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能有多少情 中————梵菲
梵菲  发于:2010年0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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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努力的睁开眼睛,感觉天花板在转,感觉墙壁在转,感觉面前这个人都在转。一切都在天旋地转。

  我的皮带开始被人解开,我的裤子开始被人脱去。我依然想垂死挣扎,依然想用绑在一起的手拍打身上这个人,但举起的刹那才发觉,我的戒指呢?我摇着头到处张望,但我什么也看不见。

  耳边全是雅浩的嘶吼般呼唤,他第一次急成这么样子,他在人前都是很风度翩翩的,他会温柔地唤我,"之信。"然后我也会会心地笑笑。

  我会怎样地回他呢?我会用怎样溺爱的语气唤他出他的名字?

  "雅......"我张着嘴巴想要唤出我心爱的人的名字,却忽然眼前一白,身后被人硬闯进来的撕裂身心的难受把我的话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我的眼泪泊泊的落下。我心痛我的雅浩,他的吼声经过电话的过滤,在房间里显得如此的渺小。还不如我身上这个人寻求满足时发出的喘息声。

  我的眼泪继续泊泊地落下。我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一声可耻的叫声,我不能让我的雅浩知道他心爱的人正受着何等的奇耻大辱。

  我的眼泪还是泊泊地落下。我想起今早雅浩留给我的纸条上的署名,想起他吸吮着我肩膀时造成的微痛和微痒的幸福感觉。想起所有的同事簇拥过来,恭喜我新婚快乐的喜悦。

  我想起我的戒指,我的雅浩。

  一股热流逆流而上,我的身体仿佛被烧了起来般难受。我眼前的物件渐渐地黑了下去,只有雅浩微笑俊俏的样子依然发亮。我看见他幸福地笑着,于是我也幸福地笑着。

  他低头轻吻我带着戒指的无名指,然后抬头用闪亮的如同茶晶的眼眸看着我,是我昏过去前最后看到的东西。

第二十五章

  我相信就算是非洲的人民,都应该看过电视。

  电视里面的女主角被人强暴,天空都会风云色变,大雨滂沱,电闪雷鸣。仿佛是上帝对一个可怜女孩的悲惨遭遇表示痛心。他老人家要世人都产生共鸣,要世人都感受那女孩子的痛不欲生。

  可见上帝仁慈。在电视里面。

  但现实并非如此。

  我遭人强暴,外面月色迷人,风高气爽,凉风送暖。

  或者并不是上帝残忍,他终于发觉我原来是如此这般地迷恋过阿光,终于大发慈悲,把他送到我身边。他这般善解人意,我能怪他什么?怪他年纪老迈,怪他老眼昏花,还是怪他糊涂了事?

  怪只怪我当时没学着古时贞烈女子咬舌保贞操,在这之前还要义愤填膺地说一句,"我就算死,也不会被你污辱。"

  呵呵,都怪我太没志气。我自嘲地笑笑。嘴角上扬,却引来全身一阵刺痛。

  我痛得皱眉,那人便紧张地看着我。他眼里尽是担忧,看我没事,很快就低下头。

  我以为他吃干吃净之后就会走,但自我醒来到现在,他都是低头一声不吭地坐在我身旁。或者他已经算是世界上比较有良心的强暴犯,没有吃完跑之余,还把我放到一张干净的台面上,替我包扎好伤口,帮我换上干净的衣服。

  我的电话在什么时候,已经没有发出任何响声。因为已经没电。屏幕黑了下去。不耐用的电池,我要紧记以后也不要买这个牌子的任何东西。

  不见天日的杂物房里面,到处充斥着陈旧发霉的味道。满是积水的地面,水气上升,阵阵的潮湿气息混合着挥之不去的血腥糜烂冲击着我,我头痛欲裂。

  我自醒来就一直看着天花板,目不转睛,看得我快要双眼发白。但我不愿意闭上眼睛,无论是暂时闭上,还是永远闭上。雅浩温柔的眼睛和清浅的笑容,总在我的世界黑了下去后,渐渐光亮起来。

  他的漂亮,是如此倾倒众生。

  雅浩的名字在我脑海里划过,我立即九十度地坐了起来。我罔顾身上的疼痛,一翻身,就要落地。阿光吓了一跳,他伸手过来想要扶我,被我狠力挥手拒绝。我一个不稳,磅的一声倒在地上。阿光紧张地想要把我抱起来,我胡乱地挣扎死命地朝他乱扔东西。我的反抗已经开始不顾一切开始倾向自虐,他不敢乱来,只能退到一边,焦虑地看着我。于是我四肢着地伸出十指一块一块方砖地去摸索。

  我的戒指呢?我和雅浩的戒指呢?

