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医?哼,是中医吧。”没想到美人对中国还挺了解,“你的针呢,还有药包,拿出来给我看看,我要测验一下成分。”
这么理所当然的口气,林笑抱胸做吊儿郎当状:“凭什么?”
美人强忍怒气,“你想要什么报酬?取消你的处罚?”
林笑撇嘴不屑:“你本来就不应该处罚我!”美人怒,碧绿的眼睛亮晶晶的像秋日阳光日的深潭,“那你想怎样?”林笑摸着下巴,色迷迷道:“你给我亲一下,我就让你测验药包的成分。”美人脸色变了:“混蛋!”回身就走。林笑在他身后慢悠悠笃定道:“你也发现了吧,这药对身体完全没有副作用,比你们的什么麻醉剂都好用……”美人的脚步慢了下来。林笑在他身后诱惑地说:“考虑一下吧,知道这个成分,你甚至可能拿到诺贝尔奖的……”美人站住不动了。林笑强忍住笑意绕到他前面去,微微踮起脚抱住了他脖子。美人的睫毛闪动显然还在犹豫,最后抬眸看着他警告道:“你若敢骗我……”林笑笑道:“不会不会……”轻轻贴上了他形状优美的嘴唇。
海因茨紧张的闭上眼睛,林笑却只是轻轻贴了一会儿就离开,轻声说道:“你的嘴唇真漂亮,就像……蔷薇花一样……”
“海因茨……”身后传来一个深受伤害的声音,“你阻止我接近丹尼尔,原来,是因为……你自己……”林笑回头,看见卡尔心碎地左手捂着胸口。
海大美人的脸色变青了。
31.无根的爱情
林笑喷了。
海因茨怒视他:“你还不解释!”
林笑作幽怨状对卡尔道:“卡尔,你不要误会海因茨,是我……我主动的……”
卡尔更加心碎:“你喜欢他?”
林笑垂首伤怀:“是的。”
卡尔失魂落魄走了。
海因茨气的大吼:“你什么意思!?”林笑无辜地眨眼:“我说假话了吗?”海因茨无语了一瞬,更加生气:“你故意引他误会!”林笑看着他道:“这样不好吗,你不是要我离他远点?”海因茨大叫:“那你也不该以这种方式!”林笑道:“这样他会彻底死心。我对他没有感觉,不愿再浪费他的时间。”海因茨不语了,过了一会儿才说:“那你也不应该扯上我。”林笑以一种更加幽怨的眼神看着他:“我是真的喜欢你,谁会吻一个不喜欢的人?”
海因茨抵抗不了这个强大的表情,狼狈逃走了。林笑哈哈大笑。
走到宿舍楼下碰见于尔根,于尔根神秘兮兮地对林笑说:“那边有个英俊的东方男人在等你,开了一辆法拉利。”林笑惊讶地看过去,只见宿舍楼前的树下果然停了一台时尚的法拉利,一个穿风衣戴墨镜的男人靠在车声上抽烟,淡淡的烟圈飘散在寒冷干燥的空气中,湛蓝的天空背景下好像一幅时尚海报。
男人看见林笑过来,站直身体,摘下墨镜露出俊朗的脸庞:“林少。”
林笑怔了一下。他认识这人,苏绍的心腹特助,左右手,杜宇。
“杜特助。请问有什么事吗?”林笑淡淡地站住脚步。
杜宇从车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他,他打开一页一页翻看,竟然是百草集团德国地区的最高代理人授权书。杜宇又递来一支笔,林笑慢慢签了名,递还给他,他道:“那么,从今天起,我就是您的特助了,林先生。请多加关照。”
杜宇伸出手来,林笑跟他握了一下,道:“也请你多加关照。”杜宇又递来一串钥匙,回头看了一下法拉利,说:“这是公司给您配的车,您若不满意,我们可以重换。”林笑恍惚想起他曾经跟苏绍说过他最喜欢法拉利,没有接钥匙,说:“我还是未成年人,没有驾照,车还是开回去吧,如果方便,还请您帮我找一个司机。”杜宇也犹豫了一下,说:“您还要上课,好吧,如果需要您去处理公司的事,我会来接您。”林笑道:“那麻烦你。”
