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北辰上前按住文西的肩，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正经，「没有，我是真心的！啊、痛……」
可惜力道始终不足。
「还真的咬到了？」
安北辰点点头，捂著嘴说不出话。他在咬到的第一时间就抽回手，碰到林文西的时间大约两秒钟，正好前面几个字说完。
「不闹你了，我知道你的赞美没别的意思，反正床都滚过那麽多次了，又何必为这点事生气。」林文西大方地耸耸肩。
这回真的换安北辰害羞了，他直接回想起眼前纤细的腰身的触感，还有脱下这层衬衫後是怎样的光景。
「文、文西不生气就好。」
林文西瞥了安北辰一眼，有事没事情绪真的很容易被安北辰拉著走，再托下去可能连他都要真的害羞起来了。
他假装看手表闪躲安北辰的眼神，停顿半秒後大叫出声。
「惨了！真的会迟到啦！迟到就要等中场休息才能进去了。」
林文西连忙抓著安北辰奔向玄关，两人慌慌张张地穿鞋出门了。幸运星和财神爷慢慢地飘在後头，上了车，只剩安北辰和林文西的一问一答的对话。
看得出两人有所落差的高兴和期待，後头的两神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说。
「你想插手他们的事吗？」财神爷挑起一边眉，露出难得精明的老人眼神。
「有点似曾相识。」
「所以放不下心，哼，这两个年轻小子还真有点像当年的你和他，一个死小孩样。」
「老头子……」
「够了，死小孩就静静看著。」
金神游戏12
东舞台是国内首屈一指的表演场所，仅次於国家戏剧院，东舞台高贵也很贵，有钱是大爷，怎麽穿怎麽搭都没意见，只要穿的客人有脸可丢，收钱的自然什麽都不计较。
当林文西看到路过他身边的某人穿著海滩七分裤加汗衫时，默默松了口气，衬衫加牛仔裤已经算入流了，比上很不足、比下还有馀。
他也觉得自己很窝囊，没事闹这种别扭做什麽，乖乖穿西装不就什麽事都没有了，连他自己都看不下去的小家子气，但、他就是幼稚，怎样！
男性的尊严很薄弱，薄弱到他放不下也不忍心戳破。
反正北辰哥不计较这些，只要他好就什麽都好了。
抽奖也能抽到贵宾席，坐在二楼第一排，能轻松俯视舞台，灯光暗下，准备开始时，林文西顿时感到很兴奋，他可是第一次亲眼观赏歌剧，而且还是耳熟能详的戏码──歌剧魅影。
安北辰撑著头半眯著眼，牵起淡笑注视著他。
不巧转头时看到的，林文西转过头，歌剧正式开始。
演了两幕，林文西发现身边的人太安静了，「北辰哥，你累了吗？」
「还好。」
安北辰的还好就是很不好，他可是亲身领教过这一点。
「累的话就别勉强，在家的时候还有精神要我穿西装。」林文西想站起身，却被安北辰伸手按住。
手拉著手，他的手又放回了椅子上。
他们两人双手交握在中间，安静地欣赏著歌剧，可能是因为太安静了，所以感情份外投入，但林文西的感情是投在交握的手上。
北辰哥的手比他大上不少，除了手指修长外，连掌心都比他厚实，可能是因为皮肤白，之前都没注意到。
看来北辰哥每天说没事没事，实际上还是很累的，毕竟游走在倒闭边缘的公司，商科专业人士都想大喊直接放弃，何况是不是商科出生的安北辰？
等等，不是商科吗？
他只知道北辰哥是博士班念一念家里就出事了，可是博士班是念什麽，他就没细问了，有人会白目到没学过商却直往钱坑里跳吗？
※
中场休息，林文西去了趟厕所。
安北辰彻底睡死，满腹疑问也被眼前的歌剧唱到连个渣子都不留，有些事、尤其是关键的正事，林文西忘姓坚强。
洗完手，林文西发现旁边站了个正在调领带的矮胖中年人。
「再左边一点比较好。」看安北辰打领带打久了，林文西很自然地开口。
