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蒋华文的这番话，蒋爷爷突然不语，反是沉下脸，好半晌，拉着俩人站起身：「你们俩个跟爷爷到房里。」

　　「搞什么!爷爷为什么比较喜欢那两个哥哥?」表达不满的声音，正是与俩兄弟同父异母的蒋华成。

　　「弟弟同哥哥吃醋可是下好看呐!」说着风凉话的人，是大伯儿子，蒋华风。

　　俗语说，乡人多福气。

　　但是不可避的是，争人多气!

　　安置爷爷做稳当后，兄第俩各搬了椅子，敬听谆谆告戒。

　　爷爷直视前方没有说话，耳边听了好一阵时钟滴答地响。

　　两人也不急，毕竟他们很少机会这样陪伴爷爷。

　　半响，爷爷才开口：「华生，你好吗？」

　　哪料爷爷一出口是这样听似简单，却别有寓意的问句。

　　没有评议蒋华生点头的答案是不是心中所想，爷爷接着又问：「华文，他对你好吗？」

　　这话再出，俩兄第是一股惊慌，爷爷问的应该不是他们以为的那样吧！对视一眼，蒋华文按下心虚：「哥哥对我很好。」

　　「爷爷当然知道华生对你好不好。爷爷问的是什么，你们还装蒜？非要爷爷指名道姓吗？」

　　灯都点这么亮了，哪里容得他们再说暗话。

　　「爷爷，您……都知道了?」蒋华文似怯又探的问着。

　　「只有你们那个煳涂老爸才会以为华文规矩当着餐厅的服务生。打从那个人把你骗上手，爷爷就知道。」当初知情的时候差点没气死。

　　「他才没骗我!」不满爷爷毁谤亲密爱人，蒋华文发起抗议声。

　　「让你不想娶老婆了，不是骗不然是什么?你以为爷爷不知道你以前是看到女孩就心花怒放的人!」

　　他老人家以前可是奢望能抱到两兄弟的孩子、他的曾孙，可现在没机会了。

　　「可是我现在会心花怒放的对象就只有他。」既然爷爷都已经知道，蒋华文也没必要再多作掩饰。

　　他来了？

　　「你，注定要过门了!」

　　「什么过门？我又不是女孩子。」说到心坎里的事，蒋华文可压不下脸红。

　　「整个心都依过去了还贫嘴!下回带他来见爷爷。」

　　「真的吗?」没想到爷爷竟然答应见他的情人，怎么不教他意外？

　　「先别高兴，爷爷是要他来吃棍子的。」

　　见爷爷一脸庄严得不像在说笑，蒋华文如同从天堂摔下来。

　　「那我不要带他来了。」

　　「这可由不得你。你带他来，他不过只在爷爷面前吃棍子，若让爷爷下令『请』他来，场面不会比今天小多少。」

　　意思便是，棍子无论如此都逃不了，唯一不同的就是观礼者的多寡．里子没法顾，面子顾不顾就在个人了。

　　「爷爷……。」

　　「骗我蒋家的孙子就得负责任。」

　　蒋华文想再为情人争取免责权，可惜爷爷摆明没得商量。

　　「讨厌。」

　　解决完小的，接下来大的才教他担心。

　　蒋华生被爷爷这么盯得怕，，他可是一直很守法的，理当没有把柄落在爷爷手上才是……

　　除了两年前……

　　不，那不过短短几天内发生的事，应该不算把柄。

　　「华生，你真的好吗？」蒋爷爷再问一次。

　　「我很好，爷爷。」这次蒋华生可不单只有点头，还浅浅的挂了一个微笑。

　　「你很好是吗?那么，华文无法娶妻生曾孙给爷爷玩，这个责任就由你来担，如何？」

　　「不好。」敛了笑，不假思索便是回绝。

　　「为什么不好?」虽已八不岁高龄了，可是爷爷那看尽世间百态的双眼，还是炯炯有神的盯退人。

　　「没看中意可以当媳妇的。而且……我也不想重蹈覆辙。」

　　听着孙子搬出了不下百次的借口，爷爷可不高兴了。

　　异卵双生的华生和华文两人是，像八分、异两分。而那异的地方，就址华生正直华文随性，爷爷从小就这么认定俩人的性子，长大果然没脱离那个异。

　　所以蒋华生明着拿父亲的叛离来搪塞，可对孙子的事皆了如指掌的爷爷，又岂能唬弄?

