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老！"眼看事态就要恶化，秋似水喝止住他，他沉静肃穆，高高在上。凛凛而不可侵犯。

陆峪峰见教主出声了，不敢反抗，悻悻然。

"教主，我只是轻轻碰了他一下，是他自己把酒洒翻的。"那教徒辩解道。

"住口！"秋似水一声叱喝，全场鸦雀无声，他扬声道，"敢问这位海沙派的英雄尊姓大名。"秋似水以他教主之尊，问一帮派第子姓名，着实让那人愣了一下。

"我叫......"

"秋教主折煞小徒了，他是不才座下第子。"说话的是海沙帮帮主，黄有方，近来在江湖上闯下不少名头。

明知道今天的一切并非是空穴来风，但凭秋似水的心高气傲，恃才傲物，若有人欺负到自己头上来，决不会不了了之，任其为所欲为，张狂无礼的。

"既然是一区区后生，有何资格站在这里说话？本教教中人有过错，自有本教处理，哪里由得你来越俎代庖？"

那人愤然而起，被帮主黄有方压了下来。黄有方笑道："徒儿粗鄙，不入教主法眼，惭愧惭愧，想必教主一向治教严谨。"他慢条斯理道，"试问是教主你犯了错误又该如何处理？"

这一刻，秋似水等了许久，终于如他所料，他搁下筷子："哦？本座有何过错？还望帮主指点。"

第五章

"无极教在藏剑门挑事，夺他人之物，屠杀穆家全族，死伤无数，在武林中掀起腥风血雨，四处抢夺，人心惶惶，这罪秋教主你当是不当？"

不少好事者或心存不轨者纷纷附和起哄，悲愤毅然浮于小妙脸上，但介于先前与靖元的承诺，没有破口大骂。

"帮主所言未免夸大了吧，本座何时带人屠杀穆家了？其中定有奸佞小人，暗中搞鬼。"许多人对穆家血案的详情并不知晓，不知道中间还有叶庄的人，以为全部都是无极教干的，秋似水并非为其辩护，也知道他们并不会因此而偃旗息鼓，只是不想白白被加上一道罪名。

"这事武林人人皆知，难道还有假？"

"黄帮主，"主人关翔鹏打断了他的话，"请不要在老夫的寿宴上说些不愉快的事情，还请两位暂且入席，有什么纠纷瓜葛，出了关家大门再说不迟。"

"黄某素闻堡主为人刚正不阿，可不在为了庇护恶人，毁了一世英名。"

"莫非黄帮主不给老夫面子？"

"我早就想与秋教主讨个说法，前两天已经给足了关堡主面子，没有吱声，现在是忍无可忍了。"看来黄有方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连主人都得罪了，底下支持黄有方的也不在少数。

秋似水明知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是冲着五行石来的，也不想牵连关翔鹏淌这趟浑水："黄有方，你想要五行石，你就直说好了，不必给我安这么多罪状。"

黄有方老脸一红："秋似水你恃强凌弱，杀光有夺物，还强词压理？"

"哈哈哈！"突然有阵银铃般清脆却狂傲的笑声，原来是一直没出声的赫连游鸿，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黄老头，你真有趣，人家米公子就站在那边还没吭气，你在这儿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黄有方羞愤交加。

小妙不甘心得瞪靖元，拉了拉他的衣袖，怨他怎么还不起来说句人话，靖元摇着扇子，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句。

清风派掌门丘平站了起来，"妖人，休得胡言乱语，黄帮主替人主持公道，伸张正义，我辈当效仿。"

"是你们自己对五行石图谋不轨，还装模做样，有本事你们自己来抢啊，像条疯狗似地吼什么呢？吃顿饭都不得安宁。"赫连游鸿说着，撅起小嘴，我见犹怜，任谁看到都会以为他被人欺负。

