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华生被攻得全然无防备外加被压制得失措，一下子就被石天毅的灵舌深入，与他的缱绻逗弄、极度缠绵。

　　他来这里……来这里是因为工作……而不是再当牛郎！

　　强制自己瞬间把糊浆的思想导整，蒋华生一股作气推离石天毅。

　　「你在做什么？」

　　「吻你。」刚刚被他吻得一同深陷其中的人，怎么还问这个不该问的问题？那一夜过后，他念着、想着的都是蒋华生，再经过最近几回公事上的接洽，更是让他想把蒋华生拐上床，好好温存。

　　终于，他得到了这个机会，当然不会放过。

　　「我……」不料石天毅回答他的口吻就像在说今天天气如何那般自然，让不习惯谈情说爱的蒋华生一下子不好意思，可是当他想到石天毅那动作所代表的心态，不禁瞬间又怒了心。

　　「我不是牛郎！」

　　「我不会把牛郎带回家。」说完，石天毅又想欺身吻上那对他来说有着极度诱惑的薄唇。

　　身位受害者的人，却是拼命挡着…「那你还这样对我！」

　　「你不是说过，不会躲我？」石天毅以为他那时给蒋华生的表示已经很明显。在美国，石天毅要找床伴轻而易举，何况，他对蒋华生的表示不止于一个眼神，他以为蒋华生能感受他的心意。

　　可是两个人的认知终究有着很大的落差。

　　自始至终不敢想歪的蒋华生，哪会明白石天毅的表示？

　　「不躲你不代表我就答应这件事。」蒋华生不禁想着，他们什么时候有讨论过这一个话题？

　　没有啊，从那一夜之后，他们一直都是讨论着公事，而且除了还钱的那一次他们有过肢体接触外……难道那一次……？

　　不会吧！

　　握着他的手，然后那样软言软语的说话，就是向他示爱吗？可是后来石天毅又恢复正常的姿态，一点也没有暧昧感……

　　石天毅看着蒋华生眼眸里那溜来溜去精灵的模样，一反他外表给予人死板的感觉，果然，他爱的这个人是个善于隐藏住自己灵颉的一面。

　　「我喜欢你。」捧着蒋华生的脸庞，石天毅细语柔声的表白。

　　「就算你再喜欢我，可我没打算要喜欢你。」

　　蒋华生没仔细消化着石天毅的话，立即脱口说出，不过话出后在仔细想时，他也不禁惊讶着石天毅的心思，石天毅说喜欢他？

　　是说着喜欢好天气的那一种？还是……动情的那一种？

　　没料到会得到这样彻底否定的答案，石天毅的脸色刹变。

　　「那一晚你为什么接受我？」

　　男人和男人，可以简简单单的，却也可能像要翻过千山万岭那样的困难，原因就在于敢不敢有出柜的心态。

　　那晚蒋华生接受了她，即使蒋华生是第一次，石天毅却高兴得认为他有机会可以拥有蒋华生，者和她在美国时，随时随地就可以招揽一个床伴渡夜的那种心态不同。蒋华生是可以轻易吸引他的眼光让他对有高昂的性趣和不易展现在别人眼前的珍惜。

　　他是真心想拥有蒋华生。

　　「那是……那是因为……」

　　蒋华生心想，他能说吗，说那不过是因为好奇心所致，才会尝了那样一次禁果？可认谁也都不喜欢被当成实验的对象。

　　「你说过那晚是个意外，但我们在床上的时候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你的拒绝?」

　　「我……」蒋华生依然哑口，他在心底不断想着该怎么辩驳，可是……可是他什么也不能说啊！

　　「我感受到的是你生涩地投入，你说你不是牛郎，又说你不打算喜欢我，难不成你对任何人都可以展现出未经人事的第一次吗？」

　　石天毅越说越像心中笃定了这样的事实，那妒心烧火似的失去理智，蛮横霸道的扯裂着蒋华生的衬衫，怒得他就想现在就惩治人。

　　蒋华生不解为什么石天毅会便了个样？而更让他想不通的是，他和石天毅的身材相差不多，为什么此刻他反抗石天毅的力道却起不了作用，仿佛是小象撼天大树般，根本就毫无用处，而这样的行为只是更加扩大石天毅的怒气。

