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服 下+番外————洛夜
洛夜  发于:2010年03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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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念着“我什么都没听到……说话的人是‘狼来了’”,叶家临头都不回地向家里奔去,生怕自己晚上了一步,就去被人抓去“一个月下不了床”。

做人做到如此自觉的,实在是值得褒扬。

叶家临回到家里的时候,他妈妈已经出门逛超市去了,只剩下他哥哥靠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着一本财经杂志。

听到叶家临进门的声音,叶家珩头也不抬地翻过杂志的另一页,随口问了句,“吃饭没?”

叶家临习惯性地装可怜,“早饭和晚饭都还没吃呢~”

“哦,那就是吃过了。”熟悉了此人劣根性的叶家珩准确地抓住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叶家临蹑手蹑脚地往自己的房间里摸去,还很臭屁地夸自己:耶耶耶,演技不错,奥斯卡一流……

就在他已经摸到门口的时候,从他背后传来了轻微的书页翻动声,以及一句听不出什么语气来的“衣服不错”。

——这衣服,说的就是雷老板挑的那套衣服了:挺简单的一套某着名运动装,居然还把这个小流氓衬出了几分学生味儿。

垂头丧气地,叶家临蹭到他哥哥面前,捏着嗓子喊了一声“哥”。

叶家珩放下手中的杂志,伸手去理他额前那一点点碎发,再说出口的话里就已经带上了不自觉的放软,“想和我谈谈?还是来撒娇蹭毛来了?”

“我才不是狗呢!”叶家临抗议。

“对,你是拉布拉多。”叶家珩顺手又把刚刚给他理好的头发揉乱,带着点儿愉快地说。

“就是嘛!”某人顶着一头乱发,满脸得意地连连点头。

“想谈什么?”叶家珩把手里的杂志收拾到桌子上,“如果是和我谈也可以,和妈谈也可以的话,就去跟妈妈谈去;如果是不想让妈知道的话,就趁着她还没回家,快点儿说。”

“唔……也没什么……吧~”叶家临磨蹭到他哥哥快要发火了,才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问,“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叶家珩怔了一下,心里面最深处的那一点点记忆像是被人猛然激活。已经破碎过又被粘合起来的圆满,再回头审视的时候,却像极了嘲笑。

如果记忆中没有出现偏差,大概是二十年前,同样的一个人也曾经问过自己相似的话。

他问的是,“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不好?”

叶家珩看着叶家临:他的眉眼之间依稀还有着小时候的痕迹,尤其是尖细的下巴和纤细的眉尖,总会和一些已经过去的、泛黄的记忆影像重合——提醒着自己曾经做下的那些想要否认和抹杀的伤害,就像是一根不断锐痛的刺。

他勉强地挪开目光,把视线转移到桌面上的那本杂志上去,“我还以为你不知道……

——杂志上的封面人物是美国某风险投资大鳄,封面文章是关于网络领域的风投评说……也许还不够好……但是网络风投的黄金期已经早已……

如果现在有人能导出叶家珩现在的思绪,也许他本人都难以辨别出来“不够好”这三个字说的是风投还是在回答弟弟的问题。

也许是惯于掌控自己情绪的原因,叶家珩几乎没有把这一点的异常外露出去,只是在脑海里转了个圈后,又飞快地被强压着隐匿了下去。

所以,放松了身体躺靠在沙发背上的叶家临根本没在意到他这一丝波动一样的异常,摇头晃脑地说,“啧……别把我说成白眼狼好不好……其实,不问你的话,我也知道:‘我们是兄弟’嘛。”

叶家珩“嗯”了一声,然后缓慢地从胸中舒出了一口闷气,淡淡地说,“这个世界上,能真的对一个人毫无条件地好的人,只有他的父母能做得到。”

“你本来就是有时候拿我当儿子管。”叶家临打了个响指,“……要是没什么亲缘关系的人呢?……唔,我干脆直接说了吧,这种绕圈子的说话方式还真是不适合我……就上午那个傻大个,对人好得让人瘆得慌。我寻思着,我这个人,好像也就只剩下一张脸了吧?”