　　「你说你不想因为考量不周而毁了一个女人的青春，如果你肯花心思在女孩子的身上，爷爷又怎么会担心?可是你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爷爷还会相信你，不过沧海桑田，纵使你再想否认还是下能抹灭它曾经发生过的事实，这两年你没有看中意的女人，是因为你心理还有他？」

　　「没有！」

　　打从听见爷爷说，自华文和查嘉安在一起时，就事事知情，蒋华生已经有心理准备,只是他多少还是奢望白己会是例外。

　　「真没有吗，你倒是继承了你爸爸的绝情绝意!」

　　蒋华生最不能容忍的便是拿父亲跟自己比:「爷爷，我不像您儿子!」

　　「那你说，你心底打着什么主意?」

　　「随缘。」

　　两个字倒让爷爷不奵再说什么，不管华生心里怎么想，他肯说随缘，总比说些彻底绝望的话来得顺耳。

　　「你们真的都没打算生个曾孙给爷爷玩?」

　　「爷爷，您注催的不是我们俩兄弟，外头那些堂兄姐弟妹多得是等您催上一句。」蒋华文道出在场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实。

　　「你啊，就只知道耍嘴皮子!」

　　傍晚兄弟俩回家后，蒋华文迫不及待的向查嘉安转述爷爷的话，查嘉安听了倒是不在乎自己会挨的棍子，本来他就想实实在在的拥有华文。爷爷肯给他机会，他高兴都来不及了，又怎么会拒绝，就算爷爷真祭出酷刑要他承受，只要能得到爷爷的认可，他都会接受的。

　　因此，查嘉安和蒋华文敲定，等「男吧」下一个公休日，他们就一起回蒋家见爷爷。

　　道再见后，小俩门出门上班，徒留蒋华生一个人在家里头。

　　其实，若不是爷爷提起，他都快要忘了那个人。

　　那一夜，在房里顶着房门怕石天毅真破门而入的他，心情何止是难过可以形容?

　　因为在那一夜过后，他才迟钝的明白，他对石天毅并不只有高欢。而是更深的爱，不过在明白那份爱的同时，他和石天毅已经失去了延续爱的机会，

　　他无法认同石天毅挟喜欢之名对他的伤害。

　　那夜，他悔、他哭，可是他不恨，却也无法原谅。

　　他一直认为真要和一个人在一起一辈子，那么就要死心塌地的照顾对方，绝不可以像父亲一样见异思迁、始乱终弃，他真的是想要找到他愿意付出的女人只是终究没有这个机会。

　　认识石天毅前，他以为除了华文和查嘉安，不会有第三个男人闯进他的私生活，他压根就没想过会和陌生男人相恋……

　　说是相恋，好像也算不上!他们俩人之间算什么呢。

　　可是在受到那没尊严的伤害后，他却发现，他竟然爱上石天毅了，多可笑的啊。

　　有时候想想，当时他若不那么坚持，直接告诉石天毅照片上的真相，那么，他们是否就不会有那一次的伤害？是否他们能继续你追我跑？

　　蒋华生一抹自嘲的笑……只是当时已枉然。

　　后来，老大首肯让他卸下「欧凯」的案子，他才真的不用再与石天毅接触。

　　经过两年，蒋华生常常在快要想起那个人的时候，赶紧抓着其他的事来填满思绪的空隙，让自己别去多想……

　　当然，也只有自己才明白，是不是真的可以忘记那个人。

　　就当成，一段带着苦味的珍藏回忆吧!

　　石天毅真的觉得宋理阳像是无业游民，随时都可能出现在他眼前!

