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月没有说话。我哭了：“曜月，你不能原谅我吗？”

“……原谅你什么？原谅你骗了我？还是你和南宫流涧的事？”

“曜月，我知道我错了。我骗你只是因为喜欢你，我只是想创造一个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我没 有想要利用你，真的，你相信我。呜呜呜……至于流涧……我欠他太多了，他的性格那么骄傲，中 了那样的毒，宁可去死也不会让别人碰他的，我怎么能视而不见？我不知道你会来，真的。可是你 最后那句话、那句话……呜呜呜……”

曜月叹息一声，轻道：“我累了。这些事以后再说吧，我想睡了。”

我想起他只穿着中衣，连忙松开手，擦了擦眼睛。

曜月翻身掀开被子，背对着我缓缓躺下。

昊，广大无边，意天。

晔，浩瀚之光，光盛。

“我又姓东方。而你叫北堂曜月，你瞧，我们是不是天生一对？”

他笑眯眯地站在桌前，指着文案上并排着两个楷书的名字给我看。

脱离了儿时的清涩与稚嫩，长身玉立的少年写得一手好字。

“字写得不错。”我淡淡赞道。文笔工整，字迹流畅，功底很扎实。他皱了下眉，然很快又舒开， 笑道：“我的字当然好。我又不是让你看字。”

我当作没有听见，在他身边侧过，从书柜上随手取了本书。

“曜月，曜月，你这里的书我看了看，可没有我的百宝书屋丰富哦。我的书屋比你的大三倍，里面 的书多得数不胜数呢。”

他伸个小脸凑到我身边，嬉嬉笑道，脸上带着不易擦觉的讨好意味。

探头看了看我手里的书，又道：“这是宋熙的<晚照辞>，不过可惜是唐寿之的勘模版。我的百宝书 屋可是有真正的手抄绝版哦。”

我闻言，望了他一眼。

他立刻十分知机的又凑近了一步，拉着我的衣袖笑道：“曜月，以后和我回了文国，我的百宝书屋 随便你看。里面有许多历代珍品和绝版书籍哦，可是连文国皇室的皇家书阁都比不上呢。”

百宝书屋？好奇怪的名字。

我不习惯与别人如此亲近，轻轻抖开他的手，淡淡道：“王爷，定了文聘，行过大礼，曜月已是你 的人了，不必如此讨好我。”

他似乎有些局促，搓着手道：“我不是要讨好你，我只想，只想你和我回文国回的心甘情愿而已… …”

“没什么不心甘情愿的。东方和北堂两家的结合，对文国和明国，东门和北门都有莫大的好处。虽 然两个男子成亲难免有些惊世骇俗，有违礼教，不过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不可改变的。”

他眨眨眼，轻声道：“曜月，我们成了亲，行了礼，你是我的人，我也是你的人。虽然名义上是你 嫁我为妃，不过我可与你约法三章，不得你允许，绝对不会与你，与你……”

“与我什么？”

他的小脸染上一层薄红，几不可闻地道：“绝不与你有逾越之举。”

我不由有些好笑，微微勾起唇角。

他的脸更红，眼睛直溜溜地望着我。我忽然有些明白他的父母与兄长为何如此溺爱他，因为他的样 子实在可爱，那双又圆又大的眼睛亮亮地盯着你，带着讨巧和撒娇的意味，真想让人把心肝肺都挖 给他。

“你想的真多。”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摸摸他的头，他似乎惊异中带着欣喜，眼睛睁得更大，立 刻蹭了过来。后来我才知道，他这个人最会打蛇上棍，所以开始万不能给他一点机会。

他对我的脸色视而不见，自顾自地拉起我的手，摇了摇道：“曜月，你放心，我会好好对你的，只 要你不愿意的事，我绝不强迫你，好不好？”

他的眼睛晶亮，里面好似藏着无边盛光，如他的名字一般，阳光耀人。

我忽然发现自己对他的亲近并不十分讨厌。

我没有弟弟，上面两个哥哥，一个是赫赫有名的北堂王，一个是尊崇无比的端亲王，同胞出生的曜 辰，其实和我不分先后，可她总爱拿自己当姐姐。

我突发异想，觉得有他这样的一个弟弟也不错，虽然后来事实证明，我大错特错了。

“好，我也不会强迫你。你的事我不会管，如果你又喜欢的姑娘，想要纳妾也没有关系。”

我想他娶我也是为形势所迫，因为文国现在尚未婚娶的只有他这个小王爷了。我是一个男人，又比 他年长近五岁，性自冷淡不易亲近，想必他处处讨好我，也是心有惧意。

我有些同情他。他这个年纪正是爱玩的时候，以后我在他身边，少不得有些顾忌，我还是先表明立 场，让他安安心。

他本来通红的小脸，听了我的话，忽然涨成紫色，又慢慢变黑，最后连声道：“没有，我没有…… ”

“没有什么？没有喜欢的姑娘？”我笑笑，道：“你不必紧张，我真的不在意。”

