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诱逃(现代版)————于睫
于睫  发于:2010年0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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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温冬送到建国门桥下的凯莱大酒店,宁若言驱车到凯莱附近的中粮广场接方湄,一起到“不见不散”吃晚饭。吃到一半时,宁若言告诉方湄,从明天开始他要忙一段时间,可能晚上要加班。方湄叮嘱他要注意身体,加班时晚饭一定要吃好。


      温冬和宁若言开始每日埋头于文件堆中。温冬全力以赴地起草合资电厂的文件,宁若言却要同时兼故其他几个项目,但有了温冬的分担,他还是觉得轻松了不少。

      这天,温冬到宁若言的办公室谈起合资合同中破产清算的条款,宁若言起身到书架上搬出大红本的CCH,查找清算细则。

      当宁若言捧着厚重的CCH转过身时,看到温冬正侧身坐在窗前有通风口的窗台上看文件。文件摊在窗台上,温冬低着头,上身略向前倾,斜伸着两条长腿,一只手撑着窗台,另一只手捏着枝铅笔,无意识的敲击着自己的下巴,身后进风口掀起他浅灰色西装的双开气儿。

      宁若言怔怔着看着温冬的侧影,仿佛在欣赏一幅画,一时间竟失语了。

      温冬意识到宁若言在看他,循着他的视线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后,然后站起身,拍了拍通风口,又抻了一下西装后襟的开气儿,微笑着耸了耸肩,“一个Vent吹起另一个Vent。”(vent有通风口和衣服开气儿双重意思)


      宁若言木然地看着温冬的笑脸,犹如一个自昏迷中刚恢复意识的人,看着映入眼帘的第一个物象,脑子还是木的。
      温冬的笑意更深了:“找到了?”
      “嗄?”宁若言愣了一下,很快就清醒过来,“哦。你看,第三章第四条……”

      宁若言没有注意到温冬意味深长的笑,他只是对自己当时的失态感到莫名其妙,又有一点恐慌。那个温冬,好像对他施了什么魔法……

      因为时间紧迫,温冬和宁若言连续几天加班到深夜。方湄来过一次,顺路买了一些水果和宵夜。宁若言把方湄介绍给温冬时,温冬客气地和她握手,眼里却射出两道寒光。


      回家后,方湄问宁若言,温冬是不是很不好相处?宁若言说他和温冬是第一次合作,还不熟悉。
      方湄又问,她去办公室是不是影响他们工作了?宁若言说没有。
      方湄反问道:“没有?我怎么觉得温冬好像不太高兴呢?”
      “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宁若言想了想,又说,“你要不想看他的脸色就别去了。我可以请大厦的中餐厅送餐。”
      方湄嗔怪道:“人家还不是怕你吃不好?你呀,一忙起来,吃的送到嘴边都能忘了。”
      宁若言把方湄揽在怀里,吻着她的头发说:“你为我好,我知道。”
      方湄把脸埋在宁若言的怀里,声音闷闷地说:“你知道就好,就怕你不领情。”
      后来,方湄再没到办公室找过宁若言。虽然她没觉得她到办公室送宵夜有什么不妥,但是她不想让别人对宁若言有任何微词。

      晚上八点,温冬和宁若言在休息室吃完大厦餐厅的送餐,回到各自的办公室继续与那些合资电厂的文件奋战。
      宁若言拿着起草了大半的并网发电合同来到温冬的办公室门前。轻叩房门,没听到回应,却听到悠扬的音乐声从门缝中传来。宁若言摇了摇头,真是个会享受的人。加班时听音乐,倒真会苦中作乐呢。


      屈指用力再敲。
      “请进!”温冬在房内大声应道。
      宁若言推门而入,举起文件刚要说话,温冬食指竖在唇上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然后又指了指左侧的沙发,示意宁若言坐下。

      宁若言可没有他这种闲情逸致,还有一大堆文件押在手里呢。要听音乐你自己听好了,等会我再来。宁若言转身要走,手臂却被温冬抓住。
      温冬附在宁若言耳边低语:“别走。换换脑子,放松一下。”不由分说就把宁若言按坐在沙发上。

 

 

 


