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钟！天哪！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

空麟坐不住了——他本就是个浮躁到有些轻佻的人。他打算主动出击了，虽然腿脚不是很方便，但是总比坐在

那里干等却什么也不做来得强。

他煞有介事地对宋康诺说：“既然你说他是无辜的，那就请你送我去一趟，我要和他当面对质。”

“这个时候，他应该在神明公司加班。”宋康诺应和道，一面动身准备带空麟去找百里，一面嘟哝道：“家旋

可辛苦了，又当警察又当总裁的，还说这叫能者多劳。如果换成我，一辈子也干不完他一个月干的事情。”

空麟不由嗤笑：“他能者多劳？我怎么看他是世界上办事效率最蜗牛的一个？跟人道个歉都要花半天的时间才

说出口……”空麟不否认百里在其他方面的作为，但又忍不住自己讽刺人的嗜好。

“那也不能怪他，单亲家庭的孩子，性格有缺陷。”宋康诺扶着空麟上了车，正儿八经地解释。

“哈！”空麟冷笑热哈哈：“什么时候你也能说出一句这么有道理的话了？”

“我这是在报纸上看的。”

空麟耸肩笑笑：“你对百里很了解吗？”

“马马虎虎算是吧。他十岁的时候，他妈妈就死了。听说是自杀的。家旋就这么一个妈妈，所以很受伤的。”

“你这不是废话吗！谁有两个妈妈啊？有两个的不正常！不过如今这世道，有两个妈，倒也不稀奇了。”空麟

怪笑起来。

“家旋的妈妈很漂亮，人又温柔，可是百里先生好像对她并不满意。他对家旋也不是特别关心，直到夫人死后

，家旋一病不起，他才对家旋在意起来。可以说家旋的童年只有妈妈陪伴。他是个早熟的人，心思也比同龄人

复杂许多，百里先生对夫人的背叛，曾经让家旋对人性有一段偏激的想法。不过他总是努力向上，我所认识的

家旋总是干劲十足，这让我对他由衷敬佩。因此，我不愿看到他有任何的不愉快。”

空麟不太理解宋康诺为什么跟自己谈这么多关于百里的事情，他更不明白，百里为什么从没跟自己提起过这些

事？还是因为相处太少了，来不及去了解对方？

15宋康诺，你认识百里多久了？”

“不多，也就三四年吧。”

“那你怎么连他十岁时的事情也知道？难道他现在才十三四岁？”空麟当然知道百里有二十三四岁了。

“我都是听他说的。”宋康诺很老实地交代：“他年少有为，本该继承他父亲所有的产业，可是他却选择了和

我们这些同龄人一起上警校。许多同学就总是问他，条件这么好，干嘛上警校呀？他开始总是不理人，大家都

不喜欢和他在一起。我看他这么下去怪可怜的，偷空就和他谈天，后来他就告诉我，他只跟自己信任的人还有

父亲的朋友说话。再后来，我们就成好朋友了，他就跟我说他的家里人。他总是说，他的妈妈很美，虽然不像

太阳那么耀眼，但是她如同月亮一样恬静。但是他却很少说起他爸爸，似乎只说过一次，说他对不起妈妈，以

后就既不说他的好，也不说他的坏。”

