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服 上————洛夜
洛夜  发于:2010年03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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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韵双站在他背后,小声地说,“叶总,欢迎回家。”

叶家珩用力地咬了咬下唇,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觉得有种被治愈到的熨帖感——这里是他的,完全属于他的,没有旁人的……可以,重新开始的。

女人的心思最细腻不过,如果说叶家珩临走那天,白韵双心中还不过有个模糊的轮廓,但是在两次三番遇到唐纪泽之后,就明白了自己的老板和同性恋人分手的事实。

所以,她甚至不用叶家珩特意吩咐,就礼貌地请唐纪泽在装修进行期间顺道取走自己的所有物品……大概是出于直觉,白助理在最近一年来,看到唐先生每每都是觉得此人愈发的面目可憎,仪态可诛。

白韵双从叶家珩身后走出去,关上门又去拉严窗帘,然后在微暗的房间中半蹲下去开光束灯的开关,一边演示一边说,“叶总,这是能用在舞台上的光束灯……您看……”

几道海蓝色的光束随着她的话语的出口,在玻璃夹板中冲天而起,拉起来的光束像是梦幻一样的干净漂亮……把房间分成错落有致、布局合理的几处独立空间。

叶家珩的眉尖微颦了一下,他沉思了一下,问道,“白双,你……?”

白韵双的肩膀轻微地抖动了一下,然后是一声明显的强笑,“叶总,您总是这么……都被您看出来了,我等下还怎么说……”

她站起身来,用力地深呼吸了两下,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前段时间您太忙,心情又不太好,所以我就硬拖着没敢给您说。前几天顾总说已经给您找了新的助理,过两天就找您报道……”

叶家珩看着她,眼神里是一片看不出什么情绪的冷然。

白韵双跟了他很久,哪里不知道他现在是心中不喜,只是不愿意表露出来?想了想又觉得男人的这种脾性实在是十分可爱,止不住地就是轻笑出声,然后就赶快地连连解释,“是我没解释清楚……那个,叶总,是我妈催……催得一直紧,而我已经结婚两年了,年龄又不小了,所以……”

“那的确是该要个孩子了。”叶家珩说话的语气柔和了下来,先前的不快也都作了烟消云散。

他走到窗前,拉开窗帘,让午后的阳光照进房间里来——满室的玻璃墙被照射其上,透明的防反射涂料完美地挡住了反射可能会带来的刺目光线,只余下了一室的干净阳光,澄亮透彻。

“回头给段总说一声,不用让新助理过来报道了……我等你回来继职就是了。”叶家珩转过身来,唇角的一抹淡笑看起来分外柔和,“就家临那个性格,估计等新助理适应了,你的宝宝都出生了。”

白韵双应了一声,突然觉得眼角处被阳光刺得有点儿发木,急忙转回头去收拾叶家珩此次出门带出去的行装。

她是在叶家珩刚刚任职部门主管的时候开始跟着他做助理的,那一年叶家珩不过24岁。现如今,已经一晃四年的时间度过了。

既然做人私人特助,如若存了借机攀附姻缘之心,便是不够称职的表现了。

但是,叶家珩的条件真的很好。且不说年纪轻轻便身居要位,光是长相和宽肩窄腰的身材就已经足够有吸引力了——毕竟,人类都是视觉系的生物;而女人,更是在这一点上表现得尤为明显。如此条件下,即便此人稍微带来的恃才傲物和略带刻薄,也成了可爱之处了……更何况,叶家珩为人处事是相当恪守着“既会给自己面子,也会给旁人台阶下”的原则,相处之下,的确让人感觉非常不错。

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白韵双对叶家珩是存了相当大的别样心思的。

只是知道了此人是一名同性恋后,才不得不压下了这份绮思遐想——不得不说,女人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可能会因为一点儿小事儿“因爱生恨”,也可能会因为一些细节“因爱转怜”。

白韵双是后者。

事情的转因在于叶家珩一次年终加班。

他不巧患了重感冒,偏偏硬撑着非要把本职工作做完了再要休年假。白韵双过去给人送药的时候,看到他斜靠在自己办公室的宽大沙发上闭目养神,脸上依然保持着一副“高高在上”的礼貌疏离……只是鼻尖的一点儿微红,泄露了他此刻颇为糟糕的身体状况。而且在被唤起之后,第一反应是下意识整理自己的领结袖口,务必要求保持着着装的整齐后,才去注意来唤自己的究竟是何人。

再加上叶家珩对自己弟弟叶家临一贯的溺爱到几乎没有原则的态度……这种感情到了最后,就转变成了一种夹杂着想要照顾他又希望会有这样的一个兄长溺爱自己的复杂感情。

所以,当叶家珩说不要新的助理后,白韵双才会有这样的情绪波动。

等到白韵双离开了自己家以后,叶家珩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然后把自己埋到了卧室里去。

