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茶如温 中(穿越)+番外————莫天天
莫天天  发于:2010年0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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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无因坐在椅子上,一只手随意的放在桌上,来回划着茶杯盖,听到这明显带着命令式的口气也没有反应,反而是一派的慵懒。

“坐”随意的开口,望向宣毅。

宣毅冷冷的开口“不必”

“如温呢?我的弟弟不听话,听说跑到了夜门主这里,我来接他回去。”刻意加重了弟弟两个字,宣毅以此来提醒夜无因。

夜无因带了几分不经意的表情似笑非笑:“他不会跟你回去的。”

夜无因也不打算隐瞒,坦然说开,反正这事迟早要解决。

宣毅眉头微微一挑,他知道夜无因既然把如温带回来,就不会轻易放回去,可是他不曾想他竟然会这样直接的没有掩饰他在这里的事情。而且这般狂妄的拒绝了自己,没有留有一丝余地的。

“把如温叫出来。”宣毅压下心头的烦躁,他上次在逆寒门突然对夜无因出手已经是失去理智的行为,现在绝对不能在犯这种错误,无论如何,这个男人现在还不能得罪。

“我想跟宣宫主说明一件事,柳如温是我的人,以后就不劳你照顾了”夜无因收敛了懒散,坐正了身子,眸子幽深的看向宣毅。

第六十二章

宣毅听到夜无因这一句话,平静无波的漆黑瞳仁忽的如拨开乌云倾斜洒下的阳光,波光闪动。

沉寂了很久将要喷发的火山,平静的表象下是汹涌的波涛。

空气凝重着,宣毅慑人的气势让周围几人大气都不敢喘,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呼吸着,唯恐喘大声了让他注意到。

只有夜无因没事人一样,完全无视宣毅,镇定的坐在那里。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没有人说话。

宣毅忽然跃起,没有预警的朝夜无因身后的房间而去,身形快如疾草。

夜无因身子绷紧,手腕轻转,掌中的杯子掷向宣毅,一道白弧闪过,趁着宣毅分神击向杯子侧开身时,身形一闪,挡到了宣毅身前。

不见刀光剑影,却惊涛骇浪。

“他累了,身子不舒服,睡着呢。”摆明了不要宣毅打扰到他。

“我带他回去”宣毅冷然道。

夜无因嘴角轻勾,但笑不语。始终不曾挪动脚步,挡在宣毅身前。

宣毅右手轻微摆动,正待有动作,身后一句“宣公子”止住了他的行动。

“宣公子,不如让柳公子先休息,他身子好了没多久,经不起折腾。”流萤淡淡几句话,却让宣毅听了进去,之前如温的身子确实已经垮的厉害,如果不是夜无因找到的那个异域花,恐怕这会还躺在床上。

再加上今天下午~~

宣毅眼神一凛,退一步:“夜门主,我弟弟先托你照顾,我过几天就会来接他回去。”

不待夜无因答话,宣毅走向门口,月白色的衣衫随着身形,在阳光下白的晃眼。

回到住处,宣毅闭目,心思百转。

恍惚中,那个夜晚,第一次见到如温,只有十四岁,瘦小的身形蜷缩在床上,眼睛里是一片茫然和空洞,因为他和手下的夜探而微微惊慌,故作坚强的从床上坐起,声音不似别的少年十四岁时带有变声时的粗噶,反而清亮,糯软,让宣毅一下想到了曾经娘亲给自己做的桂花糕,甜甜的,入口即化。

