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服 下+番外————洛夜
洛夜  发于:2010年03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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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因为他的大献殷勤和死缠烂打弄得摆脱不得,但是却也因为这种不堪其扰而多少有种心安之意——没有谁愿意孤独地终老一生,人类总是比自己想象得更容易寂寞,寂寞到一点点的温暖都足以照亮漫长的岁月中的孤寂;

再现在……

秦恕把墨镜随意地塞进衬衫胸口的口袋里,很是放松地舒出了一口气,“一直以来,我都想找到能让我说这句话的你……家珩,你愿意和我一起照顾梅小姐吗?”

——这算什么?告白吗?那之前的那些话……又是什么……

叶家珩没有回答,沉默不语地看着不远处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地涌上来,在海岸上扑打出细碎的白色泡沫,再跟着潮水一起快速地退下去,周而复始。

“你今天好像很不爱说话,”秦恕放平了身子再一次躺了下去,从背后伸手过去,环搂住好像连脊梁都在僵硬的男人,“是因为梅小姐让你敬那一杯酒?……她总是做事情很随心的,有时候难免会忽略到别人的心情;但是,总归是好心……”

叶家珩慢慢地转过身去,看着平躺在自己身侧的男人。他的眼神里有一种很模糊但是很沉重的东西,以至于让正在侃侃而谈的男人下意识地止住了话语,轻唤了一声“家珩?”

“刚才,你母亲对你父亲说:他一点都不了解她……秦恕,你也是,你一点都不了解我。”他像是在自嘲一样地笑了笑,“在你眼中,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衣着光鲜,有着一张说的过去的脸,做-爱时会不知羞耻地表现出来淫荡……你还了解我什么?凭什么觉得你需要和我在一起?”

“别拿我跟我老子比,我跟他不一样。”秦恕紧了紧手臂,觉得环在臂弯里的腰肢很是纤细,纤细到甚至能够感触到硌人的骨骼,“家珩,你要相信我,我比你想象的还要了解你,而且比你想象中的要喜欢你……”

叶家珩拂开了他的手臂,,“我根本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好……一个合格的下属,一个孝顺的儿子,一个尽责的大哥——是这样的吧?大家都是这么认为我的吧?……其实,都是骗人的。”
      他抬起手来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其实,这个人远没有这么好。”

他边这么说,边笑了起来,笑声渐渐地从小到大,“我这个人啊……把大家都骗了,是不是很有意思?”他好容易才止住了笑声,“……是我毁了这个家。”

八月底的夏末,从六点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落日。

金黄色的阳光转成了橘黄色的柔和,然后天色从最遥远的一角开始暗淡下来,广阔的空间中的光影斗转,很自然地就有一种蓬勃的壮大感。

眯起眼睛看着远处的海天一线,叶家珩突然觉得自己在这种日落的景观前,被比衬得是那么渺小,“……叶家临小时候,其实我很讨厌他,有时候都觉得是一种讨厌到恨不得他立刻消失的丑恶感情——他出生的时候难产,我妈就在我面前扶着门框昏倒在地:痉挛、抽搐、大出血……产前抽搐外加早产,整条命差点儿扔在了医院里。他出生时,才不过7个月大,那张脸还没我手心大,小鼻子小眼睛的,还缠人缠得不行,让人厌烦……我爸妈总觉得出生时亏欠了他,凡事都宠让着他,宠得无法无天……要学音乐一声,上万的钢琴都往家里抬,学了两天后又闹着老师不好不要学了,然后也随着他说不学就不学……我那时候真的很讨厌他,讨厌到他在身后跟着叫‘哥哥’都不理不睬,再叫就推搡他到一边去……我爸出事那年夏天,家临本来是求着我送他去参加一个夏令营,我理都没理他,抓起篮球就出了门。结果是我爸推迟了正在召开的会,开车去送他……然后就出事了。本来那车撞过来的是副驾驶的位子,我爸硬扭了车头过去,还扑在了家临身上……那天,如果我去送了他,根本就不会出这种事情,即便出什么事情,死的也会是我……”

秦恕从背后抱着他,那种姿势和力度是能够把人嵌到怀里的用力,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只不过,成为稻草的那个,是自己。

