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风凉飕飕地回应道:“大姐你可真不愧是小麟的妈妈呀,有其母必有其子,这话真是一点都没错——他那
张嘴可是尽得大姐你的遗传啊!”
空麟瞥了他们一眼,话里有话地说:“切!也不知道是谁非要把我拉上来等人的呢!”然后就从窗边走过来,
问问门口那三人:“一起打牌吧,干不干?”
“小麟,你想等百里的话,我们都不会反对的。你尽情地等好了。”
空麟事不关已似的说:“等人这么无聊的事情,我怕司徒大姐你会不耐烦啊!为了防止你们觉得乏味,我才这
么好心陪你们玩,你可倒好……”
“好了好了!来来来,打牌就打牌!”阿娇嚷嚷着,取了两副扑克出来,铺到了桌上。四个人于是就围坐在四
方,消磨起时间来。不知道老爸老妈从哪里请来的一大堆亲戚就在旁边磕瓜子看电视,堆起了一地的果皮瓜壳
,倒挺像满地黄金的。
一打起牌来,几个小时就不够用的了,一晃眼,空向古从楼下跑上来,从老婆手里抢过牌,“还打什么,迎亲
的来了,还不都给我下去!”
“哈?这么快就来了?我去看看。”空麟从沙发里跳起来,准备和陪嫁的亲戚们一起下去凑热闹,被空向古一
把拦了下来:“臭小子,你下去干什么?你给我老老实实呆在上面!”
“啊?”
“啊什么啊?你以为新郎这么容易就可以把新娘带回去啊?”
空麟忽然觉得脸有些黑,嫌恶地叫道:“老爸,拜托你不要把我说成是「新娘」好不好?”
空向古也有些火:“你以为我想这么说吗?嫁女儿天经地义,嫁儿子是坍面子的你知不知道?我早知道当初就
生个女儿了!”
“哇!你重女轻男啊?是谁说喝了龙井还想生个儿子的?”
阿娇被他们父子吵浑了,摆手说:“你们也够了,你老爸他啊,是十足的重男轻女过头!快去叫人等家旋进门
!”
一伙人匆匆忙忙跑下楼去,以一睹迎亲车队的风采。空麟由司徒心和林崇明陪着,从阳台俯视楼下的动静:家
旋和陪同他的宋康诺从排在第二的那辆花车里出来,给端茶盘迎他的男童送了个红包,捧着一束漂亮的玫瑰,
从正门走了进去,空麟于是看不见他们了。司徒于是自告奋勇,要下去考考百里。
话说家旋来到了楼下,踱来踱去等着空麟下楼,却看见司徒先下来了。他迎上去想直接上楼,被司徒一下拦住
:“慢着,要把小麟带走,先过我这关。唱首歌来听听吧。”
“呃……”宋康诺急了,为家旋讨饶说:“家旋他不会唱歌。”
司徒笑笑:“那你替他唱?”
宋康诺尴尬地摆手:“我更不行了,五音不全。”
司徒并不忌讳地笑道:“看你那样子就不像是会唱歌的人。那么还是百里先生唱吧,唱得好了我就放行。”
百里于是也不推脱,就开始唱。唱什么呢?他记得刚同司徒他们接触的时候,酒吧里放的是邓丽君的歌曲,也
许这个比较容易过司徒这一关——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也真,
我的爱也真,
月亮代表我的心。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不移,
我的爱不变,
月亮代表我的心。
轻轻的一个吻,
已经打动我的心。
深深的一段情,
教我思念到如今。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
司徒似笑非笑地问:“你这是唱给小麟听呢,还是唱给我听的?不如再唱一首给小麟吧?”
家旋想了想,唱什么呢?(屏幕前的各位大哥大姐,给那个决定我命运的家伙一点建议吧,那家伙听的歌比航
空母舰还少,不然我就逃婚鸟~~)
唱什么呢?家旋想了想,再朝楼梯口望了望,有了主意:
“你唱一句歌,我随声把歌来对呀。
花呀花呀花唉,一唱一对三朵花。
一朵花对的是喜相逢,两朵花对的是燕双飞。
三朵花对的是心上人,你看我呀我看你……”
司徒不由嗤笑:“你的脸皮倒是厚得很嘛!挑了支这么短的歌。你怎么不想想,我要是不让你过去呢?”
百里粲然一笑:“浓缩就是精华嘛!我要把精华献给空麟。”
司徒忍不住再次发笑,她和百里接触得并不多,倒是没见过百里家旋这副狡辩的嘴脸。虽然比不上空麟那种炉
火纯青的境界,可也算“近猪者痴”。司徒于是放宽政策说:“我就算你过关吧,不过你得站回门口去,小麟
自己会下来。请稍等,我去叫他。”
家旋顺从地回到门口,不一会儿,空麟就噔噔噔地跑下来。刚要跨下最后一阶楼梯,在旁边守候的长辈们马上
叫住他:“停住,停住!”
