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笑得如此开怀,小妙忽然又起了无名火:"你说,你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另有目的?"
靖元奇道:"你在说什么啊?"说到目的也并非没有,可看小妙的神情,似乎不像是在问这方面。
"你是不是也和无极教的人一样,也是觊觎我家的石头?"
"石头?什么石头?"
"你到底什么来历?父母是谁?"
"这很重要吗?"
"不要避重就轻!我除了知道你叫华靖元,其余一概不知,说不定这名字也是你随口编出来的。"
"天地可证,日月可鉴,我发誓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一句谎话。"
"那你为什么老在我身边装傻充楞,一副没有常识的样子?"
"我哪里有装傻?有些事情我是真的不懂。"
"告诉我你的家世,我就相信你。"
"不行!每个人总有些不便让人知道,你问我什么都可以,惟独这个我不能随便告诉你。"
"你到现在还要骗我?"小妙呼吸逐渐急促,语速也加快了,"你根本是个骗子。"
"你今天是怎么了?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靖元被搅地心烦意乱,口气也不自觉地硬了起来。
小妙也不甘输于气势,吼道:"你什么都没错,是我太笨了。你不乐意就不要跟着我,我才不愿意和你这样的人在一起呢!你骗我,你和我在一起就是心怀不轨!你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随性而出的一句话毫不顾及听者的感受,就像一把利剑,任性地挥舞伤了他人。
靖元周身一冷,笑容再也挂不住,转身留下背影。
他说走就走,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看着靖元的背影从视线中消失,小妙心中焦躁不安的心情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愈演愈烈。这把双刀剑不但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小妙跌坐在凳子上。慢慢地,焦躁转化为一股沉重的怨气,压在心口,堵得无法呼吸。
第三章
小妙回到易风房间,脸色苍白没有血色。
见他神色不对,易风询问道:"小妙,华公子没事吧?"未染小坛qq神秘谁搬
小妙张了张嘴,刚想诉说,影然盛起一勺稀饭,送到易风嘴边:"再吃口。"
易风拧着眉毛道:"我吃不下。"
"最后一口。"影然坚持道。
"我又不出去活动,吃那么多要成胖子了。"
"你瘦成这样,还不多吃些养养身子。"
易风仍然不肯张嘴,影然把勺子又凑近他一些。
易风妥协道:"最后一口哦!吃好就不吃了。"
影然点点头。易风咬咬牙,喝了下去。
小妙出神地看着两人,他们两人好像无形中围成了一道密不透风,滴水不漏的墙,把两人包围起来。小妙心中一阵阵酸涩,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存在,黯然地离开房间,独自呆在隔壁。
起初,小妙还生着闷气,但眼看过了午时直到太阳偏西,还不见靖元的身影,心中便开始不是滋味了,习惯了有靖元环绕在身边,现在孤单坐在客房里直到发慌,实在忍耐不住又跑到了易风房间。
易风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模样,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造成的影响有多大:"小妙,我昨晚说的话不是针对华公子的,我只是希望你待人能多颗心眼,你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我才说了他两句,他就甩甩手走了,什么意思嘛?!"小妙抱怨道。
"他很快就会回来的,不要着急。"
"可是......可是......"小妙难以启齿地说,"他不会武功,身上又没钱,他要是遇到坏人了,或者肚子饿了......"
影然听了差点破坏形象地大笑,但被易风用眼神阻止了,易风问道:"他身上没带钱吗?"
小妙脸红道:"我不让他带,所有的钱都在我身边,所以......
影然背过身去偷偷笑。
"易风哥哥,你说他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啊?"
"华公子是个聪明人,没那么容易出事的。"
"可我们在京城被无极教的人追杀,在定阳未必没有他们的教众啊!若是遇上他们,靖元不是束手就擒吗?"
"华公子和无极教又没有血海深仇,他们不会兴师动众追到这里来的。小妙你多虑了,你要相信他。"说着说着,易风一口气缓不过来,剧烈地咳嗽。
影然连忙上前,拍拍他的背,帮他调理气息。
"可现在都那么晚了,靖元他......"
影然怒道:"你不要吵易风了,你没见他都病这样了吗?你还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来打扰他......"
"影然!"易风厉声喝道,一时气急又咳嗽起来。
"现在知道着急了,早些时候干嘛去了,为什么要把他气走?"影然继续斥责道。
小妙被他的话震住了,脸涨地通红,红着眼睛,又气又急地跑回去。
"影然!你怎么能对他说那么刻薄的话!"易风忧心小妙,也怒了。
"他们之间的事,你去充什么好人?"影然冷冷道。
"小妙已经急的没了方向,你为什么还要用言语来刺激他?"
"我虽对华靖元那一道上的人没有好感,但这事根本就是米家宝贝自己闯的祸!他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惹的事自己不会处理吗?还用你多管闲事?"
"吴影然,你真够无情的!你根本就不能体会小妙现在的心情。我们至少应该安慰他,而你呢?你在做什么?"
