锺小文勾住路尧的脖子,深深地吻了回去。
这一吻持续了很长时间,放开的时候两人都开始喘粗气。
“我饿了。”小文儿说。
路尧伸手刮了一下小文儿的鼻子,“成,我先去做饭,吃完饭吃你。”
饭毕。
路尧在厨房里刷碗,锺小文看了看锺,两点半了,“下午不去上班了?”
“嗯,下午没手术,其他的都交给别人了。”
“翘班啊你。”
路尧笑,“还不是为了你这个兔崽子。”
“路尧,别把我当小孩儿。”锺小文意思是说路尧对他太好了,什麽都做得面面俱到,像在照顾孩子,有点儿太无微不至了。
“你就是小孩儿,整天只想著玩儿,这麽散漫的日子什麽时候是个头啊?”路尧叹了一声。
关於锺小文的这种生活方式,路尧以前还说说,但锺小文不爱听,路尧慢慢也就不提了,可是路尧还是坚持认为生活应该有个目标,每时每刻才能有所期待,大抵追求的不是哪一种结果,而是一种状态。
暂且把锺小文这样理解为孩子心性,贪玩。
“别絮叨了,刷你的碗吧。”
“你看你,一跟你说这个就急。”
“我没急。”锺小文是真没急,就是有意逃避这个问题。
“成,那你出去吧,床上等著。”
下午两人还是做了爱,谁上谁下的问题争了好久,每次都是锺小文屈服,路尧平时什麽事儿都让著他,就是床上这事儿,一定据理力争。
这是一种占有,他想占有他,每一寸。
事後,锺小文趴在床上眯著眼,路尧靠在床头抽烟。
“喂,你手机响了。”路尧推了锺小文一下。
“短信,这个点儿大概是天气预报吧。”
路尧把手机拿过来递到锺小文面前,伸过头说,“看看,明儿该降温了吧。”
锺小文接过手机,打开,屏幕上赫然写著:李青。
东西南北中(十一)
短信内容是这样的:
【明儿降温,注意保暖。 From:李青】
还真是,天气预报……
“他倒挺关心你。”
锺小文把手机放了回去,转过身子,背对著路尧。他觉得自己没必要解释,一个短信说明不了什麽问题。
“你怎麽也不给人回一个,人家说不定还等著呢。” 路尧冷嘲热讽地说。
锺小文皱了皱眉,他觉得路尧的这种做法非常幼稚,所以他不予理会,随路尧怎麽说。
“怎麽不说话?”
“说什麽。”
锺小文的这种态度,让路尧很生气,好像这一切都是应该的。
“他经常给你发短信?”路尧压抑著自己的情绪,心平气和地说。
“偶尔。”
其实这种程度算不上‘偶尔’,可锺小文下意识地这麽回答。
“手机给我看看。”
锺小文扭过头,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著路尧。
“如果你们没有什麽,我看看也无妨。”路尧继续说。
锺小文实在不想跟路尧吵架,够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就扔给了他。
收件箱里除了刚才的这一条,没有一条是李青发的,发件箱也没有。
“之前的那些呢?”路尧问。
“删了。”
“你为什麽要删,那些短信就这麽见不得人麽?”路尧急了,一段段不堪入目的对话从他的脑袋里闪过,路尧坐起来,声音也提高了八度。
“不是什麽重要的短信所以就删了。”
“不重要?”路尧轻笑。“那你告诉我什麽是重要的,他说了什麽,你怎麽回的,你们天天是怎麽背著我调情的?”
“路尧,这件事跟你想的不一样,你别总这麽会联想。”路尧的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锺小文还没有发火,他的耐力真是好。
“证据都摆在面前了你他妈还否认,难道要我抓奸在床你再承认麽?”路尧很激动,把手里的手机使劲往地上一摔。
“我不想跟你吵架。”锺小文一直忍著,可忍耐也是有限度的,路尧再这麽咄咄逼人换谁谁也受不了。
“你真贱。”声音不大,可路尧的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巴掌不偏不倚地打在锺小文脸上。
“你说我什麽?”
“贱人。”路尧已经火了,嘴巴根本不受控制。
“路尧,你够了。”
“难道不是麽?”
“我要是真和李青有什麽,我干嘛还跟你在一起,干嘛还让你来我家,干嘛还撅著屁股让你操,你他妈居然说我贱,你摸著自己的良心问问,这麽多年我做过一点儿对不起你的事儿麽,我他妈连酒吧都不去,还不都是为了你。”
“做没做只有你自个儿知道。”
锺小文轻笑,“这麽说你是不信我了?”
