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得两心知————醉饮忘川水
醉饮忘川水  发于:2010年03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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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迪亚侧过脸看了看他,平静地笑了,“你误会了。我一点儿也不伤心。我和程阅度过的每分钟,都像小说一样浪漫。即便是我们分手的时刻,我也没有伤心过。我今天只不过是在结婚前最后一次重温旧日的美好时光。从明天起,我就会把这段记忆封存,全心全意地跟我心爱的路易过真正的爱情生活。路易才是那个深爱我,我也深爱他的人。”

林逸不明白海迪亚的意思,“你是说你对程阅不是真正的爱情吗?”

“你有没有这种经历:当你第一眼看到某人的时候,你就知道,他永远不会是你的?跟他在一起的每份每秒,都是自上帝手中借来,不会长久?程阅对我来说就是如此。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是抱着珍惜每一刻时光的态度去度过的。这当然不是真正的爱情。”

“可是,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是这么的迷人,跟程阅很相配啊。”林逸为海迪亚抱起不平来。

“谢谢你的美言。”
      海迪亚挑挑秀眉,饶有兴味地看着林逸,“可是程阅不可能真的爱上谁的。我想,在他的胸膛里,本该有心脏的地方,一定是空荡荡的,一无所有。你不觉得吗?不然为什么有时他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会显得那么悲伤?让你觉得他是那么遥不可及,没有人可以安慰得了他?”

海迪亚看到林逸震惊之中带着恍悟的表情,她的笑声好似天使一般悦耳,“你明白了?你也见过?”

海迪亚站起身来,“我要回去了。跟你谈话非常愉快,希望以后有机会再见到你。”

林逸也随着站了起来,“我也是。我送你回会场吧。夜深了,单身女士在公园里行走不安全。”

海迪亚笑着答应了。

林逸将海迪亚送回荣誉庭,便回去找程阅。他转了半天,方才在人群中找到言笑晏晏的程阅。

程阅一看到他,便中止谈话,走了过来,很是抱歉地说,“对不起,林逸。我不能跟你一起回去了。我哥哥程潜明天一早就回华盛顿特区,他有话要跟我说,所以我今晚得跟他一起走。你可以一个人开车回去吗?”

“当然没问题。”

接过程阅的车钥匙,林逸一个人先离开了晚会。

林逸独自行驶在280号高速公路上,途经山区,黑漆漆的深夜,前后没有一辆车,只有暗淡的车灯照射在宽阔的公路上。他回想起自己和海迪亚的对话,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悲凉。

第14章 血色入清眸

程阅跟着程潜走下艺术馆大门前的台阶,一个身穿黑西装、外表精明强干的年轻男子早已守候在黑色房车前。那男子见到两人走近,便打开车门,等两人上车。

程潜走到车门前,看也不看那男子,只是简短地抛下一句,“苏明,直接开回家。”便径自上了车。

苏明答应,待程阅也上车之后,关好车门,上车发动引擎,将车子驶离艺术馆。

一路上,兄弟俩在车上谁也没有说话。程潜虽然一直在闭目养神,可是脸色仍然冷如万年玄冰。程阅则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对程潜不悦的神情视若无睹。

车子驶进位于山顶上的黑色雕花铁枝大门,经过蜿蜒的山道,在英式乡间别墅风格的建筑门前停下。苏明息了马达,跳下驾驶座,替兄弟俩打开车门。

等到苏明开了大门,进屋后输入密码按停报警系统,程潜方才一脸的不耐烦地进了门,程阅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程潜看也不看程阅一眼,径直上了通向二楼那长长的弧形楼梯。到了楼上,他打开过道上的一扇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摆设简单。一张大床,一张书桌和靠背椅。靠墙的两个书架上摆着一些旧书和帆船模型,墙上挂着哈佛和斯坦福的校旗。有些奇怪的是,房间天花板的正中有一个铁环,不知是做什么用的。房间虽然保持清洁整齐,可是看起来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有人住过了。