中年人看向他，略略抬头看他，林文西这才有机会正视对方，留著小胡子的圆脸有点年纪，与其说是圆脸还不如说是方形的宽脸被肉堆成圆形，加上有些泛黄的眼睛流露一股陈腐味，油光满面的感觉给人不舒服的印象。
林文吸附上学生版无辜笑容，连忙逃出洗手间。
回到座位上原本想跟安北辰说刚刚的事情，看到安北辰睡姿坚强，动也不动，坐姿端正。
「真的是累坏了吧？」
最近安北辰常常不经意流露出疲惫的样子，工作上林文西又帮不上忙，煮饭也只能靠安北辰，结果就是一翻两瞪眼，私下暗自注意他的健康，约他出来看歌剧也是想让他放松一下。
结果是放心地睡了。
没多久，灯又再度暗下，下半场戏开始了。
林文西一边看歌剧一边注意安北辰，在悦耳宏伟的乐声下还能继续睡，可见得安北辰有多累。
当魅影把克莉丝汀带进地下世界时，安北辰靠了过来，两人的头发轻轻摩擦，像个睡不著的孩子磨蹭棉被，林文西可以闻到身旁传来淡淡的桃子香，他选择以静制动，不做反应。
北辰哥是醒了没？林文西翻著眼，直到自己的手被握住，还被拉到唇边一吻。
「北辰哥，醒了就看歌剧，快到最高潮了。」
昏黑的灯光下，只能隐约看到彼此的眼睛，安北辰还朦胧的眼神盯著他数秒，又闭上，整颗头往他身上倒去。
林文西用手和胸膛接住安北辰的头，无奈地摸了摸怀里柔顺的发丝。
「又怎麽了吗？」
「一个习惯养成平均需要六十六天，让你习惯我的存在需要多久呢？」安北辰呢喃的声音含糊不清，背景是克莉丝汀拔尖的女高音。
他还是听到了，可是在确定安北辰是清醒的之前，他不想做回应。
怎麽觉得北辰哥意识不清的情况下总是有惊人之举，该说是变大胆了吗？平常温柔到懦弱，甚至可以用婉约来形容的新好男人，只要在神智恍惚的时候才会对他有超乎普通感情的举动。
或许他就是不满这点吧？
「文西，请回答我。」安北辰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闪著坚持的眼神证明主人是清醒的。
莫名的，林文西感到很愉悦，有种近似吵架胜利的优越感。
「这个嘛，就要看你的手艺了，我们明天再来吃章鱼烧好不好？这次可以试著加点明太子或泡菜，据说还不错！」
「好，一言为定。」
「啥？我们有什麽约定吗？」
「用食物来让你习惯我。」安北辰又挂起温温的微笑，这次换他将林文西的抱在胸前，温柔地摸著他的头发。
林文西唉叫想挣脱，发现安北辰动作虽然轻柔，力道却是出乎预料的大，顾及好歹是公共场所，没继续挣扎。
歌剧的终章壮烈凄美，但他们丝毫没听在耳里，就连身後透出丝丝恶意的眼神也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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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场後安北辰想要去周边商品的摊贩，说想买原声带和演员介绍，林文西对长长的人龙没兴趣，就到大厅的边上等安北辰。
欣赏同一棵盆栽几分钟後，发现有人站在他旁边，用种让人不舒服的眼神打量他。
是厕所遇到的中年肥男？
「你就是安北辰包养的男妓？」
「你说什麽，我没听清楚。」林文西抽了抽嘴角，努力撑住自己的表情。
这个恶心的圆脸肥猪说他是男妓？比他矮上一个头，绝对没有一百六的圆形猪面人，生为人已经是半残了，抖著肥肉和肥油，敢说他是男什麽宠？
「呵呵，以为卖点姿色和小聪明就能吃香喝辣，在厕所就敢诱惑我，是想换个客人吗？也不错，我给你三倍的价钱。」
那短短肥肥的手正要往他伸来，林文西往後退了一步，发现後头是墙，瞪著那个中年肥男，他思考起如何能在大庭广众下踹他肚子扁他肥脸，最後再後踢他的脚、踩他的脸而不被发现。