  我焦急地寻找着,丝毫不因我磨损的手掌而停顿半秒。阿光仿佛也知道我在寻找着什么,他在我身后说,"是在找这个吗?"

  我立即回头,愕然地看着阿光手中泛着银光的指环。我用最快的速度飞身扑过去,但他稍微一向后一退,我就这样扑了个空。我扶着墙壁,艰难地站起来,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阿光拿者戒指的手。我虎视眈眈。

  阿光一改强硬的手段,用温柔的语气企图减消的我敌意。他朝我伸出一只说,"之信,你是在找这个戒指吗?你过来,我帮你戴上。你过来。"

  他轻声哄诱着,我却如同在听一个杀人犯宣布他的恐怖计划,不寒而栗。他见我不动,于是缓缓靠近,我竖起全身寒毛警惕着,手悄悄地摸上身后的木棍,开始凝聚全身力量。

  但计划失败,他察觉了。他也不生气,站在原地片刻,突然沉着脸说,"你不要那我扔了它。"话声刚下,他就要转身。

  我吓了一跳,冲口而出的叫声大得嘶哑,"不要啊!!"

  我知道他不是真的想扔,我一开口喊"不",他就转过身来。他看我紧张的颤抖,又用上怀柔政策,"之信,我真的不做什么,你把左手伸出来,我帮你戴上它。你相信我。"

  他又开始步步进逼,但我已经不敢再耍什么花样。我战战兢兢地看着他来到我面前,害怕得呼吸都快要屏息。但他真的没有不做什么,他轻轻地拉出我的左手,细心地为我抹去掌中的污迹和血迹,然后将指环轻轻套入我的无名指。他静静地看着我这只套上指环的无名指,一瞬间,竟笑颜如花。他抬头看着我,手轻抚上我的面庞,柔情似水,"之信,再也不要摘下来了,知道吗?"

  我没有回答,侧着脸想逃避他的手。

  他见状,轻叹一声,眼里仿佛闪过无限痛苦。"之信,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来。我不是故意想要伤害你的。"说着,他内疚地低下头,但不消片刻,他马上又抬头看我,神色认真,"之信,不过你一定要相信我,鲁雅浩不是真的爱你的。他是骗你的。他靠近你不过是为了那笔遗产。我说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他说得如此入肉三分,害我也不得不正视他。我一直看着他,仿佛是要看进他的灵魂里面。最后,我把手轻轻地覆在他还握着我左手的手上,清楚地看到他脸上呈现欢喜之色后,缓缓地抬起,把手送到嘴边。

  他似乎很感动,留在我脸上的手再次轻轻地抚过我的面额,他朝我笑得欣喜。于是我也对他轻轻一笑。但下一秒,疼痛让他皱眉,我清楚地听到他猛然地倒吸一口凉气时那震动气管的声音。我双目仇视,目露凶光。我双手紧抓住他手臂,利齿紧咬着他的手腕,力量之大,令我全身禁不住颤抖,泪竟然也接着落下。

  阿光咬唇默默承受,不挣脱也不吭声。直到一股腥味充斥我的口腔,直到我的牙臼也开始僵痛,他才轻轻地捏住我的下颚,要我松开口。我满口鲜血,目光如箭,十足一只茹毛饮血的受伤的野兽。

  戒指在我手,现在他再也没有什么能要挟我。

  他看着满腔敌意的我,痛苦一丝丝地溢满整张脸,他张臂把我拥入怀里,内疚苦痛的话语全吐到我耳边,"对不起,之信。对不起,之信......"