他直直地望着我半晌，忽然叹了一口气，沮丧地道：“你说的对，我是有心仪之人，可是他不知道 。”

我想了想，道：“那好，以后我们约法三章，我们虽有夫妻之名，但不行夫妻之实。你若有喜欢的 人，尽管去追求，我绝不拦你。同样，我的事，你也不要多管，怎样？”

他张了张口，又闭上，小嘴一抿一抿，神色不定。

考虑良久，终于他重重点了点头，一脸视死如归的摸样，道：“好，我们就约法三章！但是一切要 以彼此自愿为基础。如是将来发生了什么其他的变化，我们可不能拘泥与今日的誓言。”

他想的真多。不过这世上本没有什么是不变的。我想了想，道：“好。”

我抬起手，准备击掌立誓。

“等等。”他突然叫停，然后歪着头凝视我，道：“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恩？”

他撇撇嘴，“刚才你问过我了，我也要问问你。”

真是小孩子。难道怕我给他戴绿帽子？

我笑道：“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真的没有？”

我蹙眉，”真的没有。”

他好象有些兴奋，虽然极力控制脸上的肌肉，可是还是能看出那扭曲的笑容。

他举起手，精神抖擞地道：“好，曜月，我们来约法三章！”

“约法三章！”

我们三掌为誓，彼此相视一笑。

可是当时我怎能想到，日后会是这般模样……

“咳咳……”

我听见身后细琐的咳嗽声，立刻从两年前的记忆中醒来，心里一紧，暗暗叹息。

“昊晔，怎么还不睡？熄了灯上来吧。”

“哦，是，是。”

我听见他手忙脚乱脱衣的声音。他从小被人伺候惯了，此时穿着繁琐厚重的冬衣，又没有惯往伺候 的人在，难免要费一番手脚。

我可以想象得出刚才他趴在床边，用那双又圆又亮的大眼睛盯着我的样子。有时候真的觉得他好象 只小狗，总是对着我流口水，就差来只尾巴摇一摇了。

我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好，值得他如此迷恋？

记得他那时失忆，醒来后曾脱口说出他贪图我的美色。可是我堂堂一个男人，何来美色之说？纵使 有，这世上比我漂亮的无论男女都大有人在，他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文国小王爷，难道还没见 过漂亮女人吗？若说喜欢男人，二哥的美貌也可谓当世无双了，又为何对我如此执着？

昊晔磨磨蹭蹭地爬上床，我向里侧侧身，给他留出空间。昊晔停了一下，放下帐帘，钻进被被窝。

黑暗中，我可以听见他紧张的呼吸声，短促而虚弱。

我不由微微蹙眉。这不是一个练武之人的声音，而是受了内伤，身体欠佳的人的呼吸。

我不知道他在我走后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当时的我，无暇多顾，也不想再想起他……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却发现个越是强迫自己忘记他，却越是把他的一点一滴，一举一动记得清 楚。有时甚至会坐在那里发呆，满脑子都是在文国的日子。

腹中的胎儿动了动，我有些不适。

这几天确实太忙了，孩子好象也有些吃不消。我忍不住动动身，想寻一个舒服的姿势。

“曜月，你不舒服么？”昊晔轻轻地问，裹着被子向我这边挪了挪。

“没事。”

我半仰过身，伸了伸身子。

这才四个多月，已经如此辛苦，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这孩子也真够命大，在文国天牢里那样折腾都能保了下来，又一路颠簸随我回到明国，至今还能安 然无恙，我也不知该庆幸还是叹息了。

忽然一只小手伸进我被里，小心翼翼地在我的腰背处轻轻揉捏。

“干什么？”

“我，我帮你揉一揉……你刚才坐了好久，很辛苦吧……”

辛苦的是他吧？

想起他刚才坐在身旁动来动去的样子，也真难为他老老实实呆了那么久，以往他可是是一刻也不得 安宁的。

昊晔两只手都伸了进来，帮我按摩腰背。我今日倦得很了，渐渐有些混沌欲睡。

“曜月，有没有好一点？”

我没有回话。

“曜月，曜月？”

我懒得理他。他似乎以为我睡着了，卷着被子慢慢蠕动，拱到我的背后，将脑袋扎到我的肩膀下。

这家伙，也不怕我翻身压到他？

这是我最后一个模糊的念头。在那熟悉的紧靠感和炙热而温暖的呼吸下，疲倦一涌而上，我竟真的 不知不觉睡着了。

“555……曜月不要走……宝宝不要走……555……”

半夜我被耳边的呜咽声吵醒，回过头去，见昊晔扎在我身边胡乱扭动，满口呓语，显是被噩梦魇住 了。

“昊晔？昊晔？”

我支起身子，拍拍他的脸，将他从梦中拉出来。

他朦朦胧胧地睁开眼，大眼睛里一层雾气，迷茫地望着我。

我忽然心口一紧，蓬蓬心跳。

他这个样子，实在很诱人，诱人得想把他，想把他一口吃掉……

“曜月……曜月！？”

他喃喃唤了两声，忽然一伸手，紧紧抱住我，嘴里叫道：“曜月别走！曜月别走！555……”