程阅一早就知道程潜会把自己带进自己少年时代住过的房间,所以脸上并无诧异之色。自己在这个房间里度过的快乐时光屈指可数,因此程阅也没有产生多少怀旧之情。

程潜在房间正中间站定,回过身来,冷冷地看着程阅,没说话。

程阅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走过去,在程潜面前不远处停了下来,也没说话。

约摸过了一两分钟,从程阅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旋转把手声,他明白,那大概是苏明关上房门的声音。

果不其然,程阅从眼角瞥见身手敏捷的苏明绕过自己,向程潜走去,手里提着一副锁链和一根皮鞭。两样东西久经使用,已经磨得润泽生辉。程阅看得再眼熟没有了。

苏明将那副锁链挂上天花板上的铁环,让锁链末端的环扣垂下来。然后,他走到程潜面前,将皮鞭递到程潜的手中。做完一切准备工作之后,苏明沉默地退到一边,等候程潜的吩咐。

程潜面无表情地盯着程阅,始终没有说话。

程阅轻轻咬了咬下嘴唇,也不做声,缓缓伸手去,解开自己的上衣钮扣。不一会儿,晚礼服外套和衬衣就已被他脱下,随手扔在光滑的木地板上。他的上身不再有衣物的蔽护,露出光洁如玉的肌肤,更显得身形修长匀称。

他走到程潜面前,仰起头,举起手来,将自己纤细的手腕紧紧地扣入锁链末端的环扣内,然后静静地垂下头,柔长的眼帘半闭半阖。

程潜眼底掠过一丝不舍,随即跨前一步,用修长有力的手指抬起程阅的下巴,深深地看进程阅清澈的眼眸,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父亲听说你最近一直也不出席社交场合,完全没有寻找联姻对象的意思,很不高兴。上两次父亲属意的人都被你拱手让给别人的事,他还没有找你算账。父亲说了,这次一块儿算。便宜你了,只抽两百鞭算数。他还让我告诉你,再给你一年的时间,必须在他明年底再次竞选众议员的活动开始之前订婚。不然的话,至少抽你六百鞭,而且,父亲会亲自动手教训你,不用我出手。然后你就必须跟父亲指定的人选结婚,不再有自己选择结婚对象的机会。你听明白了?”

“明白。”程阅声音虽低,却很清晰,就连站在角落里的苏明也听得清清楚楚。

程潜放开程阅的下巴,转到程阅身后。程阅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放松身体,默默等待着即将降临在自己身上的痛楚。

程潜提着黝黑的皮鞭,看着面前双手被半空中的铁链紧紧地禁锢着,双脚半离地面的程阅,没有马上动手。

苏明上前几步,毕恭毕敬地说,“程先生说了,如果您下不了手,我可以代劳。”

程潜凌厉的目光射向苏明,厉声说道,“用不着你多事。”

苏明毫无畏惧之色,接着说,“程先生还说,如果您下手的时候太轻,就让我接手。不过那样的话,两百鞭的数目必须从头开始,重新算过。”

“你说完了吗?”程潜不动声色,冷冷地问。

苏明应了一声是,便退回角落里,不再出声。

程潜不再理会苏明,回手脱掉外套,紧接着,将手中皮鞭向程阅的背上抽去。

程潜几鞭子下去,程阅背上一阵巨痛,疼得心脏抽紧,气也喘不过来。到底程潜经年习武,下手的力度不是常人可比。没几下,程阅已被打得皮开肉绽,浓稠的鲜血滴落在地板上,就连程潜的白衬衣上也溅上了斑斑血迹。房间里很是寂静,只有鞭声呼啸,浓烈的血腥味在密闭的空间内弥漫。

程阅虽然疼得眼前阵阵发黑,却没有发出一声呻吟。从以往丰富的经验中,他早已知道绷紧身上的肌肉,试图硬挺过去只会受伤更重。他只是按着私下里习练多年的内功心法,尽力放松身子,凝神聚气,让真气在身体经脉中缓缓流转,自然地顺应着不停袭来的外力打击,反应着,迎合着,以降低受到伤害的程度。