正当他在脑中闪遍各大格斗经典动作，和血腥残杀片的杀戮镜头，准备身体力行九十度下踢的同时，一个纸袋出线在他面前。
「陈副社长，请不要逼迫我家的孩子。」
安北辰挡在他面前，让他觉得有点可惜，难得有个够矮够份量的实体沙包送到他面前，说不定他踢完大叫一声非礼有色狼，就可以一走了之没人报警，只剩警卫来将破坏艺术殿堂的坏客人扫地出门。
林文西看了眼安北辰的背部，完美合身的西装包覆著笔挺的衣架子身形。真是有比有差，将他护在身後高挑背影，虽然称不上壮硕如牛孔武有力，但跟只矮猪比，真是帅哥人类和非人肥蛆的差别。
「呵呵呵，安社长，只是看这孩子可爱聊了两句，没事没事，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家了，祝您一路平安，夜晚美丽。」
中年肥男拱手作揖呵笑离去，走之前还看了林文西一眼，让他头皮发麻胃部绞痛的恶心。
「他是你们副社长？」当社长不需要面试一下吗？长到这样有碍观瞻，有损公司形象也太惨烈了。
安北辰回过身，抓著林文西的肩头，严肃地说：「文西，答应我，如果再看到他，请离他远一点。」
敢抓著他的肩膀要他点头答应，北辰哥什麽时候这麽有男子气概了？林文西盯著安北辰严肃又担心的脸，看足了对方担忧的表情才灿然一笑。
「放心，我对人形猪没兴趣，躲都来不及了。」
林文西拉下安北辰的手，拉著他离开盆栽边，转头才发现数双眼睛盯著他们瞧，那些女士小姐们的眼神像极了以许玲雅为首的女性集团，林文西二话不说，拉著安北辰就跑。
回家的路途上，林文西不发一语，安北辰也专心开车没说什麽。
林文西看著外头不断闪逝的景色，想起中年肥男以为他是安北辰包养的，外人是这样看他们的吗？
相差十岁，一个西装笔挺，一个衬衫随意，手牵手来看歌剧，门票还不便宜，被人家误认也没什麽，他又何必在意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麽好东西的家伙，反正彼此心知肚明就好。
虽然吃安北辰住安北辰，出门还是安北辰接送，但他也有分担家事，付点房租，他并不认为自己是被包养的。
这让他想起一件事，当初看到幸运星时，因为穷到快昏了，觉得被包养也没关系，但见到安北辰时却没有这种感觉，反而是觉得自己要照顾对方，虽然那个他一开始看起来很不顺眼的懦弱男也变了，变得坚毅、有男子气概一点，怯弱弱的眼神都也只剩下温柔的成份，对他也是越来越好，照顾的无微不至。
他前两天玩游戏忘了倒垃圾，安北辰还到他房间收垃圾桶，连他桌边刚喝完的饮料罐也顺便带走，倒垃圾回来还帮他换上房间的卫生纸，让乾扁的狗狗卫生纸套又丰满了起来。
就算如此，林文西还是认为他和安北辰是对等的同居关系，中间的差异到底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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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神游戏13
自从那次歌剧之夜後，安家客厅连三天放著二十四小时的歌剧魅影，财神爷每天盯著电视呢喃女主角的名字，白胡须下的老脸有著让人嘴角抽蓄的松弛表情。
看在财神爷老爷子发音不良，克莉丝汀在他嘴里变成『克你死定』，感觉像在诅咒谁去死，颇具娱乐效果，看在那种说不出的喜感份上，林文西可以当作没听到绕梁三尺、震耳欲穿的女高音。
另一方面，他也连著三天拖安北辰晚餐出去吃烧烤，专点肥滋滋、雪花花的猪肉片，火烤、水煮一起来，当他呼呵呵地看著猪肉片水深火热，彷佛看到某只人形猪落入十八层地狱的下场。