  我血盘大口一张,又咬上他的肩膀。比刚才那一下更狠,我几欲要撕扯下他的肩肉。我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他的双臂,仿佛要挖出他的手骨。

  一切他都默默承受。但他不知道,我其实是多么多么的想咬断他的喉咙。

  阿光要把我带回家,我知道以我现在的能力,就算说不也没有用,于是我乖乖地跟他走。在路上,我指着七十一便利店跟他说我想吃东西,他马上就去了,然后我一转身就上了的士。司机问我去哪里,我想了一下,把身上除了戒指以外的所有值钱的东西全给了他,告诉他随便去哪都可以。但结果他在下个街口就把我踹下车,还一脸轻蔑地骂我神经病。

  真是一个毫无同情心的都市人,难道他看不出我刚才发生了何等惨绝人寰的事,现在连走路都剧痛难忍么?就算看不出,也该把我交给他的值钱东西还给我,东西全拿走,但又把我扔在这,这算什么?

  这个世界到处都是人渣,我要回去找雅浩和之乐才行。

  我轻轻地半垂眼帘,朦胧间,脑内全是雅浩清浅温柔的笑容。

  在夜色如同一个斑斓深海的都市,我就好象一只毫不显眼随波逐流的浮游生物,冰冷渺小得不见灵魂。到底游走了多久,我才站在这座豪华大宅的铁门前。

  稍稍一抬头,我就看见现时还灯火通明的主屋。我知道雅浩还在等着我。他现在该是如何的焦急不已和苦无对策。之乐又该是如何的忧心仲仲。之乐看到我这样子,他会痛心疾首。那雅浩呢?他也会心痛万分,还是极度鄙夷?

  我没有进去,我一直站在门口想,想着雅浩看到我这样子会是什么样的反应。站累了就蹲在门口想,想着我再不回去雅浩又是怎么样的反应。

  我在门口又站又蹲了多少次,直到有工人发现我,把我领回去。我一亮相,所有人就向我簇拥过来。他们全是莫名其妙的人,大厅里全是莫名其妙的仪器。他们说要帮我录口供,要我提供资料,他们问我发生什么事。他们之间没有雅浩,他们之间也没有之乐。我拨开他们继续往房间走去,李婶泪千行地跟在我后面,她问我伤得怎么样。她告诉我雅浩如何焦急,告诉我之乐如何担心。她还告诉我刚才雅浩是如何的忍无可忍冲了出去找老头子之前在黑道上的朋友帮忙,她还说之乐也跟了出去。她还想说什么,但我磅的一声,摔门。

  声音隔在门外。

  我开始脱衣服,一件不留。我冲到冲凉房,开大花洒,让冷水从头灌下。我拿起刷衣服的刷子,在身上狠命地刷。

  刷。我要拼命地刷。我要在雅浩回来之前,把阿光的留在我身上的痕迹,把阿光留在我身上的味道,狠狠地刷去。

  外面是嘈杂很声音,之后慢慢静了下来。接着又是很轰动的声响,所有的人都大叫了起来,我的房门被狠狠地敲打着。雅浩在疯狂地喊着我的名字。

  我不理会,我继续刷。

  门被一种不可抵御的蛮力猛然撞开,那惊人的力量仿佛能引起地动山摇,我受惊,手中的刷子也跟着掉了下来。我楞了一下,连忙拣起刷子继续更使力地刷!

  我和雅浩之间最后一道软弱的防线也开始被他无情地敲打着。他的声音开始嘶哑,他想撞门,但又怕伤到我。他会低声下气地哄诱着,他也会粗声焦急地大喊着,但换来的是我要紧牙关更加用力地刷拭。

  哪怕是把肉把骨也刷下来,我也不要让雅浩看见我身上任何一快痕迹。

  最后,"磅!"的一声,那扇为我尽过最后努力的小门,结果都是光荣地倒下了。可怜的它在我和雅浩之间微微地晃动,仿佛是向我道歉它的无能。

  对,是应该道歉的。它是我最后的希望,现在连它都没有了,所以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止雅浩靠近我了。但门被踹开的那一刹那,他竟就这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如果这世界对我还有一点怜悯,那么就应该在这个时候选择末日。