　　「放开我！」

　　蒋华生拼命挣扎，石天毅亦不示弱的压制，没几下的功夫，蒋华生的上衣飞离，接着，他们两人角力的目标，蒋华生身上的牛仔裤！

　　石天毅一手压着蒋华生的右肩，一手努力的想解开裤头上的腰带，反观，则是蒋华生努力的捍卫着。

　　「你不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这样！……不可以！」

　　哪管说出的话有没有半点效果，蒋华生就是不断的喊着、叫着，他不愿意就这样依了石天毅，第一次的顺从是他身不由已的无奈，可是这一次不同，他是自由的，没有人可以强迫他，他不信自己争不过石天毅。

　　纵使石天毅已压制住他的手脚，蒋华生仍旧不停地挣扎。

　　终于，当他右手好不容易挣脱限制，奋力一拳，时间仿佛静止，一切像得到了确定，不再有爆动、不再有挣扎。

　　蒋华生看见　石天毅捣住口鼻颓坐在一旁沙发，没多久指缝间渗出殷红，石天毅这才抽了张面纸……

　　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是立即的，蒋华生踉跄拾起上衣套上，打算开锁夺门而出，石天毅见状也不顾及这么伤口，只想阻止蒋华生的逃离。

　　他一手压着门板，几乎是利用全部身躯将蒋华生由身后欺压而上，被压抵在门板与石天毅之间，蒋华生慌得又开始扭腰挣扎。

　　石天毅这才像恢复理智般，除了压制蒋华生不再有越矩的动作。

　　「放开我。」

　　「对不起！」石天毅明白刚刚的情况真的是吓坏蒋华生了。

　　「请你放开！」

　　过多的怒气加上不小心窜头而出的委屈，外形看来颇为木纳的蒋华生忍不住一股酸热涌上眼眶，不过当他意识到那种懦弱时，把不该的怯意又逼退回去。

　　「求你别走……别走，好不好？」与那粗鲁的行为不同，石天毅的声音充满哀伤。

　　听那放软的声调，一下子让蒋华生岔了心，多少也对那一拳怀着愧疚，因此他也不再硬着声势。

　　「你到底放不放手？」

　　两人的眼神对上，在彼此的眼中有着过多情绪，迷恋的，歉疚的、惊慌的，而唯一相同的是都看见了固执。

　　不分轩轾的固执，只是让着情况像拔河般，就看谁坚持到最后。

　　「好，我放手，但你别走好吗？……答应我，别走。」语气是更加的柔软，若不是刚刚发生那种争执，蒋华生都要沉溺其中了。

　　「放开我，我不会走。」

　　见蒋华生已不再反抗，机伶的石天毅握住了蒋华生的一手，拉他离开大门，两人肩并肩坐到沙发，只是坐下来之后蒋华生目光落在石天毅不肯放开的手掌。

　　眼角也瞥见那不停地一滴一落的殷红，那一拳没意外的话应该打歪了他的鼻梁吧！

　　「放手。」

　　「我的鼻子好痛，握着你的手，我比较不痛。」石天毅另一手抽着面纸身躯略向前倾止血。

　　蒋华生斜睇着石天毅，他想着几分钟前而到现在的演变，真不知道自己改怎么看待这个喜剧性的笑话。

　　石天毅说喜欢他，可是他真的不明白所谓的喜欢应该是怎么样，他只知道扣除掉刚刚那种行为所带给他的无措，他并不真讨厌石天毅，不过，自从母亲过世那时候起他就没有打算再喜欢上任何人。

　　母亲曾经放心去喜欢的人，却因为那人的视线变了、爱恋变了……心变了……而不得不强迫自己也要变，变得不再去接近，变得不能再去喜欢、再去爱，只能看着曾经是枕边细语的人，转为为另一个人付出关怀与疼惜，母亲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没能承受这样的痛苦，而做了不该有的选择……

