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冲丫头举起小碗:“再给我添点儿饭。”
狗腿一脸郁闷的捏着信纸立一边去了,我继续埋头奋战。
“报报报包大人,有有有有人求见!”
“这怎么回事儿啊,一个两个全都给我结巴了,立正,深呼吸……慢慢说。”我捧着杯子教导神色慌张的家丁。
“外头有有来了几个人,说要让您亲自出去迎接。”
我一口茶喷了出来,老子没那么背吧?传说中的说曹操曹操到?
狗腿扑上来拽着我的胳脯,紧张着抽着脸道:“看看,说来就来了,八成是知道昨天的事儿了……。”
拍拍襟前的水印子,我故作镇定问:“几个人?”
家丁伸手:“五个。”
屈屈五个人,我怕了你啊,强龙不压地头蛇,哼哼。
我摸摸胸口,冲那人吩咐道:“把人带到这儿来。”
狗腿死命扯我袖子:“老爷,还是咱们出去迎接的好。”
我一撇嘴:“不去,谁知道来的是什么人啊,谱还是得摆摆,来人都去接,这种掉份儿下作的事儿我才不去干呢。”反正也没报上真身。
刚不忿完,门口就悄无声息的多出几个人来,其中一个存在感实在太强,一排里头我瞅半天愣只看清他一个人模样来。
第一眼印象只觉那人身姿如松,脸上皮肤像敷了层粉般莹白剔透,五官皆出类拨萃聚在一起凭添几分女气的柔媚。
忍不住再将五冠分开细看,于是将方才的断论皆数推倒:剑眉如墨线条锋利,一双微撩的凤目微微眯起暗藏杀机,让人再不敢与之对视。
“我以后不想再看到你。”这是百花楼离别时他曾对我说过的话,奈何当时包小飞有眼无珠,当他是个容易拿捏的软柿子居然还骂了回去,如今想来惊悚。
“老爷,老爷……。”
我恍然回神,将目光心虚的转向别处,这才注意到偎在他怀里的人妖美人,娇弱可爱小鸟依人,目光却由情郎身上的暧昧陡然剜我肉的凶狠,我心虚再次转移视线。
两个人高马大的下人玉树临风的挺着,缝隙里夹了个肥胖的肉球,面白无须,想必就是传说中的太监了……
清清嗓子缓解内心的紧张,才感觉胳膊都要被狗腿揪下一块肉来,呲牙咧嘴的故作镇定道:“来者……何人,求见本官何事?”
不出所然收到一堆鄙视错愕的眼神,肉球站出来秀兰花指尖叫:“大大大胆!”
我下意识的想扯嘴角,太子身边也带个口吃的主儿?
一侍卫躬身道出一个让我略感吃惊的身份:“回包大人,我家主人是靖丰王之子凌风侯。”
凌风侯?我看向狗腿,他微微摇头,伪装身份?我露齿笑问:“哦,那可有凭证?”
侍卫从怀里掏出一书信,递给衙役呈上来,我抖开给狗腿看,见他微微点头,才顺手将信压在桌子上,起身行礼道:“哎呀呀,下官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勿见怪。陵南知县包小飞见过小侯爷。”
跪倒半天没动静,我提高嗓门又拜道:“陵南知县包小飞见过凌风小侯爷。”
依旧无语,半天后我抬头,大堂上已空,就连狗腿也看不到了。
草,这算什么,下马威?
提起前襟小跑冲到院中,看到一帮人正穿过走廊,狗腿指着房子激动无比的介绍道:“这是我家大夫人的住处,乃是包府最好的房间……。”
“不要不要……”人妖美人倚在‘凌风’侯的身上打转儿,楚楚可怜道:“哪个不知道,你家大夫人是被鬼怪缠住死掉的。”
狗腿脸有些白,继续陪笑道:“是是,这处呢?是我家二夫人的住处,阳光很是充足……。”
“不要不要……“,人妖美人继续摇拨浪鼓:“这房子顶糟,估计墙壁漏风都说不定,将来生碳一股子烟熏味儿。”
狗腿擦汗:“那就看前面的好了,是我家三夫人的住处,风景秀雅布置也别致,只是偏僻了些,怕委屈两位。”
“这个倒还不错,居然梅花可赏……不如就住这里罢。”人妖美人的笑容无比灿烂,吐出的话却将我打入冰窖,住在这里?!