  惊讶,震撼,愕然,不可置信。

  我清楚看到我心爱的雅浩眼中闪过我明白和我不明白的情绪。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我。看着我身上被刷子刷出的条条血痕,看着我头上被绷带缠绕着的伤口,看着我下身被侵入过的痕迹,看着我脚下一滩滑过伤口混着鲜血的积水。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眼睛一眨不眨,忘了反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也一分一秒地在熬。耳边又是急速的脚步声,一个熟悉的身影冲过来站在雅浩旁边,然后又是同样的表情,然后又是同样的反应。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被强暴过后的不似人样。没有人能知道我此刻的感受。花洒的清水滑过面庞,流入眼睛,我刺痛非常,却竟淌不出一滴泪水。

  他们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我。他们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但还有什么好看呢?你们还想用这样的表情看什么呢?我恍惚地低下头,缓缓地移步到澡房角落,轻轻地蹲下,然后继续狠命地刷。

  "不要看我。不要看我。"我喃喃自语,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哥--!"之乐惊叫一声,向我冲过来。我立即弹了起来,把所有的东西往他身上扔,"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我疯狂地大喊,张牙舞抓地阻止之乐靠近,之乐不敢轻举妄动,站在一边既急又怕,"哥!我是之乐,我是之乐,你冷静一点好不好,你冷静一点!"

  我什么也没听进去,我把所有能扔的东西都扔出去,扔光了所有的东西,我就开始闭上眼睛拳打脚踢,我用尽所有办法要他们离开,却在一个人影不顾一切冲到我跟前时,一块浴巾紧紧包住我之后,冷静了下来。

  雅浩把我狠狠地箍入他怀里,力量大的仿佛要把我的骨头捏碎,他把头深深地埋在我的肩膀上,他努力压下急速粗重的呼吸声,他在我耳边带着哭腔痛苦内疚地吐出一句话,"对不起之信,对不起!是我没有用,是我没有用,对不起!"

  我完全愕然。心猛然一紧,我立即张手死命地回抱他,眼泪紧接着滑滑地落下。

  此时此刻,我才终于能够哭得出来。

第二十六章

  一片黑暗。然后又渐渐光亮起来。

  臣律师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他说,"鲁之信,你只要在这份转让书上签个名字,你名下的所有遗产都会转到鲁雅浩名下。"

  我奇怪。怎么无端端要签转让书?我开口想要问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但不知何时出现在我旁边的雅浩出声制止,他温柔地对我说,"之信,快签了它吧。签了它,我就会永远爱你。"

  我听了,很高兴。毫不犹豫,手一挥,就签了。

  当我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臣律师已经不见了,旁边的雅浩也不见了。我孤独地站在黑暗中,四处张望,周围空无一人。我害怕起来,小心翼翼地叫唤着,"雅浩?雅浩你在哪?雅浩?"

  我猛然地张开眼睛,泪原来已经沾湿了我的枕头。

  这几天来,这个梦到底是第几次出现,我都已经记不清楚。梦里面,一切都很含糊,所有的事情似是而非,我分不清真假。

  我转头看着睡在我身旁的这个人。他面容俊俏,呼吸平稳均匀。他对我无微不至,他温柔地环着我的腰,只要我一挣脱,他就会醒。

  我深信这个人是爱我的。也务必要爱我。

  我的视线移向天花板,黑暗中辩不清颜色的墙壁仿佛凝聚着一团浓重的死寂向我压来,我头脑一阵昏沉。几天前的事突然涌进脑海,我措手不及。

  那到底是怎么样的一场骚乱。我都已经一片模糊。

  我只记得我当时抱着雅浩哭得天昏地暗。我清楚地知道自己之所以哭并不是因为遭到阿光的袭击,而是因为那不明所以的前所未有仿佛是劫难般的不安聚在心头。

  我无处舒泄,极度惶恐。

  我一直抱着雅浩不放,哭的声音沙哑,站的双腿发软。雅浩怜惜的吻重复不断地落在我的腮边,他那苦痛万分的自责和歉疚一直没有停止过出现。他说,"之信。对不起。是我没有用。是我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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