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时间说爱你————HL
HL  发于:2010年0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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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初在电话那头听完汇报笑得没完没了,又开始说,你乖啊乖啊。李其放嗯了一声,委屈不尽。信号不好,每一句话都要强调着说,每一次都这么句句强调的聊着。两个人是从床上开始的关系,不知道不见面这种硬性排除了性的交往,是否意味着单纯的爱。无论如何,李其放觉得内心平和,只想跟他这么乐呵呵说着,也想走到他面前去抱着他,而这些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一直和这个叫做陈初的人相处下去。

在十多个自然村转了一圈,取景,拍人。安排村民做欢呼状,请领导站在机器前面做专注状,忙一天下来就到农户家里去吃鸡和蔬菜,生活过得别有滋味。然后从村里开拔到山里,扛着设备上山头,拍架设在高处的通讯站。最后一个山头还是远近多少有点名的风景区,4A级,快拍完的时候遇见另一队来山里取景的,是景区请来拍冬景纪实的。这队人导演是南方请过来的,冻了两天抗不住倒了,一组人撂在山里不知道干啥。听说这边拍完了,就来借导演,李其放看见一群人要哭的样子,只好乖乖被临时抓差。

这么耽搁着,别的人都回城了,剩下他又多留了一星期。之前一直跟陈初联络着,越往山里走,信号越罕见,最后几天就没怎么说上话。最后一通电话的时候,陈初好像不怎么高兴,欲言又止的,说了声算了。李其放觉得是出了什么事,再问他也不说,只说让他别冻着,别摔着,早点回去。李其放说好,然后催着全队人赶进度,哗啦啦拍完了,拿上酬劳就走,心急火燎的奔向他们共同所在的城市。

38

回城刚过中午,琢磨着陈初正上班,李其放扛着器材先回房子。山区滚了这些天,形象糟得一塌糊涂,急需回屋修整一下再奔去见人。辛苦爬上楼,还没开门,听见屋子里音乐大响。“当爱已成歌,唱歌的人已变成风景,美丽的往事飘零,在行人匆匆眼里……”

李其放蹬开门大喝一声:“廖小群!”一眼没看到人,再伸头探探,越过沙发看见廖小群抱着一团衣服坐在地下,盯着音响里旋转的CD。他本来就瘦,这么缩成一团,看起来连头发丝都惆怅着。李其放看这样子明白了七七八八,摆好器材,一边脱衣服一边问他:“山羊胡子又跑了?”

廖小群转头丢了个白眼,他先是被李其放的野人样子吓了一跳,跟着镇定下来,继续满目怨恨的瞪他。他眼圈红着,瞪起来十分有气势。
“王八蛋!”廖小群开始骂人。
“嗯。”李其放随声应和。
“白眼狼!”
“啊。”
“没心没肺!”
“哦。”
“自私自利!”
“唉?”李其放半天才发现廖小群是看着他在骂,也就是说他其实是连着李其放一起骂。“你够了啊!”
廖小群掉头就哭,爬到柜子跟前翻酒瓶出来,他说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他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王子,只有王八蛋,还有冒充王子的王八蛋。李其放说是是,王八蛋去泡泡水,您老慢慢喝。

“李其放。”走到浴室门口听见廖小群叫他,他回过头。“陈初他哥出事了。”这就是陈初欲言又止的事,李其放忽然有点放心,不排除有幸灾乐祸的成分。廖小群走过来告诉他,山羊胡子跟元虎是一道参股的,他们那个皮包公司做盗版生意,年前查得严,好几个这样的公司让警察一锅端了。碟全烧了,人抓的抓跑的跑,山羊胡子跟着元虎就逃回去东北,电话都没给廖小群留一个。

廖小群说其实没关系,他走之前两个人就已经吵得不像样子,吵起来不像爱人只像仇人。廖小群说所谓天长地久,不过渐行渐远,每一段关系到了最后都是如此丑陋。廖小群说完了叹口气,软软的靠在墙上,像是筋疲力尽。李其放说你听歌听多了,别酸了。李其放伸手拍拍他,凑过去要亲他,他头一偏就躲开了。“你脏死了。”“安慰你还嫌三嫌四的,下次再想要也没了。”李其放把他推出去,关门洗澡。廖小群站在门外头,跟着音乐高声歌唱:“谁能把一支恋歌,唱得依然动听……”