杜宇开车走了,林笑站在树下出了好一会神,才转身上楼。
林笑的生活再次忙碌起来,海德堡的学业本来就很繁重,课余时间还要打理百草集团。林笑从来没有正式接触过决策经营,开始的时候学的很辛苦,幸而苏绍派来了能干杜宇,杜宇真是个全方位优秀人才,连林笑的生活都照顾的井井有条。
到了海德堡,林笑才发觉和苏绍共同生活了两年多,苏绍把他彻底养成了一头猪,离了苏绍他连件衣服都不会买了。自从和苏绍一起生活后他的衣食住行都是苏绍打理的,到了海德堡林笑才知道,原来他每一件看似不起眼的衣服价钱说出去都能连自己都吓一跳。开始他还纳闷,为什么名店里买的衣服还不如苏绍随便让人订做的衣服舒服,后来经识货的人一说,他才知道原来这些衣服每一件都不随便,低调而不动声色的奢侈。
苏绍似乎有意逐步将百草的海外市场全部交给林笑打理,杜宇尽心尽力教林笑这个商场的规则,林笑也用心的学。日子繁忙起来好像会好过很多,让人不容易想起不想想起的事情。
2004年的冬天很快过去,林笑渐渐适应了繁忙而快节奏的生活,心境平静下来。不是刚离开苏绍后强命自己的平静,而是真正的平静。果然,工作对男人来说,是疗伤圣药。
公平地说这次分手,决定是两个人一起下的,没有谁对谁错,甚至没有欺骗与隐瞒。苏绍喜欢他,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始终对他很好,非常好,苏绍甚至没有变心,林笑可以肯定,两个人分开的时候苏绍还是非常非常喜欢他的。
但是更让男人难以放弃的至高权柄出现了,想要得到它,就必须舍弃爱情。
爱情和权利哪个更重要?十七八岁情窦初开的少年也许答爱情,但苏绍已经不是了,林笑也只有外表是。林笑喜欢苏绍,也喜欢在他不是十七八岁情窦初开的少年,两个人在恋爱的时候也理智无比,在一起两年多,甚至没有过海誓山盟和天长地久的诺言。林笑平心回想起来,他给自己设的爱情期限也不是永远,而是在——“苏绍转身的时候”。他只承诺了爱情期限比苏绍长一点,苏绍要放手了,于是他便也平和的松手,两个人姿态完美,好聚好散,这本来便是一段没有根的爱情,插在花瓶里的玫瑰。
他爱苏绍,苏绍也爱他,但如果生活里只有爱情,就会让人狭隘。苏绍不是一个站在低处的男人,不放手,也许能留住他,但何必让爱情经受考验?林笑愿意在爱情的影子尚美好的时候离开,背影挺直。
林笑以前给苏绍唱过一首歌:每个人是每个人的过客,每个人是每个人的思念。没有谁能永远陪着谁,大家都是彼此人生路上的一段风景,相遇既是有缘。他与苏绍也是彼此的过客,而且日后当留下思念——仅此而已。
大学生活依旧继续,上课听课,下课处理百草集团事物,倒规律起来。林笑用中医给人治过几次疑难杂症,开始在海德堡小有名气,教授们都对他客气了许多,还常有人来向他请教问题。这天傍晚,林笑忙完一天的事后出去散步,信步来到一片酒吧区。经过一条偏僻小巷时听到打斗怒骂的声音,不经意间一眼撇过去却看到几个流里流气的男子把一个黑发的年轻男子按在地上施暴。林笑想打个电话报警,黑发男子却挣扎着转过头来,一对碧绿的眼睛。
林笑愣了一下,竟然是海因茨。