“啊?”空麟疑惑地张口叫了一声,阿娇絮絮叨叨地告诉他:“你得由爸爸抱着交给家旋。”
空麟忍不住快要喷笑:“哇哈哈哈!老爸还能抱得动我吗?老妈你存心为难大家吧?”
“因为好玩啊!”阿娇答得很坦率。
“那不然这样,既然老大抱不动,就让明哥代替好了,怎么说也是小麟的半个老爸。”司徒这样提议。
“这倒是个好主意。”空麟闪亮的双眼望望一旁的林崇明,命令道:“明明,过来抱我。”
林崇明见空向古都没有意见,于是上前一把抱起空麟,匆匆朝门口跑去。家旋看着他们这样有趣地出场,在铺
着红纸的托盘上方从林崇明手中接过空麟就往外去。因为抱得太急,姿势并不恰当,空麟几乎是被他扛在肩上
跑向花车的。空麟不由向他的新郎大笑起来:“哎呀!真是后悔也来不及了,你怎么抱的啊?”
“少罗嗦了,我现在纯属失误!”空麟的亲友们在后面追赶,让家旋没有闲暇去换回姿势,急匆匆将空麟塞进
车座,风风火火地开车走了。
整支车队是十二辆,陪嫁的亲友都乘坐百里他们后面的车跟着。家旋转过身望望后面有序的车辆,舒了一口气
说:“刚才追得跟真的一样,我居然愚蠢地当真了。”
空麟斜了他一眼,问:“怎么?娶我是愚蠢的事情?那你叫司机停车,我回去好了。”
家旋坐正身体,用一种俯视的姿态望着空麟:“小子你别狂,少再跟我玩花样!”
空麟没再说话,只是吃吃露出一个顽皮的笑容。
家旋倚在倚背中,安闲地说:“我只是不想总是在你面前出丑,让你觉得我比较愚蠢。可是偏偏总是那样。”
空麟明朗地告诉他:“你这样想才真的蠢呢!你不把你的傻气表现给我,你还打算给谁看到?所谓「傻得可爱
」的人,并不是因为他的智商有问题。那种懵懂白痴我看都不想看。聪明人的傻气呢,是一种别人做不到的坚
持,有自己的原则,不会因为名利而被左右——你就是这种人。”
百里浅笑:“你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我对你除了夸奖,还会有其他吗?”
受不了他们的肉麻,司机终于等到上天赐给他的打断这小两口的机会:“少爷,前面有人在路上晒麦子,我们
绕道吗?”
家旋朝前望了望,果然有一大片麦子被铺在路上,挡住了去路。他随口说道:“别管它,开过去。”
空麟也是容光焕发地嚷嚷:“对呀!开过去吧!顶多碾成优质淀粉!”
司机不禁笑侃:“你们还真是横行霸道啊!”
“是吗?刚好今天有大闸蟹,司机你回去的时候也要横行霸道了,除非你不吃我的螃蟹,哈哈哈!”
说说笑笑,爱情岛花园已经近在眼前,从门口迎出来那人让空麟跌破眼镜——百里宏希居然也出席了!身旁还
有上次在他们家的游轮上的一些名流,但夏家的人倒是一个都没有——那是当然。六响鞭炮震耳欲聋,听起来
似乎没什么问题。
虽然百里宏希并没有反对这门婚事,而且就算他反对也是无效的,可是空麟知道他决不会赞成自己和家旋的事
情。那么他现在出现在这里,是想干什么?家旋在车门口叫他下车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把手伸给对方。伸
手只是一个形式,空麟不需要家旋帮助就可以下车,但他还是十分乐意接受家旋这种关怀,让他完全没有顾虑
地去面对百里宏希。
可是没想到他这样坦然地上前,却还是吃了个闭门羹——百里宏希和其他随同人员招呼自己的儿子进了大门之
后,将空麟关在了门外。
这个死老头,什么意思嘛!早知道就不救他了!让他被饿鬼分尸算了!空麟气鼓鼓地站在门外,却又不好发作
。
从里面传来个话:“把左手伸进门缝来。”
死老头,你想让我把手伸进去然后把我的手夹断啊?我才不上你的当呢!
“你和蔼一点好不好?他有名字的。”是家旋在向父亲说教,让空麟欢欣鼓舞:家旋好样的!替我教训你家的
臭老头!
谁知百里宏希却没有空麟预想中那样大发雷霆,反而有点无奈似的回答儿子:“叫他名字怪别扭的。你叫他把
手伸进来吧。”
哼,死老头,想让儿子当你帮凶?门儿都没有!
“空麟,把左手伸进来吧。”
“啥?”空麟忍不住嚷嚷:“我没听错吧!你居然帮他不帮我!”
“你别瞎闹了,把手拿来,我给你戴戒指。”
……原来……如此!空麟忽然觉得喉咙里翻了无味瓶,酸、甜、苦、辣、咸却又全都不是。那老头……是来祝
福我们的?神呐!没有比这更好的礼物了!空麟有些激动地将手伸进门缝,感觉到有人为他的无名指戴上了一
枚戒指。
“这是契约哦!违者罚十。”家旋小声地说着,将门打开。
“我哪里来这么多人头来罚给你十个骷髅啊?”