　　若不是明白宋理阳是「枫苑代言事务所」的老大，也是「白宇集团」的常务董事之一，石天毅都要忍下住的帮他在「欧凯」随便找个位置，省得没事就在跟前晃，看得他都冒心火了。

　　明明身肩重责，怎么他就有那种闲情到处串门子？

　　打从两年前在梁德煜的办公室见过他，和他同桌开会，还在无意间提起他喜欢蒋华生的事后，这个笑起来像狐狸的男人就时常到他的办公室，同他聊两家公司企划也好，透露着他想知情却又不好问出口的那人也好，总之这个男人出现的次数频繁到令人反胃。

　　有次自己无心的问他一句：「常出现在这里做什么？」

　　那张狐狸脸却答他：「等着当红郎的机会啊!」

　　不是没听他说过这样类似的话、如果是以前，石天毅应该会有这个机会给宋理阳当红郎，可自那一夜后，机会被自己毁了，而且，他也决定下会再有其他的对象，就只等那个人。

　　说到这，他还不得不感谢宋理阳偶一为之的说溜嘴，才能从那只字片语中得知，蒋华生的安好。

　　两年了，时问过得真快，一晃眼就两年，他想念蒋华生，可是却没有勇气再见他，因为他怕自己的冲动会把蒋华生逼上绝境。

　　他永远都无法忘掉那天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喂，难得我来你这里，看见你在恍神。」宋理阳像发现新大陆的诡笑。

　　石天毅闻言捉回了神游的思绪，没好气的瞅了宋理阳一眼后，专心投入眼前文件。

　　「别不理我嘛!今天我来可是有个好消息要同你说喔!」

　　「你的好消息不外乎是梁家的双胞胎今天又有什么惊人之举，逗得一家长辈笑可可。」

　　石天毅觉得奇怪，曾经他受邀到梁家吃饭，那时他见梁德煜在家人面前对司庭聪百般可护，属于常理，可见到宋理阳也对梁琉玥温柔献殷勤，两人的感觉亦是甜蜜，哪想的到，半年后梁家小妹嫁作他人妇，新郎却不是宋理阳。

　　这事不只他这个外人觉得好奇，听说连粱家二老也是莫名其妙，宋理阳却是笑笑的说，他和琉玥本来就是兄妹感情。

　　至于是否另有隐情，当事人不说，也没人知晓。

　　一年后，传出粱家小妹诞下双胞胎的喜讯，梁琉玥和夫婿商量好，一个宝宝过继给自家兄长的户籍，继承将来的粱家事业。

　　因此，梁德煜和司庭聪再也不必为了粱家的继承人而心烦了。

　　自从那双胞胎出生后，梁琉玥都待在梁家，而她的老公也陪着他住下，自从梁家添了宝宝后，惊闻下断，让那家子的大人直绕着宝宝打转。

　　宋理阳更是常来与他分享粱家的欢笑。

　　「唉呀，我这人好像坏事做太多，都不值得信认了，如果是大宝和小宝的事，就不能用『好消息』形容啦!」

　　明明梁家的双胞胎，各自都有好听又不落俗套的名字，可是宋理阳偏偏就爱唤大宝小宝，屡屡提醒宋理阳改口，他就是不愿意，现在连石天毅都懒得提了。

　　「那就请你快说，是什么好消息。」已经习惯宋理阳东扯西扯，石天毅见怪不怪了。

　　「我没记错的话，下周你儿子就开始放暑假了，对不对？」

　　「怎么你的消息会牵扯到我儿子?」

　　「我们，『白宇』旗下的童装子公司即将推出秋冬款童装，需要模特儿，而我特别记得那小傢伙。」

　　承袭老爸的俏脸蛋，又有礼貌，想忘记很难呢!