爷爷的,陵南这么大居然住到我家来?!我小跑跟上来,刚要出言婉拒,一直未开口的冒牌货出声了,声如磁颤:“只有这几处么?”
狗腿受宠若惊的摇头:“还有一处,是老夫人的房间。”
“胡说!”人妖美人嗲怒:“你家老爷呢?日日宿于三位夫人房内?”
“老爷并未和夫人们合房……一直睡书房。”狗腿颤微微的讲出真相。
“书房?”冒牌货顿住脚步,回头微微勾动嘴角轻笑:“难不成包大人真如外面流传那般?”
我再也顾不了那么多,忍无可忍的挤进来怒道:“放屁放屁!外面那些流言全是他妈的诽谤!”
四下登时一片静悄悄。
人妖美人以袖掩唇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旁边的肉球冲我猛戳兰花指:“堂堂堂朝庭命命命官,你你你在在太太……凌风侯面前,居然口口口出秽语!”
冒牌小侯爷破例赏了我一记讥诮的眼神外加两个字:“是么~。”
我无比真诚的肯定:“是,当然是!民间重伤下官的话都是出于嫉妒心理!嫉妒下官有三个如花似玉的老婆!下官生平最大的愿望为求陵南人人奉公守法安居乐业,此生为朝庭为百姓禅精竭滤,鞠躬尽粹,不辞辛劳,早出晚归……无暇顾忌儿女情长,所以才造就了这般尴尬的处境。”吹吧吹吧,反正不上税,我使可劲儿的往自己脸上贴金。
狗腿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点头应和。
“是么~。”冒牌货的目光由我脸上慢慢转到胯下,嗤笑一声转首迈开脚步:“怕是不行吧。”
我头脑一热跑上前和他保持平行:“真的,我发誓,下官绝对身体康健龙马精神金枪不倒标准的一夜十次郎!绝不像外界所传那样窝囊不堪……。”
他似笑非笑的微微扬眉道:“是么~。”
草,又是这怀疑挑衅味十足的俩字儿。
外面传包小飞无耻也好下流也罢,我都可以闭眼当没事儿般,唯独这事不成,事关男人的尊严啊,我怎么能打掉牙齿往肚里咽?!
“凌风小侯爷,”我追着他在园子里窜了整整一圈:“真的,你别信那些流言,你要相信下官的清白啊,要不,什么时候有空我证明给您看看?”
一群人脚步都顿住了,再次齐刷刷向我行注目礼。
靠了啊,这张破嘴都讲了什么东东啊?!我顶着人妖美人凶狠的目光摆手:“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没意思,您爱怎么想怎么想吧……那个,我三急,去厕所。”
小跑冲向后院的茅厕,脸颊滚烫半天不散。
在后院捡了块阳光明媚的旮旯坐下了,摸着跑到脚边的小鸡嵬儿就开始郁闷,摸了半天后又开始鄙视自己的猥琐行为,直接将小鸡鸡扔到一边儿,心情愈发沉闷了。
想想这以后的日子是没办法过了,要不我辞职算了,破县令爱谁当谁当去。
床底下藏着几千两银子呢,不在乎每个月块儿八毛的寒惨薪水。然后带上我娘,带着狗腿去种地去,要不回老家也成,听说包老爷子家挺有钱的……几年后,老子也娶个漂亮的小媳妇儿,说不定就会忘了心上的那点痣,然后生一堆毛孩子儿孙满堂,多幸福美满的人生啊!
