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年----jisiren7806
  发于:2010年03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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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年24

  我们男生的宿舍楼随著大一新生的入住光荣的投入使用了。其实你只要爬到四楼就会发现,一楼那个装修得富丽堂皇家长接待室简直就是标准的面子工程,你再一进宿舍就会看到我们宿舍里根本没有铺女生楼里的白花花的瓷砖,满眼看去就是灰扑扑的水泥。其实水泥地更好,对於只在每周的宿舍检查才打扫一次卫生的男生来说,水泥地更省事,不像女生那边还要跪在地上一根一根的捡著那些烦恼丝,比起每天要爬上20分锺坡才能回宿舍来说,这个有著卫生间的六人间真是不错了。马跃一进宿舍就奔卫生间把所有带开关能出水的都使了一个遍,不停的直夸终於进入了新社会。我站在门口瞅著门牌号不动弹,斯年在我後面用他那PUMA气垫鞋朝我屁股上就是一脚,发什麽愣啊?这麽大块堵塞交通!我接过斯年的东西,颇为郁闷的说,我托了半天的关系还是把咱分到4号楼404了,这让我颜面何存啊!斯年边收拾东西边说,那您就受累直接从阳台下楼就好了,窗户您就别管了。
  等出了门跟小龙打了个照面後,我才发现跟这孩子居然住的是对门,小龙好像也很高兴见到我们,很热情的跟我们打招呼。到食堂的路上我看著斯年一副寻思事儿的样子,就好奇的问,你在想什麽呢?想你怎麽是走楼梯下楼的。我郁闷的哼了一声,让您费心了,我从那下来最多也就是摔个半身不遂,到头来你们还得伺候我。你生气了?斯年窜到我跟前等这个大眼看著我,被他这麽一整我还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回道,跟你生气我还能活到今天?斯年抬手摸著下巴磕,我就说嘛,是人都得有脾气的……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我白了个眼儿拉著赶紧斯年上了餐厅二楼抢今天限量的红烧肉,边上楼边对斯年说,这话听著新鲜,我能肯定的就是你高考那会儿语文肯定考的比胖妞高。
  到了晚上我们宿舍又开始呼朋引伴的要开打时,惊恐的发现马跃居然老麽实的去图书馆自习去了。这明目张胆的狼子野心很明显就是这个季节雄性会做的事儿,大学里不是常有这麽一句“一年土,二年洋,三年四年不认娘”,估计马跃这孩子又瞅上了哪个穿著小白裙的姑娘跑图书馆装才子去了。俏哥对此看得很是平淡,感叹了一把马跃这麽多年还是对他小学时那个穿著白裙子的实习老师的恋恋不忘,接著就跑到附近的宿舍招呼人打扑克,逮著刚打水回来的小龙就往宿舍里带,那架势让我想到了古装电视剧里常出现那个场景。小龙不好意思的笑著说,我不太会……俏哥很豪爽的拍著他的肩膀说,没事没事,不会我们教你!