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三轮车,你的四轮车————锦官菜人
锦官菜人  发于:2010年0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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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穷人张水民

张水民看了看天上晒得人快中毒的太阳,抹上一把满脸的汗水,

  “这天气真他妈不是人过的!”

  灌上几口被晒得发烫的茶水,四处看看没有什麽客人,跐溜蹿进自己三轮车的後坐里,摸出上衣口袋里汗津津的一把钱,点上口水,乐呵呵的开始数钱了,

  “一块,两块,三块,………………。。”

  数了几遍,嘿嘿笑了,

  “嘿!不错,今儿有34块!”

  再把汗津津的钱揍回上衣口袋。

  这时节正是八月正夏,上午还好过,一到下午间就开始从从地底下冒热气儿,头上顶著个大烤炉,夹在中间死活不让人活。

  张水民把茶水喝完了,就开始憋得慌,再次四处看了看,没几人儿,心想著这时候谁愿意出来,便就蹿回前面的驾座上,掌著三轮车车头,双腿一蹬。

  “还是回家算了,晚上再出来。”

  家,其实就是一民工宿舍里的一个单间,加个厕所。

  墙上的墙灰斑驳著开始往下掉,整个屋子满是灰尘味儿,仔细一对眼,还能瞧著可爱的小灰尘在透著阳光的空气中张牙的曼舞。八九个平方米大的房间里塞著一张单人烂木床,一张矮桌,俩板凳儿,没了。墙上连著根铁丝线,挂著张水民那几件衣服裤子,其中还有一条红彤彤的四角短裤。厕所更小,简直就是在房间右边刨了个坑,三木板一围,连个蓬头都没有。

  就这房每月房租还300,张水民每月缴房租,简直是咬牙切齿,妈的,时不时还要断水断电!!!

  拧开水龙头,里面发出干涸的“咕噜咕噜“声,张水民简直想一把摔了手里的水瓢,

  “操!!这才几号!又停水!!!”

  隔壁伸出个脑袋,愤恨点头附和,

  “操!!可不是!”

  张水民从开水瓶里倒出点水到电饭煲里,扔了把面条进去,

  “小刘,老板娘说的啥?”

  “死老太婆说是下水道堵上了。”

  “什麽破理由!下水道堵上管我们用水什麽事儿!”

  “她说我们用水的这管子就在下水道旁边,免得浸进去,污染了我们的用水,迫害了我们的健康。”

  “……………。”

  小刘攀过来,猴皮道,

  “老张,回来这麽早啊~~”

  张水民其实没多老,才刚三十而已。

  “恩,这天气热死人,没什麽生意,我就回来了,晚上再出去跑跑。”

  小刘蹲在翻腾的电饭煲前,笑得真是可爱又纯真,

  “你煮面条啊~~”

  “啊,回来有点饿了。”

  小刘一双眼睛就盯到锅里去了,还不时吸溜一下口水。

  “要吃麽?我再下点?”

  小刘瞬间抬头,一副好牙亮闪闪,

  “好啊!我回去拿碗!”

  张水民嘴角抽搐,无奈只好再往锅里添点水加上二两面。

  小刘名叫刘晓,刚从职高走出来,在太升南路那段站柜台卖手机,人长得不咋滴就只有那双眼睛还行,贼大贼亮,镶在那张黑不溜秋的小脸上,加上瘦的跟只剩骨头的小身板儿,整个一非洲难民。

  张水民扒拉著碗里没什麽料的白面条,刘晓在一旁哼呲哼呲的吸溜,张水民就问,

  “又没钱了?”

  刘晓刚往嘴里塞到一半,顿了一下,嚼了几口,

  “恩。”

  “你奶奶那病还没好?”

  “好得了啥啊,她那是尿毒症,只能透析续著。”

  “哦。”

  张水民继续扒拉起碗里有些旱掉的面,抬眼看看面前这个还不满二十岁的男孩子,早早的就担起家里的挑子,倒是和自己很像。

  “那,我先说好了啊,这个月你就跟著我吃,下个月你领了工资自个儿爬回去!”

  刘晓抱著碗面,眼眶有些湿,挪了挪凳子,心里感动嘴上却说,

  “没准儿你天天下面条!”

  张水民一拳头揍在刘晓脑袋上,

  “有的吃就不错了!”

  “哼哼…”

  刘晓哼哼两声,仰头就把碗里那点面汤喝了,抹了把嘴巴。

  张水民看了看手上那块松垮垮的表,站起身往茶壶里灌水,

  “我得出去了!这时候正是下班高峰期。”

  盖上盖子,瞪著刘晓说,

  “老板娘恁狠了点!你一会儿四处看看有没公共水龙头,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去接点水。”

  “不去武侯大道那儿了?”

  “不能去了,我今天从那儿过,那儿设了个警卫亭。”

  “啊?妈的,偷点水都撞上警察!”

