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卜师 莫哲篇 第一、二卷————分野
分野  发于:2010年03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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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宿心满意足地感受着他难得主动一次的拥抱,听他靠在肩上说:
  那个女人,分明不是活人。
  莫瑶身边那只叫少雨的瑞兽麒麟不在家,就连毕宿也感到一股阴寒的风吹过他们,潜入莽莽林海。
  回到公孙府以后,公孙雄把姚安龙拉进了书房,又吩咐家丁看守院子,不得让人靠近。
  姚安龙还在气头上,死沉着脸。
  公孙雄坐下来道:你啊!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还是那么冲动?你知不知道那毕宿是什么人?
  张狂小儿!
  公孙雄摇头,满脸凝重地说:他不是凡人。
  道听途说!
  不公孙雄比着一根指头指天,道:他是天上星宿,毕宿。
  哼!
  一年多前,就是孝景帝二年,天下大旱,到处都开坛祈雨,可是折腾了几个月也不见一片云,不要说雨了,后来三台县令邹仓不知从哪把甘离找来,甘离以前可是有名的术士啊!但甘离咬定的祈雨巫女生辰正好和我的么女茹儿相同,那邹仓还专门从益州州府要了一千士兵前来郪江,竟要把茹儿活活烧死!
  姚安龙听得入神,没有再出声。
  没有办法之下,抱着姑且一试的想法,我去求了莫公子,他原来就救过我一命,所以希望他也能救小女一命,那是五月初九,我记得很清楚,莫公子在他家后山的石台上祈雨,没有用任何法器,也没有见他念咒语什么的,大风就来了,只吹得我和邹仓等人东倒西歪,等风小下来,云就来了,前后不过半把时辰,要不是甘离懂点星相,我们还不知道北斗已经在这短短时间里倒转了。
  啊!怎么可能?
  如何不可能?那是我亲眼看见的!公孙雄接着说道:五月十日,辰时就降下大雨,而且不是郪江或者三台一地,而是全国大雨,莫公子为了那次祈雨,差点丢了性命,他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要知道此事的几人发誓,绝不告诉他人,我今日告诉你,也是怪你在公子面前莽撞失礼,更不该惹毕宿星君发怒。
  什么!?姚安龙大惊地道:星君?难道他真是星宿?
  公孙雄郑重地点头道:甘离拜了莫公子为师,后来对我们透露,天上星相,毕宿星靠近月亮,天下才会降下大雨,莫公子驱策群星降雨,阴错阳差,竟令得毕宿星君下凡,现在好像是被困在肉体凡胎中,走不脱,我疑心是莫公子不放。
  姚安龙脸上惊疑不定,这事情太离奇也太惊人,原本是不会信的,可是以他对公孙雄的了解,那是绝无可能道听途说添枝加叶的,想来想去,不禁有些担心。
  莫公子会不会记恨我有眼无珠那不是得罪了不得了的人,要遭灾了?
  公孙雄拍着他肩道:这个倒不必担心,没事的。
  姚安龙思来想去,莫哲和毕宿表现得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那么狂的两个人,哪里容得别人在他们家里生事?
  公孙雄看出他担心的地方,笑道:莫公子不是高傲,他实在是过于痴迷占卜,整天泡在书卷里,一见外人就不会说话而已,毕宿是星君,心高气傲是必然的,不过倒不是记仇的人,你记得下次不可再莽撞就是了。
  果然如此?
  果然!但
  如何?
  公孙雄拉下脸来:我今日对你说的事情,莫公子祈雨的事情绝对不可泄漏出去,公子隐居在郪江,平时替人解答疑难也只是谋求生计,无心朝堂,所以你一定要发誓,绝不泄漏一字!
  姚安龙忙整肃衣襟,起身向公孙雄起誓,一番忙活完,那气,自然也去了。
  他们说了这些事情,就把苏鸿离指夫人为他娘子的事给忘了,留住在莫宅的苏鸿离可不会忘。
  这一天都不见甘离,不知是否像公孙家家丁所说,醉倒在哪里去了,苏鸿离本来想找他,左等右等不见人,心里又实在焦躁,只得请莫哲相见。
  还是在那处席地而坐的书斋里,毕宿不知为何不在莫哲身边,就只有一个四郎侍奉茶水。
  莫公子,我想知道,是不是什么鬼魅附身在我娘子身上,让她不认得我了?