      第三章
      宁若言的身体似与意识脱离了,脑子里想着要回去工作,身体却听命于温冬的安排,安坐在沙发上,端起了温冬递过来的咖啡。

      宁若言不懂德语,但仍被那优美的乐曲所吸引,尤其是那段灵活如飞舞一样的,富有东方情调的旋律,像极了莫扎特的《第五小提琴协奏曲》。

      开始,是一个有小步舞节奏感、带装饰音的精妙主题,有着莫扎特典型的潇洒风格,它展开、再重复、又展开,在表现得非常引人入胜时,突然,插部来了,它快速、热烈,带一点儿狂野,使得本是典雅的音乐充满了奔放的活力,独奏小提琴和整支乐队就象飞翔起来一样……


      “怎么样?喜欢吗?”乐曲终止后,温冬认真地询问宁若言。
      “曲子很棒,只是我不懂歌剧。”宁若言如实回答。
      温冬瞪大眼睛坐直了身子,诧异地问:“你没听过吗?这是莫扎特的三幕喜歌剧《后宫诱逃》。”
      “很遗憾,没听过。”宁若言觉得温冬的反应有些怪,没听过有什么了不起?能听懂歌剧尤其是德国歌剧的人并不多吧?
      听了宁若言的回答,温冬的话里充满了不信任:“真没听过吗?我还以为你耳熟能详呢!”
      “真没听过。”宁若言觉得这实在没什么可隐瞒的,不由问道:“这出歌剧讲的是什么?”

      温冬的眼睛瞬间熠熠生辉,他兴致勃勃地说:“讲的是被囚在土耳其后宫的西班牙少女,被化装成宫廷建筑师的西班牙贵族带出后宫的故事。引诱和逃跑的情节很有趣。”

      “土耳其后宫啊,怪不得有段旋律很像莫扎特的《第五小提琴协奏曲》!”
      “还说没听过?”温冬又激动起来,“《土耳其协奏曲》的第三乐章就是源于这出歌剧的芭蕾主题。我就知道,你一定知道如何‘诱逃’的!”温冬的脸上是神采飞扬的得意。

      宁若言觉得好笑:“我怎么知道如何诱逃,这是我第一次听。”
      “谈正事吧。并网发电合同有点问题。”宁若言敛起了笑容,温冬也一脸严肃地接过文件认真审视起来。

      经过数十天的辛苦,文件的起草工作已接近尾声。通过与美方电厂的多次交换意见,文件也数易其稿,章程和并网发电合同已经得到美方电厂首肯,合资合同再做几处修改也可大功告成。不久就能带上三份文件去见中方代表了。


      因为两人要一起修改合资合同,为便于讨论,宁若言和温冬把阵地转移到了大会议室。大会议桌已被文件覆盖,宁若言和温冬各据一方,相对而坐,立在面前的两台笔记本电脑各遮住他们一半脸孔。


      温冬忍不住总要从电脑上方偷瞄一眼对面的宁若言,看他时而蹙眉,时而展颜,时而眯眼,在心中感叹道:真真是万种风情悉堆眼角眉梢。宁-若-言,果然是宁静时也仿佛有所言啊!温冬看的有些痴了,不觉有些口干舌燥,吓得再不敢抬头。


      当温冬敲下最后一个句号,长出一口气,准备向宁若言邀功时,发现宁若言头枕手臂趴在电脑旁睡着了。温冬绕到宁若言身旁,看着他睫毛轻垂,双唇微启的模样,不禁情动,赶紧转移视线。他看了看宁若言电脑上未完的章节,摇了摇头,把手伸到宁若言身下,一只手臂托着他的后背,另一只手臂托着他的膝弯,把他横抱起来,轻轻放到一旁的沙发上,又脱下西装上衣盖在他身上。


      温冬站起身时,已经感到浑身燥热难当,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扯动唇角自嘲地苦笑,转身进了洗手间,一下一下往脸上撩着冷水,把自己呛个半死。待如潮的欲望渐退,温冬抬起头,拉松领带,解开领口的两颗钮扣,对着镜子里那张滴着水的脸说:“温冬,不要做傻事!”