现在他的卧室,不要说布局,就连房间都发生了改变。

而直到此刻,他才真正觉得……那段恋情已经借此画上了一个句号。

也许还不太圆满,但是真的是句号了。

在之前的那个“家”里,到处都是唐纪泽的标签:玄关处的鞋架上摆放着他的拖鞋,一侧的洗手间里有他的洗漱用品牙具毛巾浴衣,沙发上有他随意脱下的外套,旁边的酒柜里有他爱喝的红酒,电视机的遥控器常被放在沙发前桌子的一角,拐角处的博物架上摆放的有两个人的合影……

一年的时间,该有多少分分秒秒足够让两个人的生活渗透入彼此,又该有多少细小的痕迹足够提醒屋子的主人回忆起曾有过的甜蜜……

叶家珩把自己埋到床上的一堆被子中去。房间里的空调大开,床单枕套都是雪白色的干净,轻盈但是柔软的被子压在身上有一种温暖的被呵护感。

他在生活上一向很是依仗白韵双,如今伊人挂职离去,心里面的那一丝丝孤寂便像是受到了引发和刺激一样膨胀开来,联系到之前的分手事件,难免会有一瞬间“正在被整个世界遗弃”的矫情心理。

不过,只是扯着唇角笑了一下,叶家珩就很快从这种无所谓的“自怨自艾”中抽身开来。

——是他自己亲手做出的选择,无论如何……这种背叛,只要一次就好了。

——只要一次,就足以打破对“爱情”的信心了。

半翻过身子,叶家珩习惯性地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但是骤然改变的布局让他摸了个空……手臂转而向左,抓起放在枕边的手机,按下一串号码,“段总,我是叶家珩……是的,具体汇报Rex会向你整理出来……我需要申请一个长假……暂时一个月,如何?”

他之前总是把工作看得重于一切,唯一能为之让道的也只有那个只知道变着花样气人的小混蛋了。但是现在的情况,让他不得不去认真斟酌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了一点儿。

如果说唐纪泽的出轨有他自身不老实的缘故,那么作为恋人时的自己,难道就是一个合格的伴侣吗?

叶家珩想起了外出出差时,唐纪泽会选择照顾自己的时差给他打电话,但是有时候应酬太累或者时间太紧的时候,他就会不耐地敷衍两声便即时挂断电话;想起了自己出差回来,面对着唐纪泽的一脸喜色多半是因为旅途的疲惫而随意地交换一个应付的亲吻,便扑向床铺的怀抱;想起来自己很多时候为了第二天的工作进度,而拒绝唐纪泽带着期待的求欢……

错误,总是一把双刃剑,而且多半在已经酿成之后才被惊觉发现……只是,此时大多数时候都已经难以弥补了。

一个是高姿态的少了该有的包容,一个是难抵诱惑下半身蠢动……

-

在和段氏签下合同的第二日,秦恕总裁和自己手下的付总监在北钢宽阔得几乎可以直接遛马的停车场“历史性”地再次向相遇了。

付总监看到秦恕后,先是心虚地后退了一小步,然后又挺直了肩膀向秦老板道“早安”。

秦恕目光如炬,瞄了一眼付总监的“驾辇”之后,微笑,“付总,车不错哦~”

付总监连连客气,“使不得啊使不得,秦总您喊我‘小付’就好。”

秦恕继续微笑,却是抛弃了客气单刀直入了,“小付,你觉得,段氏的叶家珩,如何?”

付总监认真斟酌,最后来了句,“……是个人才……”

“哦~”秦恕作恍然大悟状,“那……他来坐你的位置,又如何?”

付总监虽然略微有点儿不自在,但是倒也据实相告,“相对于投资总监,他更适合做运营总监……假以时日去磨练和遇到识才之人,是可以做到行政总裁的位置的。”

秦恕点了点头,突然扑哧一乐,紧接着就轻笑出声地转身离去。

被留在身后的付总监自然不知道,自家老板的笑点极其无聊——

他不过是想到了“上得厅堂,入得卧房”这句话罢了。

虽然不大恰当,但是……彰显出秦恕此人在某些方面的恶趣味,已经是足够了。

第十章 叶家二少【全】

秦恕之所以会被人戏称为“Emperor”,很大原因是因为他有一位童年好友兼得力下属,常卿。

当常卿和秦恕第一次见面时,是在幼时一同生活的大院里。

五岁的常小朋友被自己的保姆介绍给刚带着自家少爷从万恶的资本主义帝国回来的秦家姆妈,“这位是常首长家的孙子,常卿。”

秦恕手里扣着一把由肮脏的资本家压榨无产阶级劳苦大众制造出来的玩具枪——那会儿,几可乱真的外形和逼真的设计在国内可是没有“山寨版本”的——学着电视上大人物的派头,用玩具手枪的枪托风淡云轻地砸了砸自己的手心,“……常卿?”