  莫哲一听鬼魅,嘴角先翘了起来,看来是想到前一天被苏鸿离当作鬼魅的事了。
  四郎不解:公子笑什么?苏公子说了什么好笑的吗?
  莫哲用袖子掩口,不理四郎。
  你家人故去的时辰。
  苏鸿离虽然奇怪他说话的条理怪异,但有求于人,只能老实地道:我不知道,那时出门在外,娘子死后,我请人回家去,哪知家里人也死了,除非问大牢里的妹妹,她在家,只有她知道。
  那只能问到再说。
  苏鸿离问:必须知道时辰才行?
  莫哲点头:不可或缺。
  苏鸿离大大不以为然,直言道:甘离便能看见我娘子的魂魄,只要请甘离问一问我娘子,不就知道了?何必那么麻烦,死囚押在死牢里,根本见不到,更不可能问她。
  莫哲闭了口,取了一卷书,莫家几个家仆显然深知他的脾气,白天在厅里,七郎就很知机,现在四郎一看自家公子反应,立即就请苏鸿离回房休息。
  苏鸿离走了一会,毕宿从外边进来,坐到莫哲身后,把他拉到怀里抱着。
  四郎轻轻巧巧退了出去,莫哲才没推开身后的人,柔顺地靠入毕宿怀里问:干什么去了?
  毕宿未语先笑,手在莫哲腰间摸了几把才说:那天和少雨过招,从他手上扒了几片鳞片下来,刚刚往五相之位放了,你不用再害怕了。
  莫哲愕然,少雨是麒麟,连草木皆不忍践踏,怎么可能跟他动手,只怕是他追着要比试,欺负人家善良才对,居然扒了鳞片留下
  看着那张得意非凡的脸,忍不住道:你小心被莫瑶知道,敢欺负她的麒麟,有你好果子吃。
  毕宿道:少雨会说?那才怪了!
  他一手取了莫哲发髻上的木簪,另一手在莫哲腰身上微微用力,莫哲惊喘一声,被压得伏在案上动弹不得,一头青丝铺陈开来。
  你!
  才说了一个字,就有一只手拉开衣襟,努力地往里衣里边挤,莫哲大惊,急急按住那只作怪的手,哪知毕宿跪坐在身后,突然拉下他一边肩上的衣服,顿时,光滑细腻线条柔韧的肩完全曝露在了毕宿眼前。
  他啧啧做声地来亲,莫哲忙了这头丢了那头,一下子急得脸也红了,待要出声阻止,冲出口差点变成呻吟。
  书卷落地,砚台也被挤到桌案边上,浅色的眼睛灵光一闪,手指已悄悄摸了过去。
  莫哲好几天了,不疼了吧?我们
  莫哲低低呜咽一声,身体放软,依在桌上。
  毕宿大喜,搂住他轻轻放在地板上,正要整个压上去,莫哲竟然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一下子惊喜得呆住。
  莫哲偏着头,眼睛却斜斜看着他,那模样可爱又性感,害毕宿险些鼻血开闸。他却不知道自己已经给抹了个大花脸,底下的人正在努力憋笑,才呈现出了如此动人的模样。
  莫哲
  深深地吻下去,实在恨不得把莫哲连皮带骨拆吃入腹。
  哎呀!别靠过来!
  刚刚还像挑逗他,转眼就用力推他,死活不让他亲。
  毕宿不耐烦地一把抓住碍事的两只手,往上一拉,察觉出了不对。
  放开我!莫哲哪可能让他发现,拳头捏得死紧,躲避他。
  哼!就你那点蚂蚱力气?
  得意洋洋的毕宿在看到莫哲黑黑的手心后僵住,放开已经到手的猎物,他匆匆奔到外面池塘边,管他污在哪里,乱七八糟地洗了脸。
  莫哲笑得缩成一团,等听见他噔噔噔噔回来的脚步声,才暗叫糟糕。
  自掘坟墓也不过如此了
  毕宿那誓在必得的目光让他抓着衣服一缩再缩,直到脊背贴到墙,表面上看着还算镇定,其实心里已经擂起了鼓。
  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凄惨地叫:又要疼几天!不要
  那是什么?