程潜的手一直很稳,即使抽了程阅许多鞭,也没有一点儿后继乏力的迹象。他出鞭稳准,节奏和力度拿捏的恰到好处。就算以苏明行家的眼光看去,也挑不出一点儿错处。

程潜挥鞭节奏平稳,对程阅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他趁着鞭打的间歇努力调节着呼吸的节奏,将意识从身体中抽离出来。渐渐地,他已不再感到疼痛,就好像自己是在观看电影中的一幕,发生在身上的一切与自己其实并无干系一样。

待到程潜最后一鞭落下,程阅已是气息微弱,背上血肉模糊。

程潜退后一步,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鞭子。乌黑的鞭梢上,弟弟程阅的鲜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板上,发出悦耳的嘀嗒声。

他漠然松开手,任由皮鞭掉在地上,然后抬起头望向苏明,淡淡地说,“苏明,你去休息吧。记得让厨师明早九点开早饭,然后你十点送我去飞机场,跟我一起坐飞机去华盛顿特区。”

苏明答应,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程潜听到大门关闭的声音后,走到门口,将房门关上,随手关掉灯,四周变得一片漆黑。他像似完全不为黑暗所困扰,踱到窗口,轻轻拨开窗帘,侧身从缝隙间向楼下望去。只见苏明在昏暗的路灯中向远处客人居住小楼的方向走去,步履稳健,没有回过一次头。

程潜放下手,厚重的暗红色天鹅绒窗帘回到原位,遮蔽住外界的窥视。

他回到房门前,重新打开灯。灯光刺眼,他略微皱了皱眉。

沉思片刻,程潜走进房间里的浴室,从水龙头里接了一杯清水。他回到程阅面前,左手轻轻扶起程阅的下巴,将右手里的水杯凑到程阅苍白的薄唇边,轻声唤道,“程阅,程阅。”

程阅渐渐恢复了神志,抬起沉重的眼帘。看到面前的程潜,他疲惫地用低哑的声音说道,“他走了?”

程潜声音柔和,“是。你别再说话,先喝点水,我就把你放下来。”

程阅不再出声,只是就着程潜的手,慢慢地喝了几口水。当清凉的液体缓缓滑入干渴的喉咙时,程阅的唇边逸出一声低低的呻吟。程潜的右手不由得抖了一下,又稳住了,慢慢喂程阅喝完一整杯水,方才放下。

程潜转身放下水杯,又回过身来,举起手,用钥匙打开程阅手上的锁链。程潜一只手挽住程阅的上身,另一只手放下程阅僵直的胳膊,动作迟缓小心,生怕牵扯到程阅的伤口。他比程阅高出一个头,做起来倒是毫不费力。

待到程阅被完全从锁链中解脱出来,程潜停了下来,轻轻拥住程阅,好一阵子没有动弹,让程阅郁结的血脉慢慢缓解过来。程阅俯在程潜温暖的胸前,听到程潜稳定有力的心跳声,只觉得身上的痛楚减少了许多,一动也不想动。

可惜过了一阵功夫,程阅身上血气流通起来,身上就像有无数的细针扎了进来,痛痒难忍,偏偏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气力。

程潜将程阅身子抱起,除去他身上已然被鲜血渗透的长裤,将他面朝下放在床上,然后从床头柜最下层的抽屉里翻出一个小小的雕花木箱,拿出里面早已准备好的疗伤药,替程阅清理包扎伤口。

等到程潜处理完程阅的伤,夜色深沉,程阅体力耗尽,早已沉沉入睡。

他怕程阅夜里需要照料,干脆关了灯,在床上程阅的身边躺下休息。不一会,他也进入了梦乡。

程潜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好几次被程阅的呻吟声从睡梦中惊醒,起身照顾程阅。

待到黎明来临,程阅的脸上恢复了血色,看来除了皮外伤之外,没有大碍了,程潜方才松了一口气,放心沉睡。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程潜看了看表,已经快九点了。