叶家珩直接给他泼了一桶凉水,“不,连脸都没有……你一向是没脸没皮的。”

“对啊……”愣了一下后,叶家临由衷地感叹着,“还是哥哥你概括得准确。做一个败类一直是我的理想来着……那啥,那他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

“也许还真是因为你这种乱七八糟的性格他从没见过……”叶家珩又拿起了桌上的杂志,翻到刚刚看到的页码。

叶家临双手按住杂志的内页,一脸难得的严肃认真,“不成……得赶快让那个傻大个烦了我才好……”

“这个倒是你的强项,不需要来向我咨询什么。”叶家珩抽出被压到的杂志,开始带上了敷衍的口气,“加油吧,少年。”

收到了“谈话结束”的信息后,叶家临耸了耸肩后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也许,等到我想尽办法都弄不烦他的时候,才会相信是真的对我好了。

休假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而且是以累积了大量的工作需要去完成作为代价的。

从周一上班开始,叶家珩就和“早出晚归”四个字挂上了钩,家里的事情自然就顾得很少了。

但是,刚刚结束的和唐纪泽的失败交往,还是给他留下了一些影响……在往自己身上揽工作的时候,便不再像之前那样的“卖命”,多多少少的总是留下了一些余地。

虽然这样,但是他在家待的时间却是越来越短了——段仞丢下来的工作虽然清闲,但是却总是天南海北地出差;处理的都是一些小事情,却总会拿出让叶家珩不得不去的理由。

叶夫人看着大儿子又在收拾行装,不免担心地问,“家珩,又要出差啊?……这不是刚回来才一天吗?”

叶家珩用力合上床上的小皮箱,转过身去按住了母亲的肩膀,“没事儿,都是一些小事要去做,也就是跑上个来回。”

叶夫人拍了拍他的手后,把他的手从自己肩上拿下来,“我知道我知道……路上小心就是了。”

伸手提起箱子走向卧室门口,叶家珩停下了脚步。

他像是迟疑了一下后,才说道,“等我忙完了这段……就多陪陪您。这几天,你让家临多呆在家几天。”

“不妨事不妨事的,”叶夫人连声地说,努力地安慰着儿子,“家临喜欢到处跑着玩儿……我一个人在家也挺好的,帮你整理整理房间啊,洗洗衣服啊,收拾收拾衣柜啊……无聊了还能看看电视,去楼下的小花园里转转……挺好的。”

她虽然这样说着,声音里那一点点期待和失落,却是再无论怎样都遮掩不了。

叶家珩正要再说些什么,身上带着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Rex来催他下楼了。

于是,沉默了一下后,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地下楼去了。

叶夫人走到窗边,拉开了一点点窗帘,等着看儿子从楼栋里出来,再消失在那辆白色的小汽车里……

然后,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拉拢上窗帘,从儿子的卧室里走出来,小心地关上门,再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拉起一旁的小靠垫抱在怀里。

她想,这样子挺好的……儿子最喜欢干净,屋子里的摆设要是经了别人的手,他心里肯定会不舒服的;自己帮家珩看看家,到晚上了叫家临按时回家……这样子就放心多了。

想到这儿,她就看向了客厅中央摆放的那架钢琴,漆黑漆黑的反着柔和的光……好多年前,丈夫就是给儿子买了这样一架钢琴,每天都督促着他在琴室里练琴……

——庆彰,你看,即便是你不在了,我和儿子们也能过得有滋有味。

——我再在这里多陪他们会儿,然后就能去找你了……不过那时候可能就成了一个老太婆喽……

秦恕打来电话的时候,叶夫人正拿了一块绒布仔细地擦拭着琴键。

相对于替别人打工的叶家珩来说,秦恕的工作就比较轻松了,还能以“锻炼下属工作能力”为由把工作推给他人去做。

于是,换来了一声“妈”但是没换来同居资格的秦总裁,便往叶家跑得比较勤快了。

虽然他很少会见到叶家珩,但是却很愿意多陪叶夫人聊聊天……

他自幼就与亲生母亲分别,6岁不到的孩子被人指住一个陌生的男人说“这是你爸爸”;而不是亲生母亲的秦夫人和他总是客气到生分,或者说两个人都在下意识地躲避开和尽量减少对方和自己的接触。

大学里一次去听讲座,某知名大学的知名教授口沫横飞地在讲着“寻根文化”。他在整场讲座里都昏昏欲睡,但是却被一句话打动了心弦……于是在听完讲座后就打电话给了梅小姐,复述完了一大堆“文化、寻根”之类的他自己都觉得扯淡的话后,很是感慨地说,“其实我的童年,就是父亲和母亲同时缺失的童年,按照刚刚那种观点,我其实是在下意识地寻找着……”

梅小姐那边的电话很嘈杂,充斥了T型台后台工作人员和模特们的各种声波。梅小姐就在这一片杂乱的电波中打断了他的话说,“缺失了父亲和母亲,换回来一个老子和姐姐,有什么不好的?”