  出门登上三轮车,午後的余热蒸在空气里,粘粘的泛著恶心。

  张水民是个农民,老家在乐至县下的童家镇,那儿是个穷的叮当响的地方,黄泥巴烂土地的,张水民的父母那年山体滑坡被埋了,家里还剩俩弟弟妹妹,大的妹妹正上高中,小的弟弟上小学四年级了,跟著自己大伯养著,张水民到成都打工就是为了这俩弟弟妹妹。

 


第2章 该死的水,该死的狗

晚上十点,张水民收车了,其实他一直有点夜盲症,晚上看东西都不大准确,在几次撞人撞车撞路灯杆撞拦路栏後他学乖了,知道自己这病尽惹麻烦,也就早点收车了。

  刘晓提著两个大桶靠在守门老头儿的窗户下直打瞌睡,不时伸手扇扇飞到脸上的蚊子,

  “小刘!”

  张水民喊了声儿,刘晓立马醒了,提著俩比他还宽的桶跑过来,

  “咋才回来?你看我被蚊子咬的!”

  “对不住,对不住哈!”

  张水民嬉皮,转个弯儿蹬出小巷,

  “你下午找著没?”

  “恩,下午我逛到那片儿别墅了,那儿有个大水阀。”

  “哪片儿别墅?新城市?”

  刘晓一手抱著个大水桶,中间卡了个面条似的他,

  “不是,新城市那片儿我逛了半天都没寻著个,我说的是领袖。”

  “领袖别墅?你怎麽寻著的?那儿保安没撵人?”

  “嘿嘿,那片儿别墅南面不是有片树林麽,树林里面就有个大水阀。”

  “那树林不是有墙麽?”

  “霍霍!我同学管是那片儿树林的保安,霍霍!我也是今儿才知道的,霍霍!”

  张水民笑了,

  “那可好,以後水的来源就靠你那同学了。”

  领袖别墅南面是三环路,为了隔音避尘就栽了这麽一大片儿树,围墙开了个门儿,算是领袖别墅的後门儿,刘晓的同学叫南明,长得很是符合保安这一职业,那叫一个虎背熊腰啊~

  “南明!”

  那虎熊转过来,看见是刘晓来了,马上迎过来,

  “来了啊!来来来!”

  虎熊拿出烟就散,刘晓搓手点上,舒服的吐烟圈,

  “诶~你就别散给他了,他不抽烟。”

  虎熊刚要散给张水民,听这话,崇拜了,

  “哥们儿,好样的,我想戒烟都戒不掉。”

  张水民笑笑,

  “我不会抽烟。”

  刘晓拿上水桶,

  “南明,走,帮我接水去。”

  一进门儿才知道这树林多大,整个黑黔黔的还直冒冷气,要不是有点微弱的路灯给照著,张水民简直差点成了瞎子。

  “哇~~~~~~~这别墅可真漂亮,好大啊~~~~~~~”

  “废话,你也不看看住在里面都是些什麽人!”

  张水民瞪著眼看路,说道。

  虎熊使劲点头,

  “可不是!这里面都住著些钱多的能填海的人!”

  “填海~~~~~那得多有钱啊~~~~~~~(ˇ?ˇ)”

  刘晓幻想了,露出一口牙,眼笑没了,他整张脸就剩那一口牙晃悠。

  张水民瞅著前面有一个红色的水阀,

  虎熊拎著桶就过去,边走边说,

  “你们可得快点,要是被巡逻的看见就遭了,来,张大哥,把你手上那桶给我。”

  那水阀大,水就大,没一会儿两大桶清亮亮的水就满了。

  刘晓还在那儿往前面的别墅瞅,你以为你瞅著,人家家里那能填海的钱就飞到你兜里了啦!

  张水民提了一桶水一脚给刘晓踢去,

  “走啦!”

  “汪汪汪!!!!”

  就是刘晓瞅著的那个方向,突然冒出狗叫声,那声儿雄厚的,张水民小心肝儿颤了三颤。

  “哎呀!陈先生出来遛狗了!快快快,咱们赶快走!”

  虎熊急了,拎著桶拉过刘晓叫上张水民就要往後门儿跑。

  张水民比不得虎熊那块头,虎熊拎著桶抓个刘晓还能健步如飞,那是人家年轻有资本,张水民拎著桶就跟企鹅一样,晃得凶不见跑得快。

  人家那陈先生养的是松狮,养的剽悍不缺肥,看准落在最後的张水民就欢腾的一扑,好家夥,

  “啊!”

  “哗!”

  张水民一声华丽的尖叫划破天空,彻底牺牲了。

  松狮按在张水民肩上,饥渴的伸出大舌头砸吧砸吧的添得欢,

  “豆豆!下来!”

  略带怒气的男音,低低的声线。

  那叫豆豆的大狗刨了刨一动不动趴在地上的张水民,呜呜两声回到主人身边。

  陈宇轩瞪了一眼豆豆,小豆子立马耷拉了脑袋伏在地上,再看看还在地上趴著的人,

  “先生?”

  没有回答。

  陈宇轩暗道不好,急忙过去把一身湿透了的张水民翻过来,一看还得了,整张脸都在血泊中,只看得见翻了白眼的眼睛,那沾满灰尘的鼻子还在啾啾的狂冒鼻血。

  一把抱起昏过去的人,再瞪一眼小豆子,

  “看我回去怎麽收拾你!”