  莫哲瞪大眼睛看向毕宿身后,毕宿下意识转身,随即明白过来。
  你觉得有用吗?真可惜,早知道跟莫瑶学点摄心术还可以对付我,是不是?
  莫哲此时才真正惊恐起来,毕宿的强硬迫切,是以前都没见过的!
  毕宿逼近他,手才伸出去,莫哲又看着竹帘外叫:谁!?
  放弃吧!这种无用的伎俩,我会好好疼爱你的
  笑到一半,毕宿青了脸。
  因为这一次莫哲没骗他,甘离在院子门口喊:师父,我回来了。
  莫哲小心观察着毕宿的脸色,躲躲闪闪的,难得地,居然有点可怜的样子,害毕宿一肚子火也不忍心发,当即扭头,走到书斋门口站定。
  既然里边的人是自己心疼得舍不得对其发火的,那么谁来顶替就很明显了。
  酒醒了?要不要我叫四郎拿桶冷水来帮你醒酒?
  甘离站在桥那边,离书斋门口还有一截距离已经感觉到凛冽的寒风向自己刮过来,敏锐如甘离者,怎么还会不顾性命地靠近,站在桥那边干笑,脚下是不会再前进一步了。
  这家里最无赖最不讲理最霸道的,就是叫毕宿的那个。
  甘离还没想出对策,他和毕宿两个人同时心中一动。
  看他们神色改变,莫哲抬眼询问,毕宿道:你呆在这里别动,我和甘离去看。
  甘离已经退出院子,毕宿也紧随着他,两人向着五星相位被触动的角落而去。
  莫哲整理着衣服,心里忐忑不安,虽然毕宿没解释,不过一定是五星相位出了问题。
  果然,在那个女子来过后的夜晚,从来不曾被外物惊扰的地方也不安宁了。
  
惊魂
  虽然不喜欢少雨,不过要是他在家,多少会安心一点,毕竟是麒麟,即使被锁在肉体凡胎中,那祥瑞的气是不会少的,不比毕宿,星君又如何,性为阴,要说哪里厉害,就拳头吧!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身为神仙的星君,在投身凡胎后怎么只剩下武力哦!不,还有色性。
  莫哲没见识过别人的色欲,只觉得自己和毕宿比,简直就是两种人。
  为什么一旦单独在一起,他就不会想别的?
  那种事情,第一次不知道,被骗得上当就算了,当作尝试,怎么还会想第二次?明明和自己一样,痛出一身汗,怎么跟上瘾一样?
  莫哲拄着下巴,手里拿着捡起来的书卷,脸上却忽红忽白的,一看既知不是刻苦用心的模样。
  书斋外,木芙蓉无风自动,几不可闻的沙沙声惊动了莫哲。
  他卷起一点竹帘向外看,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水灌入竹筒,渐渐漫起来的声音。
  难道是错觉?
  有麒麟的鳞片镇守五星相位,按理就不会有任何事情,但刚刚有异相,毕宿和甘离又急急赶了过去,无论如何不应该在这里有什么异常。
  若有莫瑶的天赋,能驱使鬼魅就好了。
  别看外面的人都尊敬他,只有家里人才知道,他根本不具备任何天赋能力,只是依靠庞杂繁复的天干地支的了解和掌握,推演测算过人而已。
  白天看出那女子是凭借姚安龙的脸色和她脚下的影子,两相观察得出。
  这个连《天官书》都还没著成的年代,除了脑子里已有的东西,再也没有什么资料典籍可以供他参借。
  只不过,本来的那个世界比这个时候有多得多的经验和书籍,占卜也早已成熟完善,就连尚未学成的他都能凭借所学傲视此时所有占卜师即使这一行在此时还没有准确的称呼。
  正是觉得自己欠缺太多,所以才不愿去天机局,怕有朝一日被人看不起。
  莫哲蹙了一点眉,正要放下竹帘,手忽然被抓住!
  一只白森森的手抓在他握着竹帘的手上,除了一样惨白的手腕,其他什么都没有!
  毕宿
  心要跳出胸腔,莫哲猛然挥手,幸好那只手好像没抓牢他,一下子被甩开。
  莫哲退到墙角,一时间耳内只听得到猛烈的心跳和要让他自己窒息的喘息声。
  那是什么?