秦恕叹了口气,说,“梅姐姐,您忙……”

有时候他就会有一种错觉——自个儿其实是秉承着天地精气而生的自主产物。

但是,在遇到叶夫人之后,他觉得……好像一直缺着的那个“根”,貌似找到了一小角,还有望固定下来。

如果说一开始喊叶夫人“妈妈”,还带着投机取巧讨好人的心思;到了最后再去喊的时候,就已经是一种发自于内在的近乎认可的心思了。

他喜欢和这个“妈妈”在一起的时候,被照顾着和被宠着的那种感觉。

男人,其实本质上来说,都是小孩子来着。

耐心地等叶夫人擦完琴键擦桌子,擦完桌子再扫地……在这个过程中,秦恕一直都笑眯眯地和她聊着天,说一些很琐碎、很简单,但是很能给人一种叫做温情的东西。

他今天来是接叶夫人去一家新开的茶馆品茶的,再顺便把她的午饭解决了。

等忙活完了一阵后,叶夫人终于和秦恕坐在了那家茶室。面前小几上的水壶欢快地等着水开。

“妈,您来尝尝这种小茶点怎么样?”秦恕拿着单子给叶夫人指着看上面的一碟小白团子,“这搁在以前就是叫‘御艾窝窝’的小玩意儿,都是皇家吃的东西。”

“好好好,”叶夫人笑得温和如风,“这个小东西家珩以前买给我吃过,又好看又好吃的。”

一旁的服务员见他们俩之间的气氛好得不得了,就笑着给人说好听话,“先生,你们母子关系真好。”

这话一下子说到了秦恕的心里,他当即就大方地给出了小费,“这话我爱听……我妈啊,那可是模范的。”

叶夫人被他这么一说,就开始不好意思了。

她一方面觉得秦恕的确是个好孩子,一方面又担心会连累了人家。于是,在服务员退下去之后,想了又想才鼓足了勇气去问秦恕,“小秦,你是……不喜欢姑娘吗?”

三四章 那些“小时候”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喜欢男人并不代表着就是同性恋。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另外一个词语,叫作“双性恋”——比如说,秦恕;再比如说,叶家临。

秦恕虽然已经把“忽悠”当作了自己的天赋属性,但是在叶夫人面前,却总是无论何时何事都是坦言相告的。

所以,他在听到叶夫人那样问自己以后,只是稍稍迟疑了一下,就据实回答说,“不是……是喜欢的。”

叶夫人听他这么回答后,明显的松了一大口气,但是眉尖处却是微微的皱了起来。

她像是在肯定秦恕,也像是在说服自己那样说,“……其实,还是女孩子好……正正经经的成个家,比什么都好。”

秦恕闻言笑了笑,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伸手端起了微微沸腾的热水壶,倒入一旁的茶壶和茶杯中,晃了两晃后倒入茶盘中。

他做完了这一切后,才说,“我不大懂茶艺,咱们娘俩就凑合着玩玩儿,也装回高雅得了……”

叶夫人把一旁的茶叶慢慢地拨入紫砂壶中,“老叶之前老爱玩这些瓶瓶罐罐的……”

秦恕笑着说,“咱们这是伪茶道……”他说到这儿以后,趁着叶夫人刚刚放松下来的时候,突然转变了话题,说:“其实我吧……对性别的概念还真挺模糊的。人这一辈子,能遇到个中意的人,实在不是一件轻易能做到的事情。”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叶夫人明明很想继续听下去但是又小心翼翼的样子,便不再卖什么关子,而是很坦诚的说,“家珩这个人,我很喜欢他的……也不怕您笑话,实话对您说:如果想到能和他在一起生活,不管这样想的时候我在做什么,心里就会觉得最是平和喜悦不过了。”

叶夫人听秦恕这么说,之前心里那种不着边缘的空荡荡就像是找到了什么凭借一样,再说出口来的话,就有点儿跟交代着什么似的了。

“家珩小时候,就是个不爱搭理人的冷淡性子,”她看着秦恕慢慢地往壶里注着沸水,壶内翻滚着的水花挟带着茶叶一起,浮浮沉沉的煞是好看;随之而起的水汽氤氲飘淡,让整个谈话的环境都变得有种安宁的味道了,“……明明是很缠我的孩子,但是却总是不愿意主动表露出来;处处都要让我哄着才会开心,还要装出来一副根本不在乎的样子……”

秦恕不由得一乐,“他现在也是这个脾气啊……分明是喜欢的,却总是冷冷淡淡的弄出一种‘不屑一顾’的样子来……”

——比如什么和什么的时候……不过这样子,才显得更加可爱……唔,还有可口……

和人说起儿子来的时候,叶夫人便变得爱说多了。她连声说着,“对吧对吧?还有啊……”

然后,她便和秦恕细细地说起来叶家珩小时候的事情来。

说到他小时候很喜欢看书,总是愿意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翻各种各样的书籍,所幸的是眼睛倒没有近视……

说到他小时候是顶不喜欢数学的,但是没想到后来还是学了商务专业,成天地和数字打交道……

说到他小时候就很爱整洁,最喜欢穿的就是白色调的衣服,后来越长越大这爱干净的毛病还越来越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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