明明知道这个人是自己失散的弟弟,可是宣毅没有任何理由相信他,如果不是他的娘亲,宣家也不会灭门,所以,对这个人,能则利用,不能则除之。

早就在来到绝空宫之前,就调查到了他的眼睛失明的事,提前让流萤做好了可以治疗他失明的药丸,给他服用。

接着拿出那个催发内力的药丸,给了他两个选择,吃了,一年后,让他跟柳慕枫和他娘一起离开,不吃,除了他之外的两人都要死。

宣毅嘴角轻挑,果然,这个孩子毫不犹豫的吃了下去。

可以利用的,为何不利用,亲生兄弟又如何,没有人可以相信。

对于这件事,之后的一年里,宣毅从不曾后悔过,不,应该说从不曾在意过。

这个孩子就这样除了在给自己提供方便时,剩下的时候没有记起过他的存在。

至今,宣毅还记得,那夜,是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漆黑一片。

如果,如果那天有一点月色,或者是自己哪怕有一丝丝的亲情或者好奇留意一下这个孩子,宣毅觉得自己都不会把药丸递给他。

一年后,被柳若飞邀请到了绝空宫。

忽然想起了这个弟弟。

可笑,这才算是第一次真正见到他。

就这样,心脏仿佛被挪了一把,顿了一下后,才开始重新跳动。

那个上午,阳光刚好,温度刚好,一切都那么宁静。

清风拂过,掀起那孩子薄薄的衣衫,轻微摆动后,继续服帖的趴在他匀称却瘦弱的身子上,那双眼睛不再盲了,可是为了掩饰,依旧闭着,睫毛在阳光映照下,投照出扇般的阴影,一颤一颤。

也许是阳光太舒服,那人嘴角微微翘着,脸上是说不出的满足和惬意,似乎世上最贴心的事也不过如此。

头发散乱,没有梳起,柔顺的披散在椅子上,可是却更添了几分随意和放松。

躺在躺椅上的他,没有任何语言和动作,如趴在他腿上的猫儿一样,乖巧,安静。却散发出了一股让人不自觉靠近的魅力,不是蛊惑,不是迷恋,只是让人觉得温暖,让人觉得靠在他身边,就会很舒服,让人情不自禁安定下来。

那是一种让人宁静的想拥入怀里永远不放手的温暖。

那一会似乎忘记了仇恨,忘记了一切,只是那么站在那里,感受着阳光和清风拂过。

那一会似乎觉得自己也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也可以拥有除了复仇以外的东西。

没有细细思量,只是惊喜于,他是自己的弟弟,以后可以跟自己在一起,自己也可以像寻常人家的哥哥一样,有个牵绊。

莫名的欣喜充斥在冰冷了许久的心间,自己也是可以幸福的吧。

看向偶尔飞过屋檐的春燕,宣毅淡淡希冀着。

因此,加快了复仇的计划。

那天之后一段日子的相处,宣毅每日摸上他的脉门。

惊慌之后便是后悔。

一年之期已经差不多,身子已经透支到破败不堪的地步。如拉满的弓,一个碰触和毁坏,就会断裂开来。

可是计划已经到了不能回头的地步,有些事必须做。

只能一边通知流萤多炼制一些药丸,一边加快步伐。

终于,还是被伤到,他那个所谓的弟弟,就这样一掌外加一剑,把他给摧毁了。

可是宣毅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责怪那孩子,真要怪,自己算是头一个,毕竟这毒辣的药丸,是自己亲手送到他嘴边的。

只能尽自己所能做的为他做些事情,白日里,抱着他让流萤为他扎针,喂他吃药,自己亲手给他洗澡擦身子,夜里笨拙的安抚着被疼痛折磨不已的他。

这些从不曾做过也不曾想过会做的事情,却如此自然的为了他而做出来,宣毅一遍遍告诉自己,他是弟弟,自己只是想为曾经所做的伤害而赎回些什么。

不愿让他看到血腥和勾心斗角,把他放在小院子里,嘱咐流萤喂好他安神药。

月圆之夜,绝空宫,一场屠戮。

也许是自己忽略了那孩子的敏感和性情,以为在自己关心他后,他就该单纯的接受着自己的保护,却忘记了他曾经就是为了这些自己要杀的人而服下那几乎能要了他命的药丸。

看他头也不回的走向他的娘,心里忽然恐慌起来,这些日子下来,那孩子跟他之间,多了很多以前不曾有过的默契,甚至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让宣毅惊喜。

可是,他如今这完全的漠视,心下忽然不安起来,甚至他如果对自己发火,都不会这般的不安。

一声声过来,一次次伸出的手,都被这孩子无视。

仇不能不报,隐忍多年,为的不过是替父母雪恨。

知道他会怪罪自己,可是总归他也是宣家的人,报仇以后,每日照顾在他身边,宣毅认为,总会过去的。

可是看着那孩子的挣扎绝望痛哭,宣毅忽然有些明白,也许并不如自己料想的一样。

莫非,一切至于此?

