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不到的事，就是会做不到。立曙在晚餐桌上看冉伶宝宝，心里有些怨叹自己笨，好不容易把宝宝锁住，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下次…，还有下次吗？恐怕很难，现在叫做草已打，蛇已惊，下午那一吻要是得逞，以後事情就会清楚明白，每一步该怎麽走自己心里也会有个谱，现在，还要考虑怎样才可以制造第二个机会，光是想就觉得胃痛，那一拳不是全力，但是下手超准的，要是肚子饱饱的，肯定会让吃下去的东西全部再吐出来。

　　　「不好吃？」冉伶睁眼看立曙。

　　　立曙看冉伶的眼睛，宝宝是只有看自己的时候是这个样子，还是看所有人都是这样？「好吃！我只是在想，你那个性，加上那双眼睛，加上那双拳头，还有名字，把所有人唬的团团转，…你不觉得自己很矛盾吗？」

　　　冉伶摇头：「不会啊！…我只是…。」

　　　立曙微笑：「只是？」

　　　冉伶想了下，说：「我只是很固执吧！」

　　　立曙点头：「很固执！..不生我的气？下午的事？」

　　　冉伶低下头，摇头。

　　　立曙停了一下，有点自言自语的说：「其实我的个性挺糟的，我自己知道。有些事我想到了就想去做，完全不考虑後果，也不会去想事情的严重性，总是觉得做了再说。我发现你跟我刚好相反，你总是全盘考虑，前因後果，妥当了才会做…，宝宝？」

　　　冉伶抬眼。

　　　立曙微笑：「我们买房子好不好？我发现我没什麽存款，买车可以，房子就不行，用你的存款付头期款，可以吗？房子买你名下，不高兴的时候还可以把我扫地出门，我的薪水付贷款，你的薪水过生活。没你的允许，我是不会去动你的存款的！」

　　　冉伶只是安静的点头，犹豫了一下，说：「明天我要回家一趟，拿点东西！」

　　　立曙开心的笑：「好啊！」

　　　冉伶又抬眼看立曙：「我是说我回家，我自己回去！」

　　　立曙只是想了一下，回答：「好。那我开车送你过去，我去找小娘子玩，你想回家的时候，打个电话给我，我去接你回家！」

　　　冉伶点头。

　　　这种时候回家，冉伶会有一关要过，但是那个要宝宝自己去面对，是他的家人，他的母亲兄长，不去说清楚，宝宝永远也不会放心过日子，…都是冉芸那个死ㄚ头！

　　　第二天星期日，立曙送冉伶到涂家门口，还是有点不放心，车子停好之後，拉住冉伶：「宝宝，不要硬撑！要是家里为难你，跟我说。最糟就是把小娘子带来跟他们黑的白的随便花一花，看是要我陪罪磕头，还是断手断脚什麽的，要刮要宰随他们，你自己不要硬撑！」

