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霖档案 下----柒無玄
  发于:2010年0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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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显然隐藏了很多事,包括实验在内,但他对大脑实验的事到底了解多少江优赜却不知道,而且就算他是在说谎,杜霖知道,他知道,陆风本人也知道,可这样看来似乎是拿他毫无办法的。
  “不会,间歇性共济失调症是单一的病症,没有任何并发症,而且不会导致死亡。”陆风回答。
  江优赜这时垂下眸,静了一会儿又问,“那么真正致死的原因应该是刚才您所提到的那个类似炭疽杆菌的病毒,是吗?”
  “是的。”
  “那么,能不能请您解释一下这份报告呢?”江优赜站了起来,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之前戴宁传过来的资料的打印稿,上面很清楚地写明了傅加辉接受过的手术名称和过程分析,尤其下面签字的人是陆风本人。
  陆风才一接过看了一眼,脸上一直保持着的微笑就不见了,他脸色变了变,但依旧保持着冷静问江优赜说,“这是从哪里得到的?”
  江优赜退回沙发上坐下,才慢条斯理地回答,“这就要问陆医生您了,您刚才那么肯定傅加辉患的是间歇性共济失调症,那么医治这种病症需要在大脑里植入脑瘤吗?”
  “我没有给他做过这种手术,这些东西都是伪造的!”陆风没有回答江优赜的话,而是当面否决,他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站起来质问江优赜道,“你是从哪里拿到这些手术证明的?傅加辉是什么病情身为医生的我很清楚,况且这种手术对他的病情并没有好处,作为一个医生来说是不可能这么做的。”
  江优赜仍旧是一脸的微笑,他也跟陆风一样没有回答,而是又问了一句,“陆医生您是否百分之百肯定傅加辉是间歇性共济失调症呢?做下这种症断的人是您没错吧?”
  陆风怔了怔,他的表情微微有些动摇,但只是一瞬间,随即他回答道,“没错,如果我没有记错,傅加辉的腿上还留下用药的痕迹,你们可以让法医解剖检查一下。”
  江优赜听了他的话忽然笑了起来,他敛下眼睫淡淡地说道,“傅加辉的尸体一直保留在解剖室里,由于这份手术单的出现已经在进行大脑解剖,答案马上就可以揭晓,至于间歇性共济失调症的检查,依我看已经没有这种必要了,对吧,陆医生?”
  “你……你……”陆风因为江优赜这句话表情完全变了,他摇着头说,“做这些手术的人不是我,这个名字也不是我签的,你要搞清楚再来找我。”
  杜霖这时抬起头,他看着陆风,看见眼前的男人的额角似乎沁出了汗珠,忽然随意说了一句道,“是唐吧,是他,对吧?”
  陆风浑身一震,他像是吃了一惊,视线盯着杜霖不放,嘴唇抖了抖,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陆医生,其实我们掌握的情况警方也已经掌握了,您总不会觉得就凭我们两个学生能查到那么多资料吧?”江优赜说着若有所思看了身旁的杜霖一眼,然后转向陆风又补充了一句说,“即使他比较特别一点,您说是吗?”
  陆风盯紧了他不放,嘴唇变得苍白,“你不可能只是一个学生那么简单,你……你究竟是谁?”
  “啊!医生伯伯!你是医生伯伯!”突如其来出声的人是拉斐尔,他刚调整好飞机,也不管自己身在在哪里正打算让它飞起来,可就在抬起头的时候,他看见了陆风,然后他蓦地站了起来,脸色更加惨白地盯着他看一动不动。
  陆风脸色乍变,他现在才看清楚了拉斐尔的脸,这种异样的白色任谁都不会忘记,他完全没有想到跟着来的人竟然是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已经认出他了吗?
  “医生伯伯,不要叫医生来,他要在我脑袋上开刀!拉斐尔怕疼!”拉斐尔怔了一会儿竟然哭了起来,他几步跑向门口,嘴上却不停地喊着江优赜的名字,“优!优!”