林笑收起电话施施然走过去,笑眯眯问:“几位,这是做什么啊?”将海因茨按在地上撕衣服,也不知戴了多少耳环的男子头也不回地骂道:“少管闲事,滚一边去!”海因茨挣扎扭动着,看见林笑,更加羞愤,脸涨的通红。另一个面对着林笑的奇装异服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艳,碰碰那男子道:“老大,也是美人啊!”男子这才回头,一看林笑,骨头都酥了,口水差点流出来:“还是东方美人……美人,想一起玩么?”说着来拉林笑的手。林笑笑眯眯任他握住,而后反刁住他手腕,咔吧一声扭脱了他腕骨。男子惨叫一声抱住手腕蹲到一边。另几个男子愣住,叫一声老大,然后向林笑冲来。林笑毫不客气,三下五除二将他们揍的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几人逃走后林笑将海因茨扶起来,关心地问:“助教,没什么事吗?”海因茨整理着衣服羞怒道:“没事!”但衣服已经被撕破了,怎么也整不好,狼狈不堪,身上还红痕处处,一副刚被染指过的模样。
林笑忍着笑脱下外衣递给他,让他遮掩一身狼狈。“您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海因茨愤恨道:“这地方来不得吗?这条路离学校近!”林笑一本正经点头道:“来得!来得!就是您长成这个样子,出事几率高一点罢了,不过你运气这么好,想来下回还是有人救的。”海因茨噎住,他也听得出林笑是在讽刺。过了一会儿才问:“那你怎么敢来这里?”林笑指指刚被他打跑的几个人逃走的方向:“因为他们不敢惹我。”海因茨想起这个暴力分子还是个巫医,会用奇怪的方法整人,狠狠瞪了他一眼。林笑笑道:“唉,助教大人,您这种行为就不大地道了,我刚刚还拯救了您的清白。”海因茨白了他一眼:“我应该怎样报答您?”林笑装模作样地想了想,说:“您知道,我的德语不大好,功课很吃力……”海因茨甩开他的手:“我会帮你补课,行了吧?”林笑大喜:“这可太谢谢您了。”
32.玫瑰
有了海因茨的帮助,林笑的功课轻松许多。接触多了林笑发现,海因茨是个极单纯的人,只在专业方面敏感,生活里十分幼稚。或许搞科学的都这样,不是所有人都像苏绍一样,一颗心七窍玲珑,能够处处妥帖。
和谁一起生活久了,不自觉便会像谁。林笑和苏绍在一起两年多,学到了苏绍一半功夫,便在商场上生活上风度绝佳,照顾起人来春风化雨,无微不至。上车开门,吃饭拉凳,倒茶递水,只是一些小细节,然而这些小细节最能体现人的教养,打动人心,迷煞无数男女。海因茨自小一直沉迷在学习中,从未受过人这般照料,渐渐也觉得这个中国男孩人挺好,怪不得卡尔迷恋。
林笑到德国半年多,渐渐接手百草在欧洲的大部分事物,和几个大医院也谈过几笔生意,在生意圈中小有名气,但在海德堡大学的学习,他越学越觉得自己方向错了。他的专长是中医,中医的制药和西医制药工艺南辕北辙牛头不对马嘴,他在这里学习纯粹是浪费时间。于是第二学期期末的时候,他做了一个跌破众人眼镜的决定,退学。
海德堡大学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好的医学院,进的时候比普林斯顿、剑桥都难的多,进海德堡都是天之骄子中的骄子,林笑当初能进还是托了他专长的福,海德堡的人也想研究一下中医,但没想到他这么容易放弃。校长、导师什么的都严肃地找他谈话,但他去意已决,而且那些人也见识过他奇妙的医术,知道这里的知识对他帮助不大,也就没有强求。林笑回想一下,在海德堡这一年也不算白浪费,认识了很多著名专家教授,也让这些专家教授认可了他。这些教授们多是某方面的权威,认可他的能力以后会对他有很大帮助。
