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过程，激烈的冲撞，随著一声破碎的尖叫而结束！久久的，躁动的月夜终於回复了安静，此时月已上中天！
句芒幽冷的双眸注视著那张晕了过去的绝美容颜，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著那一头早已凌乱的长发，两人的四肢还紧紧交缠，男人的欲望甚至埋还在少年体内！凝视了半晌，视线移向窗外，赤身裸体的男人微勾唇角，露出一抹极其讽刺的冷笑。掀开绸纱，男人一抽身，少年身躯微弓起，无意识地呻吟了声又陷入深沈的睡眠中！男人扯过身边的被单随意一抹，跨下床，拿起散落在地上的长衫一甩披上，走出了寝宫。
寝宫外的人，看见踏出来的人後，站立了过久的身躯终於动了动，然後缓步走近。月光照落在两张脸上，可见几分相似，同样隐约有著不满！
蓐收在句芒面前站定，黑眸直直地看著著他，道不清意义的目光！
句芒邪邪一笑，慵懒地开了口：“怎麽？夜已过半，蓐收还没入眠吗？”
蓐收面无表情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沈声道：“果然，我的试探还是对了！”
“是吗？”句芒淡淡地瞟了他一眼，“你想知道什麽，开口一问便知，何必如此麻烦？”
蓐收摇摇头，低缓道：“大哥，想不到你几年来的嗜好还是不变。在凡间，你玩弄之人，怕是数不清了吧？”
句芒邪魅地一笑，墨黑眸子却看不到任何笑意，反有著丝丝冰冷。
“蓐收可真是了解本神！……真不愧是兄弟！”
蓐收侧身，目光落在庭院中的婆娑树影，好久，才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大哥，放了他吧！”
“蓐收此话，何解？”句芒温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嗓音，微微的夜风吹过，拂起半头青丝，和著随意披著的衣衫，整个人就是说不出的万种风情，惑人而又危险！
蓐收沈默了一会儿，心脏突然划过一丝疼，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夺去了那一颗单纯的心！那样精致的人喜欢上了这样一个浪荡之人，这样一个无心之人，这样一个阴狠之人，只能注定是祸！
摇了摇头，蓐收有些沈痛说道：“大哥明知道的，他这样单纯的人禁不起任何欺骗！也玩不起任何感情游戏！”
句芒眼眸逐渐冰冷，一撩长发，连语气也透著一股阴冷：“蓐收可真关心本神的人啊！”
蓐收自是听出了句芒的不悦，可没加理会，仍是继续道：“若然你真的当他是你的人，那就断了凡间的一切吧，好好对他，别枉了他的一份情！”
“你可真大胆，连本神的事也敢管！”眸子的寒意越发加深，脸色也越发难看。
“不，你的任何事我无意插手。只是劝你，若你对他不是真心的，也就别糟蹋了他的真心，没人禁得起任何糟蹋！”
“你可什麽都懂。呵呵……”冰冷而毫无温度的笑意，让听的人也感到寒心！
蓐收皱眉，转眼望著寝宫，流苏纱帐里是沈睡的人儿！转过身，蓐收深深地看了句芒一眼，举步离去。
“大哥，想想我的话吧！”
不悦又低沈的话语传来，句芒望著那个远去的背影，脸色越发寒冷，眸色越来越浓，可见深处压抑的怒气！
合欢 第二十二章
旭日初升，又是刺眼的红光，照得神殿一片殷红。
偌大的寝宫里，早升的红与夜明珠莹白相辉映，光色柔和了许多，躺了三天的人终於悠悠醒转。
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床顶上的纱帐，如云一般飘渺！合欢睁大著眼许久，才清醒过来动了动手脚，却不料全身上下又是那种熟悉的疼痛！微叹了口气，脑海里不禁想起男人比以往更用力的撞击，凶狠力度让他以为自己快被弄死了！
艰难扭过头，看到空荡荡的寝宫，合欢猛然想起男人那夜少见的深邃表情，心突然一慌，遍体生出无端的寒意，顾不得疼痛，急急掀了被单就要下床。可看到自己满身的青紫红痕，却愣了！片刻，回过神来，更是迅速下了床，拿过一旁的衣衫胡乱套上，连发都未系，光著足就跑了出去。
出了寝宫，放眼长廊，看不到半个人影，心越来越慌，忍不住急忙奔跑起来。穿过长廊，走过弯桥，过了拱石门，已经气喘了，可还是见不到那人的身影，当下一颗心更是又惊又怕，连十指也禁不住发起抖来。