斯年一直很鄙视我们宿舍终日与扑克为伍,不到非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过来凑数的,今天则一反常态的跟著玩了。我今天也很不在状态的错误不断当了好几回的大落,弄得我这边的只要是能贴的地方全糊上纸条了。长城兄撩著嘴边的纸条,你今天怎麽心不在焉的啊,让人给煮了?我把牌一甩,你才让人给煮了呢,今天不在状态不玩了!长城兄见我这样对一脸莫名其妙的大夥说,得,咱玩点不费大脑的得了,你快边儿去找找状态著。
  出了宿舍我趴在楼道尽头的窗户沿儿上,烦闷的拿出根烟叼在嘴里。想著斯年今天的行为,我更是说不出的别扭,斯年平时对谁都爱答不理的神仙儿样,为什麽我偏偏觉得斯年总是时不时的看小龙呢?更让我不爽的是,我耍脾气的时候斯年居然没吭气,要赶平时早出来问我怎麽了。想到这,我又是一阵郁闷,我掏出打火机把烟点上,看著那一缕缕消散在漆黑夜空中,想起了前段时间上的那节文学鉴赏,那节课的前半段我们看著美国上个世纪拍的一系列叛逆电影的短片,後半段的时候那个颇有小资气质的女讲师跟我们分享著她对《麦田里的守望者》的心得,我记得最清楚的是,霍尔顿如果不是一个少年,而是个老年人,那他可真烦人。这位主人公看什麽都不顺眼。他讨厌学校,讨厌同学,讨厌父母。他甚至讨厌那些喜欢说“祝你好运”的人,那些说“很高兴认识你”的人,以及那些在钢琴演奏中瞎鼓掌的人。当然,他还讨厌物理、地理、历史以及除了写作之外的一切学科。一个甚至无法从学习中得到乐趣的人,可真烦人。关键是他的痛苦也没有什麽社会根源。生活在他的时代和国家,它既不能抱怨“扭曲人性的专制社会”,也不能抱怨“愚蠢的应试教育”,他只是用鸡毛蒜皮的方式讨厌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而已。那个讲师说到这的时候,大家都笑了,我之前那点瞌睡虫也消失不见了。她状似无奈的耸了耸肩膀继续说道,但这些唧唧歪歪都可以以“无辜少年反抗压抑的社会秩序”的名义而被宽容,甚至被喝彩──据说後来很多美国青少年可以的模仿霍尔顿,因为他是一个少年。在青春的掩护下,颓废是勇气,懒惰是反抗,空虚是性感。有人还为此类型的作品起名,残酷青春。但这部作品是成功的,他阐述了一个道理,一个人在知道注定失败後如何说服自己去耐心的完成这个失败的小说。同学们,这部小说打动我的不是那段话,而是霍尔顿经过两天的游荡已经筋疲力尽,过马路的时候没走一步都似乎在无限的下沈,然後他想到了死去的弟弟艾里。他在心中对艾里说,亲爱的艾里,别让我消失,别让我消失,请别让我消失……
  那个女讲师的面容我现在已经记不清楚了,今天看到塞林格离世的新闻,我想到崔健的一首歌,我想要离开,我想要存在。在同一首歌里他又唱道,我不愿离开,我不愿存在。我想霍尔顿也许不是真的愤怒,他只是恐惧,他还是有热爱的事物的,不是麽?我闭上眼睛,想著斯年的笑,斯年的泪,想著在这个小屋里的种种……感觉一个注定的东西从铁轨的那头驶来,呼啦,什麽东西一下干净利落的消失了。亲爱的斯年,请别消失,请别消失……