　　那时他就提醒自己，别步上后尘。

　　纵使自己是该扛起责任的男方，也有自信不会学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朝秦暮楚，可是现今社会的意识形态不也在改变，他能把握自己下变，可是他下能笃定将来他放心去喜欢的枕边人，能陪他终老。

　　说他逃避或笑他孬种都好，他就是不想鼓起勇气去喜欢。

　　一人默默擦着鼻血，另一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彼此没有交谈，不过蒋华生从被握住的手心感受到石大毅又紧又松的触觉。

　　石天毅瞅了眼蒋华生，从刚刚的模式中他懂了，蒋华生是个表里不一的人，看他外表木讷．可真正了解他后，发现他是一个自我保护很强，心地却柔软的男子。

　　第一眼见他，可能会因为不亮眼出色的外表而轻忽，可是从他的作品还有他的待人处事去了解时，会发现他其实很可爱。

　　如果，真要拥有这样的人，石天毅明白自己除了要顺从蒋华生的模式，还要有耐心。

　　「我是真的喜欢你。」感觉鼻子不再犯灾，石天毅这才开口，只是那没什么元气的口调，彷彿像被抽走了所有力量。」

　　「可是我说了，找没打算喜欢上你。」

　　「我刚刚仔细想过了，我不要求你也喜欢我像我喜欢你一样，我只希望你别讨厌我、别躲我。」

　　「但你说的别躲你是……不是像表面上那么简单的解释。」

　　「不会了。我真的不会再强迫你，我真的只是希望自己能喜欢你、看到你，以后只要是你不喜欢的事，我都不犯，可是，你别躲找，好不好?」

　　沉默再度罩住，蒋华生陷入思索。

　　谁能想见眼前这个装乖的大男人，数分钟前却像捕食般的猛兽？

　　「我答应你三天出差的工作，就不会半途而废。」蒋华生没有正面回答石天毅的问题。

　　听着这样的答覆，石天毅先是愣了又愣，咀嚼再三后，他像是搞懂了蒋华生的意思。

　　「真的不会躲我了？」

　　「我没有必要躲着『朋友』。」这是他现在可以做的让步。

　　也许他不会喜欢上石天毅，可是他却也不排斥交他这个朋友。蒋华生告诉自己，就让一切维持这样就好。

　　后来，他们的第一天很平静的渡过。

　　在蒋华生把他的行李放进客房后，他们又一道出了门。

　　石天毅带他前去国立美术馆，正巧碰上户外剧场有公演活动、到了晚上，他俩换上休闲服装，和一大群不认识的陌生人，挤身窄坐的聆赏民歌演唱会。

　　一整天，石天毅时不时展现他绅士的风范和王者判断，让本来就不是粗心的蒋华牛意识到石天毅的体贴，没有异议的也由着石天毅安排行程，被动的照着石天毅的意思。

　　而他和石天毅走在一起时，总能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

　　平心而论，石天毅俊美的外形确实能吸引他人爱慕的视线，蒋华生明白自己本就不出的外表和他站在一起，只会更加的凸显自己的平凡。

　　不过，蒋华生也不以为意，本来这世上就是有这么多的形形色色，才能显得这世界的多采乡姿，自我安慰一阵后，蒋华生才能够不以为意的和石天毅曝露在别人的目光下。

　　回到石天毅的住处，蒋华生依着自己的习惯，把今天参观随手取得的宣传单拿出来整理，还不忘在宣传单的展示照片旁加注符号。

　　而石天毅就么麼静静的坐在他身旁，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然后，夜深了，两人都各自回房休息时，蒋华生安静了一整天没响起的手机却响起铃声。

