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子咯咯地亮出清脆的笑声,较为漂亮那个回话:“海外宾馆,帅哥你呢?”
“正巧,我也住在那边!……”
“真的吗?我们可真是有缘份!难得碰在一起,不如和你那位朋友过来吃个饭如何?”
另一个女生说。
“好啊!”刘如不顾蓝悠的反对,硬扯着他去女生那围桌子坐,蓝悠尽是千万人不愿意,可最后还是拗不过刘如
。
被强迫的人心情自然就坏,整个吃饭过程蓝悠硬是绷紧一张脸不说话,害人家女孩差点误会他是哑巴,一顿饭下
来,气氛给蓝悠砸坏了不少,可走的时候,女孩子还是给了刘如名片,说有机会多多联络,还顺便给他颠倒众生的媚笑
。
中午发生的事让蓝悠很快没了心情,原来下午打算去六和塔一趟,最后都还是取消了计划,回到酒店。
蓝悠心情不好的原因,刘如自是明白,因此一路上也没说话去惹他,尽看着车外的风景。
下午将要吃晚饭的时候,中午遇见的那两个女孩打电话给刘如,问他要不要去西湖中秋赏月晚会,刘如才想起今
天是正是中秋佳节,踌躇了一下,眼角稍偏便看见蓝悠一个劲个盯着自己,心一横,就爽快答应了。
“蓝悠,你去吗?”
洗过澡,准备要出门的时候,刘如征询蓝悠的意见。
蓝悠的摆手:“不,我很累,你去吧……”
“哦!那我走了,今天晚上应该都不回来,你用不着等我了!”说着,就披了件外套出门,前脚才刚踏出门口,
蓝悠就在后面喊:“等一下,我也去。”
四人在西湖边的晚会地点集合,游湖的船只泊在岸边,两个女孩子打扮得花枝招展,像是黑夜里的两只妖精。
瘦一点的那个女孩似乎蛮喜欢蓝悠的冷淡个性,整个晚上缠着人家不放手,刘如跟另一个女孩混不到一会就熟得
像自家的女朋友般,又是拉搭肩又是搂腰又是亲热。
这样的动作要蓝悠看了不气是假的,可他更清楚自己完全没必要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跟跟刘如扛,他明摆着就是
做给你看的!
可随着刘如和那个女孩动作越来越过份,蓝悠终究还是沉不住气,吃夜宵的时候眼看那两人嘴儿都快凑到一起去
了,蓝悠正要骂他妈的刘如你耍够了没有,刘如腕上戴着那只手表就像存心要破坏气氛,又像要替蓝悠抢一口气般,滴
滴滴地吵个没完。
那只手表是赵俊以前送给刘如的生日礼物,这种环境下这样一叫,叫刘如心情那个损啊,仿佛就听见赵俊的声音
在耳边怒吼:‘死刘如我一不在你就乱搞?’
刘如嘴角扯起一抹复杂的笑容,伸手按停手表上的小闹铃,也顺道把女孩子推一边去,原来活泼的劲儿倾刻消失
,看他的眼神,又坠入过去的回忆中了。
蓝悠心酸,要这样他宁愿他跟那个女人继续胡闹下去呢!
后半夜刘如就没了心情,两个女孩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他忽然就变得很没趣,在九点钟过后,就找了
个籍口离开,另寻欢乐去了,蓝悠一直站在刘如身边陪着。
晚上的风很凉,没等晚会结束,两人就先回去了。
回去以后就倒头大睡,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九点,才又开始第二个行程。
灵隐寺、六和塔、九溪十八涧、钱塘江、南屏晚钟……凡是能到的地方,都被他们走了个遍儿,相片也照了好几
简胶卷,可这维时五天的行程,对于蓝悠来说,除了能和刘如两人单独相处外,并没有什么别的意义。
尽管两人总在一起,可蓝悠却觉得他在躲避着自己,而他躲避自己的方法,是不断地滋扰路人,活像个出游的花
花公子,在后面那几天,竟也成功地招惹了一堆苍蝇,行程的最后四天,他们已经组成一支小小的约有五、六人的‘观
光团’,那样,蓝悠与他独处的机会就更是大大减少……不,是已经没有了!同行一个小伙子在某个境点给他扒了钱包
,钱包里放着的一半旅费飞了,刘如就让他跟他们一个房间……
回去的时候,刘如心情很好,但蓝悠却一点也好不起来。
五天的行程,就这样白白给浪费掉了。回去以后小三子问情况进展如何,蓝悠一耸双肩:“我得出一个教训。”
“什么教训?”