水柱冲在脸上,暖热的水流漫过身体和思想。李其放想到,哪一段关系不是如此?事物从上升阶段到没落和消亡是必然的历程,道理谁都知道,知道也照旧身体力行,一次次的。也许我们总要做点什么,无论后果,不想后果。

廖小群站在玻璃门外,想起来手中抱的衣服,不知道为什么,他自己可以去,但是不愿意开口让李其放去。最终他轻声说了一句:“陈初生病了。”

李其放一把拉开门,水珠喷了廖小群一脸,他用手背擦擦脸,瞪着李其放。“像你这种往外一跑就是十几天根本不管别人怎么过的人,现在才来装殷勤,晚啦!”“他没事吧?”李其放没心思说多余的话。“重感冒,早上我去看的时候烧得挺厉害,给他拿了药吃了,然后睡着了。我过来帮他拿外套,他说病假一个月就一天,明天还得上班去。”廖小群是因为山羊胡子跑了要找陈初喝酒,通过电话发现他不对劲,他在那片出租屋兜了无数圈才摸到陈初屋里。廖小群不会用他屋子里的东西,还是陈初自己爬起来烧的水。廖小群问他为什么不跟元虎他们回去,陈初迷迷糊糊的光是笑。

李其放飞速的往身上套衣服,手势镇定,指头总扣不上扣子。廖小群接过去帮他扣,他说放啊,且行且珍惜吧。李其放点点头,然后吻了他一下,接过他手里的外套,头也不回的出门去了。廖小群目送他出去,慢慢的靠在门背后,房间里的歌声还在继续——“你的忧伤像我的绝望,那样漫长。”

39

暮色渐临,李其放在一栋又一栋水泥小楼之间匆匆而过,中间陈龙打电话给他催着去看剪片,李其放哼了两声就挂了。

光线不好,走到地头差点错过去。灰色的四层楼,转了一圈发现三面都是住房,呈无规律块状分割,剩下一面是入口,几个小孩蹲在那里玩,看见李其放进来就喊上了。房东是对夫妇,听见声音端着碗出来问他租房还是找人?李其放说是来看朋友,房东夫妇狐疑的瞪他,李其放态度端正的交代了半天,男房东说没见过你,女房东仰头朝楼上喊401有人找,半天没人应。李其放赶紧说朋友病了,他就是来探病的,把身份证都掏出来了才被开恩放上去。女房东盯着他上楼,一直盯到他进门才端碗回屋。

李其放试着敲了下门,没人应,他其实不想把陈初从床上吵起来,但是他蹲在门口一准招得房东夫妇上来赶人。想想他以前租房子的时候,怎么没遇见这么有责任心的房东?李其放骂了一句,凑在窗户缝里叫陈初,陈初。

没叫几声门就开了,看不清人,只看见好大一个被子鼓鼓囊囊的推开门,然后哼了一声,倒头又进去了。李其放赶紧跟上,进来才发现房子里比外面没暖和多少。横竖不过十平米的房间,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简易衣柜,床那头窗户下面贴墙有个三片的小暖气,完全不顶事。陈初闷着被子倒在床上,从头到脚裹成个茧子,听见李其放关门,伸出一只手挥挥。“回来啦。”李其放摘了手套,使劲握住他手,又给他塞回被子里去,整个人爬上床,把他连被子带人紧紧抱住。“回来了。”

陈初在被子里笑,探头出来看他。李其放伸手摸他脑袋,额头的短发全部汗湿了,脸色发红,还是有点热度。陈初说捂了一天,差不多好了。李其放又把他盖严,说你老实呆着。摸着被子外面凉里面湿,李其放奔下楼去最近的百货店抱了一床被子,顺便打包两份饭,一大碗汤回来。热毛巾擦了汗,新被子裹严实,湿被子盖外头,这才给陈初坐起来,喂他喝汤。陈初一直扭着不让他动,说哪有那么娇气。李其放说伺候你你就享受着,病人不许逞强。陈初说那要是你不在我还不过了?李其放愣了一下,然后说我现在不是在吗?