"游鸿。"秋似水示意他不要说了，他向关翔鹏拜了拜说，"今天是关世伯的寿宴，既然大家与我起了争执，我也不想扫大家的兴，搅了世伯的喜事，秋似水也并非闲人，不如就此告别。"无极教众人也纷纷起身。

"恶人莫逃！"黄有方吼道""先把火石交出来再说。"

"我实在不想坏了宴席，已退让一步，你也就暂且甘休吧。"

"说得这么好听，还不是逃跑？"

"我本无意出手伤人，你休得寸进尺，咄咄逼人。"

"你行恶在先，我替天行道。"

秋似水双眼一眯，杀意顿起："笑话！你无非是看中了石头，还装什么正义大侠？真够丢有现眼的，在座各位都在江湖闯荡之年，哪个有不赤手空拳打下天下的？我是冯本事拿到石头的，在座各位也想要，就凭本事从我手中拿。"

黄有方也一直听闻秋似水武艺高强，但想自己自幼习武，而他年纪轻轻，武功之高定是好事者言过其实了，若能打赢他，正好灭灭他威风，长自己气势，"好！我就与你这黄口小儿过几招，让你长长见识。"说着抽出一把刀。

"教主，黄有方出言不逊，我来替您教训他。"陆峪锋请缨道。

"不必了，我速战速决。"他随手摘下一根柳条，以充兵器。

"你这算什么？还不快换把真正的武器！我拿刀与你这么打，让人传出去，未免责备我欺负后辈。"他言语处处压人。

"对付你，真可惜了这根柳条。莫非黄帮主不敢与这根柳条对战？"

"秋似水，你狗眼看有低，一会让我砍了脑袋，不要满地找，"他挥面而来，秋似水扬起柳条向他拂去，黄有方正值壮年，也是动作矫健，下盘扎实，绝非泛泛之辈，他每刀砍下去，秋似水都用柔软的柳条去挡，人影左忽右闪，刀锋离他不过几寸，煞是惊险。

几个回合下来，秋似水忽然身形一晃，飘出十来步，旁人尚未看出他是怎么从乱战中脱身而出的，只见秋似水一手持柳，而柳条的另一端被削尖，宛若刺锥，再看黄有方身边，一地削下的柳皮。未染小qq坛神秘谁搬

观望许久的靖元虽不懂武功，但明眼人都看能看出强弱，惊叹不已。

秋似水把与他对战视若儿戏，黄有方恼怒异常，才知自己技不如人远不是他的对手，暗惊为何他年纪尚轻，武功造诣已如此之高？但自己骑虎难下，心中又极不服气。自己苦练了那么多年，居然比不上一个江湖后生，横了心，就算打不败他，自有人接着向他挑战，自己消耗掉一些他的气力也是好的。

他大喝一声，把刀舞得呼呼作响，秋似水执柳作剑，两个身影舞成一团，看得有眼花缭乱，黄有方刚猛凶狠，一把钢刀舞得密不透风，秋似水举重若轻，游刃有余，不见丝毫破绽。

大家正捏了把汗，忽听黄有方惨叫一声，跌出十来米远，那根柳条森然插在他心上三分处。

黄有方的第子们扑上来，血从他的伤口处涌出，柳条绵软地搭在他胸上--先前被一股真气穿破，坚硬如剑，现在真气散去，柳条也彻底破坏了。

他居然真把柳条当剑使！

旁人倒抽一口冷气，柳条本是柔软之物，即使削尖了也无大用，但他能化柔柳为利剑，伤人于一瞬间，这是何等深不可测的内力啊！

"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还让我活着受此耻辱！"黄有方捂着胸口，强忍着痛楚。

"要关世伯寿宴上见血已是大不敬，若不是今日是喜庆之日，就凭你刚才那番污蔑本座的言语，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魔头，休得口出狂言！"丘平跳将来来，支持黄有方的人也跟着亮出兵器，可见早有预谋。