但是尽管是这样重的力道被抱着,他仍然能感受到怀里的人在一个劲儿地发颤,怎样用力都止不住。

“现在你知道了?”叶家珩低着头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我就是那样子一个自私心冷的人……甚至在听闻父亲出事的时候,还恶意地去想怎么去死的不是弟弟……是不是很可怕?很恶心?很没人性?……家临那年好像还不到10岁,从被救起后,就一直哭哭啼啼,到父亲的祭礼时,更是哭到哭都哭不出声音——那时候,是我妈一个人撑起了所有的事项,从公安局到殡仪馆到市政府再到……她是一个家庭主妇,从来都是生活在我父亲背后,一下子被推到了前台,悲伤的时间都不给她留一分一毫,还要强打着精神安慰我。我现在都记得她对我说过的话,她说‘你爸爸只有你和家临两个孩子,不要怕,我一定会把你们带得好好的。’……可悲的是,直到我爸爸去世,我才意识到,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我和弟弟的身体里,还流着他的血。只不过,好像知道得太晚了……现在我给你说了这些,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了?还会说什么表白的深情话吗?会不会觉得我……”

——嘴唇好像被咬破了,只是木木的没什么感觉……

——这些事情,一直以来都藏在那里,还以为已经淡忘成了隔世的故事,没想到再被提起来,还是自己鲜活的生活……

——但是,但是……怎么会说出了这些……被压抑到极限的感觉……

秦恕扳过来他的肩头,伸手抬起来他垂低的头,慢慢地凑过去,轻声地小心问,“这些话,是只对我一个人说的是吗?……是在担心吗?……我现在都不知道开心得怎么说了……”

叶家珩猛地抬起头来,却被人按住了肩膀覆压了下去,一直咬住的下唇碰触到了温热的柔软,这是……

难道,不应该是用一种厌恶或者嫌弃的目光看过来吗?

四一章 走出的记忆

带着水汽的风从沙滩的最远方潮湿着席卷而来,带着海浪的湿气,和着水浪的声音,像是低声的呢喃。

海面上日落的景色无疑是极好的,只是海滩上仅有的两个人却都没什么心思去注意这个……

叶家珩一手撑住了身后的沙滩,掌心连同手背一起都被沙子包裹着,带着余辉的温暖和沙砾的粗糙触觉从神经末梢一起传导到感知中去……沙子高温熔化了的话会是天然的玻璃,通常出现在陨石坠落的时候——等等,现在不是想这种问题的时候……

“秦恕!”叶家珩在人贴紧过来意图再次吻上之前出声叫断了他的动作,“你……干什么啊?!”

“吻你,爱你……”秦恕笑得很是温柔,“进入你,感受你……”

叶家珩深切地觉得自己和此人之间有着深重的代沟,“你究竟有没有听到我刚刚说的话,我说我其实是一个……”

微颤着想要说出自我贬低话语的唇被食指的指腹按住,指尖和唇瓣之间,有细小的摩擦。

——拜托,洗了手再来碰我……

秦恕用指端勾描叶家珩的唇线,动作小心翼翼地像是在呵护,“妈对我说过家里的事情……她说,是家珩撑起来了这个家。家珩,当一件坏事发生之后,人都会本能地寻找着造成的原因,有些人会把过错推诿到他人身上,有的人却会主动地揽起这个责任……爸爸出事,并不是你策划的,也不是你希望的,你一点错误都没有。”

叶家珩甩开他的手指,胸口的起伏不知道是源自气愤还是源自伤心,“你不知道的!你怎么会知道……如果我能对家临再好一点儿,如果那天我同意了家临的要求,如果……”

“叶家珩!”秦恕抓紧了他的肩膀,“没有‘如果’,只有‘已经’!……那年的车祸和父亲的去世只是一件意外事故……如果非要说‘如果’的话,如果你是因为那天有事不能送弟弟呢?”

海面上的落日只剩下一个小角就整个地消失在了海平线之下,橘黄色的光线照射过来,周围的环境都是朦朦胧胧的。

叶家珩垂低下的头笼在了大片的阴影中,他摇了摇头说,“……那天是暑假,我没什么事的……你不会明白的……”

秦恕收紧了抓住他肩膀的手指,指端用力之下,想必已经在肩膀上留下了指痕,“不明白的是你!……你自己是学过逻辑学的,爸的车祸和你之间根本就没有直接联系……车祸的交通事故认定书上,主要责任是爸爸的违规驾驶你不会不知道吧?!交通裁决判定赔付对方的钱还是你在工作后还清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可是我当时对家临冷漠是事实!”叶家珩想要拂去抓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指,却被秦恕一把揽进了怀里……他揽人入怀的动作是那样的使劲,以至于胸口紧贴在一起都能感受到隔了胸腔的心跳声,“……这个,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家临他从来没有怪过你啊?”秦恕空出一只手去抚摸他的头发,“……你去问问所有知道叶家临这个人的人,有哪个不说他有一个好哥哥?又有哪个说不羡慕他有你这样的哥哥?”