“有些事情不能做得太着急!”
“啊?”
旅游回来刘如果然遵守信诺,给小三子和王哥一个一个刺绣,两个大男人拿着个刺绣你眼看我眼,哭笑不得,老
大你怎的就不带点吃的回来?
刘如很委屈地说:“你难道要我从酒楼里给你们打包回来吗?杭州的特产都是当地吃的!”
骗小狗!
其实,蓝悠对刘如的好,大家是有目共赌的,蓝悠他说不急就是不急,从杭州得到教训回来以后,他收敛了许多
,说是学会了收敛,倒不如说学会什么叫放长线钓大鱼,又或者应了某本俗套小说里的那一套调调——习惯法则!
每时每刻出现在他的身边,每时每刻让他感应到你的存在,每时每刻让他听见你的声音,让他身体内的每一个细
胞都熟悉你的味道,然后,他会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你的存在,可怕的习惯会让他无意间把你当成空气,当成阳光,然后
——他就逃不掉啦!
当然,蓝悠没有上述的那么烦人,至少,他不会学那些小说的主角那样,没天没夜地在对象的耳朵叽叽喳喳——
他又不是女人,但他却在无形间成了刘如的影子。
蓝悠的爱是沉默的,他从来没有说过喜欢刘如,可他对刘如的感情,是连扫地的大婶都看得出来,刘如不是二愣
子,他不是不知道,他只是不想面对罢了。
为了摆脱蓝悠,至少令他觉得自己不是他理想中的对象,他做了许多在认识赵俊前都没做过的过份事情,不断地
结识各种各样的情人,有时还一次过把他三五七个马子,明知道蓝悠住在自己那儿会很不方便,他还是把人带回酒吧在
蓝悠面前晃,无非是想告诉人家——看!我跟你就是不可能。
蓝悠也是能忍的,在那种情况下,他把刘如的行为都理智化了,他明白那是因为刘如想要让自己死心的缘故,可
是,错过了一次又怎可能再错过第二次?如果连这种事情也没有办法应付的话,那么,蓝悠又怎能取替赵俊在他心中的
位置?
小三子和王哥是局外人,看着心里比谁都清楚。
蓝悠这是把手握在如锋上死活不放!而刘如这把利刃,愣是恨心到今天,就是不愿坦诚面对。
为了这件事,向来跟在刘如后面被呼来使去的小三子也终于忍不住,为蓝悠的事情向他老大开火,开火的地点就
在营业中的酒吧,那是在蓝悠被刘如用很狠的话气走以后,小三子也终于看不过去。
“老大!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很过份吗?”小三子对搂着女郎的刘如说,一开始的时间口气只有责难,并没有把情
绪完全表露出来。
“过份?我不觉得!只不过是一些芝麻绿豆的事情,何必那样较真?”他把烟塞在嘴里,用金色的打火机点燃,
吞云吐雾地吸着,霓虹灯闪烁之下,他黑色的瞳孔幻变出各样颜色,掩盖他眼里的复杂。
“芝麻绿豆?你当众说那样的话侮辱他,这叫芝麻绿豆的小事?”小三子气得直了眼,说话的音量一下子提高了
许多。
很少见小三子对自己发脾气,刘如不禁多看他两眼:“小三子……没事那么紧张干嘛?蓝悠又不是你的儿子。”
他怀中的女子大笑起来,笑这个不好笑的笑话,小三子一气,抄起一杯酒往那女人脸上直泼过去:“你给我闭嘴
!臭女人!没事滚边去,别给我在这里添麻烦!”
女人一下子黑了脸,这小子居然敢骂她?
刘如也黑了脸,这件衣服是刚刚新买的!……
“刘大哥!你的小弟在欺负我!你替我说句公道话嘛!”女人想骂小三子,可见他那张欲要杀人的恐怖脸,骂人
的勇气一泄而下,没了底儿,就拿着刘如撒娇,刘如把她如同八爪金鱼般死缠着的一双手臂从身上扒下来,不耐烦地对
小三子嚷:
“我说你……怎么紧张这事比我紧张还多?”