一干无极教众人见形势不对，立刻在秋似水身边围成一圈，摆出阵势，逍遥城的人也蓄势待发。

飞龙堡岂是让人胡来的地方，也迅速出现，只待堡主下令。

眼看场面乱成一片，好好的一个酒宴要变成一场屠杀。

"敢问黄帮主是为何向秋教主对战？"席上一角忽然飘出一响亮的询问，如破天惊雷，众人纷纷寻声而望。

是保持沉默已久的华靖元。事已至此，该是自己出场的时候了。

"敢问黄帮主是为何向秋教主对战？"他见黄有方只是看着他不回答，又问了一遍。

黄有方道："当然是为无极教夺石，为米家人打抱不平。"

"可是......"靖元十分不解般地说，"秋教主已经答应把火石还给米家了，黄帮主的不平从何而来？"

若说靖元的出场尚在秋似水的意料之中，那这句话完全让他没有准备。

"你说什么？"黄有方惊道，牵动了伤口，一阵剧痛。

"秋教主已经答应把火石还给米家了，是不是，教主？"后一句话，他转向了秋似水。

此时秋似水心念电转，他从靖元身上读不透他的目的何在，似在帮他，又像在乘机逼他，若说他是坐收渔人之利也并不全像，难道那一晚他未说的交换条件就是指这个？倘若不是，岂不是被他套了话，中了他的圈套？

最终让他下决定的是另一个原因，他傲然道："不错，不知各位不宜什么疑意？"

眼见威逼秋似水的大好时机就要溜了，丘平冲靖元急吼道："你是哪冒出来的？胆大包天了在这里与魔头唱起双簧？"

"你管他什么人！反正他说的是对的就是了。"见他将矛头指向靖元，小妙立刻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抛开了什么约定，反咬回去。

丘平一脸尴尬，连米家的人都这么说了，众人皆知大势已去，丘平随即闻风改口："既然教主如此深明大义，实是武林一大幸事。"后悔自己站出来的不是时候，反倒讨了个没趣。

"那本座可以带人走了吗？"

"教主自便。"

秋似水在拜别关翔鹏之后便率人离去，经过靖无身边时，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低声道："我们后会有期。"

靖元笑盈盈地应到："随时恭候教主大驾。"

在关翔鹏的主持大局之下，重新添酒开宴，但众人已食之无味，渐渐即席。

一逍遥城的人跑到赫连游鸿身边耳语了几句，赫连游鸿立刻花容失色，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慌乱拜别关翔鹏，匆匆离去。

靖元早就注意到，今天灰衣人没有出席，便猜测他的离去十之八九与那人有关。

正待靖元欲观察剩下的人，耳根忽然撕裂般疼痛，"啊！"他不禁叫出声。

小妙揪着他的耳朵："你跟秋似水说了什么？怎么他会答应还我神石？"

"这可是秘密哦！哎呀！"耳朵被揪得更紧了。

"你使了什么鬼法子？从实招来！"

"没什么呀，我答应帮你拿回神石的，我说到做到。"

小妙松开手，心情大好，对桌上的美味佳肴大块朵颐。

"小妙，少吃点，会发胖的，啊！你怎么能用筷子扎我！"

靖元只要一想到回到米家，自己应会被小妙扔在无名角落，就不愿意，拼命煽动小妙沿途游玩一番，可小妙硬是任凭你三寸不烂之舌，自不为所动，执意立刻回家。

"你说秋似水真的会把神石还给我们？"小妙一直为此事忧心忡忡。

"放心，他可算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当众说的话怎能随便反悔？"

"可要是他找了佬藉口，或者其他什么的，怎么办？"

"他若耍花招，我就见招拆招。"

"我就知道你鬼主意多，脑筋不往好处使。"不知道这什么，只在和靖元在一起，似乎自己什么心事都不用负担，任何困难都能迎刃而解，天塌下来也有他项着，于是驱散了心头的阴影。

"鬼主意？你怎么能用这个词来形容我的聪明才智？"他的快乐才是自己的快乐，只在看到满脸欢笑的他，自己就能安心，才确信自己没有白白付出，"这样吧，你陪我泛舟，我就原谅你失实的评价。"