"你想做好人,我可不想。"
"你!"易风摇了摇头,"也罢,我不和你争,你快去想他道个歉,安慰他几句。"
"我不去!我说错什么了?还要道歉?!"影然不屑。
"不去?"易风费力地起身要下床,"你不去那我去行了吧。"
影然立刻将他按回床上:"你做什么呀?这么折磨自己!"
易风喘着气道:"他叫我一声哥哥,他的事,我不能不管。"
影然斗争了半天,极不情愿道:"好吧,好吧,我去!你快躺好,不要动气了。"
易风不放心地拉着他的手:"你不许再言语讥讽他。"
"我答应你。"影然安置好易风,磨磨赠赠地到了邻间。
靖元漫无目的地在定阳城内野逛了一整天,去茶楼听人说书,在闹市上看人杂耍,在街角看人卖豆腐。一天没有吃东西,但丝毫没有饥饿感,心中总有个化不开的死结,凝结在胸中。自幼便如众星拱月一般,凡事无不顺着自己的心意,几乎没有人对他违拗或说过一句重话。自从遇到小妙,犹如灾星降世,三天两头说翻脸就翻脸,从来没有客客气气地说过一句话,可自己又偏偏喜欢凑在他身边,好像上辈子欠他似的。
不经意间走到郊外,累到举步艰难,便找块石头坐下。有些后悔自己一时气愤就跑出来了,小妙的坏脾气自己是清楚的,为何还要在他气头上与他争执呢?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还在生自己的气?
想回去,可又找不到回去的台阶,生怕就这么轻易回去显得自己矮了他一截,养尊处优惯了,偶尔受受气还觉新鲜,长久了就无法忍受。但回去找他的心情剧烈而迫切。
眼角忽然瞄到地上有块美丽的小石头,捡起来幸福花园仔细欣赏,石头上的条纹清晰可见,色彩斑斓,丝毫不见人工雕刻的痕足迹。它是大地的眼泪,只有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才能造就如此完美的事物。
靖元爱不释手,灵机一动,拿出小妙给他防身用的小刀,在上面刻划着,刀锋锐利,几个偏转,一个玲珑可爱的"妙"字便蜕壳而出。
靖元自我陶醉地玩捏了一会,往回走去。
他刚跨进客栈,就见店小二在赶一对父女:"滚滚滚!我们这里不欢迎要饭的。"那位父亲显得十分苍老,花白着头发,驼着背,手里拿着个胡琴,那小女孩虽衣着朴素陈旧,但容颜俏丽,扎着辫子,颇有几分姿色。
老人央求道:"我们只是想赚点零碎钱,吃顿饱饭。"
"滚开!别影响我们生意!"
老人被小二一推,脚下不稳,差点跌倒,幸好有他女儿扶住,否则一把老骨头就散架了。
靖元心中不忍,掏出一些"偶然"从小妙身上拿的银子,塞到那老人手中:"老人家,这点钱拿去,吃些好的,买些衣服。"
老人看着手中满满白花花的银子惊呆了:"公子,您大好人啊!"他把他女儿推到靖元面前,"快!快谢谢这位公子!"
"多谢公子大恩。"女孩羞涩地做了个作揖,嗓音脆生生的十分动听。
"我们不能白要您的钱,咱们父女俩别的不会,小女自幼学了几首曲儿,让小女献丑给您唱两首吧。"
"这些小钱不用谢了,老人家您带女儿回家去吧,不要在外抛头露面了。"
"不行!"老人坚决道,"我们不是乞丐,我们是卖艺的,要有艺德。公子您请坐。"他硬是把靖元按在了凳子上,拉起了琴。
靖元只得暂时压下立刻去看小妙的心情,一来不愿违背老者,二来这女孩的声音柔润婉转,唱着小曲,另具风情,渐渐有些入了迷。
小妙听到推门声,猛地跳起来以为是靖元回来了,结果看到是景然,失望至极。
影然静无声息地站在他身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本来想出于习惯地讽刺他几句,但一想到易风,话到嘴边就咽下去了。并非不想安慰他,只是从心底觉得他为这种事闹成现在的局面实在不值,不屑于他的悲天怨人。
"你说靖元会不会出什么事?"小妙自言自语般,若是平时面对影然,他决不回流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但事已至此,他已经顾不得许多了,"他那张嘴那么会胡扯,要是惹到了什么人那怎么办啊?"
影然听他絮叨,其实他不需要别人说什么,只需要有人做个好的听众。
小妙忽然惊恐地拉住影然:"你说,他会不会回京城了?"他眼中凝聚了水波,惟恐这已成事实。
"华靖元很快会回来的。你安心等他吧,别再胡思乱想了。"
"什么很快回来!都是你们安慰我!都一天了,他还没有回来!"小妙发飙道,"他总会饿吧,饿了总要回来吧,他为什么还不回来?!"
"他不是走失的小狗,他会照顾好自己的。"
"他那么笨,什么都不懂,怎么可能照顾好自己?"