不,不可能,也不允许。

就算要强行禁锢,也要他呆在自己身边,让他忘记关于姓柳的一切。

宣毅不断躲闪不肯承认的事实,终于被自己揭露出来,他爱上了自己血亲的弟弟,是的,爱上了,包裹着一层名为兄弟情的壳下,他的真心就是一颗畸形扭曲了的禁忌之果。

他曾不断对自己说,他疼爱的是弟弟,是被自己一颗药丸伤害了身体的弟弟,自己应该多为他做些事情,以此弥补。

所以再多的疼惜,总会被自己心底一句弟弟给掩盖遮挡了。

直到此刻的确定,什么兄弟情,什么弥补,什么愧疚,统统不是。

事实就是自己爱上了他,想要他陪着,一起渡过下半生。

既然明了,就无需在遮掩,想要就是想要了。

放他在逆寒门呆着,在心里对自己说,把长明宫的事情解决了,就把他接回来。

用一生的时间,来求得他的原谅。

宣毅轻轻笑起,总会可以的,他那么善良,总会可以的。

几个月的时间,漫长的可怕,可是长明宫总算归于自己的手中。

来到逆寒门,宣毅从夜无因口中听到了最不想听的话。

不论那个夜无因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那人却是自己绝对不能放手的。

暴怒中,强硬的想要了他,尽管知道他害怕,恐慌,疼痛,可是不这么做的话,似乎不能堵上心口那强烈的会失去他的念头。

现在想来,宣毅不知道究竟该不该责怪流萤的叩门声,如果没有她那一声,事情已经不是这般模样了。

也许会让他更加恨,也许会有另外一种变化。

可是终归过去了,不能在猜测了。

脚步声忽然响起,宣毅从回忆中惊醒,坐起身子,眼眸低垂。

放手,已经不可能了,血的羁绊只能让自己更加想要跟他一起,完全不会成为阻碍的理由。

那么,面对如温那强烈的反抗,只有强硬的夺取和占有。

只是,事情多了一些变故,夜无因。

那个男人,不论究竟他存了什么心思,他挡在那里,原本轻而易举的事,多出很多麻烦。

还有,柳慕枫。

既然如温恨了,那么这个柳慕枫依旧是不能留的,后患无穷,宣毅再明白不过。

嗒嗒,敲门声响起。

“宣公子”流萤轻声喊着。

“恩”低低应了一声。

“已经准备好了,要现在去离山吗?”