  没有天赋,从来没有见过异物的他已经吓得不知所措了。
  竹帘落下,灯光照在上面,一切平静如昔,莫哲几乎要怀疑是否是自己的幻觉。
  院子里又传来沙沙声,没有风穿过竹帘,那个声音就像什么东西爬行在地面,比先前木芙蓉无风自动的叶片摩擦声更让他毛骨悚然。
  不是幻觉!
  难道那女子骗过了毕宿和甘离!?
  一阵恶寒从脚底爬到了脊背上,莫哲一咬牙,骤然扑到桌边,抽出一支毛笔,急急醮了墨汁在地板上写起来。
  不听那声音,不想那只没有其余部分的手,专注!
  天、地、雷、风、水、火、山、泽
  莫哲!
  听到毕宿的声音,莫哲心里顿时松懈下来,笔从指间落下,正正落在已经爬到他衣襟边的一只手上面!!
  那只手努力地,伸长了指头来抓他的衣服,骨节爆出,青筋骇人,更加上灯下看得清清楚楚地,仿佛被活生生从胳膊上撕扯下来的皮肉拖在后面,莫哲连呼吸都停住了。
  那只手停在山字之前,好像被什么阻隔,再也不能前进一寸,只能暴突了手指来够,眼见就要碰到他
  毕宿一路狂跑,进了书斋就看到这样恐怖的一幕。
  他上前飞起一脚,那只手撞开竹帘,穿过木芙蓉枝叶,落到院子里。
  顾不得去查看,有甘离跟在后面。
  毕宿一把把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莫哲抱入怀里,拨开散乱的头发,望定那双惊惧得失去焦距的眼睛大声道:莫哲,看着我!
  命令一般强硬霸道的话,犹如一道惊雷,立即控制住了莫哲的慌乱。
  毕宿感觉到他在怀里狠狠地打了个冷战开始喘息后,才涌上悔恨不已的怜惜。
  太大意了,居然把他一个人丢在并不能确定安全无虞的地方!
  怀里的身体仍旧克制不住地发着抖,令他完全放不开手。
  甘离在外面叫:怎么会有一只手?
  从竹帘缝隙间看见的毕宿急忙呵斥:别拿进来!
  甘离胆大包天,用一根竹枝穿了那只手,拿着站在外面看,倒是听见了毕宿的话,没敢拿进来。
  莫哲把脸埋入毕宿胸膛,惊慌得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兽。
  看他平时的安静文雅一丝不见,毕宿更是心疼得直想给自己一拳,当下,也不管甘离还在外边,不歇气地亲吻安慰,从头发到鼻尖,从眼帘到抖动不休的唇瓣,一一温存,莫哲的脸色渐渐恢复过来,急而短促的呼吸渐渐深长。
  尽管很心疼,可是看到莫哲这个样子,毕宿又忍不住了,也不犹豫,照着淡红的唇就狠狠吻下去,舌尖撬开柔软的唇瓣,分开两列贝齿,找到内里湿滑的所在,尽兴纠缠起来。
  呜
  本来是惹人遐思的一声呜咽,可是却一下子惊醒了毕宿。
  不是时候,至少不是现在。
  他急急控制住自己,两人刚刚略为分开,甘离在外间探头,恰恰迎面看到依靠在毕宿怀里,面色绯红,眼神脆弱的莫哲。滴墨一般的头发全散在肩头,继而缓缓流过胸前,微微颤动的红唇下,细瘦的手按在毕宿胸膛上,竟然说不出地妩媚动人。
  甘离喉头滚动一下,道:师父?
  毕宿这才察觉,冷冷地丢一个眼神,看甘离缩了脖子,这才捡了先前被自己丢在桌案上的木簪,熟练地替莫哲簪起头发来。
  等把耳前一缕头发也别到耳朵后面,这才扬声道:甘离进来。
  甘离识相地盯着地板走进来,那只手,也没敢拿进来,不过一进来,倒是看到毕宿没看到的东西。
  这是什么?他指着地板,字?
  毕宿这才低头,看到被自己踩模糊了的两个字,顺着看,在莫哲站的周围看到了一圈。
  天、地、雷、山、泽、风、水、火,这是
  莫哲心有余悸地看着那个模糊不清地山字,低声道:八个卦象。
  写这个做什么?遇到危险,不如上脚来得有用,八卦用来测算,根本没有抵御的作用,不过是个死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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