　　　冉伶回头看立曙，看了很久，沉默著，最後只是点头，就下车进屋里。

　　　立曙飞车到达同新家门口时，也快十一点了，按门铃按了半天才开门，上楼见到同新，立曙有点想转身就离开，同新还包著睡袍，看样子是下面什麽也没穿。

　　　「小柔？」立曙盯著同新的脸。

　　　「洗澡！」同新转身。「进来啊！」

　　　「吃没？」立曙在门口停步：「想吃什麽？我去买！」

　　　同新直接走进房间敲门，声音很大：「柔？有人愿意外带早餐，想吃什麽？」

　　　「是立曙吗？烧饼油条蛋饼豆浆！」很大声的回答，站在外面门口的立曙都听的一清二楚。

　　　立曙自动关上大门，下楼跑腿。

　　　买了小柔要的，又买三明治，重新回到同新家门口，这次小柔来开门，一进门就是咖啡的香味。

　　　「抱歉！我不知道你周末回来！」立曙看小柔。

　　　小柔接过早餐，呵呵笑著：「抱歉什麽！宝宝呢？」

　　　「回娘家！」立曙顺口答。

　　　小柔哈哈大笑。

　　　同新在煮咖啡，换洗过了，转身见到立曙，挑眉：「你吃了？」

　　　立曙点头，在餐桌旁拉椅子坐下：「难得你起晚了！」

　　　「被蹂躏！」同新回过头去倒咖啡。「房子打算怎样？」

　　　立曙想了下：「考虑当中！」

　　　小柔转眼看了看同新跟立曙，吃著蛋饼，笑了：「好羡慕你们感情这麽好！我应该要去跟宝宝加强感情沟通，这样才能同时治的住你们两个！」

　　　立曙奇怪的转眼看小柔，考虑了一下：「小柔，你为什麽喜欢我们家的泼辣小甜心？」

　　　小柔转眼想了下：「长相斯文，说话毒辣，聪明反应快，又是小开，还身居大公司要职，也喜欢看书，还有，身材不错，那次去机场接我，被我的同事看到了，她们哈的要死！黑带段数，跟小甜心在一起就很安心，而且不知道为什麽，就是觉得很快乐！」

　　　立曙听到一半就已经在桌上趴下了。

　　　同新嘿嘿笑了一声：「小柔，你捧我也没用，今天晚上不准蹂躏我，我明天要上班！…相公！要咖啡吗？」

　　　立曙点头，坐起来，吐口气：「昨天偷袭不成，被揍了一拳！痛死了！」

　　　小柔僵在椅子上。

　　　同新转身倒咖啡给立曙：「你活该！」

　　　立曙抬眼看同新：「还是小甜心好！」

　　　同新转身把咖啡放在立曙面前：「是啊！当初没嫁给你，是妾身的一大损失！」

　　　小柔一口豆浆就这样喷在桌上，喷的到处都是。

　　　同新转身找纸巾，立曙弹了下自己的衣袖，看小柔：「未来的尹夫人，请您至少装的高贵一点好吗？」

　　　小柔放下杯子，抱著肚子，开始笑。

　　　「被揍就是你不知道抓准时机！」同新看立曙。

　　　立曙抬眼看同新：「那你让我吻一口好吗？」

　　　小柔转头看同新，同新真的过去立曙身边，噘起嘴闭上眼：「来吧！」

　　　同新越凑近立曙，立曙就越往後靠。

　　　小柔笑的快要叉了气，一瞬间只是想到李圆欣真是没有幽默感，连立曙跟同新手足感情这麽好都不知道欣赏。

　　　「娘子，想一想，还是算了！」立曙小声说。

　　　同新停止，张开眼睛，眨眼：「不要我了？人家昨晚才被极尽的蹂躏，此刻需要安慰，相公也不给？」

　　　立曙皱眉：「我在想，昨天要是真的给我得逞了，结果我浑身不舒服，那就可能不只是一拳，娘子今天大概就要帮我把尸块收齐了，念经让我升天！」

　　　同新看立曙：「那你想清楚了没？」

　　　立曙沉默。

　　　同新转身拉椅子坐下，啜口咖啡：「你想要的是什麽？你想从宝宝身上得到什麽？」

　　　「都不要！」立曙抬眼。

　　　小柔收起笑意，开始安静地吃她的早午餐。

　　　同新保持沉默。

　　　「宝宝从没亲口对我说过他爱我！」立曙又说，表情沉重：「我只是从你这边，从冉芸口中听过。可是我现在知道了，牵著他的手，很温暖，当那只皮卡丘的替身也很温暖。对我来说，冉伶有很奇怪的表现方式，把皮卡丘借我抱，自己空手去睡，我无法解读他的一些举动，只能用我的方式去试探，结果却是一拳！为什麽我就可以了解你，却不了解宝宝？」

　　　同新望著立曙，微笑了：「搞清楚，那只皮卡丘是你的替身，不是颠倒过来的！我不是倒带重播了吗？宝宝的希望，是他可以抱著有一天你会爱他的想法过日子，你要多少时间他就可以给多少时间，只要你的感情不是一时的就好！」