  他这时的样子像是一下子被吓得忘记了江优赜就在一旁。
  “我在。”江优赜没有犹豫就追了出去,他在门口转弯的地方拉住了拉斐尔,“我在这里,他不会找医生来,拉斐尔不要怕。”
  “优……优……”拉斐尔转身看见了江优赜,猛地就抱住了他,仍然一边哭一边叫着他的名字。
  “嘘……嘘……我在这里,我不会骗你的,你相不相信我,嗯?”江优赜安抚着,对拉斐尔说。
  青年抬起头,用仅有的一只眼睛瞅着江优赜,过了好一会儿,然后点头说,“我……相信优……相信……”
  “嗯,我就在这里,我不会让医生接近你的。”江优赜在拉斐尔耳边低低地说着。
  “他、他们……在我的头上开刀……我被麻醉……针打的我很痛……醒来也很痛,可是没人理我……呜……呜……优……好害怕……好害怕……”
  江优赜抱着他无言,他明白这个孩子似的青年此时很无助,他的身体一直在发抖,可能又想起了当时的情形,那种事一定非常可怕,尤其要独自一个人承受。
  杜霖还在房间里,陆风也在,他们都没有追出去,杜霖是知道自己追出去没有用,有江优赜在就足够了,而陆风,因为被杜霖紧紧盯着,所以也没能移动脚步,而且,他不用再去确认,因为那个孩子他果真认得。
  “他也是实验品之一,是吗?”杜霖这时已经不用再假装不知道那些事了,他直截了当问了出来。
  “你……你是那个孩子吧?”陆风轻轻吁出一口气,他听说过实验室有个最特别的孩子,他由那个人亲自负责,因为他有极其特殊的能力,对那个人来说,既是一种研究,也是一种探秘,有些人愿意付出一切寻找谜底,不计一切代价。
  “那个人是唐?文森特,是吗?他还想要我回去吗?”杜霖静静地问着陆风。
  陆风看着他,他不是唐?文森特,所以没有回答,他也不去想那个答案,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如果开始想,那么就一定会被眼前这个男生知道。
  杜霖沉默,到目前为止他已经很清楚地认识到一件事,那就是这个陆医生是完完全全知道他能读心的这个能力的,他也知道了陆风这时心里的想法,刚才他是故意的干扰,现在则是直接屏蔽,他只要完全不去想他提出的问题,自己就没有办法知道问题的答案,这是很聪明也很省力的办法,不需要集中什么注意力,很容易就能避开他的能力。
  但这让杜霖忽然想到了另一件事,因为唐每次跟他沟通都不用开口,直接心里想着就能跟自己对话,可这样一来,不也是一种避开他读心的方法吗?
  这个想法突如其来,但已经不需要经过求证,而是确实如此,这样看来唐对他从来都是有防备的,所以事实上他从来都不清楚唐的事,包括唐现在一直在跟他周旋,就是不肯现身的事,就像是有什么事情还没有完成,又或是在等待着什么,可是他却没有时间等了,他要想一个办法先找到唐。
  念头转了几转,杜霖又开口,“我们已经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您跟实验有关,但唐?文森特似乎隐藏得很好,您觉得这样好吗?陆医生。”
  陆风还是不回答,他像是已经平静了下来,对这些话也都无动于衷,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他尤其不能多想,他注视着杜霖片刻,然后说了一句,“如果真的有证据,你可以带警察来找我,不过在这之前,我想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他说着看了看表,接下去说,“时间差不多了,今天的见面该结束了吧?”他这时面无表情的对着杜霖,虽然说出来的是一句问话,但杜霖已经知道陆风不愿意再说下去,只是有一件事他还不打算放弃,于是他站了起来,问道,“刚才拉斐尔认出了您,那么关于他的身世,您也要保密吗?”杜霖的意思相当明确,他没有忘记之前江优赜跟他之间曾经有过的要替拉斐尔找出身世的对话,他会这么问,其实有一部分是认定陆风一定知道,他想得到可供寻找的蛛丝马迹,至少在下一刻他必需确定陆风到底知不知道,这时只要在陆风的脑中出现半点青年的踪迹,他就能感应到更多的信息。
  陆风微微一愣,他似乎没有想到杜霖会忽然问他这个问题,他没有事先准备好,于是刚才拉斐尔盯着他看的那一幕又再度出现,并且杜霖还感应到了另一个人的存在。
  他通过陆风,看见拉斐尔一直在挣扎,他身上头上都是绷带,那时的陆风就站在一旁,他眼看着另外的几名带口罩的医生拉住拉斐尔不让他逃脱,然后他在这一边笑容满面地对拉斐尔说不要怕,却丝毫不打算阻止,而在另一边,站着的人正是他一直在找的人——唐?文森特——即使他当时带着口罩,杜霖也不会认错,他的眼神有一种冰冷的笑意,他居高临下看着不断挣扎的拉斐尔,在他眼中面对的似乎不是人类,而是一件物品——实验品。
  “带他进手术室。”杜霖听到他的声音冷冷静静地说着,就如同他握手术刀的手,一定也是这样冷冷静静的,没有一丝怜悯。
  “他是文森特捡来的,我不知道他的身世。”陆风这样说。
  “但他在这里住过院。”他能确定这一点,因为拉斐尔绷带外的病人服上,写着“第五医院”。
  江优赜和拉斐尔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离开陆风的办公室有一段距离,至少从门口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杜霖是走出办公室才看见的,拉斐尔已经躺在长椅上睡了过去,他扯着江优赜的袖子,满足地弯起一个笑脸,刚才的害怕完全消失了,像是没有存在过。
