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6————萧米
萧米  发于:2010年03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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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子捏起一个子儿又放下,走一步看三步吗,还是输了!下一盘儿输一盘儿的技术,根本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不下了!”冬子很没品的摔下了棋子儿,“没意思,总是你一个人赢!”

 

  “冬冬……”玉琪拉住他,“还没分胜负呢!”说着把棋子摆回原位,“看,你还没陷入死局呢!”

 

  “再走也是死!”冬子敲了敲自己的帅,冲着玉琪翻眼睛,“非要被你吃了老将才算输吗?”

 

  “冬冬,输也是学问啊!没有谁一开始就赢的,想赢就要先输!输不起的人就赢不起!”玉琪扎好辫子,看着冬子严肃的说着。

 

  “赢不起就不赢!”冬子恼羞成怒了,这个玉琪就是来克他的,好不容易放了假,还要听他的教训,“不学了!做饭去!”

 

  “冬冬,你跟李羽下棋也是这样?”

 

  “哪样儿?”冬子撇嘴。

 

  “撒娇!”

 

  “谁撒娇了!你眼睛瘸了?”冬子没好气的踢了脚棋盘,情绪又来了,在玉琪面前他总是无法装一个好孩子,“你属毛毛虫的啊?……硌应人!”

 

  玉琪还是维持刚刚那个姿势坐着,仰头看着冬子出了会儿神,有颗棋子飞起来打到了他的嘴角,他下意识的捂了捂,“冬冬,你坐下,我给你讲一个下棋的故事!”

 

  -------

 

  小四儿是个十二岁的孩子,聪明好动,懒惰而没有耐性。从小远离父母,由一个侍从连教带养的长大,最讨厌的就是下棋!

 

  有一天,小四儿忽然跑来要学下棋。侍从虽然吃惊,可也欣然应允了。小四儿学的很快,但毕竟时间有限,半个月过去了,侍从还是可以在一盏茶的时间里把他杀败。小四儿输了百十来盘儿棋,抓着棋子儿望着天叹气:啥时才能出师呢?

 

  出师啥时都可以,下棋不一定是求输赢。侍从笑着答道,过程也可以很享受。他说的是自己的感触,这半个月他过的愉快极了,只不过小四儿并不这么认为。

 

  真的?小四儿睁大眼睛望着他,输了也高兴吗?侍从点头。于是,小四儿就消失了两天。第三天又回来了,恭敬的给侍从磕了个头。侍从急忙扶起他,同时回了礼。毕竟他只是个下人,主子的礼怎么受得起。

 

  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小四儿每天都跟侍从对上几盘儿,同时,每个月底都会消失两天。渐渐的,俩人对奕的时间拉长,可是一炷香里,侍从还是可以击败他。当然,小四儿也没有急于取胜,侍从说,小四儿有天分,却没了诚心,自然赢不了自己。

 

  心?小四儿不明白了。

 

  心!侍从指了指他的左胸,就是这里的心。你学棋为了什么?你的心不在这里,棋艺自然流于平庸。

 

  小四儿捂着心口沉默了一会儿,学棋就是为了用它,让棋为我走,而不是我为棋生!

 

  侍从看着孩子远去的背影,心里明白,这孩子又是找三少爷下棋去了。他有些好奇,三少爷的棋艺如何?赢他真的这么难吗?

 

  月底,侍从在夜里敲开了三少爷的门。说明来意后,俩人静静的下了一盘棋。从房间里出来,侍从迷惑了,刚刚的棋没下完,他已经了然,三公子的棋艺虽精,但……绝对不是小四儿的对手!

 

  于是,下个月小四儿消失的那天,侍从轻身跟在他后面,目睹了兄弟俩整盘棋的过程:小四儿一开始下的很嚣张,三公子节节后退;然后,孩子大笑着走了步险棋,也就此失了胜算。侍从明白,他是故意的!

 

  输了棋的孩子自然是沮丧的,难过的,需要安慰的。侍从就看着三公子微笑的抱着弟弟,软语轻言的安慰着:小四儿给哥哥吃了几个子儿?

 

  唔……五个!小四儿的脸有点儿红,羞愧交加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那就让哥哥亲五个!三公子搂着孩子的头,从额头往下,一路亲下去……侍从悄然的走开了,因为他看到了小四儿望向自己的目光,满眼的威慑和警告,哪儿有什么羞愧!

 

  过两天,小四儿又来学棋了。

 

  你不用学了,我没什么可教你的!侍从说得是实话,如果小四儿只是为了那个人,他学的已经足够了!

 

  谁说的?小四儿晃了晃脑袋。

 

  你并不想赢他,学了有什么用?

 

  小四儿笑了,还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孩子。我就是要学怎么输棋!怎么输的真实,怎么输的可惜!怎么输的惨!