　　　立曙沉默了很久一段时间，小柔看立曙，看著立曙找菸点，看著立曙闷著思考一些他无法理解的事情。小柔转眼看同新，同新只是望著立曙，没有表情。

　　　「立曙！」小柔轻声开口：「冉伶要顾虑的事情比我多，你不能把我的想法套在冉伶身上，任何女孩子的想法都不能套在冉伶身上。我觉得冉伶的眼光很好，他看的到你没让外人看到的一面，我渐渐看到了，你没说一声就过来，发现我在，你想立刻撤退，同新本来是你的小娘子，你却对我说抱歉，认识你了才会知道你的好在哪里，冉伶应该也是这样！只是冉伶还要去顾虑你的未来，未来不是五年十年，而是好几十年，同新当然说不出口，冉伶是男的，你也是，你还结过婚，向来喜欢女孩子，冉伶却爱你一爱就是八、九年，他会顾虑的事情一定比任何人都要多，冉伶心底深处所想的是他不愿意因为他自己毁了你下半辈子，你如果只是因为想知道你自己可以勉强到什麽程度而做一些事情，冉伶当然就是一拳孝敬你，让你的脑袋清醒一点，这是很明白的事！…你真的在勉强自己吗？只是不愿意伤害冉伶吗？这种事比任何作为任何言语都要让人寒心，你勉强自己不去伤害冉伶的同时，就是在重重的伤害著冉伶爱你的心！」

24

立曙看小柔，无言。

　　　「你可以吗？」小柔接著说：「你觉得自己做得到吗？不必去试探，你都知道不管跟冉伶多麽亲近，相信你自己会有温暖的感觉而不必去试探？冉伶要的也不过就是那样，你相信自己，相信你们，相信他爱的人是你！」

　　　立曙皱眉：「不去试，我怎麽知道自己做不做得到？我相信冉伶的感情，要是不相信，我早就问他了，我一直没问，因为我相信。我知道冉伶的牺牲，我清楚冉伶对我的付出，我想做的事，就是不去伤害他对我的感情，要是我可以把那些感情否决，事情很好解决，这是我跟冉伶之间的问题，你不明白，就不要跟我胡扯。我当然知道冉伶的感情不是任何人的感情可以套上的，冉伶就是冉伶，冉伶对我，就是冉伶对我，其他的人闪边站。我知道冉伶的痛苦，因为那正是我的痛苦，他不明白我能够做到什麽程度，我不明白他可以接受什麽程度的情感。我就是水性杨花，我们家小甜心说的话，你要记得，同新很清楚我这种烂个性；你高兴就来，不高兴就算了，可是你要我把冉伶的感情摆哪里？对我来说，一但我跨过那条无形的界线，他就再也没有转圜的馀地，他就只能跟著我。可是我能给冉伶他想要的爱吗？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不是能够给他，我又怎麽能先把宝宝绑在身边，让冉伶一辈子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冉伶只是一路傻傻的走来，我跟他认识，他就一路傻傻的爱，那颗心此刻摆在我手掌心上，淌著血，伤痕累累！」

　　　小柔睁眼望著立曙，舌头打结。

　　　同新先是小声笑，接下去开始大笑：「小柔，相公是唯一可以斗嘴赢我的人，你居然跟宝宝一样，明知道斗不过还是想试一次惨遭滑铁卢的滋味，精神可嘉！」

　　　小柔皱眉。

　　　立曙看小柔：「你要先去跟宝宝联合阵线，才有可能斗的赢相公娘子二人组！」

　　　同新抱著肚子猛笑，笑到喘不过气。

　　　立曙又皱眉叹气：「你要我像冉伶对我那样，同样的程度爱他，我办不到，那是我怎麽勉强也做不到的！」

　　　同新忽然坐起来，收起笑容：「那你是承认你的确爱宝宝？」

　　　立曙看同新，很直接的回答：「我不知道！」

　　　同新一手撑著下巴：「我觉得你是。你现在下了班就回家，每天就想牵小手，陪宝宝吃饭，想帮忙家事；要你等宝宝你也没怨言；冉伶不在眼前你就担心他好不好，看到我就宝宝这宝宝那，满脑子都是冉伶宝宝；想买房子把宝宝绑住，还想买他名下，你很清楚贷款会把你自己也绑的死死的；你想去做宝宝希望你做的事，…我没见过你这个样子，就连圆欣你都没对她这麽好过！你那水性杨花的本性就别提了，挨揍是你活该！不过，我认为宝宝会揍你不是因为你过份，而是因为他自己！」