　　「台湾的街道，若你有心，随地都找得到合适的小模特儿，何需要我儿子抛头露面?」

　　事关自家宝贝，石天毅可没那么大的心胸把儿了当成商品看待。

　　「我们是可以在路上随便找个小明星，可是，你知道这次负责童装广告策划的人是谁吗？」

　　他们都明白，对石天毅而言，有一个名字一直是渴望的化身。

　　「你的意思是……『他』负责的?」

　　「我和他们俩个人商量这个方案的可行性后，他俩也同意啰！」语中所指的是梁德煜和司庭聪这两个「白宇集团」台面上的决策与执行者。

　　取出一份巾「枫苑」提出的辅助合作企划书给石天毅看，主策划人是蒋华生，而广告模特儿由「枫苑」负责提供协助拍摄。

　　「那你要纬乔当模特儿的用意是……」

　　「为你和他搭起一座友谊的桥樑啊!」

　　第八章

　　当蒋华生在拍摄现场确定灯光和背景的搭配问题时，身为今天的小模特儿已经被摄影助理带到一旁的椅子休息。

　　多方协议调整后，蒋华生终是确定十七组童装该怎么分配到背景。

　　当摄影师开拍时，蒋华生还在一旁排列即将拍摄的衣物，待他完全停下工作看着现场的进度时，已是进行到第五套衣服了。

　　当小模特儿穿着一套浅蓝与白色直条纹的可爱风棉质套装走进背景布幕时，蒋华生不禁睁大眼。

　　「这男孩子叫……什么名字?」他问着工作室的助理．

　　蒋华生浑然未觉他的声音，有着颤抖。

　　「宋先生只跟我们说他叫JOY。」

　　「他是哪里人？」

　　「这宋先生没说。」

　　自此，蒋华生的目光只落在那小模特儿身上，直到晚上六点拍摄工作结束，蒋华生便在小模特儿的休息室外等人。

　　一会儿，小模特儿背着一只对他而言大小适中的包包，拿着手机走出来，看见蒋华生便有礼貌的叫着：「叔叔好，请你听一下电话。」

　　有些迟疑、也有些害怕，怕听到记忆中那人的声音，拿起手机不太敢出声：「……喂……。」

　　『华生，是我啦!工作完成后你有事吗？』听到手机里传来宋理阳的声音，蒋华生有些放心，也有一点点……失望。

　　「没事。怎么了？」

　　「我手边的工作突然有状况发生，让我没法去接JOY，可下可以请你帮我照顾他，晚一点……嗯，差不多十一点左右我再去接他。」

　　「他妈妈呢？」蒋华生顺口一问。

　　「在美国没有回来。我还以为你忘了JOY是谁。」

　　果然如他所料，JOY是石纬乔，两年不见，以前那圆润可爱的脸蛋，现在看来可俊俏了不少。

　　「你有事先忙吧!晚上再来我家接他。」

　　「就这样说定，Bye！」

　　将手机还给男孩蒋华生弯身让自已和他平视。

　　「纬乔晚餐想吃什么？」

　　「我可以去夜市吗?我好怀念夜市的蚵仔煎!」在美国根本没机会吃到这类食物，所以石纬乔只有回台湾看外公外婆时才有机会品嚐。

　　蒋华生笑着看了看眼前乖巧的男孩，大手牵小手的走出摄影工作室。

　　以前没机会，蒋华生现在才发现到，石纬乔很得他的缘。

　　一如两年前的印象，石纬乔不只乖巧文静又有礼貌，对于外在众多的诱惑，他非常懂得节制。

　　在夜市，常可见小孩站在玩具摊贩前，直吵着家长要玩具，可蒋华生观察着、当他们走过玩具摊，石纬乔会转过头看眼，然后轻轻摇一摇头，再调回视线看前方，不受诱惑。

　　在走经第三个玩具摊时，换蒋华生总不住了，拉着石纬乔停下来问他有没有喜欢的玩具，可是小男孩却对他说：「爸爸妈妈没说可以买玩具，所以不能买．叔叔谢谢你。」

　　听见这些话的大人，哪个不心花怒放。

　　在他们身旁也站着一对母子．那小孩闹别扭就是想买玩具，那妈妈当场就拿石纬乔当楷模训诫自家儿子。

　　蒋华生笑了笑牵着石纬乔开心又得意的走了。

　　经过一整天不断换衣服又摆P0S晚上又到夜市上走一圈，回到蒋华生家后，石纬乔已显得疲备，所幸石纬乔带着换洗衣物。

　　安排石纬乔到他房里睡觉，眼看距离十一点还有半个小时，蒋华生便也去梳洗。

　　说来也巧，蒋华生身着一件短T和七分长的休闲裤才从浴室走出来，他家的对讲机就响起，警卫告诉他有人来访，蒋华生没有多想就说让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