陈初想了想,觉得有理,现在就只管现在的。于是他低头有滋有味的喝汤,李其放喂饱了他自己才吃。陈初病得发虚,吃饱了又想睡,李其放躺在一边,一手轻轻拍在被子上,哄孩子一样哄他睡。陈初又不干了,他说我睡了一天了,咱们说说话吧。李其放说好啊,然后他问他:“你怎么病的?几天了?”
“没有。开始就是有点小感冒,然后去买票,在火车站蹲了半晚上,就重了。昨天上班多跑了两趟,回来就晕得不行。”
“买票?”李其放好不容易截住他的话。
“嗯。”陈初瞟了他一眼才往下说:“我哥他们出事了,躲着不能出来,我去给他们买票,送他们回去。”李其放隔着被子戳他腰,不吭气。陈初笑着往边上挪,一边大喊:“李其放你这个小气鬼!”眼看他要挪出床,李其放赶紧把人拽回来,四面压好,趴到他身上呆着。李其放说:“我不是小气,你不要再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好不好?”

陈初认真的告诉他,元虎他们其实没干什么乱七八糟的事,警察抓去了也关不了几天,就是他们公司有笔款子不见了,合伙的那帮人以为是元虎他们拿了,所以要找他们麻烦,因为这个他们才跑的。陈初说他哥说没拿就是没拿,那帮人肯定是自己吞了再贼喊捉贼。

李其放拍拍他脑袋,不知道这小子想些什么,怎么就跟这帮人混起来了。事实上陈初也跟他混起来了,并且以两种关系相应的程度衡量,跟他混也好不到哪去。李其放想到这里,自己笑了自己一声,然后说,跟我说说你哥吧。

※※自※※由※※自※※在※※

40

“我哥?”陈初盯着他,想笑又忍住了,伸手去扯开他的脸。“来让我好好看看你,这才几天不见我怎么不认识你了?”李其放拍掉他的手,塞回被子里。“算上今天十七天,蹲在深山里天天清心寡欲青菜豆腐,足够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山里好玩不好玩?”“不许转移话题,快说!”

陈初笑够了,拣了个话头说起来。元虎还叫郝建军的时候,两家是邻居。在一个大院里长大,陈初从小就叫他哥,郝建军一直挺护着他,会带着他翻墙爬树上山下河。郝建军当学生的时候是不良学生,不读书了是不良青年,跟家里闹翻了,一个人出去租房子,学吉它。陈初那时候放了学就到他房子里玩,他闷着头练指法,一弹就是好几个钟头,陈初自己翻他的碟和杂志看。陈初说那是他小时候一天里最有趣的时光,很多不知道的东西展现在眼前,一头扎进去就开始沉浸在那些闻所未闻的世界里。

李其放想问他你小子多大就开始看黄片啊,想想问了就别想听下面的,于是作罢。陈初说后来他哥就到外面闯世界了,他失落了好一阵,他觉得自己有点早熟,导致周围没有可以搭上话的朋友,这个状况进到高中才缓解。李其放又想问你上过高中啊,继续咽了。陈初说后来他也出来了,到了这按着地址摸到他哥屋子,他哥二话不说就收留了他。李其放终于问了一句:“然后呢?怎么搬出来了?”

陈初用钻研的态度看着他笑,表情十分狡猾,看得李其放快坚持不住了,他才开口说话。“我哥啊,他那一天去一个姐姐,那些姐姐有的挺好的,还会给我做早餐,有的就不行,吵得厉害。我哥虽然说让我尽管住,我总觉得打扰人家不好,所以找房子搬出来了。”

李其放愣了有一阵,然后把脸整个埋到被子里去,闷着笑,一笑笑个没完。陈初伸手推他,问他:“放啊,你没事吧。”李其放说:“怎么办,一下子光想抱着你。”陈初掀掀被子,亲切的表示欢迎。李其放跳起来脱衣服,一边脱一边搓胳膊腿,把皮肤都擦暖和了才进去,结果还是凉的陈初吸口冷气。李其放喊着不冰不冰,抱住他使劲蹭,陈初痒得乱笑。