正琢磨着将来孩子起名字的事时,狗腿蹑手蹑脚蹭了过来,笑嘻嘻道:“老爷……。”
我一脚将他踹开:“滚,你个卖主求荣的主儿。”
“老爷,您要相信我是清白的啊,咱俩是一条心的……哎哎,您说,那个苏怜儿一开口就讲驿馆太脏客栈人杂,两眼只往后院瞟,我一个奴才怎么拒绝人家啊。再者说了,太子住到咱们府上,也是咱们的面子是不,别人想求还求不来呢。正好给您创造亲近的机会,将来跟他走的近了,考绩违法什么的啥都不用着急,谁还敢得罪咱们啊。”狗腿振振有词辩解。
我白他一眼:“亲近个屁!后院贡这么大一座神,一个不小心命就没了,有一点我倒是想不明白了,你说他为什么讲自己是什么小侯爷啊?”
狗腿笑的神秘:“这还不明白,一看到他们报小侯爷的名号,我就松了口气儿,咱们算是平安了,没事儿。您想,陵南就这么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地方,折腾死也顶不上一声屁响,
什么样的大事能劳驾太子啊?于公这是不可能出现的事情,于私么……那个太子妃不是陵南人么,说不定是籍于解乡愁,登基前趁机除掉树敌者……朝庭上的事儿么,勾心斗角的,跟咱们这些小人物都没什么关系。老爷不用担心,太子此行绝不会轻易暴露身份的,咱们就拿他当个小神贡着又能如何。”
“说的容易,现在都在我眼皮底下晃悠,老子心烦!唔……。”“慎言!”狗腿紧张的捂住我的嘴道:“老爷小心隔墙有耳……。”
“隔墙有耳?你们在商量什么阴谋诡计?”
人妖美人一脸警惕的站在不远处,盯着蹲在墙角的我们目光闪烁不定。
我搓着麻掉的腿坐起来讪笑:“说着玩儿呢,有兴趣也过来蹲会儿?”
他登时一脸嫌恶:“看你们俩就不像是什么好东西!我是来警告你,别企图勾引小侯爷,不然我要你好看!”长袖一挥,扭着蛇妖款款离开。
我半晌无语,懵懂的看向狗腿:“勾引??就你这熊样子?这人妖什么破眼光啊。”
狗腿抽着嘴角道:“老爷,他是在说你……。”
“放屁!咱们是纯爷们儿,除非他眼睛有问题了……”我瘸着腿往前院拐,还忍不住好奇:“就咱俩,我呸!不是说是在那种地方小倌儿的么,怎么还出这么脑残的人啊。”
“眼光独到长远,适当的示弱可以令痴呆情敌放松戒惕,相当高明。”狗腿跟上来一本正经的夸奖道。
我困惑的回头:“呃?”
“老爷,小的没说您,我在夸太子妃呢,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美人啊!”
28.针锋相对
家里莫名其妙多了两尊神,我感觉到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跑到衙门口找人掷两把筛子聊聊天,太阳就被我混到日落了,日子真是易过。
晚上回到书房,惊诧的发现里面居然有灯光!
伸手推门,一股淡淡的熏香就袭面来来,房间焕然一新的格局让我感到分外陌生。让人无语的还有,本人常坐的青竹摇椅上,居然夸张的铺了条虎皮!!
更为可耻的是,从书架后面走出一个衣冠不整的人,一脸不悦的冲我皱眉:“不是说过不想再看到你么?”
包小飞自认心比针尖小脸比城墙拐角厚,活了二十后才恍然发现,这世界上比我更无耻的人无所不在。
“包大人,”他扯扯衣领,状似随意的将胸口衣服拉好,在椅上坐下翘着腿斜睨我,姿势优雅的让人发止:“这么晚了找本侯有事?”
如果我耳力不错的话,狗腿明明跟他讲过我睡在书房,那么他硬搬进来的原因,不分明是要找我茬么?!