 


斯年25

  斯年离开的第一百零二天,胖妞和奸臣收拾好行李卷著铺盖准备奔美帝国主义的怀抱去了,我这社会主义的中流砥柱还得开车伺候这俩叛徒奔机场,这是什麽破世道?临登机的时候胖妞的爱国心小宇宙突然爆发,哭著喊著死活不安检,抓著栏杆咋呼著舍不得祖国,舍不得父老乡亲,舍不得千疮百孔的我,弄得我和奸臣差点就没上全武行把胖丫头给敲晕了拖著进通道了。还是方彤老奸巨猾的来了句,你再不走我可去美国找金发小三了!胖妞一听,立马雄赳赳气昂昂拖著奸臣进安检门了。
  我冲著胖妞乘坐的飞机高呼道,奸臣,你真牛逼,我代表祖国人民崇拜你!直到飞机变成小黑点看不见的时候,我才拉开车门准备回家。倒车出停车位还没1米的时候,一辆君越“刺溜”蹿出来差点跟我的小国产车的屁股来了个亲密接触,我下车正想卷这个不长眼的死孩子,那厮带著超大号墨镜也下了车,我一看这哥们我可惹不起,很狗腿的搓著手说,这不是黎明哥吗?今儿咋有空来这儿了?王黎明那线条优美的薄嘴皮子那麽一动吐出四个字来,傻逼德行!
  王黎明开著车在绕车高速上得有120迈了吧,一路上我挖空心思想说点什麽,却连一个话题也找不到。我们找个地方喝点东西。王黎明看也没有看我的说道,你那小破车让人偷人也不偷!到了朝阳街,找了一家清冷的酒吧,我跟王黎明一头扎了进去,什麽也没说,王黎明先干了一杯扎啤。我听斯年说过,此时的王黎明,就是一煤气罐,易燃易爆。他看了我一眼,冷笑了一声,点著了一根烟,极其凶恶地拿丹凤细眼儿的余光扫向我的脸,你怕我什麽?我怕你朝我那半边脸也那麽来一口!我心中狂喊道。我,我……谁怕你了?我嘟囔著端起了酒杯,喝了一口啤酒,呛了,一咳嗽全喷他脸上了。王黎明也不恼,抓起餐巾纸把脸擦干净。风情万种的冲我笑道,放心,我又不能把你这麽著。我在一旁吭哧了道,您真会开玩笑……我们就这样驴唇不对马嘴的说话的档儿,又干了几杯扎啤。
  王黎明对我竖起了大麽指,行啊,哥们儿,你真行!他咚的一声把装扎啤的空杯子放到桌上能把我们家比猴还精的斯年整成那样,除了你还真找不出别人了!我端著杯子没吭声,王黎明靠在座位里继续说著,斯年那孩子从来就不吃亏,我第一会见他的时候,还是左阿姨带著他到我家来打招呼的时候,我一看哪来的这麽一个漂亮的跟洋娃娃一样的孩子呀?我妈当时就问左阿姨,多漂亮的孩子呀,长大就跟你妈妈一样是个美人!王黎明痴笑著凑到我跟前,你知道斯年当时干了个什麽事麽?我一看这哥们都快趴到我身上了,赶紧把他扶正了,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家吧?王黎明不搭理我,抢过杯子喝了个底朝天,斯年当时把裤子一扒,指著他那小香蕉奶声奶气的说,我有小鸡鸡,我长大要当帅哥不当美人!哈哈,你说搞笑吧?这还不算什麽呢,这孩子简直就是一祸害,我们院大点孩子要一起玩点什麽他都得跟著,你要不带他他就告状,那会儿我们拔气门芯,爬树掏鸟窝什麽的都不能少了他……左阿姨人长得漂亮能力也好,她一个人开著超市还得带斯年,我妈看著心疼就把斯年带回家里没事照看著,斯年就像我亲弟弟一样,什麽事都跟我说跟我商量,就连那个男人都是我俩一块找到的……
  我一直以为是你把斯年从我身边夺走,我发现斯年看你的眼神时特想跳起来叫喊,我很失落,我无可奈何,我悲伤,我落泪,我史无前例地有一种挫败感,我是多麽多麽地希望斯年也那麽看著我,这样我就可以对他说那句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想亲口对他说却一直也没有机会告诉他的话,我不知道我在今後的日子里还有没有机会告诉他。我还要冲你喊,曹澈,我操你大爷!王黎明指著我鼻子来了这麽一句後,又缩回沙发里,当我知道斯年早就抛下我一个人承受那麽多的时候,我知道埋怨你简直就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子!我跟斯年一起度过的是他最快乐的童年,而你却陪著他面对了生活的无奈,所以我谁也不怨,我只要看著斯年幸福我就幸福了……曹澈,斯年不像你我,他只有左阿姨一个亲人,当他失去左阿姨的时候,当他以为能够找到他的亲生父亲时,发现那个男人是有家庭的,一个神经质的妻子,两个还在读书的儿女,虽不甚完美但却是一个家。所以他退缩了,他选择了继续做他的左斯年。当他想循著左阿姨的足迹去上学时,他认识了你,还和那个男人的儿子上了一个学校……斯年曾对我说过,哥,我这辈子最高兴的就是能认识伯父伯母,哥还有曹澈……曹澈,你他妈的怎麽就忍心能让斯年流泪,让他离开呢?王黎明倒在沙发上骂著我,我一杯一杯的灌著扎啤,妄图冲散心中的苦涩,却发现视线渐渐模糊,模糊中一个熟悉而又温暖的手将我扶起,我死死地抓著那双手往我的心窝里揣,生怕一个不留神他就飞走了。

 