原来他心里是这么看华靖元的。影然心中苦笑。
"不行!我要去找他!"小妙一抡胳膊,冲了出去。
"哎!"影然拦都拦不住,追了出去,却见小妙楞在门口,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便知这场戏现在才到高潮。
只见靖元在楼下悠闲地听着小曲,小妙气得七窍生烟,脸一阵青一阵白。本来以为他可能在挨饿在受苦,原来在这里听曲。"华靖元!"小妙大吼一声,震惊四座,所有的人都望向他,尤其是靖元,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先前的气还没消,现在又火上浇油。
小妙甩门回房,"当当"发出巨响。靖元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坐着。
影然事不关己地转入易风房间,临进房间时回身看了靖元一眼。
靖元一向对自己极度自信,没有多犹豫就追进了房间,刚踏入房间,一道白光从他脖间抹过,钉在门板上,惊出一身冷汗。小妙一手持剑,红着眼睛看着他,颈上描出一条细细的血线,鲜血顺着胛骨流淌,幸好没有伤到大动脉。没想到自己真会伤到他,小妙惊慌失措地甩掉剑。
"小妙。"靖元不顾流血的伤口,只是喊着他的名字。
"你现在才知道要回来?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我都已经回来了,现在你想赶我走,我都不走,要缠着你了。"
"你简直无赖!"小妙无法直视他灼热的目光,背过身去,"说什么想回来,其实还不是来听女孩子唱歌的!"
"我是见他们父女俩可怜,所以才给了他们点银子,没想到他们又要我听曲。"靖元试着去碰触他,见他没有反抗,便大胆凑近他,"其实我一直急着回来,想见你的,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少自作多情,鬼才担心你了。"
靖元从怀里掏出那颗石头,递到小妙面前:"送你一样东西。"
凭着他深厚的书法功底以及对篆刻的些许钻研,一个"妙"乙字根本不在话下。刻在石上的只是一个字,但刻在心上的,岂止是一个字能表达详尽的。
小妙捏在手中,爱不释手,可忽然又心事重重,修长的手指轻轻抹了抹靖元的脖子,满指的鲜血,:心痛道:"疼吗?"
"不疼!"靖元斩钉截铁道,这种小伤不足以让他挂心。
小妙内疚自己过于冲动卤莽,以至于弄伤了他:"你真笨,为什么不趁我气消了再进来?"
"我的小妙在生我的气,我怎么能丢下他不管呢?就算他在我身上捅几个窟窿我也心甘情愿,不皱一下眉。"
小妙脸上火辣辣地一片,嗔道:"恶心!只有像你这样皮厚的人才能把这种话挂在嘴边。"
靖元不以为然地微笑,却被小妙下一个动作惊呆了。小妙微微低头,舌头舐着他的伤口,为他舔去了血痕。随着他湿润的舌尖在敏感的肌肤上轻轻挪动,痒痒的,酥酥麻麻的,靖元顿时通体舒畅,脑中全是小妙层层叠叠的影子,仅有的一点疼痛都已飘入云端。
好事不长久,脖间突然剧痛,靖元一声惨叫。小妙雪白的牙齿在他颈上狠狠咬了一口,留下一排齿印。
"你干嘛咬我!"靖元委屈道,"你还不原谅我?"
"你居然有闲钱施舍他人,是什么时候从我身边拿了钱?"小妙脑中的帐簿已经翻开了。
靖元语塞,老老实实坦白道:"有天晚上我乘你睡着了,就在包裹里拿了一张银票。反正你有那么多,少一张你也不知道。"
"好啊!你吃了豹子胆了,敢私自从我这拿东西。"
"这钱明明是我的,怎么成拿你的了?啊!好痛!你不要再咬了!啊!好痛!是我错了!别咬了!什么都是你的,我下次不敢了!"
小妙称有急事在身,不宜久留,便和靖元向易风两人告别,继续南下前往藏剑门。易风因为身体虚弱,不宜奔波劳苦,仍打算在定阳调理一段日子。
靖元愈发宠溺小妙了,凡是无不以他为先,体贴入微。
不几日,回到了藏剑门,靖元立刻成为继无极教之后藏剑门另一个焦点。
靖元与小妙坐在大堂中,藏剑门门主米老爹坐在主人位,半眯着眼睛,端详着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好像他的视线能洞穿他人的心思,半个时辰过去了,他一声不吭。
靖元头上开始冒汗,心想,难道米老爹喜爱清净,不喜欢外人打扰他?那我这样冒然前来岂不是违了他的忌?怎么办啊?
小妙也坐不住:"老爹!您到是说句话呀!靖元能不能在这里住些日子啊?"
米老爹还是坐着一动不动。
"爹!您是不是担心他是无极教派来的奸细,探听底细的?可靖元他一点武功都不会,还被无极教的人追杀过,不可能是他们的同伙!您还在考虑什么呀!"
"啊?小妙,你刚刚说了什么?"米老爹忽然还魂似地开口说话。
"您都看了半个时辰了,我保证靖元决没有心存他意,您到底留是不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