洗漱完毕,程潜下楼吃完早餐,又端了些吃的上楼来给程阅。

待程阅吃完,程潜将餐具放到书桌上,收拾过昨晚留下的残迹,方才在程阅的身边坐下。

他看着程阅略显憔悴的脸,想要道歉,又觉得自己即使道歉,对程阅来说,也毫无意义,最多不过是一种伪善的举动,想要安抚自己仅存的一点良心罢了。

他叹了一口气,终于说道,“程阅,你好歹照父亲的话做,别再跟他作对了。你斗不过他的。你不是不知道父亲那个人,即便你是他的儿子,若是挡了他的路,他也不会手软。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我还不想你白白丧命。”

程阅眼神一黯,“跟我们这样的家庭联姻么……我真的不想把无辜的人牵连进来。”

程潜无奈地说,“那就像我一样,找一个只要不影响共同的利益,就不会在意你干些什么的人结婚好了。像我们这个阶层的人,有很多也照这个原则行事。你要找一个这样的人并不难。”

程阅低头不语。

程潜伸出手去,轻轻抚过程阅柔顺的黑发,欲言又止,到底还是说,“程阅,就算你不肯听父亲的话,也别明着反抗他。我想想办法,试试看能不能让他再放过你一次。我不在,你一切小心。这里爱说闲话的人很多,不要又传到父亲耳朵里去,你又得吃苦头。”

“你自己也多加小心。”

程潜安慰程阅道,“你不用为我担心。我怎么说也是父亲的继承人,他还需要我,不会做得太过分的。那我先走了。你感觉好一点的时候,就自己叫车回家吧。”

说完,他站起身,最后深深地看了程阅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程阅看着程潜的背影,眼底掠过一丝痛楚和不舍。

第15章 过分刺激的谈话

林逸这个圣诞假期一开始时,过得很是无聊。

自从晚会那天过后,程阅便一个星期不见人影,说是患了感冒,不想传染给林逸。等到病好了,程阅还是整天窝在家里,不肯出门,说是天气太冷,不想动。

林逸本也不是个喜欢出去玩的人,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可是还剩下长达一周的假期时间,漫长得不知怎么打发才好,他便整天泡在程阅家中。

虽说林逸是自由业者,工作时间自己说了算,无所谓假期不假期。不过一年一度的圣诞假期,大部分人都忙着与家人团聚,不会有心思在家里大兴土木,所以林逸通常这个时候也不接客户,顺便给自己也放个假。

林逸是家中的独子,父母远在东岸的新泽西州。他自打从加州理工大学珀马诺分校环境设计院的研究生课程毕业后,因为喜欢加州不下雪的天气,就进了位于旧金山湾区的公司工作。积累足够经验和客户之后,开了自己的个人工作室,生意相当不错。

林逸的父母跟他不算太亲近,很少干涉他的决定。不过看看林逸快三十岁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难免会多说几句,叫他赶紧结婚,生一两个儿子来承继林家的香火。林逸不善交际,见着女人就会紧张,一时半会儿也不着急结婚,所以听见父母的唠叨就头疼,过年也不敢回东岸见父母,只是撒谎说自己工作繁忙,没空回去。

这些天来,单从表面上看,程阅对他还是很体贴。可是林逸发现,程阅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常常心不在焉。虽然两人共处一室,倒好像隔得很远。而且,程阅也没再主动碰过他。只是在林逸耐不住寂寞,主动亲近程阅的时候,程阅才会温柔地回应。两个人亲热的时候,程阅也只是尽心尽力满足林逸的需要,似乎不在乎自己是否从中得到快乐。

林逸开始怀疑,从这段关系中得到乐趣的,只剩下他一个人,程阅也许已经对他不再有那方面的兴趣。只是因为两个人的过去,程阅温柔的性格,以及对两个人之间友谊的重视,程阅才会委屈自己,任由林逸予取予求。

林逸觉得自己也许应该放手,不再勉强程阅屈从自己的意愿,可是他意识到自己对程阅还有留恋之意,一时半会儿还舍不得放弃。

这种矛盾的心理,使得林逸对程阅虽然一直索取无度,可是情绪变得极快。上一刻还热情如火,恨不得每时每刻都溶化在程阅怀抱里,一刻不离,就像是小孩子不肯放开心爱的玩具,生怕被别人抢了去。再下一刻便冷酷无情,任意地蹂躏程阅的身体,完全不顾及程阅是否会因此受到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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