　　看了眼萤幕上的显示后，微僵的脸色快又恢復，只是一闪而逝的表情还是没逃过石天毅的视线。

　　就听见蒋华生这么回话：「……是……出差三天……都很好。……不用了……我和华文一样，你们自己庆祝就行了，好，我要休息了，再见。」

　　冷淡的态度、简短而没有温度的对话，这让一旁的石天毅好奇蒋华生是跟谁通话。

　　「我可以问一下，是谁打来的吗?」

　　「一个实际上、我要叫他『父亲』的人．」

　　蒋华生不想冉讨论这个问题，才想开门进房，没想到石天毅却由身后牢牢拥住他。

　　「那你的意思是，理论上他是一个路上的陌生人吗？为什么你对他的敌意这么明显？」石天毅没料到蒋华生的冷淡是对着自己的亲生父亲。

　　当他明白蒋华生为他弟而委身一夜时，这样为亲人牺牲奉献的精神让他惊讶也让他感动的，他以为蒋华生应该是在一个和乐的环境中成长，可是听他刚刚的对话，可说是冷到了谷底。

　　无预警的拥抱，一度让蒋华生削弱了心底的坚定，他以为自己对那位该称之为父亲的人没有恨，可是石天毅的拥抱却碎了他的自以为是。

　　不恨吗？二十八年的岁月，从六岁起听着母亲将近十八年的自怨自哀，他和华文试过让母亲脱离悲苦、就算没有父亲在身旁，也应该重展笑顏快乐过日子。

　　谁知四年前，他再也听不见母亲的叹息，不用看着以泪洗面的母亲……

　　其实，他是真真切切的恨起赋予他兄弟俩牛命的那个男人，虽说还有个对他们关心的爷爷，若非他们拗不过母亲的要求，不得下在母亲的企盼下，由着那男人家族提供的生活费得到小学到大学的学历，他希望跟那男人再无瓜葛。

　　提醒自己再重新建立好心中的墙，过去的事就别让它影响自己，他答应过母亲要好好的，也会和那人和平相处。

　　「他本来就只是陌生人……你抱着我做什么？」那强而有力的臂膀从刚才就没松手过。

　　石天毅和他都是男子，可为什么这男人的胸怀就是比他宽阔些？

　　他的手臂就是比他的来得强而有力呢?

　　害他连着几次都挣不开。

　　「我怕你生气难过，你都不晓得，看到你的模样我都吓一跳了。就算你被我嫌弃作品时，顶多也只是不吭声就没事了，可刚刚你的语气，几乎都四结出了三尺冰冻。」笑虐似的话语却实在的坎进蒋华生的心底。

　　「那也不用抱著我。」石天毅看不到的脸颊，悄悄染红。

　　「真的不需要吗?可是人难过时，拥抱是最能平复伤口的治疗。每次我儿子哭泣难过的时候，都会嚷着爸爸抱抱。而我老爸在对我们这些儿女有所鼓舞时，也是一个大大拥抱为我们加油，所以拥抱是最直接也是最迅速的方式。」

　　瞧石天毅说起这话，没有杂入一丝绮想的情色，只有温柔。

　　「你有儿子？」蒋华生以为，同性恋都不会结婚生子，就像梁德煜和司庭聪。

　　「我是结婚后才发现自己的性向，和前妻坐下来谈过后才离婚的，不过为了儿子着想，我们还是同在一个屋檐下。」

　　「那你父亲知道你的性向？」

　　「我没有理由不告诉他，我父母开明的程度比起德煜家有过只而无不及！再说，若要说传宗接代，我也尽了该尽的义务，所以我父母的态度只是要我别闹出丑闻就好。再说，打从我的性向公开后至今也没遇过什么大状况，工作照样做，该有的表现也没落后．若真要说有什么失常的，就是遇见你之后，每天只想见到你。」

　　蒋华生不禁怀疑，公司里的石天毅明明是高不可轻攀的，然而在两人私底下的相处，石大毅却是如此平易近人，处处细心体贴。

　　「类似的话，你应该对不少人说过吧!」一想到此，蒋华生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你在乎吗?你在乎我对别人说过什么情话吗?其实就算是和我前妻结婚前，喜欢她的情绪都没有喜欢你来得强，可惜你说你没打算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