常卿眼巴巴地看着那柄小手枪。

秦恕状似随意地把枪在手里颠过来倒过去摆弄,“你认我作老大,这玩意儿就是赏你的了。”

——这句话,仍然是电视上现学现用的台词。

在一旁的小保姆还没来得及出口哄人之前,常卿就响亮地喊出口了一声“老大”。

板着一张小脸儿的秦恕把手枪递过去,然后说,“好了……那现在就算拉起来人马了,我们下一步就是打下江山。”

常卿平白无故地得了这把小手枪正乐得找不着北,哪里去管一旁的“老大”说什么,只是为了表示自己拿人东西就要给人撑场面,才跟着漫不经心地应了两声,“好,打江山打江山……”

秦恕一巴掌拍在了他肩膀上,“好,爱卿……以后你就要喊我皇上了。”

常首长听到了保姆添油加醋的描述后,勃然大怒,“他妈的,老子不得已才跟着姓秦的屁股后面做了一辈子的跟班,这小混蛋自己倒送上门去了……”

秦首长听到了姆妈据实以告的转述后,倒是一乐,“这小子,倒挺会给人下套子……”然后一巴掌就拍秦恕脑袋瓜子后头了,“搞什么不好,搞封建主义复辟帝制!放在十年前,非批斗你个‘帝修反’不可!”

秦恕揉了揉自己的头,不满地瞪视了自己爷爷一眼,“怕什么?我妈说……”他想了半天,还是想不起原话来,就指着姆妈说,“你说。”

姆妈忍住笑,转述原话,“小姐说了:‘秦恕你回国后尽管可个劲儿地折腾,就对秦剑德说不能白做人家老子。’”

秦剑德是秦首长的儿子,都是士官口中的“秦首长”。

于是,秦恕可个劲儿地喊常卿“爱卿”,从小学时的拎书包,到中学时的代写作业,到大学时的应付点名和论文,到留学时的下厨折腾中餐……

等到秦恕要来北钢时,常卿更是辞去了原本清闲的某政府部门闲职,跟着他一起空降。

如果有人问常卿“爱卿”的典故,这位以风流不羁为己任的男人一定会故作不在意地说,“……名字相近,相近而已……”

要承认为了一把玩具枪就卖了自己,而且以后屡次反抗起义都被镇压……实在是一件很丢脸和很需要勇气的事儿。

常爱卿敲开了秦总裁办公室的门,微皱着眉说,“秦恕,付杰这小子也太不抵事儿了吧?!哪儿能全盘接受对方的条件呢?……降他的职!”

秦恕笑得温温和和,“好啊,你去降吧,我不批就是了。”

常卿立马垮下了脸,“……搁你这一言堂这儿不批,我瞎降个什么劲儿啊!给人看笑话?”

“付杰,虽然做事时偶尔畏手畏脚,但是还挺有识人之才……”秦恕把自己上午和付总监的对话对常卿复述了一遍,末了用一种“与有荣焉”的口气喜滋滋地说,“你看,怎么样?”

常卿皱了下眉,“那降他到人事部去打开水!”

秦恕轻咳,咳得有模有样、抑扬顿挫,节奏感十足……

“……你是说叶家珩?”常卿总算开了窍,然后撇了撇嘴,“要我说,秦总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两年头里,当这小子还没被人叫‘叶总’的时候,我就奔过去挖墙脚了……我靠!丫的一张冰山扑克脸险些让我气急败坏。”

“冰山扑克脸?”秦恕想了想,“不对啊,他挺热情的。”

常卿一脸的不可思议,“……怎么可能?他连笑起来的样子都能让人觉得凉飕飕的……你要是能把他挖来,我立马让财务部削减冷气开支,让那小子每天板着脸从一楼晃悠到二十三楼就够了。”

“好主意。”秦恕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心思却又飘回了那晚上那人的……热情如火和如火热情上去。

——如果能把人诓来的话,想必自己这里开再大的冷气也没有用吧……

-

叶家珩请那一个月的假期让段仞为难不已,但是本着爱才之心的男人最后还是不情愿地同意了爱将的请求。

向来浅眠的叶家珩,在入睡时也比较困难。

他刚刚驱走了满脑袋的前尘旧事,在新获得假期的放松心态下刚刚陷入睡眠,离传说中“十全大补”的黑甜梦乡还有着不小的距离时,就被连续不断、络绎不绝、渐次升级、愈演愈烈的门铃声惊醒……而且,最让人忍无可忍的是这种行为最后已经发指地演化成了对门板的拳打脚踢。

头昏脑胀着硬从睡眠中拉回清醒意识,叶家珩狠狠地咬牙吐出了三个字,“叶家临!”

——该死的,不是说八月份来吗?!又惹出了什么乱子……

他这边儿刚一打开门,迎面就被一团人影扑到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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