“就只我一个吗?我……还有王哥,还有你身边所有的人,蓝哥身边所有的人,有哪个不紧张你们的事情?三年
了!老大!三年了你不一直放不下!你难道真要为俊哥当一辈子和尚不?怎么你就不看看你身边的人?蓝哥为你放弃重
点大学,宁可留在这小城市里陪你渡过最难过的那段时间,他天天往这边上跑又是为了谁?他怕你自个儿过活连饭也不
好好吃给你打饭送菜还要看你臭着一张脸吃下去,他面对你的时候一直在笑你可又知道他背着你愁?你知道心疼俊哥怎
的就不知道心疼一直关心你爱着你的人?你对谁一个人都要比对蓝哥要好,咋的就不知道人家心里难受?还有你刚才那
句话是什么意思……就是你要急着把人家甩开也用不着那么狠吧!这儿听着的人这样多你就不知道要好歹给个面子吗?
我记得我小三子跟的那个老大不是这样的人!”
一激动,小三子的嘴巴就像开了连珠炮一样,怎样也停不下来。
刘如没有回话,仍是抽着自己的烟,听他骂够了,叫够了,良久以后才回小三子一句牛马不相风的话:“好样的
!小三子,终于懂得向我开炮了!看来,距离你正式成熟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小三子被他气得两眼一黑,昏倒地上。
想要跟我上床你就直说了嘛!何必这样扭扭捏捏?
这句话一样在耳边盘绕着,蓝悠这一辈子从来没有打过人,可那拳头还是失控挥了出去,那家伙居然用这种开玩
笑的语气说这种不好笑的笑话!
他狠狠踢翻了马路边一只垃圾筒,里的面垃圾到了一地,一只老鼠哀号着窜了出来。
夏日的热风刺得他眼睛都发疼,三年了,为什么这么一段时间刘如看上去基本还是没什么区别?他仍然在撒布线
网挖张佑明的消息,他仍每年准时去赵俊的墓边祭祀,完了以后照常去酒吧渴个大醉,他仍然用很温柔的语气说出赵俊
的名字,然后露出只有那时才会露出的温柔的笑容,看了教人心酸,他仍然像三年前一样的——痴情!
不懂得跟进潮流作出改变的家伙!让人要恨恨不来,要爱爱不及。
他突然就很霉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喜欢上他,更霉自己跟他一样到现在都没有死心,更是不甘心。
刘如他说他再也付不出任何感情,他说蓝悠你就别再这样了我跟你交往只会让两人都不高兴。
不尝试,又如何知道这样不行?
如玩魔方,不到最后又怎知道谁才是赢家?
蓝悠在马路边上站了很久,热风刮疼了脸,汗流了一额也没有感觉,直到手机的铃声响起,他才如梦初醒的接过
。
“小子你在什么地方?”是刘如的声音,蓝悠想:他在紧张么?
“没有,在街上逛!”
“街上有什么好逛的!你要么马上回家,要么马上回来!”
蓝悠不说话,他这是什么意思?蓝悠马上挂掉电话,好笑,以为他会这么快就原谅他了?不过,他大概也不希望
他的原谅吧?
他把手机关掉,继续在路上逛,街上有醉鬼东摇西晃唱着难听的歌,重复的唱着那两句唱烂的歌词:最爱你的人
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然后,他就坐在天桥底的凳子上,看着江面发呆。
刘如会出来找吗?他会像赵俊不见了的时候那样,像疯子似的满街找吗?
不会吧?
夜晚风渐渐转凉,蓝悠感到有点冷,就抱紧了双肩,可仍然不愿离开。
远处传来了机车奔驰的声音,分明是在向他靠近,蓝悠下意识的看过去,看不见车上的人,眼睛也被车头灯闪得
睁不开眼睛。
机车在他前面停下来,车上的人没有戴头盔,头发乱得像杂草,车上那个下巴有着几天没剃的胡渣子,车上的人
眼睛赤红,气喘吁吁,车上的人很生气。
可是蓝悠很高兴。
他终于来了嘛!这不就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