  “呜呜~~”

  抗议的呜呜两声,谄媚的摇著尾巴跟上主人。

  刘晓蹲在保安室里瞪著眼,不敢相信自己就这麽出卖了老张,虎熊抡起手擦擦脑门儿上的汗,

  “南明,老…老…老张他…他…。他……。”

  “刘晓~~~~~~~~~~我们是叛徒~~~~~~~~~~~~”

  “呜呜呜呜~~~~~~我可怜的娃~~~~~~~~~~~”

  你们这俩没义气,没胆子,没心没肺的坏家夥!!!!!!

  昏迷前我们老张同志在心底叫嚣。

  

 


第3章 啥狗啥主人

“汪汪汪!!!”

  红毛松狮叫嚣,杵在张水民耳边,震得耳膜发麻。

  死狗,老子才睁开眼瞥了一眼,还没探清楚情况你叫个屁啊!

  张水民睁开眼盯著头上这块天花板,没有簌簌往下掉的墙灰,连个可爱的小灰尘都没有,正中间还挂了个金灿灿亮晃晃的吊灯,散发著圣母玛利亚的光辉。

  “汪汪汪!!!”

  身为犯人的松狮豆豆,为了显示自己守在病人身边是多麽负责,它坚持不懈的狂吠著。

  张水民转过头就和豆豆对上眼了,大眼瞪小眼,豆豆还特热情的赠上两个舌吻,吧唧吧唧的添张水民的脸,

  “靠!狮子!!!!”

  张水民抽搐两秒立马跳起来,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台灯自卫。

  “别…别…别过来!!过来我就开…开枪了啊!!!”

  松狮:虽然我是狗,但我是聪明的狗!你拿个台灯逗我玩儿啊!

  陈宇轩听著声就过来了,进门一看,他家豆豆把人逼到墙角就快地遁了。

  “豆豆!”

  松狮转过头,摇尾。

  张水民看主人来了,激动地都快落两把老泪了,不过同志啊,你家这狮子这麽庞大,怎麽能叫豆豆呢!多给人家豆子抹黑啊!

  陈宇轩走过去,一记眼刀把豆豆逼到一边去,回头换上温和的笑容,

  “不好意思,昨晚上我家狗吓著你了吧!来来来,你快躺下!医生说你失血过多,得静养著。”

  张水民一扔台灯,两眼一鼓,伸手直指一边呆著的狮子,

  “那是狗?妈呀!什麽狗长这样啊!”

  豆豆:我长什麽样了!我们家的人都长这麽帅!

  “呵呵,这狗是松狮,你快躺下,我炖了鸡汤,先去看看,你先休息著。”

  说罢便转身出了房间,剩了一人一狗在屋里对峙。

  张水民心里大呼:同志啊!你倒是把你这狗给弄出去啊!

  豆豆围著床转了个圈,不知为什麽,张水民就觉著这狗有点目露凶光,最後豆豆趴在旁边地板上的一块地毯上,色迷迷的打量躺床上的张水民。(豆豆其实只是好奇的打量而已。)

  这屋的摆设真是不错,这床又大又宽,床面软得跟面团似的,右边一面白色衣柜,一看就知道是好木材做的,墙上挂著一面颇大的液晶电视,正倒映著张水民四处张望的傻样儿。落地窗被一道米色窗帘隔著,透著点淡淡的阳光,靠窗是一面书架,那上面摆满了密密麻麻的书。

  “叽~”

  门轻轻响了声儿,张水民看过去,一人靠在门口。

  哟!这娃长得可帅!高高瘦瘦的,一张脸真是不作明星可惜了,一双星辰似的眼睛打量著躺在床上的张水民。

  张水民打了颤儿,觉著那眼神就跟中国人见了日本鬼子一样,又冷又恨。

  豆豆蹭起来十分狗腿的跑过去,“恩恩~~”发爹摇尾。

  那人拍拍豆豆的脑袋,走了过来。

  张水民小心肝儿又颤了三颤,暗道这娃比那头狮子慎人。

  陈昊泽走进来就看著窝在自己被窝里的人,妈的,二哥害的人干嘛睡自己屋里!

  “喂。”

  那人喊自己,张水民刨开被子,点头,

  “啥事?”

  陈昊泽伸手摸自己的裤袋,张水民眼神儿跟著,心道莫不是我偷点水就要对我用刑?!

  “啪。”

  陈昊泽甩了一叠钱在床上,摸出烟给自己燃上,

  “你数数看够不够。”

  张水民抖著这手拿起那叠钱,不明白这是要干什麽,难道是要我照著这数罚款?妈呀!这麽厚叠钱得多少啊!

  陈昊泽叼著烟看著床上鼻青脸肿得看不出原貌的张水民得瑟的一张一张数,心想拿了钱就给老子滚!

  “五…五…五千…。”

  娘的,老子哪来五千罚款!!!!

  “恩,拿著这些钱就滚吧。”

  哼!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十八年後又是一条好汉!恩??????

  张水民瞪大眼了,叫我拿著钱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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