空麟的心不由一陷，想道：百里在回忆一个月亮一样美丽的女人时，一定比月亮更美吧？他也许会漾起一丝笑

，但是夹杂着母亲所残留下的幽怨，令人心痛的凄美。虽然嘴上仍然要颠来倒去地说，但是空麟终归有些明白

，百里是个深藏不露的人，如果伤害了百里，他一定会心碎而死。

百里很善于伪装自己，尤其是他扬起一抹自信之笑时，谁也不会想到，他这样家世显赫，呼风唤雨的人物，还

能有什么烦心的事。如果不是空麟敏锐过人的洞察力，常人很难察觉到百里那比日出时将要散去的薄雾还要淡

的哀伤。百里已经习惯了独自承担所有的痛苦，从来不让人与他分担，也不就不要表现给别人看。迟早有一天

，他的心会因过度郁积而崩溃的。

想到这些，空麟就觉得一阵憋气，他很难受，他想如果自己的猜测是对的，那么百里分明是在自虐！空麟无法

再忍受下去，他不允许百里再这么胡来，因为百里曾经对他太温柔、太体贴，他已经不习惯失去这份光辉了。

他对百里的怨恨也烟消云散。

空麟并非一个能够长久记仇的人，以他随便的性格而言，恨一个人实在太累了，还不如忽略。如果不是因为他

的记忆力太强，他是很乐意选择忘记的。既然做不到将其忘却，就理所当然选择忽略。眼不见为净这点功夫，

他还是炉火纯青的。

他并不在意任何阻碍，包括百里对自己的设计。他认为自己总归有能力解决那一切挑战，只需轻轻拨开，什么

困难都会像蛛丝一样无力，在他面前落荒而逃。基本上，他是没有心事的人，只是近期之内，他惟独担心百里

会对双方的立场耿耿于怀。那么即使自己再怎么无所谓，百里也不会配合自己的。

很难排除百里算计自己的可能性，但是空麟不怕。怕只怕，百里不喜欢自己。是的，那才是目前最无法接受的

……

可是如果他是喜欢我的，那又为什么要我去卧底？而如果他不喜欢我，宋康诺又怎么可能编出那种谎话？所以

他一定是喜欢我的吧？

奇怪！我怎么又在原地打转了？都已经下决心要相信他了！空麟望着道路两旁的房屋建筑，对神明公司心驰神

往。他觉得这次，绝没有什么因素再能令他动摇了。

车子作了最后一个转弯，远远已经能够望见神明公司的水库了。空麟的屁股开始坐不住，在座位上动来动去，

探头探脑，很难让人想象出他是个高智商的精英，倒像是个得了多动症的儿童。不过他现在的心情，也确实和

即将出去春游的儿童差不了多少。

他兴奋异常地望着窗外，恨不得能从窗子钻出去，一下子通到家旋的办公室里。许多时候，空麟低水准的幻想

能力也是很强的。

就在车子在大门口停下的一刹那，空麟容光满面的笑脸却猛然挂了下来，口中低咛一声：“百里？”说话就倏

地扳开车门，向办公大楼横冲直撞，也因为腿脚带伤，有些东倒西歪。

“小空！”宋康诺急忙追上去，他不明白空麟为什么要叫“百里”，楼下哪里有什么百里家旋？他究竟看到了

什么？想到了什么？让他连自己的伤势都顾不上？

空麟气喘吁吁地咽了一口唾沫，电梯还在半空，他狠狠给了电梯门一脚，扭头冲往楼梯口。太阳穴在突突地跳

动，一切都被那突如其来的一面定得异常紧迫，箭在弦上，千钧一发。因为他在楼下看到了——杀手百里！

16很多杀手在执行任务时都需要化装，以免被人认出来。可是这个号称“二死神”的杀手，却十分自负，从来

不修饰自己的外形，空麟一眼便认出了他。

“家旋，家旋！”空麟的瞳孔因为惊愕而缩小得只剩一点，改变的称呼只是为了区别两个不同的“百里”。明

净的窗外，枪口已经对准了家旋的位置，只要一动扳机，“百里”就能杀了他。

空麟一个箭步跃上前，几乎同时，一颗子弹擦肩而过，墙壁上被打出一个小小的凹槽。被他扑倒在地的百里家

旋还没来得及弄清是怎么回事，那倒挂在外面的人便一下子割穿玻璃翻了进来。

空麟知道他们的底限，目标在距离杀手五十米之内还没被杀死的话，这已经是很失水准的了。尤其是“二死神

”百里，更不能犯这种错误。他要杀的人，决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多活一秒钟！

“百里！”空麟瞪大的眼里充满了愤怒，他迅速支撑着站起来，无暇向家旋解释什么，急忙就伸手挡住“二死

神”刚要挥出的王蛇鞭，将它死死攥在手中：“不要对家旋出手！”

谁知这个百里毫不卖乖，将手一震，那鞭子灵巧地甩开了空麟，在他胸前重重地扫了一记，使得空麟倒退三步

。

百里收起鞭子，冷冷地说道：“空少爷，你耍我吗？下次可不是打在你的胸前了，我想你不希望你引以为傲的

脸被毁吧？”

听了这话，空麟反倒笑了：“我可不记得我委托过你杀人。”

“的确，你没有亲自委托，不过司徒不就能代表你了吗？”

空麟嗤笑着问：“一个女人能够代表一个男人，你的观念还真是新颖啊！那么可不可以问一声，在百里心里，

有哪个女人可以代替火凤阁下呢？”他知道以闻人火凤为统帅的杀手集团里，女人本来就很少，不用他多说下

去，百里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果然，百里点了点头，问：“那依空少爷的意思，该如何处置百里家旋？”

“把他交给我，不劳你多费一颗子弹。酬劳你可以照拿，不必退还。”

“既然如此，那我做个顺水人情，想来火凤也不会太过责备。那我就先告辞了。”

“不送。”

空麟正儿八经地送走杀手百里，随即转向家旋，却发觉一时间什么也说不上来了。忽然间发生的事情，让他的

处境相当尴尬。

家旋那刺人的目光似乎要将空麟撕碎，口中满是挑衅的气味：“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还带了杀手？你就这样恨

我吗？为什么要做得这样绝？”

“家旋你听我说，我不知道他会来。都是司徒搞的鬼！”

“够了！”百里家旋厉声喝道：“我不是傻瓜！这种双簧的把戏，我三岁的时候恐怕就会了！想和宋康诺毫无

阻碍地过下去是不是？你非要把我踢到太平洋淹死是不是？他哪里比我好？不就是比我愚蠢吗！”

空麟第一次觉得被冤枉是这样痛苦，司徒怎么能在这节骨眼上给他制造障碍呢？他在路途上所想象的一系列美

好图景，一下子全化为一堆泡影，破碎了。

他少有的一次委曲求全，希望家旋能够冷静下来：“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宋康诺之间也完全没有什么

。”

“那你没事到神明来干什么？”家旋对空麟的辩解十分怀疑，因为空麟那张嘴巴，不是狡猾了一次两次那么简

单。

“我当然是来找你，你不是说要来接我吗？”