  “拉斐尔的事陆风怎么说?”江优赜看到杜霖从办公室里走出来问出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杜霖微微有点吃惊,但还是回答道,“他没有否认,我打算去找病历,如果住过院,应该会留下病历。”
  江优赜点点头,看着杜霖忽然笑了,他开口解释了一句,“我看见你没出来,就知道你是在问拉斐尔的事,要不就是你不走,陆风一定不会留你。”
  杜霖想想也是,刚才拉斐尔那么大的反应,无论谁留在里面都是要问上一问的,只是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找到关于他的事。
  “档案室在一楼,我问过了是按入院年份归档的,陆风没有隐瞒拉斐尔的事,但他说他记不清具体的年份,我想去找找看八八年到九二年之间的,如果他不在那里面,那么就应该是零零年到零五年之间,因为我看见他做手术的时候应该是十二、三岁的样子。”杜霖这时候对江优赜说。
  江优赜听完他的话之后想了想,看了一眼拉斐尔然后点头说,“他一时半刻醒不过来,我找一个护士看着他,然后跟你一起去。”
  “好。”杜霖答应,等着江优赜安置好拉斐尔。
  二十分钟之后,江优赜出现在一楼的档案室前。
  档案室一样是有前后门的房间形式,只不过一楼最里面的走廊光线要比别的地方更加暗一些,门上的牌子上有“档案综合室”的字样,江优赜走过后门,从门上的窗户里能看见房间里面黑乎乎沾满了灰尘的吊扇,可以想见这是一个相当古老的档案室,也许早就成为一个堆放文件的地方,毕竟现在无论什么档案都可以归纳入电脑库,不用占那么多的空间和人力。
  “你好,我想请问一下如果要查一个熟人的档案需要出示什么样的证明?”前门这时是开着的,有一个年纪看上去有点大的老护士坐在门边的桌后面看书,她带着黑框眼镜,看书的样子像是老花度数很深,眼睛距离书本很远,在听到江优赜的声音之后慢条斯理地抬起头,推了推镜框看着站在她面前的江优赜。
  她注视了江优赜很久,像是在探寻这个人究竟是不是一个好人,过了足足两分钟,老护士终于开了口,“你要查的档案医生那里没有吗?”她的声音听来有点严厉,语调一如她刚才的动作一样慢条斯理,感觉上带着点傲慢。
  “是的,因为是很早以前的档案,跟一个人的身世有关。”江优赜当然不会在意老护士的态度,他以自己一贯对待人和事的方式礼貌地回答老护士说。
  “身世?”老护士微微抬起眼,然后问,“能不能说一下他的名字?”
  江优赜摇头,回答说,“我并不确定他的名字,因为他失去了以前一些事的记忆,包括自己的名字,不过我这里有他的照片。”江优赜说着从上衣口袋里取出最近给拉斐尔拍的一张照片递给老护士,老护士接了过去,放在一定的距离观看,过了好半响,她才把照片还给江优赜,然后用公式化的口吻说,“调档需要有医生开出的证明,他的医生是哪位你知道吗?如果是很早以前的档,可能医生已经离职了也说不定。”
  “他的医生据说还在这个医院,请等一下,我打电话给我的一位朋友问一下。”江优赜说完取出手机,拨通了杜霖的号码。
  “学长。”杜霖在另一头接起电话。
  “陆医生怎么说?”
  “他说不记得具体的时间。”
  “这样……这里的工作人员说需要一份证明,我想陆医生应该明白的,你让他写一下。”
  “好的。”
  通话结束之后江优赜合上了手机,然后微笑着问老护士道,“请问如果医生开出了证明,但是又无法明确指定年份,可不可以让我们自己进去找一下?”
  老护士因为他的这个提议微微愣了愣,江优赜无奈晃了晃电话,意思是这是事实,老护士想了想之后,对江优赜说,“请等一下。”说着她拿出一本通讯录翻到其中一页,找出陆风的分机号码。
  “请便。”江优赜的眼神微闪,明白她是要打电话确认,他当然没有任何意见。
  电话响了两声,对面有人接了起来。
  “陆医生?这里是一楼档案综合室,有一件事要问一下您……”老护士开口。
  江优赜无法听到对面的回答,但他始终保持微笑,像是知道老护士会边说边抬头看他一样。
  “嗯,来了一个人,他说您是当时的主治医生……哦,好的,我明白了。”说了几句之后,老护士对着话筒答应道,然后她又一次抬起脸面对江优赜说,“你可能要等一下了,因为陆医生觉得他能想起来这个孩子的档案是归在了哪一年的,所以请你们稍微再等等。”说着她站了起来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又说,“不好意思我现在要离开一下,你们可以去别的地方等吗?陆医生说到时候会跟你们联系。”
  江优赜听了她的话之后若有所思一阵,看着老护士锁门的动作,一直等她锁好门转身的时候他才开口,“这样啊,那好,我知道了,我会等陆医生的电话的。”他的表情里面并没有失望,像是在意料之中,说话的语气却是十分诚恳的。
  老护士直觉这个人非常有礼而且很讲理,虽然她不怎么明白为什么电话里陆风说他是一个来找医院麻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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