      宁若言醒来时,天色已经发白。他缓缓从沙发上坐起身,头部有隐隐的胀痛。
      “醒了?”温冬的嗓音因为熬夜而变得沙哑。他正在整理文件堆积如山的会议桌。
      “合资合同……”宁若言皱起眉说着,就要站起来,盖在身上的衣服滑落到地上。
      “你放心,我已经全改好了,包括你那部分。最新版和新旧两稿的比较版,凌晨3点钟我已经都传给美方电厂了。”温冬解释着,同时有条不紊地把桌上的文件归类,分成几叠。

      宁若言鼓腮吹了一口气,坐回沙发,说:“你今天可以回去好好补一觉了,美方的反馈意见估计今天晚上或是明天早上才能到。我昨天不知怎么就睡着了,幸亏有你。”


      “嗯。”温冬随便应了一声,又说,“幸亏你很瘦。”
      “瘦?”宁若言听不懂他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昨天把你从椅子上抱到沙发上,还不算太吃力。你若是个大胖子,我恐怕就力不从心了。” 温冬双手按在整理好的文件上,看着他揶揄地笑。
      “你,把我,抱到沙发上?”宁若言捡起滑落在地上的西装上衣,看了看衣服,又看了看温冬,脸羞惭得红了。
      “好了好了,现在暂时休庭,回家补眠。”温冬从宁若言手里拿过衣服,解嘲地说:“就请你把我送回饭店作为补偿吧!”
      “应该的,应该的。”宁若言站起身,和温冬一起走出会议室。

      宁若言回家后倒头便睡,一觉醒来,已是下午五点多,方湄正在厨房做晚饭。
      宁若言靠在厨房门上看着方湄,方湄回头时吓了一跳,“你站在那儿怎么也不说句话?鬼似的。”
      “快要累得变成鬼了。”宁若言仰起头看着天花板拖着长声说道。
      方湄轻巧的将菜装盘,关切地问:“这一觉睡舒服了?”
      “嗯。就是腿有点软。”
      “那是饿的,一天不吃饭,腿能不软吗?没见过你这样的,睡得连饭也不吃了。”方湄端着盘子往外走,经过宁若言身边时,抿着唇瞪了他一眼,媚态从生。

      饭吃到一半,宁若言接到秘书打来的电话,提醒他别忘了明天上午十点到华润饭店参加签字仪式,那是他几天前刚谈成的一个合资水厂项目。宁若言请秘书转告诺曼先生和温冬,他明天下午再去办公室。


      第二天中午,宁若言驱车从华润饭店回事务所,路上还想着,回办公室先从大厦的中餐厅要份点心。签字仪式之后的西式自助餐不对他胃口,他只是简单地吃了几口,再加上空腹和双方的老板喝了两杯酒,现在胃里有些烧灼的痛。


      在写字楼的大堂里,宁若言碰到行色匆匆往外走的诺曼先生。诺曼先生板着脸说:“宁,美国电厂那边对那份合资合同有些不满意,我已经和温谈过了,具体细节你回去和他沟通。今后他起草的文件你看过之后再给客户。”

      听了这番话,什么胃痛,什么送餐,全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宁若言急急忙忙返回事务所,直接就进了温冬的房间。因为是来兴师问罪,不想让别人听到,他顺手关上了房门。

      “电厂的合资合同哪里出了纰漏?”宁若言把手里的文件箱抛到沙发上,冲到温冬的班台前质问。

      温冬很平静,面带微笑地从文件里抬起头:“问题不算大,我已经改好了。你过目后再发给客户就好。对了,我刚给他们发了一封道谦信。”
      “合同拿给我看!”宁若言坐在班台对面的客椅上,一脸严肃。
      温冬挑了挑眉毛,说:“你不用这么紧张的,我已经都解决了。”
      宁若言一把抓过温冬手上的合同翻看起来,脸渐渐红了。

      “为什么?”宁若言抬起头望着温冬,“为什么要替我背黑锅?明明这部分是我写的,和章程有矛盾是我粗心没改过来。你,为什么这么做?”
      温冬和颜悦色地说:“整个合同是以我的名义传给客户的,他们自然以为最后一稿全是我改的。再说,一份合同你我两个人一起改,谁分得清哪段是谁起草的?出了错总要有个人挨骂,谁让你命好,上午不在呢?”

      “那你为什么不解释?这会影响到你的业绩评估。而且,诺曼很严谨的,最恨这种错误,他上午一定很凶。”宁若言嗫嚅着,想象着诺曼那张黑脸。

      “是啊,老先生可把我骂惨了,我一气之下真想辞职了事。”温冬仰靠在椅背上,探究地看着宁若言的反映。
      “不要辞职!”宁若言冲口而出,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激动,“我可以和他们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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