　　　立曙跟小柔同时问：「因为他自己什麽？」

　　　同新思考了下：「宝宝应该可以感觉的出来，立曙你自己不清楚自己对他抱著什麽样的感情，所以他一直对我强调他可以等，只是他连等，都不知道该等什麽。倒带重播，宝宝说，我可以等他来爱我吗？停。所以，你自己都不清楚的情况下，想去试探什麽，宝宝都不会让你如愿的！…铁拳真是好吃啊！」

　　　小柔微笑看同新，喝著豆浆，同新真是厉害！

　　　同新又看立曙：「还是你想先带上床了，再去决定爱或不爱？你这种…。」

　　　同新没说完，小柔又是一口豆浆喷出来，这次还呛到了，喷的同新满脸满身都是，立曙大笑。

　　　小柔开始咳嗽，同新站起来拿纸巾，无奈的看小柔：「你克制一点好不好？我很认真的在跟相公谈事情，请不要在一旁捣蛋！..我去换衣服！」

　　　立曙同情的看小柔，站起来帮忙拿抹布擦桌子：「感谢你没有对著我喷！」

　　　小柔又想笑又一直咳嗽，说不出话来，立曙擦好桌子转身就去房间找同新，小柔连忙跟著去，这麽精采的事，怎麽可以错过！

　　　「你没说完！」立曙双臂交抱站在房门口，看房里的同新，找衣服换。

　　　「你真的想听完？没好事啊！」同新找到衣服换：「你这种只靠器官生活的烂人，真让我想不透宝宝怎麽会喜欢，…不只喜欢，还爱的要死！」

　　　「器官？」立曙皱眉。

　　　「就缠宝宝要吃东西，缠宝宝要牵小手，缠宝宝对你好！」同新没好气的说，转身看立曙：「喂，小娘子换衣服，请回避一下！」

　　　「反正都被看过了！」小柔跟立曙同声说，说完，小柔大笑。

　　　「你也看过了？」小柔看立曙。

　　　立曙翻白眼：「小学国中就认识，穿同一条开档裤的，什麽没看过？」

　　　同新扁嘴：「你们蹂躏我！」

　　　立曙又叹口气：「小甜心，我该怎麽办？」

　　　「凉伴！」同新套上衣服：「你不爱，就去摊牌，看宝宝怎麽说吧！」

　　　立曙看同新，眼神认真。

　　　同新好笑的又说：「你就糊里糊涂的跟宝宝搅和到老好了！只要你会在身边，我相信冉伶会愿意的！」

　　　立曙深锁眉头。

　　　「曙！」同新吸口气：「宝宝说，他觉得自己很幸福了，他的感情，你并没有转身置之不理，别人对你的付出，你从来不会不屑一顾，这是你好的地方，也是你烂的地方，你们没有交集，也在此。小柔对我的方式，我可以接受，我对她的方式，她可以接受，你跟宝宝，没有那块交集。你的方式，宝宝不懂，宝宝的方式，你不懂，就是这麽简单！或许，你设法让宝宝去了解你的方式？…请不要跟小娘子我说，那就带上床，一拳不够，我会补一掌上去的！」

　　　立曙後退一步。

　　　「宝宝是我一辈子想珍惜的朋友！」同新皮笑：「他对我这个只是学长的人做到没话说，所以，就算是相公你，要是让宝宝痛苦一生，我会先修理你，因为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立曙只是叹口气，毫无辩白。

　　　「立曙！」小柔拉立曙的衣袖：「别去试探宝宝，那样对宝宝很残忍！」

　　　立曙还没来的及回答手机就响了。

　　　立曙接电话的快速度，让同新跟小柔看著他微笑，准定以为是宝宝打来的。

　　　「喂？」立曙眨眼，听到对方的声音就笑了：「这麽快？我都还没跟小娘子玩够呢！…给我半小时，我到门口的时候，打电话给你？还是需要我进去对著涂家的牌位跪算盘？…你怎麽说？」

　　　立曙又听了一下，笑著：「那就好！等我，马上到！…掰！」

　　　切断电话的时候，立曙已经走到门口了，开了门，只丢下一句：「我去接宝宝！」就闪人了。

　　　同新跟小柔对眼相看，只能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