“找我？找我为那白痴讨回公道？他什么都告诉你了对不对？否则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接你？事实证明，他就是

这么一个卖友求荣、自私自利的小人！他为了让你觉得我卑鄙，看到我如何对待自己的朋友，让你更加厌恶我

，那他就有机可趁了！哼，你以为你自己很聪明吧？可是他比你我更聪明！”

“百里家旋！”空麟已经忍无可忍了，说出这么醋味十足的话，想让人认为家旋不喜欢他都难，可是他却还一

味抱怨、猜忌，这对双方有什么好处？有这工夫，还不如说实话呢！

空麟的脸恼得通红，狠狠瞪着家旋：“说你爱我！”

“莫名其妙！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吧？我凭什么要对你说那种恶心的话？你脑子是不是锈逗了？如果是发骚的话

，就滚到妓院去发！凭你空太子的身价，不愁没人配合！”

“你这个混蛋！”空麟横冲过去，一掌将家旋推倒在地，一屁股将对方的双腿坐在身下，双臂却环着那颗头，

像是怕摔坏了他。

“到底谁更混！”家旋迅速地抽起一条腿，想要挣脱空麟的压制。他讨厌处在被动的位置上，尤其讨厌被一个

不可理喻的人控制。然而空麟的速度也不逊色，随即伸手牵住了那条腿，使劲往身后一拽，用膝盖将它固定在

下面，猛地俯下身去，在家旋优美的薄唇上埋下一个霸道的吻。

湿热的舌头和着凉丝丝的空气，一齐卷进口腔，在里面肆意翻搅。和它的主人一样，是个大刀阔斧、秋风扫落

叶般的脾性。渐渐升温的身体散发出强烈和狂野的气味，那蛮横的侵占，暗示着炽热与激情。与那被轻叼住舌

头的人冷寂且压抑的幽深眼神形成鲜明的对比。

百里家旋微微眯起眼睛，觉得自己的呼吸已经停止了。

这个世界真是无奇不有，吵架吵到脸红脖子粗的时候，就是用这种方法堵住对方的嘴的吗？

他嫌恶地用手推开空麟紧靠着自己的脸，空麟却像牛皮糖一样粘得牢牢的。他感觉到嘴角边有一注液体就要溢

出，想吸回去，却完全控制不住。他于是动起了朝那舌头狠狠咬下去的念头。

17他嫌恶地用手推开空麟紧靠着自己的脸，空麟却像牛皮糖一样粘得牢牢的。他感觉到嘴角边有一注液体就要

溢出，想吸回去，却完全控制不住。他于是动起了朝那舌头狠狠咬下去的念头。

空麟似乎预感到百里的企图，终于稍稍松开嘴巴，但随即又咬住了他的一片下唇，沿着那唇线，一点一点舔舐

到渐渐挂丝的嘴角，在它周围打了一圈，统统吸进了自己腹中。清理完营地，空麟满意地撩撩嘴唇，和百里“

交流”的感觉真是……死了也值得了。他的嗓音因为一时的晕眩而变得有些沙哑，却仍不失他一贯的“风度”

，他再次向家旋要求：“说你爱我。”

“你别放屁了！”百里什么都想不进去，只想快点摆脱这个疯子。他使劲弓了弓身子，后面的腿也不懈努力着

蹬来蹬去。空麟在他身上摇摇欲坠，如同骑着一匹蒙古烈马，一不小心就会被摔下马背，踢个四脚朝天。

“我放屁，你还吃屁呢！既然你不爱我，那我就先让你的身体爱我！”空麟使尽全力，大汗淋漓、面色通红，

要把百里家旋生吞活剥，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是普通的男人，那绝对是三下五除二，可是眼下这个，无

论体型还是力道，都和自己不相上下，何况自己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这就显得有些困难了。

好不容易拽住百里的皮带扣，死命往外拉，就被骂了一声“下流”。空麟怒火中烧，反唇相讥道：“你又不是

没下流过！”

“再下流也没你下流！”

“是——”空麟拉长声调，双目圆瞪：“你是上流人嘛！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可是你这上流人，结果还是

沾了我这下流人的口水！”

“你……”百里气得耳根潮红，空麟太过尖钻，酸得不可理喻。那样积极地靠近自己，原来是为了最后能够恣

情讥讽！

“骂吧！骂吧！看你还能骂得多难听！反正我也没标榜过自己是多么纯洁的人！连杀手都能请来了，最坏也就

是死掉拉倒，我还怕你多骂几个脏字吗？”

“跟你说了多少遍——杀手不是我请的！”空麟怒不可遏，鼓足力气撕扯下百里的裤子，却被一掌劈开：“你

给我滚！”

空麟被那突如其来的一击掀倒在旁，他一骨碌爬起来，直逼同时站起身的百里家旋，那敏锐的眸子里闪出一股

阴冷的杀气。

忽地，只听空麟怪吼一声，家旋的惨叫便随只而来——他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裆下，一屁股倒进转椅，满脸痛苦

的神色，连声音都变得扭曲：“你……这个……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