“是你自己选的,怪不得我。”
百里宏希打断他们,将一碗汤圆递给空麟:“呐,你喂家旋吃汤圆,以后团团圆圆。”
空麟难以置信这个人是笑呵呵地对自己说话的。他欣然接过汤圆,用汤匙舀起一个汤圆,笑得比百里宏希灿烂
百倍地凑到家旋嘴边,看着那人幸福地吃掉自己喂给他的汤圆,一个、两个、三个。
“不够,不够,”百里宏希摇了摇头,对空麟指指点点:“继续喂。”
“哎哟!亲家公!你们在吃汤圆呐?有我们的份吗?”阿娇他们陆陆续续也走了进来,带动起了宴场的气氛。
百里宏希十分客气地引他们到正厅入座,并马上命人去为新人铺床。看热闹的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埋伏在各
个角落的记者们“喀嚓喀嚓”个不停。
宴席火热进行中,家旋也跟着时下的风潮,以果汁代酒,美味健康又营养,轮桌敬“酒”,空麟在旁边一个挨
一个敬烟,对着那些认识和不认识的人胡诌瞎侃一通。
“头儿,想不到!真是想不到!你可真有一套啊!”百里在警察局的那班有幸被邀请的同事纷纷揶揄。家旋光
顾着笑,也懒于和他们争辩——反正他已经没有争辩的余地了。
“家旋,好久不见,不认识我了吧?”不知道是百里家的哪门子长辈,空麟就跟着家旋一个劲傻笑敷衍过去。
“哪里,我当然记得您老人家了!”家旋一边回答,一边给那人倒酒,他自己还是果汁代替。空麟觉得他很精
明,因为请的人太多,不用果汁代替,他的酒量再大也铁定被放倒!倒时候他空太子就要照顾一个醉鬼了。家
旋啊,真是体贴。空麟美美地想着,挂在弯起的嘴巴半天没能合拢。
新房里面不时爆发出怪异的笑声。空麟倚在床架上,对着电视机笑得下巴着地:“哈哈哈!你看看你——多么
狼狈的形象!一世英明啊……全被那些个没节操的记者给毁了!”
“不是吧?”百里从洗手间出来,一边洗脸一边瞟瞟电视机:“连我抢亲抱得这么没水平的镜头也不给我剪掉
,居然还好意思拿出来重拨?我为什么要赞助他们电台啊?”
空麟不以为然地晃动着脚丫子,在床头说着风凉话:“这还不算过分呢!连你的花车碾过麦子的镜头都有——
我怀疑他们有制造噱头的嫌疑。真是够毒的,哈哈!”空麟的手指戳向屏幕,笑着侃道。
“啊,”家旋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晾好毛巾回过来,“真的是很欠揍呢!”说完,他从床尾甩掉拖鞋,狮子
觅食一般爬到床头,在已经倚在那里的人身边停下,与他并排倚在上面,观看自己的结婚新闻重拨。
空麟瞄了百里一眼,忍不住嗤笑一声:“算啦!大人不计小人过嘛!你人生的第一个污点只是碾过别人家的麦
子被媒体曝光而已!哈哈哈!也算娱乐大众了。”
家旋似笑非笑地问:“那依你的意思,我不用报复他们?”
“嗳,我可没那么说啊!我只是让你别因为这种芝麻粒大的事生气罢了。”空麟支过肘子,懒洋洋地伏到百里
身上,狡黠地盯住对方那双眼睛。
要是在从前,家旋是决不会放过那家电台的,事关声誉,决不是空麟说的什么芝麻小事。可是今天他的心情委
实好得很,也就不去追究那种令自己恼怒的事情。反正自己的生活,已经被身边这个人搅和得一团浆糊。他偏
偏头,不咸不淡地说:“你别挡着电视机。”
大约嫌他的反应太过冷淡,空麟反而顽皮起来,故意抬起头,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就是不让他看到银屏上的内
容。
家旋撇了几次头,终于有些不耐烦,一个打挺翻起身来,将空麟坐到身下,顺手抄起一个枕头,压住那颗狡猾
多端的脑袋,笑着骂道:“我闷死你!”
空麟被盖住了头,什么都看不见,双手就在周围乱抓起来,一面抓一面喊:“救命啊!谋杀亲夫啊!出人命啦
!”这声音闷在枕头下面再传出来,没有原来那样惊天动地,反而让家旋觉得像充电娃娃一样可爱。而且他也
知道不能闷得太久,真要闷死了,他自己也该去撞墙了。于是就把手松开,扔掉了那个枕头。
这一松不要紧,空麟马上反扑过来,双手掐住他的脖子,几乎将他压到床下面:“敢闷我?看我不掐死你!呀
呀呀!”
家旋也不示弱,大声嚷嚷:“精神病院啊!你们有个病人跑出来杀人啦!快把他带回去啊!”
空麟刚准备松手,却听房门一阵巨响,冲进来几个人——“哇啦哇啦些什么!空麟你在做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