“你拿什麽让我相信。”
“那你还待在这儿干嘛,赶紧从我家滚蛋。”
“我走的话,你和那个男人就正好称心如意了是吧,我才没那麽笨,给你们腾地方呢,我还就在这儿不走了,谁也别想赶我走。”
“你不走我走。”锺小文说著就去穿衣裳。
路尧拉住锺小文的胳膊,“你要去哪儿。”
“没有你的地方。”
路尧一使劲把锺小文又重新扯回到床上。
“我告诉你锺小文,你他妈一辈子都是我的,别想从我身边走掉。”
路尧的眼神路除了愤怒,还有认真。
大概是被路尧的这种气势镇住了,锺小文也不说话了,仰头躺在床上,呆呆地望著天花板。
东西南北中(二十二)
捡起了地上的手机,居然没坏,锺小文看著那条引起争执的短信皱了皱眉,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捡著路尧在的时候来,真他妈的……
锺小文把短信删了,手机重新被放回床头柜上。
路尧没走,死乞白赖地要在锺小文家里住下。
经过下午的争吵,锺小文根本懒得跟路尧说话,随他的便,路尧他想在这儿待著可以,反正他是不可能让他进卧室的,要睡就睡客厅。
卧室的门紧紧闭著,路尧坐在沙发上抽著烟,他知道小文儿在生气,可自己又何尝不气呢?明明已经跟小文儿强调过,不要跟李青多来往,居然还背著他跟李青发起了短信……最可气的是,短信的内容居然被锺小文删了,这不是欲盖弥彰麽?要不是什麽见不得人的短信他干嘛要删?
路尧觉得这事儿吧,问题出在锺小文,他要是觉得那些短信没什麽大可以留著,自己又不是什麽小肚鸡肠的人,看到了也不会怎麽样。不过,路尧刚刚激动起来语言上没了分寸,一些话说得过了,但,这也不能让路尧就低下头跟小文儿道歉了。
他已经想清楚了,这次,绝不妥协。
一直到晚饭时间,小文儿都没有从卧室里出来,路尧有点儿急了,在门口徘徊了好久,想敲门又拉不下脸。
路尧去厨房下了碗面,然後端到卧室门口,伸手敲了敲门。
没人应。
路尧伸出一只手转动门把,我操,居然锁上了。
“小文儿。”
……
“小文儿,您开开门,我给你下了面。”
……
“小文……”门开了。
路尧脸上挂著僵硬的笑,用一种渴望求和的目光紧紧注视著锺小文,锺小文站在门前把路尧手里的碗接了过去,啪的一声,门再次被关上。
被拒之门外的路尧垂头丧气,走到厨房把锅里剩下的面吃了,刷干净以後回到客厅,打开电视。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卧室门开了,锺小文从里面走出来,斜眼看了一眼路尧,接著钻进了浴室。趁著这个空挡,路尧赶紧冲进卧室,桌子上摆著的碗已经空了,路尧不禁笑了笑。
小样儿,不理我还不得吃我做的饭。
路尧把碗拿出来刷了,正好锺小文也洗完澡,路尧虽然眼睛看著电视,可电视里播的球赛是谁跟谁的他都不知道,注意力全在锺小文身上,他的一举一动路尧都仔细观察著。锺小文从浴室出来又直接进了卧室,还好这下没关门,路尧正在暗喜,就看著锺小文抱著被子和枕头从屋里出来,直接扔到沙发上,还没等路尧反映过来,卧室的门就关上了。
“小文儿。”路尧拍打著门板。
叫了几声,路尧发现自己被无视地彻彻底底,索性闭了嘴,走到沙发跟前把被子和枕头铺好,叹了一口气,看样子今晚就得在这儿凑合了。
关了电视,就钻进了临时被窝儿。可躺了好一会儿,怎麽也不睡著,手脚被冻得冰冷。
路尧坐起来,心想,不能这麽欺负人吧。
起身,走到卧室门前,路尧直接伸手去拧门把,诶,开了。
锺小文正靠在床头看书,看到路尧进来抬头瞥了一眼,然後又低下头去。
“那个……客厅太冷了。”
等了一会儿,锺小文终於没好气地说,“不是给你被子了?”
锺小文想:丫还知道进来,怎麽不在沙发上睡死算了,白给他留门儿了,让我等他这麽久。
“被子太薄,我还是进来睡吧。”路尧说著就走到床边儿开始脱衣服。
“我准你上来了麽?”路尧刚踏上一只脚,就被锺小文的这句话说的又缩了回去。
路尧放低了语气,“客厅真的太冷了,你瞧我这手冻的。”路尧把自己的手往锺小文胳膊上一放。
好麽,跟冰棍儿似的。
锺小文看著路尧,路尧就像一个等待宣判的犯人,笔直地站在床边上。
过了几秒,“这次就算了,过来吧。”锺小文掀起了被角。
路尧高兴地钻了进去,贴著锺小文的身体,真暖。
关了灯,路尧从背後搂著锺小文,脸在小文儿的颈间蹭来蹭去,“下午,对不起……”
“嗯?”