正当绝望缓缓漫上心头时，身後却忽然传来丫鬟的惊呼：“公子，您怎麽这样就出来了？快点，快点回去！”合欢猛地回过头去，正看到丫鬟大惊失色的脸！很快，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力道推了一下，随即听到丫鬟满是担忧的话语：“公子啊，这地板凉，您看您，靴子都没穿，就跑出来了，怕这会儿脚都成冰块了！来，快回去！”
丫鬟匆匆引著合欢往前走，不时回头看看那双雪白玉足，当下又是一脸心疼表情，想催走快些可心里又不忍。
合欢一颗跳动过快的心微微稳定下来，也慢慢平复了呼吸，默然无声地跟著丫鬟往回走。过了好一会儿，才压抑著忐忑的心情问道：“春神，还在吧？”
这一问，丫鬟立刻回头，双眼笑眯眯地看著合欢，换上一脸狡黠的表情。
合欢一呆！
丫鬟边走边心知肚明地说：“公子是不是在担心主子下凡？嘻嘻……”
一张脸顿时燥热起来，合欢满脸的羞愧，可窥见隐藏的难堪！很快又想到连小小的丫鬟也能看出自己的心思，不知道挂在心里的那人是否也一样？但知道那人还留在神殿，高高吊著的心也真的落了地！
丫鬟继续在前面碎碎念：“公子，您安啦，主子现在正在庭院里和秋神下棋呢！主子不知道多关心您，特意吩咐我们不得吵您休息呢！”
合欢怔愣须臾，又是一脸清冷表情，迟疑了下，缓缓问道：“我睡了几天了？”
丫鬟回过头来，眉目弯弯，伸出三只手指晃了晃：“没多天，才少少的三天而已！”
合欢的脸微微泛红，有些窘迫地移开视线，忽然就想到蓐收，当下心也就凉了。
丫鬟听不到回应，暗自认为合欢是在害羞，在前面捂著嘴偷笑起来，还不忘揶揄：“公子，您就放心啦。您和主子的关系我们都认了的，也没什麽人知道，喏，连月老都还不知道呢！”
听到这话，合欢的脸越来越热，仿佛要烧了起来，好一会儿才低低地问：“那秋神知道吗？”
“您说秋神啊？不知道，大前天深夜他就走啦，今早才从天西过来的！”
“……”
“没事啦，公子快走，您以後一定要穿靴子哦！”
合欢这才惊觉自己的双足一片冰冷，还有一身的酸疼，抿了抿唇，也不再言语，心情奇异的轻松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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瑰丽红光渐渐散去，庭院中随意可见浅色的千重柔叶，疏影斜斜临水，遍体暖意融融。
合欢站在回廊处静静地看著安坐的两人，同样是俊逸非凡的两张脸，却只有仅仅的一张是自己付出了全部的情，即使被伤害了多次，可仍是相思只为系一人！就这样倚栏凝眸，即便是侧影，也会让人生出一种淡淡的满足感，多少燕情写意，满满的，都泻入心底湖！
站了很久，阁中一人无意抬头，见著画楼下的人，立时笑意满脸。挥挥手，那人呼唤：“合欢，快过来！”後知的另一人回首，是那相思入骨的脸，合欢近乎贪婪地望著，亦只有这样的距离，才胆敢肆无忌惮接近嚣张地看。
又是一声呼唤传来：“合欢，过来！”
合欢终於收回视线，抬脚下了回廊，步入庭院中，缓步走近茶阁。蓐收放下手中棋子，站了起来，笑眯眯地问：“合欢，有没有想我啊？我可两天没来了！”
合欢有些窘迫地望望句芒，不知道如何言语。听丫鬟说自己睡了三天，他离开了又来了，自己怎能得知？
句芒掠过一眼，淡然道：“难道蓐收不知道，合欢沈睡了三天？”
听到这话，合欢脸色一白，心慌地看著蓐收。蓐收脸色也微变，望望句芒，眉头不自己觉皱了一下，很快又眉开眼笑地看著合欢：“大哥不说我都忘记了。合欢啊，春神殿烟雾重，你可要照顾好身体才行！”
合欢心一宽，很快大片红潮漫上脸，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谢谢秋神关心。”
蓐收装作没看见，笑答：“不用如此多礼。天西风景亦不错，寒意不比这里重，合欢无聊的话，可随我到天西住上几天！”
合欢抬头，望见蓐收那认真的眼神，一时错愕。
“蓐收想要合欢随你过天西吗？”句芒没抬头，手指玩弄著棋盘上的棋子。
蓐收淡笑：“三界如此大，怕合欢去不过一两处吧？春神殿也住了这麽久，何不让他随我过天西住上两天？纵然风景不是百般好，但好风景也是有的！”
句芒扬眉，深幽的眸子没有笑意：“合欢想去吗？”
合欢疑惑地看著两人，不答话，却有种不安的感觉直往胸膛上涌。
蓐收一脸期待笑容：“合欢想去吧？”
合欢犹豫著，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麽。自从来到这里，除了凡间，也真的从没想过要去哪里，现今听著，心头上也微微犹豫起来。