我无奈地叹息一声，”我不走，我就在这呢。”

他似乎还不放心，迷迷瞪瞪地伸手摸摸我的脸，又探下手去摸摸我的肚子，万般确定完毕之后，才 心满意足地合上眼道：“曜月在，宝宝也在，嘿嘿嘿……”

我看着他犹带泪痕的小脸又哭又笑，一时百感交集，说不出什么滋味。

慢慢在他身边躺下，他立刻缠糖人似的缠上来，将自己的被子踢到一边，钻进我的被窝，手脚并用 的缠住我。

“小心……”我挡了挡他的手，怕他迷糊中不知轻重压到孩子。

“恩恩，放心，我不会伤到宝宝的……啊哈……曜月，好困……睡吧，宝宝也……困……”

他含含糊糊地话也没说完就没了声息。

我望着怀中睡姿色不良的家伙，心中奇异地涌出一股满足之感。想起在京郊别院时，他也是每日每 夜这样缠着我。想起那些荒唐日子，我忽然浑身一热，有些躁动难安。

真糟糕！我何时也变成如此易动的人了？

唉。东方昊晔，遇到你，难道真是前生注定？

我望着他满足安睡的小脸，不由轻轻靠过去，叹道：“罢了罢了，此生，还是认了吧。”

我满足而慵懒地抻抻身子，然后继续抱住怀里的人，拱了拱脑袋，接着睡。

好暖，好香，好熟悉哦……

曜月的味道就是与别人不一样，我最喜欢了，嘿嘿嘿……

……

恩？曜月？

我唰地一下睁开眼，曜月清丽的容颜近在眼前。

咚……

心脏好象负荷不了这强烈的刺激，重重捶击了一下，让我差点晕了过去。

曜，曜月……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他的被子里？

我明明记得昨夜里我向他道歉表白，却被他冷冷淡淡地挡了回来，我失魂落魄四趴在床边看着他的 背影发呆，然后不知过了多久，曜月忽然叫我上床休息，我受宠若惊地爬上去，钻进自己的被窝。 后来我帮他捏背，趁他睡着贴过去，然后，然后……

然后我记不清了。前半夜我好象做了个噩梦，恐怖得不得了，不过想不起来。后半夜，后半夜就睡 得很好了，好得不得了……

我眨眨眼，后知后觉的发现，我正手缠脚缠地抱着曜月。两腿夹着他的大腿，一手绕过他的胸前， 一手抱着他的胳膊。

天！我，我，我做了什么？曜月最讨厌我这样缠着他，可我竟然半夜里抛弃了自己的被窝闯入了他 的阵地，我，我……

我恐慌，我无措，我，我兴奋！（众人狂汗><|||||||||||）

咕噜……

我咽咽口水（表怀疑，那确实是他的口水声><|||||||）不自在地动动身，小心翼翼地把腿撤了回 来，可是双手却舍不得离开曜月的身体。

曜月侧着身子，头向我这边偏过来，好象睡得很沉。

他的皮肤晶莹柔亮，如蜜一般。睫毛并不浓密，但是很长很翘，一根根铺在那双让我意乱情迷的双 眸上，恰倒好处。鼻子又直又挺，俊俏非凡，显示出主人刚毅坚定的性格。还有那红唇……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他的嘴唇长得特别好看，不薄不厚，不大不小，好看的让人见了就想咬一 口（汗…想咬一口的是你吧><||||）

我心里挣扎。是趁曜月还没醒时赶紧回到自己被窝里，还是趁机多占些便宜？

我想啊想，想啊想。可是还没等我想清楚，我的身体已经替我作了决定。

在我的意识反应过来之前，我的嘴巴已经自动自的吻上了他的面颊。

想一想，反正已经偷亲了，亲一下和亲两下已经没有什么区别吧。

我的嘴巴又吻上另一边面颊。

又想了想，反正脸都已经亲了，亲亲嘴儿也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于是我撅起嘴，向着目的地进发。

好温软的感觉，热热的，软软的，曜月的味道。

我闭着眼轻轻吻了一下，又吻了一下，再吻一下……

终于我的嘴巴不受控制了，不舍得离开那里，而是不停的轻轻吸吮，轻轻触咬。

我越来越兴奋，完全忘了自己在做什么，甚至把曜月越搂越紧，挑开他的唇，把舌头伸了进去。

我吻，我吻，我吻吻吻……

感觉到回应，我更是兴奋的浑身发烫，血液直往脑袋顶里撞，下半身早已不受控制了。

不过我没有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曜月已经睁开眼，漆黑的双眸正沉沉地望着我。

我从陶醉中醒来，熏熏染地睁开眼，却一眼望进曜月黑不见底的双眸。

我心里‘咯！’一下，顿时傻了。

“曜、曜月……”

我往后挪一挪，曜月侧起了身子按住我。

我僵住不敢动，刚才的激情都被可能出现的风暴吓跑了，心里只转着一个念头：完了完了完了，曜 月这下肯定不会原谅我了，我这个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