“我不该那样说你。”
“知道错了?”
“嗯。”路尧话锋一转,“可你也不该背著我跟那个男人……”
“真没有,那些短信都是他在自言自语,我看了一眼就删了,一条也没回过。”
“真的?”
“绝对。”
路尧把锺小文的脸扳过来,在他的鼻尖上印了轻轻的一个吻,“你知道的,我受不了你跟别的男人这样那样的。”
“你他妈就是小心眼儿。”
“好好好,我小心眼儿。”路尧把小文儿搂得更紧了,“换了是别人我也懒得管啊。”
锺小文挣开了路尧的怀抱,扭过头,“还不相信我。”
“我就是因为太相信你了,才怕你欺骗我。”
“你这什麽逻辑?”锺小文转脸看著路尧,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微弱的月光洒在锺小文的脸上显得格外迷人,路尧笑了笑。
“把手拿开。”
“让我摸摸嘛。”
“你再不老实就去客厅睡。”
“小文儿,你对我太凶了。”
“滚蛋。”
东西南北中(二十三)
无巧不成书。
路尧和李青撞见了。
就在小文儿家的楼梯间,两人面对面把对方打量个透。
差不多高,身材也差不多,大概李青还要壮一点儿吧。
就长相来看,如果说路尧是温和型的,那麽,李青就是英气型的。
微笑,招呼了一下。
客气的只是表面。
然後,各进各屋儿。
注意到路尧进门,锺小文抬头瞟了一眼。
锺小文没说话,他知道,快要开饭了。
路尧觉察到了,自从自己在小文儿家住下,小文儿每天的生活好像只有电视,吃饭,睡觉,连麻将也不打了,也不出门了,反正一日三餐都有人照顾著,过著猪一般的生活,而路尧,就是那个饲养员。
路尧知道,这种状态不好。
可他无从改变,因为改变的对象不是他,是锺小文。
路尧虽然知道锺小文并不愿意和自己住在一起,一天两天可以,时间长了,锺小文就受不了了,有时候从锺小文的表情路尧就能发觉,他不耐烦了,可是,锺小文不说出口。
其实,路尧最怕锺小文安静,他不怕他跟他吵,甚至锺小文动手打他都没有关系。但,锺小文不说话的样子实在让人觉得失常。
李青这几天照样儿给小文儿发短信,内容一如往常,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而小文儿的手机每天都大咧咧地躺在屋里很显眼的地方。路尧不在的时候,锺小文会拿过来看一下,然後删除,路尧在的时候,锺小文也是如此,只不过,路尧如果在,短信铃声一响,他必然会盯著锺小文的手机,看著锺小文的表情和手上的动作,可能还会问几句,或者直接语言攻击。
路尧也不想,可是他控制不了,一听到那个铃声他浑身上下就不对劲儿,嫉妒的情绪油然而生,忍不住要说几句。
见锺小文不说话,路尧从嘴角扯出一句,“我刚见到他了。”
锺小文又抬眼看了一下路尧,这是路尧进门以来的第二眼,伴随著抬眼的动作,锺小文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再次响起。
最近几天听到过多次的铃声,在路尧听起来显得异常刺耳。
很快,声音停止。
锺小文拿著手机,一条新信息。
【我刚看见他了。From:李青】
删除,把手机放回去。
跟我有什麽关系,干嘛都跟我说啊操。
他越来越厌烦现在这种情况,自己就像是被路尧推向了一个死胡同,墙很高,爬都爬不出去,路尧堵在胡同口,如果不顾一切冲出去,两边都得伤,所以他不能这麽做,可这里面的空气稀薄,让锺小文真快憋出毛病来了。
“又是他?”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厨房那边传来。
“嗯。”
“一进门就给你报备,不错嘛?”
这种冷嘲热讽锺小文这几天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他没说话。
“他倒挺痴情的。”路尧继续,一边洗著手里的菜一边说。
“我去床上躺会儿,吃饭了叫我。”锺小文起身,径直走向卧室,他不得不承认,路尧快把他逼疯了。
不过就是吃了睡,睡了吃。
路尧上班不在家的时间,锺小文总觉得是最自由的,心一下子就放松下来,没来由的喜悦。
这天,路尧照常去上班,锺小文一个人在家,他第一次回了李青的短信。
锺小文说:你尽快找房子搬了吧,对不起我不租你了。
电话很快就打了过来,锺小文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你什麽意思?”李青的声音听起来十分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