“……他当然不会怪我,因为出事之后,给他请了催眠师进行强制催眠……他一直都认为是自己在家时爸爸出的车祸……而且,那些我对他冷漠的事情,恐怕……他都不记得了。”

“你啊……”秦恕察觉到叶家珩不自觉的回抱后,轻轻地吁出了一口气放松地躺了下去,“从来没想到家珩原来是一个钻牛角尖的人……不过洁癖的人一般都会有这种毛病就是了。其实,你小时候并不是憎恨着弟弟吧?只是觉得他伤害了妈妈,又撒娇爱闹所以不愿意主动向他示好……其实,那时候,是很想带着弟弟一起玩儿吧?有没有那种冷言冷语地呵斥他以后,又偷偷跟去学校看他有没有被欺负的行为?”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傻的行为……”胸口处传来的声音沉闷非常,真怀疑说话的这个人是不是打算把自己憋死在别人胸前。

“被我说中了?”秦恕低笑着伸手去轻捏他的耳廓,指尖在触到耳垂部位的时候,感觉到了微热,“……你已经把家临照顾得已经好得不能再好了,再好了就真得把天捅了个窟窿给他,才能放得下他了……如果爸知道了,肯定也会对家临放心,而且会为你骄傲的……怎么会这么别扭呢?别扭成这个样子……真是让人,想要放手都会不安心……”

后面这句话,已经不像是在对人而说,而是一种自言自语的消遣了。

有些事情,自从发生以后,就一直沉寂在记忆深处;然后借由着时间的前行,非但没有褪色变旧,反而随着一种名为“愧疚”情绪的发酵,而变得愈发负面化起来……像是一颗生长在人内心深处的毒瘤,表面上看起来毫无异样,但是最里面的那一点,其实已经压抑得快要质变成发狂了……

这些事情,总是被当事人标上“难恕其咎”的标签,再加上自责的力量,固步自封成一种沉重的负担。

其实,只要一束阳光照进来,蒸发了因为时间长久产生的霉菌,再加上正视的勇气,就会从负担还原成记忆的本质。

只是,能被给与一束阳光就已经足够了。

因为这段记忆太过于自责的原因,叶家珩总是避免去想到它,每次回首往事的时候,也都是小心翼翼地避开,然后再在心灵上贴上一个“有罪”的评判……只是,今天的这次家宴上气氛实在太好,看着一种“家”的氛围在其中扩散,就会有一种隐生的不安感,仿佛马上会预感到这种幸福又会像以前那样一昔破碎……而其间的一次敬酒,难免地会想到:如果自己的父亲在场,又会是怎样的一种场景……

于是,引火线被点燃了。

正视了这段记忆,并且回顾完了这段记忆后,叶家珩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自己的失态。

他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便想从人的身上起身离开。

但是,却未能成功。

秦恕压紧了他的腰,掌心的温度在渐凉的夜风里渐渐升温,而且开始不安分地撩开人束在腰间的衬衫……并且马上要成功。

叶家珩伸手去按住压在自己后腰上不老实的手,“……你不要胡来!”

秦恕反手按住了他的手,然后用剩下的另一只手顺着身前小腹的曲线,向衬衫的扣子里面探去,“我哪里胡来了?明明是有目的、有计划、有步骤地阶段性实施……”

叶家珩一手撑住了沙地,一手被按在了后腰上……如果去制止住胸前肆意而为的手指的话,势必会整个人都会压在人身上,而且还会是一种狼狈的姿势。

稍一迟疑之下,衬衫的扣子已经尽数“沦陷”,随着上衣的最后一个扣子的解开,胸前大片的皮肤就暴露在了空气中……先是感受到了微量的潮湿空气,接着是熨烫过来的掌心,还有温暖的手指……

——喂喂,你这种色-情的抚摸算是什么?……

叶家珩一向都逊色于秦总裁的“眼疾手快”,这次也是一样。

他刚刚有了拒绝的意思,就被人圈住身子压了下去,附耳低声诱惑着说,“不让身体也一起放松一下吗?……交给我的话,什么都不用去管,只要专心感受好了……”

这种话语,再配合上他把手伸向对方下-身处并且动作得行云流水的节奏……恭喜秦总裁,您终于决定从一个腹黑攻转向为一个诱攻了?

夕阳刚落,耳边是海浪拍击海岸的震响,一下下地经由身下沙砾的振动传到皮肤的表面上去;因为光线的不足而渐次朦胧的视野中,却不用细看都能明白身上压住的人是怎样的表情和眼神……

——等等!刚刚不是自己还在上面的吗?什么时候被翻身压下的……究竟是太过于放松了还是自甘于……

从长久以来的负担中解脱过来的放松感实在是太过于轻松,忍不住地想要放松着什么地继续下去……不管是肉体也好,思想也好,总有一种交给这个人的话,说不定可以被珍惜着对待的自我说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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