音,那双墨蓝色的眼睛如此清澈。他记得那夜美丽的星星,弗雷格的眼睛比那星星还要明亮,就像星辰的光辉落到了他的眼里——真漂亮。
弗雷格翻身压到了银的身上,迅速抽出了自己的手,然后低头吻上了银的唇。
没有受到任何反抗。他迅速侵占银的口腔,对方没有给他任何反抗或者配合。弗雷格好不容易才抓回一点理智,离开银的唇,一条晶亮的丝被弗雷格迅速抹杀:“你好歹也有点反应啊……”他小声的说,然后退开银的身上,把视线转移到别的地方,那双清澈的墨蓝色眼睛让他提心吊胆。
房间里是浓厚的化不开的暧昧的味道,虽然安静的和别的时候没什么区别,但是总有些事情是改变了的。
“我、我继续睡了……”弗雷格抓抓黑色的长发,像逃一样的迅速钻进被窝,他真的不太敢再看他,害怕看见他那种嫌弃和厌恶的目光。
“弗雷格?”
弗雷格感觉到后面的身体压过来,贴上他的后背,他不发一言,努力装作自己睡着了,刚才只是在梦游而已。
梦游这个想法实在不错,弗雷格这样对自己说着,完全可以不用为自己刚才的行为负责,虽然听起来有些懦弱,不过弗雷格还是偏向这个办法。
正在他想着起床时候的第一句话该怎么说的时候,银的手慢慢的伸了过来,他听见银轻柔而低沉的声音:“我可以把你刚才的行为,理解成人类某种引诱行为吗?”
弗雷格正想着转回身教育他,引诱这个次放在这里很严重之类的话,但是想想自己一会还得用梦游做借口,所以现在还得装睡,不过这件事情就要暂时先记下,一会再和他说“引诱”这个词应该用在哪里……
显然身后的银看到弗雷格没有反应,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弗雷格?”银轻轻叫他的名字。
声音温柔而沉静,这是古代贵族特有的腔调,虽然不知道银是何时学会这样讲话的,但是毫无例外的让弗雷格想起了那个晚上,银安静的站在橡树下,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他和人类是不同的,不管他看起来有多么的和人类相似,不管他灌输给他多少人类的规则,他还是和人类不同,与那些人类比起来,他更贴近那个神话的美丽年代,更适合那样的角色。就像那个树精卓娅所称呼的那样,战争中黑暗的指挥官。
他正胡思乱想的时候,身后的身后慢慢摸进弗雷格的衣服,银的身体将自己整个包围起来,他听见银轻轻的叹息:“是你不好……你先开始的……”
弗雷格正想消化这句话,银的手指顺着他腰际向上抚摸的时候,他感到一阵战栗。说不出是因为性还是因为紧张,也许他现在应该甩开银的手,装作一副刚睡醒的样子,但是弗雷格紧紧的拽着被子,没有接受也没有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