倘若在平日,我定暴踢出门,今天这位却是我不想沾也惹不起的,隐忍压抑许久才握拳低声道:“回小侯爷,下官只是来取几本书。”
说罢不看他脸色,抽出架子上一本厚书就要走,却被他用脚挡住告知:“这书房我住的甚是满意。”
“那,就,好。”我一字一顿的低头回道,愤怒的目光一不小心泄了锋芒。
他手指动了下,眉毛跟着眼睛笑成一弯邪恶的新月:“还有一事顺便提醒你,本侯的下人都被宠坏了,不惯和人同住,已经在后院几处主房歇下了。包大人不会介意罢?”
我一边在心里问侯他母亲,一边硬梆梆的点头:“不介意……。”
才TMD怪!
鸠占雀巢也就罢了,寒冬腊月的居然将老子逼得一点住处都没有!牙咬了几咬,反复衡量着利弊,于是决定再忍。
不就没住处么,老子有钱,去住客栈,住宾馆!越想越兴奋,心慢慢的宽下来,临走前故作潇洒的一挥手:“古的白。”
明显看到他的笑容一泄,脚又伸出来拦住去路。
“过来。”他冲我勾勾食指。
“小侯爷有何吩咐?唔……”
话未说完脸颊被他狠狠揪住,寒若冰霜的话语威胁着告诉我:“我非常,非常讨厌你。”
我疼的眼泪都出来了:“我我知道,那我就离开,以后都不在你面前出现行了吧?”
“讨厌你愚蠢的样子。”
我扯着他袖子拼命点头。
”讨厌你的粗俗的举止。”
“吾……敢,唔改……。”
“讨厌你的装腔作势,无耻笑脸……。”
我眼泪啪啪的掉下来,我也讨厌你啊,我恨你爷爷的JJ你奶奶的腿啊,草了啊草了啊!
你他妈能不能将我放开我再数落,老子这是脸不是烩面啊!一串脏话到了嘴边却覆灭在他杀气十足的愤怒眼神下:“是是是,下官记住了。”
我痛恨这万恶无人权的封建社会!
他眯起的眼睛渐渐放松下来,睫毛像乌鸦的翅膀抖几抖,若无其事的将手收回高傲的冷哼一声:“嗯。”
我如获大赦释,奔到门口时冲他回头挑衅的呲牙咧呲一笑,一足失成千古恨……
这大概是我第二次尝试飞翔,屁股上砰的挨了一脚,身体就在天空划出一道华丽的弧线,然后自由落地。
砰!
我整张脸都重重磕在路面上,尖锐的石子像利刃一般将皮肉哧哧划开,一股热流从胸口无法抑制的窜上来。
一时间,嘴巴里鼻孔里都开始往外冒血,我胡乱用袖子摸了把脸,提着书瘸到凶手面前。
“天气潮湿地板较滑,包大人走路要小心些。”凶手从容不迫的微笑撒谎,视线得意的盯着我的脸。
“嗯,地板好滑……本官的手也好滑。”
我以迅雷不及之势操起书卷朝那张幸灾乐祸的俊脸狠拍:“老子不就看到你嫖了一次妓么,犯得着这么整我么?逼了一次又一次,你当我是吃素的么?!你不喜欢老子的长相,老子的笑脸,不喜欢看就不要看啊,滚啊!还腆着脸住到我们家来找罪受,你说你贱不贱!就你这女人腔的死德兴,不也是个断袖么!脱光了衣服倒追我十里,回头看你一眼算老子流氓!!还看到我就扯衣服,扯毛啊扯!”
我一边骂一边机械的挥舞手中的书,妈的,让你装,让你使坏!
这一刻,我再看不进也听不进任何东西,满脑子都是这死太子该死的脸,拍死你啊拍死你!我拍!我拍!我拍拍拍!
砰!那被打懵的家伙终于反击了,我的身体再次被高高抛起,落地的刹那,听到格崩格崩清脆的声响从身体里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