"尽想着玩，没正经。我急着回去，爹爹身上还有伤呢！"

"要是我帮你拿回神石，你就陪我泛舟。"

小妙被他缠地烦了，"好吧，你能拿回来，我就陪你。"

"你亲口说的哦！我把时辰都记下来了，不许赖。"

看到靖元笑得得意洋洋，小妙觉得不小心把自己卖了。

迎面道上一匹马驮着什么东西，一路颠簸地小跑向他们，两正说得开心，没有注意。马经过他们身边时，一件重物猛地摔落在地上，扬起一阵尘土，待一细看，竟是个满身是血的人。

那人见到小妙，挣扎着伸出手："米师弟......"昏倒不起。

小妙大惊之下认出是自己的周师兄，黑色的血粘着尘土，蒙在脸上，以至看不清面容。

"你怎么了，周师兄！"小妙摇了摇他，试图把他摇醒。

靖元阻止他道："让他平躺下，不要乱动，我去找大夫。"

小村庄里很难找到大夫，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年纪大的，幸好多年行医，经验丰富。

他们听人指引，在村头找了间无人小屋，暂时住下，大夫看过后，配了几贴药。

周师兄伤得非常严重，身上几处刀伤，心肺也受了损伤。一直昏迷不醒，小妙衣不解带地守着他好几天，靖元不忍心看他憔悴，强迫他休息，代他守着。

几天过去了，终于在一个晚上，他苏醒了过来。

靖元正迷迷糊糊地要打瞌睡，忽然余光瞄到他动了动，大脑立刻被洒过冷水似地清醒了，叫来了小妙。

喂他吃了点东西，周师兄不顾重伤在身，艰难地开口，把事情的经过道来。

那天和平常没什么不同，直到叶庄的人杀入藏剑门，他们什么都不说，见人就杀，一路杀光了门徒，藏剑门突受侵袭，措手不及，但此时已经死伤无数，他们口口声声说藏剑门给无极教的火石是假的，要挟他们交出真的火石，否则杀得不留一只个活口，他们哪里交得出第二块石头，几位无辜者当即血溅当场，米老爹伤势未愈，无力与他们交手，气得口中喷血，藏剑门平白遭受了叶庄几乎灭门之灾，他们见逼不出什么，便囚禁了米老爹，封锁了藏剑门，放言除非米奇妙交出火石。不然，老爹性命不保，周师兄便是被他们放出来传话的。

小妙一身冷汗，湿透了衣衫，当听到爹爹被擒，众多同门已阴阳相隔，立即红了眼圈，本来以为可以安心回去，没想到突生旁枝，眼前一片幻影，只见飞溅的血水和残缺的断肢，惨不忍睹。

靖元见关，心也有些慌乱，忙让周师兄躺下："周师兄，说话伤神，说了这么多，还是多歇息吧。有事以后再慢慢说。"不能再让他说下去了，小妙的神情已然不对，生怕他再说小妙就无法承受。

小妙木然走回自己的房间，靖元匆匆安顿了周师兄，赶到小妙身边。

"别担心了，"看到小妙茫然失措地坐着，靖元说道："我会替你想办法的。"

"爹爹被他们抓了，我该怎么救他啊？"

"周师兄刚才说给无极教的神石是假的，这是怎么回事？"

"藏脸门的神石只有一块，哪里还有真的假的？"

"会不会你爹爹仿造了一块，给了无极教，而真的神石还在自己手上？"

小妙摇头："我不知道，爹爹从来没和我说过。"

"也许他是觉得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连你也没告诉。"

"可他在和我说神石丢失的事情时，如此得紧张，怎么可能还是假的？再说现在爹爹在他们手上，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又没有神石，拿什么换？"

"别急，如今当务之急是从无极教拿回神石。"

"神石在秋似水手中，哪是说还就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