斯年26

  当江薇看到那个和自个儿的弟弟嘻嘻哈哈的男孩,装作不经意的向弟弟那个男孩的名字,不由得感慨真是造化弄人,男孩简直就是那个女人的翻版,一样的漂亮眼眉,一样的忧郁气质……江俊什麽都好,就是那个温温吞吞的性格随了父亲,不像自己与母亲一般的泼辣。知道父亲和那个女人纠缠的时候,江薇和江俊都还小,那时父亲做著不大不小的官儿,遵纪守法的一家人过得平平淡淡的。当父亲因为作风问题被调离省城的时候,那个女人也跟著销声匿迹了。江薇做梦都没想到会碰到这个女人的孩子,她的孩子竟然会与弟弟是朋友,看著弟弟那副样子,江薇就知道自个这个温吞的弟弟是真拿对方当了朋友。江薇当然不会把这件事与母亲说,自个儿的丈夫看著怀有8个月身孕老婆愁眉紧皱、唉声叹气的差点就以为老婆是不是产前忧郁,担心的不得了。江薇想,不管那个男孩出於什麽目的接近江俊,她都要找他谈谈。
  左斯年还是冷冷的,咧了一下嘴,我只当小龙是朋友。左斯年本来没有那麽大的脾气,但是对面的女人看他眼神让左斯年很不舒服,靠在栏杆上不吭声的看著对方。江薇觉得这个孩子大概已经知道了当年的事情,但她真的无法从这个男孩身上找到任何证据证明他接近江俊是不怀好意的,有点尴尬的笑了下,我没有别的意思,造成你的困扰……左斯年拿起课本轻轻的哼了一声,正要下楼梯时,突然听到“啊呀!”一声,江薇大叫著趴到了地上,她滑倒了。这时正好是下课时间,学生们陆陆续续的走出教室, 一个学生失声喊道,血呀!斯年循声望去,血从江薇的裤管里流了出来,流到了地面上。学生们看到此景忽然之间乱成了一团,左斯年被这种忽然降临的混乱弄得不知所措愣在一旁。
  也许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左斯年的脑子里居然是一大片的空白,面对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内容他无所适从了。
  不敢看病床上脸色苍白的江薇,运行的医学器械,还有那已经消失的腹部。小龙,你姐姐……好点没有?左斯年垂著眼皮问道,小龙没有回答只是抓著姐姐的手干涩的问道,跟你有关系麽?斯年见此只好离开病房去看看早产的婴儿是否脱离危险了 。
  我开始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而且我的另外的预感告诉我,这种不祥的预感已经不仅仅只是预感那麽简单了。
  小龙的姐姐因为早产大出血心律不齐的原因,一直都是昏迷的状态,小龙亦在医院照顾著没有回学校。学校也对此事尽量低调处理,询问了很多学生,一天四五趟找斯年谈话。我当然不会相信斯年会做这种事情来,只是现在的斯年沈默到让我害怕。这天下了课,我正要追上前面的斯年,却发现一个女人黑著脸立在我们教室的门口,堵著斯年不散夥,你为什麽和那个狐狸讲一样祸害我们家,我们家究竟欠了你们什麽?你那个狐狸精妈毁了我丈夫还不够,你居然能恶毒到把我女儿推到!你知不知道她为了怀上这个孩子多不容易,你居然……小龙的母亲指著斯年恶狠狠的说,我不会让这件事就这麽拉倒的,我要找学校讨个说法!你给我等著!

 


斯年27

  丢丢一大早的把我从睡梦中闹醒,我晕乎乎的边想著我昨晚是怎麽回来的边晃进卫生间,还没来的急脱裤子就炸了,丢丢,你怎麽又在浴缸里拉屎!胖妞家的肥猫不等我抓它早蹿没影了,只剩下我顶著宿醉的後遗症不说,还要憋著气刷浴缸,一大清早的就干这,我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
  斯年跟我不太一样,他对小动物的喜爱简直就可以用痴迷来形容。就连路边撅著屁股在垃圾堆里鼓拥的流浪狗都能让他乱激动一把。但要说明一点,斯年养小动物的能力绝对和他的痴迷程度成反比,他简直就是养啥啥就三天准嗝屁,这简直就是一个跟宇宙三定定律一样铁的事实。我们家附近有个花鸟市场,每次出门遛弯,斯年都要在这耗上好几个小时,要不是我每次拉著他回家,估计他都得住市场上了。我小时候骑著自行车都被狗追了整整3条街,所以每次我见了狗比狗跑得还快。我倒不是讨厌小动物,也不是反对养它们,我一直觉得这些东西你要养就好好养,等它升天了还乱难受的,所以干脆还是不养的好,省得每回我和斯年亲热的时候总觉得家里多了双眼睛看我俩倾情主演的大片,看耍猴的还得给钱呢,你说对不?
  要说起丢丢这只能吃能睡能捣蛋的肥美国短毛猫,我直接都能写一部血泪史了。当初就不应该被胖妞那越洋电话里的鳄鱼泪给迷惑了,答应把这祸害从她妈家带回来。这下可好,这猫不但吃的比我好,睡的比我香,居然放著那能花好几张毛爷爷的猫砂盒子不用,偏就对浴缸情有独锺,每天早上必有一便等著我处理,弄得小区商超的那小丫头片子每次见了我第一句话就是,又来买84呀!自从丢丢来了这,胖妞打电话来啥也不问开口就是,我家丢丢怎麽样?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受欺负?有没有找对象之类的,我每次一看到是胖妞的号,拿起电话先放一边十分锺,等她把要说都说完了再接起来。自从上回我跟胖妞反映丢丢的七宗罪,这家夥居然说我欺负她家宝,哭著喊著要坐飞机回来,我就深深的认识到一个千古不变的定理,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最是读书人呐!我拿胖妞当兄弟,她居然拿我当丢丢的後妈?!我直接太心酸了,无奈的听著胖妞在电话那头嚎,正在我沈默的时候,过了会奸臣接起了电话传来更深刻的一声叹息,唉!他跟死了娘似的忧愁说道, 你好生伺候著等回去了少不了你的好!我挂了电话,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举起趴在沙发上睡著正香的丢丢转著圈,以後就能用美元给你买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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