 

  你……

 

  谁说我不想赢他?小四儿眨了眨眼睛,我现在赢了他对我有什么好处?只不过白白的失去了一份相处的时间!时候未到……时候未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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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当”有人敲门。

 

  冬子跳起来开门,“肖哥?”他很是意外。

 

  “冬冬,快穿衣服,你爸让我领你去认亲!”肖一兵拍了拍孩子的脑袋,并没有进屋,只是探着头四下张望着:不大不小的厅里,坐着一个大辫子。肖一兵望向那个人时,那人也正转头看他,一时间,俩人都愣住了。

 

  “是你!”

 

  “你是……”玉琪张了张嘴,却叫不出这人的名字。

 

  冬子换了衣服出来,就看见玉琪在和肖一兵吵架!他揉了揉眼睛,没看错,玉琪真的很没有形象的在吵架!

 

  “肖哥?”冬子糊涂了,“你,你们认识?”

 

  “你问他!”肖一兵指了下玉琪的头,玉琪狠狠的翻了他一眼,“冬冬,你的骨牌儿被博物馆没收了!就是他搞的鬼!”肖一兵气极了,找了好多天也没找到那个叫白瑞的人,秦教授死了,死无对证;可自己要怎么跟冬冬解释?二叔那边也是麻烦,真是计划没有变化快,千算万算也算不出秦教授的死啊!

 

  “你不是故宫吗?跑这儿干啥来了?”肖一兵一把扯过玉琪的辫子,“冬冬,是不是他看上了你家啥宝贝?又要强行充公?”

 

  “撒开!”玉琪脑袋一晃,辫子就从肖一兵的手里甩了回来,辨梢儿还抽到了肖一兵的脸,留下一个红印子

 

  “故宫?”冬子有点儿明白了,拉着玉琪跟肖一兵解释着,“肖哥,你认错人了吧,小瑞是我亲戚家的孩子,我俩天天在一块,哪去过什么故宫阿?”

 

  “不可能!他不是叫白瑞吗?”肖一兵不相信,“还有他头上这个记!不是画的吧?”

 

  “我就是白瑞!你没认错!”玉琪似乎挑了挑眉毛,拉着冬子按在自己的身后,“你姓肖?又是姓肖的!”玉琪按着冬子的虎口,疼痛让冬子不得不闭上了嘴,只能听他接着说,“那个捐献证书我不是给你了吗?你还有啥不满意的!”

 

  “你……”肖一兵气的直翻白眼儿,“总得经过本人同意吧!至少让我看看!给我们家老人一个交代,那的人说这个证书连进仓库的权力都没有,你……”

 

  “这样吧,博物馆可以给你提供一份原件儿的复制品,相似程度90%,就算给你的补偿吧!”

 

  “补偿?”

 

  冬子在玉琪身后咬着嘴叹气,这也许是最好的办法,毕竟还有个肖壁虎视眈眈的惦记着,总要有东西堵他的嘴。

 

  -------

 

  贾云溪直直的看着对面的人,足足看了五分钟。

 

  一边的贾云海先绷不住了,伸手推了推哥哥,“哥,行了吧你!还没完没了了!”

 

  “没事儿!”毕若敏摘下眼镜儿,往贾云溪身边移了移座位,“大哥要看,就看个清楚!”说着还把头往前探了探。

 

  “对不起,”贾云溪笑了笑,还是没移开目光,就那么看着他解释着,“我的眼神儿不太好,越想看清,就越看不清!”

 

  三人坐在一家火锅店的包间儿里,事由儿就是贾云海元旦提起的——认亲!

 

  “小敏今年多大?”贾云溪看着这人亲切,抛去认亲不提,交个朋友也是好的。

 

  “三十二!”毕若敏重新戴上了眼镜儿,“大哥,跟您一个属相啊!”

 

  “你也属虎的?”贾云海叫了一声,又拍了下桌子,“你俩正好差一旬啊!”

 

  “小敏……”贾云溪还是觉得这个叫发儿不妥。小毕不好听,这小敏又有些娘们儿,正左右为难的当口儿,毕若敏举着酒杯跟他磕了磕,“大哥,要是不见外,你就叫我满祥吧!”

 

  “满祥?……祥子?”这回是贾云溪叫出了声儿,是祥子?又是祥子?他仔细的看着那张脸,渐渐模糊的是自己的记忆,祥子死了三十多年了,他的样子已经快忘没了……等等!三十多年?到底多少年呢……三十二年啊!自己那年刚好十二岁!

 

  那边儿的贾云海已经跟毕若敏唠了起来,原来毕若敏是做园林的,学的是珍奇动植物。他笑言,那是因为这个专业比较冷,更容易录取!