十多天没碰过,几乎是一撩就起,李其放想想他正病着,自动自觉的保持距离。陈初倒来劲了,在他身上乱摸,摸着摸着就往下面去。李其放敲他的手,他凑到他跟前说:“李其放,我想你了。”李其放觉得这句子似曾相识,接下来没什么好事。“你是病人,哪来这么大精神?”“我休息了一天了,吃得饱饱的,盖的暖暖的,现在就想你。”陈初张牙舞爪的往他身上扑,结果还是没多大力气,翻身上来又晕回去了。李其放命令他不许乱动,陈初说那你自己坐上来。李其放一时忍不住就打了他屁股。

折腾半天,后来发现一个严峻的问题,没有套子。时值半夜两点,最近的便利店在三站路之外。陈初心有不甘,李其放说谁让你不准备着,他说话的时候显得十分满意,完全不是抱怨的意思。陈初瞪他,李其放低头亲他,手伸到下面去,缓缓的揉了两把。跟着他整个人就钻到被子里去了,陈初开始觉得身上痒,湿湿的,一点一点的温热从胸口绵延到小腹。他微微挺身,嘿嘿的笑。随后酥麻的感觉到了下身,快感越积越重。陈初掀开被子朝里看,李其放埋头在他两腿之间,觉出他在看,坏心眼的咬了一下。陈初痛叫,李其放说你叫得爽点行不行?陈初换了个调子嗯嗯。李其放表示满意,拍拍他屁股,把全套服务做到一流。陈初抱着他脑袋喘气,调子都喊乱了。

陈初身体还是弱,做完出了一身细汗,刚擦干就睡过去了。李其放跪在一边,老老实实的自己解决,看也不好意思看他,总觉得看着他做跟欺负他一样。夜半时分,两个人的床上,李其放默默的抚慰自己,难得的是没觉得不满,毕竟陈初就在身后踏踏实实的睡着,伸手可及。

41

一大早李其放就醒了,陈初还在睡。如果陈初醒着,他会说老年人睡眠少,然后被李其放敲打。事实上这不是年龄的问题,是李小弟弟又精神起来了,李其放构思了一下,陈初可能会说恭喜他迈入“虎狼之年”,这么想着更是恨不得现在就压他身上去。李其放终于爬起来,穿衣服出门。

出租屋是合用的一间小公厕,在一楼转角,门外挂一牌子,只许解小的,大的还得往街上的公厕去。李其放评估了一下,符合要求,推门进去。在里面就听见大门那有人吵,两个男的扯着嗓门让房东夫妇开门,说是要找人。女房东对着大喊,找谁,不说清楚别进来。李其放出去的时候正看见男房东拿着钢筋做的铁门闩,一脸警惕的护在女房东身后,他们对面是两个男的,一个手里拿了张照片,不停戳着,反覆跟房东二人重复一个名字。女房东寸步不让,非要他说找人干吗。

他们看见李其放出来,打量一遍,继续跟房东交涉。李其放确实听见他们说陈初,他以标准看热闹的样子扫了两眼,掉头就往楼上走。推开门,陈初听见动静哼唧了一声,迷糊着翻身,李其放摸摸他基本不烧了,身上也没汗,病好得差不多。用劲拉他起来,兜头给他套衣服,陈初不满的推他,李其放按住他。“跟我回去。”“怎么了?”“有人来找你,可能是问你哥的事,别掺和。”李其放说得快,手底下更快,拉出他两条腿来套裤子。陈初挡开他手,自己提好就往窗边奔,李其放跟过去摁低他脑袋。

陈初看了几眼楼下的人,小心的说:“认不出来。”“别认了,快走吧。”李其放把带来的大外套也给他套上,帽子盖好,围巾围上,整个人裹成衣服堆。开门探头朝楼下看看,那两个人跟着房东夫妇进了屋子,进一步商谈去了。李其放拉着陈初下楼,到一楼楼梯口的时候,他让陈初把手搭在腰上,抱着他脑袋贴在自己胸口,以标准情侣姿态紧紧的靠在一起,不紧不慢的往外走。经过房东屋子门口,李其放专门朝里面瞪了一眼,顺便骂了一句。“大清早的,赶着投胎啊?”那两个人认出来他是刚才的人,回骂了一声,又去跟房东吵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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