站起身,宣毅推开雕花的房门,点头。

第六十三章

已是深秋,曾经漫山遍野的绿色已经转成了枯黄和灿红,不过离山上松树也不少,所以此时,红的,黄的,绿的,各种浓烈的奔放的自然之色都尽情绽放着,构成一幅幅绚丽的画面。

山下落叶堆满一地,踩上去时绵软如被,偶尔几声咔嗒声,那是在树叶的掩映下几棵枯枝的断裂,一踩一踏,泥土混着树叶的味道,从地上盘旋上升,冲进鼻端。

一阵风过,枯叶又哗哗掉落,打着旋,飞舞着。

停下马车,静坐与前,这幅画面,足以让任何一个诗人吟出几句诗,让任何一个画家绘出几幅图。

可是向着山里走着的这几人神色凝重,似乎没有一人留意到美丽这个概念。

宣毅走在最前面,身后是流萤和骆威,以及一个年龄五十左右的老头,干瘦,矮小,衣着简单。

他走在最后面,眼睛不大,却分外灵活,偶尔转两下,观察一下周围,其余时候只是专注的看着前面,跟在宣毅几人身后。

半个时辰后,来到山脚下,宣毅止了脚步,负手站在那里,望向山谷。

那老头眼珠一转,看到宣毅冲他点了下头,就接着朝前走。

这里的树木和之前的山道上的明显不一样,首先品种就不一样,其次,排列的方式更不同。可是如果只是普通人来看,绝不会注意到这些,但他不是。

这老头,习惯性的搓着两只手,来回走着,梧桐树,松树,以及各种山里有的树木,看似杂乱无规章的种着,可是却构成了让人进去就会被带出来的迷阵。

横着走了几趟,在退后几步观察了一会。老头转了身子,朝他们几人招了招手,示意跟上,便一脚踏进了树木开始密集的阵里。

宣毅三人紧跟其后,一步不落。

轻巧的穿过几个点,老头绕着大树走着,偶尔几个大步,偶尔拐过几个树木才走一步,看起来分外好笑,仿佛孩童不听话的上串下跳,调皮乱走一样,可是他却神色一派郑重,一步步小心翼翼的走着。

林子内的树木逐渐多了起来,乌鸦鸦的遮住晴空,光线开始暗淡,斑驳细碎的光束稀疏的映照地面。就连鸟叫声也开始消失,空气逐渐凝结。

面前一颗大石头,老头顿了顿,抬起步子,悬在半空里,犹豫了一会,踏了上去,刚刚触到,那石头微微晃动了一下,老头忽然绷紧了脸,脚步僵在那里,右手扬起,让后面的人也停了步子。

一阵晃动,以石头为圆心,向四周扩散,似乎是树木急切的要脱离地面的掌控,摇晃着,掀动着。

老头脸上开始冒汗,却站在原地依旧没有动弹,半步也不挪,并不是害怕,而是在观察等待。

树木依旧在晃动,带动的地面也开始不安定,不多会,原本清新的空气开始浑浊起来,浓雾凝结,视线不再清晰。

雾越来越浓,只能勉强看的清周围几人的身影,老头忽然开口:“不行了,要不硬闯吧。”

宣毅:“好,你带路。”

老头应声,举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朝前走去,再也顾不得阵法了。

流萤在雾气开始凝结时,就抓上了宣毅的衣袖,看到宣毅也没有推拒,欣喜异常。老头开始在前面带路硬闯,流萤怕跟宣毅走散,更是一步不离,宣毅没有理会流萤抓住他衣袖的手,紧跟在老头身后。

雾气中,几人靠着前面人的身形走着。

忽然一棵大树倒了下来,朝老头砸去,宣毅掌风击过,大树轰然炸开,崩裂一地碎木。

碎屑还没完全落地,紧接着,又一棵,不是倒,而是分明的移动,宣毅又击过去,第三棵,第四棵,周围的树木长了脚一般,一棵接一棵的过来,速度越来越快。

流萤松了手,还有骆威也开始朝树木击去,可是任凭他们功夫在高,漫山遍野的树木不断移动过来,也让人很是头疼,没多久,碎木已经堆满了周围。

可是树木依旧没有终止的朝这里移动着。

碎木崩开扬起,急流一般,带着强劲的气,一块划过宣毅脸上,从左边额头向下,沿着眉弓来到耳朵,重重一道,鲜血迅速涌出。

“宣公子”流萤惊呼。

??????

夜无因跟如温来到山脚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派景象,浓重的黑雾,遮天蔽日,完全看不到人迹,就连鸟叫声都听不到,死气沉沉。

紧接着,一声声碎裂声响起,越来越密集,地面也止不住的微微晃动。

从不曾见过这里出现这种现象的如温楞在了当场,片刻,忽然明白了怎么回事,跳下马车就朝山里奔去。

夜无因上前一把揽住他的腰,带进怀里。

如温掰着圈住他腰部的手臂,可是却没有任何作用,他朝后仰起头,望着夜无因:“我想去找慕枫,肯定是慕枫,他出事了。”声音带着颤意,急切的说出。

夜无因安抚的紧了一下手臂,眉头轻拧,看着山里的状况,听到那一声声崩裂声响,开口对如温说:“山上没有事,估计有人在破阵,可是却失败了,所以被困在里面。”

如温一惊:“宣毅?”

“恐怕是他”夜无因。

如果说之前还能劝住如温,可是这下,没有任何可能了。

“我要上去”如温又掰夜无因的手臂。

他怕,怕被宣毅提前一步找到慕枫,又要再次重复那场悲剧。

他再也经受不起第二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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