 

  园林?贾云溪好奇,这北方也有做园林的?

 

  毕若敏笑着说,大哥,园林包括的多了,铺地,水景,雕塑……光石头就是一大项啊!他现在的公司在大连,80%的工作都是广场和草坪绿化,只有一小部分是树种培育,也就是从别的地方把树形优美的大树运过来,在本地挖个坑儿种上!

 

  “啊?”贾云溪摇头,“那能活吗?”谁都知道:人挪活,树挪死啊!

 

  “这就是我的工作了!”毕若敏又给贾云溪倒满了酒,“树种上了,我就要尽全力保证它枝繁叶茂,郁郁葱葱的,”说到这儿,他顿了顿,“挺到工程验收!哈!”

 

  “那,之后呢?”贾云溪听出了这话的弦外之音。

 

  “之后?那就是所有人自己的事儿了!”毕若敏吃了口鱼,根本没挑刺儿,就那么一古脑儿的吞了进去,“反正是验收报告一签,死活不论!”说完,他低头冲小碟子吐了些什么,贾云溪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堆细小的鱼刺儿,这人的嘴跟筛子似的,太厉害了!

 

  “哥,这跟我们拉人送货是一个道理,”贾云海看出了哥哥的不自在,就插嘴解释,“我只管给他们送到地方,不管他是不是上错了车!”

 

  “这是不负责任!”贾云溪还是忍不住反驳,“做事儿要有始由终,要问心无愧;不能行善,至少别帮着做恶!”

 

  “哥!哪儿那么严重!”贾云海乐了,拍了拍毕若敏的肩膀,“我哥就这样,忒愚了点儿!”

 

  “我明白!大哥说的在理!”毕若敏点点头,叹了口气靠向椅子背儿,看着火锅的蒸汽想了一会儿,开口说,“其实,每次移树的时候,我都会警告他们,挪过来准死!人家说,死不怕啊!挺一个月就成!以后再种小树儿!”

 

  “那为啥不一开始就种树苗儿?”贾云溪反问。

 

  “大哥,你想啊,这广场动辄四五万平米,除了石头就是草坪,光秃秃的,就那么几根儿牙签儿似的树苗儿?煞风景啊!”毕若敏摇了摇头,“绿化都是面子上的事儿,看的就是个大效果,只要第一眼的声势造出去了,谁还关心这些树的死活!再说,这树也不值钱!”他伸开双臂围了个圈儿,“这么粗的榕树,少说也得有七八十年了,可在江浙一带,一棵只要500块,多挖还可以少算!”

 

  “500?”贾云溪说不上这树该值多少,只是为它被乡民出卖感到悲哀。

 

  “谁让它长得好呢?”毕若敏给贾云溪夹了一筷子鱼,接着说,“我只能尽可能提它们的生气儿!根挖坏了就泡营养水儿,叶子黄了就可劲儿的喷叶面肥!唉呀,刚换盆儿的草本花儿都打蔫儿,更别说这些大型的木本植物了!可人家业主要它绿,它就必须绿着!”毕若敏有点儿激动,伸手在空中比划着,“我就是一片一片的去画,也得让它绿着!”

 

  贾云溪无声的点点头,他想起了武则天和洛阳牡丹的故事。看来这世界几千年也没改变,始终是强权政治。这么想来,人还有啥可委屈的,比比那些可怜的树吧!

 

  “大哥,你也喜欢树?”毕若敏重整精神,毕竟今天的议题不是这个。

 

  “我哥是花痴!”贾云海粗着嗓子接了一句,然后就收到了哥哥的白眼儿。

 

  “我就是叶公好龙!”贾云溪抿了抿嘴,筷子戳着眼前的鱼肉,始终没往嘴里送,“我养的花儿都没开过!还有好多,根本就是被我养死的!我寻思着,这可能就是命吧!”贾云溪想到了冬冬,想到了小伟,也许自己就是个适合独居的人。

 

  “大哥,等有机会,我给你弄两盆儿好花儿!”毕若敏,放下筷子,停了停,还是开了口,“大哥,二哥,我可以去看看爸……”

 

  “你看他干啥?”贾云海不高兴了,他还是很介意毕若敏的母亲,“我爸跟我妈是合葬的,你去不合适!”

 

  “云海!”贾云溪低声喝止了弟弟,“满祥,儿子想老子天经地义,你啥时想去,咱就啥时去!”

 

  “哥!他……”

 

  “云海!”贾云溪冲着云海皱皱眉,“云海,我知道你不舒服,可是细想想,妈死得早,爸守了十多年,满祥的妈妈不是第三者,你得尊重她!”

 

  “可……可他要是迁坟……”贾云海终于出了自己的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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