退了学后林笑仍然留在海德堡,不过不是海德堡大学,而是海德堡城。杜宇帮他在这里买了一套公寓,还是按他喜欢的风格装修的:原木地板,柔软的手工编织地毯,落地大玻璃窗外可以看见郁青的园林。
林笑时常被那些教授们叫道医院去帮忙救治一些疑难杂症病人,那些教授们工作的医院都是极有名气的大医院,不久后林笑就声名远扬。许多人都知道海德堡有一个中国医生,会用神奇的方法治一些复杂的病,林笑又年轻秀美,去医院给人治病每每引来人的围观,还有病人的纠缠。
不再上课后林笑的生活轻闲起来,百草制药的工作有自己的轨道,并不需要他事事亲力亲为,空闲的时候他常常在海德堡城里闲逛。海德堡是一个极美丽的城市,坐落于奥登林山的边缘,傍内卡河而建,青山绿水间石桥、古堡、白墙红瓦的老式建筑与现代摩登大楼相映,充满浪漫和迷人的色彩。
海德堡的街头常有人贩售红艳艳的玫瑰,林笑看见的时候常常买一束,回家插瓶。生活细节是最容易被感染的地方,林笑因为苏绍喜欢玫瑰而喜欢上玫瑰,苏绍曾经说过,玫瑰香甜到微酸腐败的香味像极了爱情。苏绍已离开,但气息仍处处留在林笑的生活中。
有一天林笑又在买玫瑰,有人叫住了他:“丹尼尔。”林笑回头,是海德堡大学的药剂学教授布格曼。布格曼对他微笑:“给谁买花?”林笑抱着玫瑰笑道:“自己。”布格曼灰蓝的眼睛专注地凝视他:“很适合你。”抽出钱夹替他付钱,说:“这一束请让我送你吧。”林笑微笑着道谢,布格曼挥了挥手,开车走远。
林笑轻嗅了下玫瑰,看着布格曼开车离去的方向。这是一个很有风度很有魅力的老男人,也很有耐心,这一年来对他帮助颇多。是否该找一个人填补苏绍留下的空白了呢?
杜宇早上接林笑去公司,林笑房间里却走出了一个英俊的德国男人,男人系着领结,礼貌地跟他打了个招呼,走了。杜宇目瞪口呆,冲到林笑卧室去,林笑没有穿衣服慵懒的趴在床上,身上吻痕处处,床褥凌乱,一看就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杜宇张口结舌道:“林笑!你,你……”林笑懒懒地拉过被子来盖上,道:“怎么啦?”杜宇怒道:“你怎么能这样胡来!?”
林笑看了他一眼,忽然失笑:“你生什么气?只是一夜情而已。”杜宇更加生气:“你学人玩一夜情!?”他从大学毕业就开始跟着苏绍,可以说是看着林笑长大的,一直拿林笑当弟弟看的,此时犹加生气。林笑无辜地看他:“难不成你叫我禁欲?”
杜宇沉默下来。
是的,他已和苏绍分手,总不能叫他禁欲。不是这个人,也会是别人。
林笑看见他脸色,倒有些内疚。这一年来杜宇真的是尽心尽力的教他照顾他。
摇了摇他的手:“别生气,那是海德堡的老师,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杜宇有些灰心地道:“你的事,我管不了,只是,你总要爱惜自己。那个人不像是好对象。”林笑柔声道:“我知道。”
杜宇说的不是好对象是指布格曼太成熟,不会放多少真心,但林笑也正是因为如此才选中他。其实林笑更喜欢海因茨,但那孩子明显太认真,林笑不知道自己得手后会放几分真心,会不会伤到他。
杜宇这次来接林笑是参加一个业界的大会,德国是医药大国,大佬众多,百草制药只算得上外国新秀,杜宇为弄到请柬废了不少力。
参加大会的人个个衣裳楚楚,风度翩翩。林笑是个东方人,十分显眼,近来又名声鹊起,来搭讪的人很多。林笑不喜欢这种场合,但却不妨碍他给别人留下好印象,要做生意,这里的人也许都是用得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