句芒阴晦地望了蓐收一眼，扬起没温度的笑，然後一把扯过合欢。合欢大惊，脚步踉跄，未来得及反应，一下子就摔进句芒的怀抱里，就这一下子，本已酸疼的身子被扯的更疼了，额头上冷汗微微渗出，脸色不知是恐慌还是疼痛，顿时显得惨白！
句芒邪邪笑意上扬，一手搂紧他的腰，一手上下来回抚拍著他的背，幽冷的眸子直看著蓐收。合欢被强制压坐在句芒的大腿上，浑身随著背後那只手的动作而僵硬，恐慌的凤眸逃避般垂下。蓐收眉头紧锁，双眼瞬也不瞬地锁著句芒。三个人皆因句芒的突然动作而陷入沈寂之中，气氛是诡异的安静。
静默了好久，合欢僵硬的身躯开始使劲地挣动，两片同样泛白的唇讷讷道：“有人，别这样……”
句芒眼神一冷，脸色一沈，抚摸背脊的手突然滑上脖颈，然後窜入洁白如玉的胸膛，衣襟被蹭得大开，可窥见雪白胸膛上点点红痕。合欢身躯一震，十指抖动著想抓紧身上的衣襟，却被句芒牢牢一把抓住双手。
冷笑一声，句芒森寒地说：“你害怕？不那样，就这样好了。告诉我，想不想去天西啊？”游移在胸膛的手猛地拧紧了胸前突起的一点！
合欢更是全身僵直，痛疼刺激到眉头猛地紧皱，脸色更是死灰般惨白。
“够了，大哥，别这样！”蓐收心疼地看著合欢逃避的眼神、痛苦的脸色、还有那强忍的难堪，别过眼对句芒摇了摇头，低沈地说：“够了，大哥，别这样对他。”
句芒冷酷地笑望蓐收：“本神的人，想如何就如何，秋神要管吗？”拧紧乳珠的手使重了几分力。
“疼……”合欢不自觉痛呼出声，僵直的脊背猛地弓了起来，额上的冷汗涔涔渗出。
“大哥，住手！”蓐收一掌拍向石台，挥落了一地的棋子，“求你了，别这样对他！”
句芒猛地松开了手，回眸阴冷地对著蓐收邪笑：“秋神竟然会求人，可真难得！”
合欢终於抬高了头，凤眸已经失了色，满是一片灰暗，没有焦距，只有心底汹涌滂湃！觉得身旁两人都变得陌生，尤其是紧抱著自己的男人更是变得可怕起来，隐隐约约有什麽失控了。没曾见过的表情，没曾听过的语气，在人面前的肆意狎玩，都让心脏感到钝钝的疼！充斥遍体的寒意冷入骨髓，才仅仅的一下子就变了样，什麽都变了样……
即使是相处了没有多少天，可蓐收知道，眼前这个清冷人儿一直以来都希望他和句芒的关系是个秘密，春神的丫鬟知道了是必然，他迫不得已接受，心底里便希望神殿里所有人和他一样深守秘密！可这样单纯的人哪能逗得过一个活了万年的天西之王？不时的几句戏谑之言就能了然。可这样的人也是一个心高气傲之人，死命守著的秘密当下被所爱之人赤裸裸地剥开，摊在别人面前，叫他如何能忍受得了？ 定是满腔的难堪耻辱！
不想再看到合欢那绝望般的表情，蓐收猛然转身，冷冷地对身後之人说道：“大哥，天西太远，怕合欢不堪路途，还是留在春神殿吧！”说完，没再回头，带著一身怒气大步离去。
句芒幽寒深邃的目光看著那个远去的背影，揽紧的手猛然收紧。合欢吃疼，又是不安地挣扎。
句芒使力把人压向胸膛，头靠著肩，执起一把青丝玩弄，回复温淡语气说道：“蓐收对你可真不一般！”
合欢心脏一缩，闭上了眼，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低哑地问：“春神大人，究竟，你当我是谁？”
“本神的人！”
合欢 第二十三章
蓐收回天西有二十多天了。
二十多天後，长夜寂寥，月上冷足，雕花窗内浮起几度春光，几度火热。
漫长情事刚过，句芒搂著人，深绿耳钉闪烁著妖魅的光，望著散在怀里的墨黑青丝，又是淡淡的话语：“後天我下凡，好好待著！”
怀里的人疲倦万分，闭眼不语，只是卷紧了身子。
句芒冷凝著脸望向窗外，眸子里是罕见的烦躁！
谁与独息？谁与独旦？只是渐向晓，脉然睡觉如天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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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後斜阳，又是落花飞絮，舞蝶翩跹，细细风来细细香，天容水色更是无限好，唯见重倚朱门之人一抹愁。一阵清风吹过，风不细了，掀起半身衣袂。
幽幽过了半个时辰，身後丫鬟终於忍不住开了口：“公子，进去吧，殿口风大。”
凝望远方之人没动，只是低低应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