最後还要分别进到他肚子里，有种幼稚的报复快感。
原本想吃完中年肥男目测体重的猪肉片，但看到他吃肉狠劲的安北辰，除了第一次之外，剩下两天都只点牛肉和海鲜，现在光是看到猪肉的油花都怕，只好乖乖回家吃安式三杯鸡，让他有点遗憾。
「反正人还要扣掉骨头的重量，三餐也吃了二十五盘肉，应该差不多。」林文西想起各家烧烤不同口味的猪肉，觉得馀味不足，明天开始中午吃炸猪排便当好了，不然去夜市买个排骨酥也不错。
「学弟难得和我吃顿午餐，脑子里还是想著吃啊？都已经十二月了，冬季限定的食欲也来的太晚了点，我可不想看到身材走形的学弟。」许玲雅捧起鸡肉沙拉可颂，优雅地送入口中，唇边不沾屑。
「只是想起前几天遇到的人形猪，有点後遗症。」
学校附近的星星克咖啡厅，聊天约谈好地点，大学生打作业讨论报告，课间约会的最佳去处。
「哦，被调戏了吧，有人出面英雄救美吗？」许玲雅眼睛一亮，嗅到暧昧的气味比什麽都让她兴奋，不纯同性交往啊！
林文西目光放远，开始思考要不要找许玲雅讨论，他和安北辰暧昧不明的关系总要有所突破。
但是这种举动无异於清纯偶像明星将自己的私密情人照双手送到八卦周刊手中，虽然他没什麽名声好败坏，时下人权鼎盛、伦理低微，不怕会有警察把他抓走，用几百瓦的灯光把他照黑照乾。
只是後果应该比那更惨，他和安北辰有百分之九十的机率会从写实人物变成平面人物，出现在据说销量极好的本子上，可能连名字也不改一下，内容夸大十倍，真枪实弹直接演给众多不知名的女性同胞看，第一男配角一定会是萝卜丝，再来个三角纠葛、有了新欢忘旧爱的狗写剧码……
林文西甩甩头，自己已经被牺牲很多次了，反抗无效、革命无功，反正他也捞了许多好处，就放水流算了，只是没必要拉安北辰下水。
人家还是好名声好青年啊！
「呵，一定有吧？安先生对你可是一往情深。」
「你怎麽知道？」
「呵呵呵，你以为男人之间的暧昧情愫会逃过我的眼睛，连你都知道了，我会不知道？你也太小看学姊我了。」许玲雅用纸巾遮著嘴唇轻笑，银铃般轻脆动人的笑声加上芙蓉般的娇豔脸蛋，初次见面的男人很少逃过她的掌心。
林文西是个例外，他哼了哼气，摆明不想多说什麽，多说多错，他深知这女人推敲情报的能力。
「一定发生了什麽事，不然你看到我居然没拔腿就跑，说给学姊听听，就算撇开我红娘的身分，我也是有多年经验，阅历无数，多少可以给你一点意见。」许玲雅难得敛起笑容，扳正脸面对他。
他和许玲雅对视十秒，电光火石交错，劈哩啪啦连熔岩巧克力都焦了。
林文西偷看了一眼旁边研究拿铁冰沙的幸运星，盯著上头漂浮的奶油目不转睛，见他没特别反应，可见得许玲雅是难得认真一回，如果是想整人的话，幸运星第一个穿墙溜走，以免波及无辜。
「不会出现在本子里？」
「这个嘛……」
「算了，冬季场快到了，我不相信你。」
「呵、呵呵。」
「最少把北辰哥的名字换掉。」他的名字已经被用到变成销售保障了，他还能怎样？
「好，我答应你。」
「萝卜丝不会出现。」林文西更用力瞪著许玲雅，拿出不答应就一切免谈的气魄。
许玲雅咬著叉子脸色凝重，过了一分钟後她才吐气说：「好，我答应你，这次他不会出现。」
「春季刊也不行。」
「学弟，何必苦苦相逼呢？要我熬到明年夏天才能实现我三角恋、左拥右抱的爱恨纠葛，这种庞大到我睡不著觉的怨念也太……欺负人了。」许玲雅含泪撇头，一双波光闪烁的动人大眼在浏海下若隐若现，想眨起林文西的同情心。
「不然拉倒。」哼，他什麽没看多，就是一双水波看多了，安北辰的眼睛比她还水亮动人，没擦睫毛膏也比她浓密纤长，可怜度破表他都忍下了，何况是看腻的女人娇媚？
「好，夏天就夏天，你说吧，我仔细听著。」
林文西咬了咬牙，要说出自己和安北辰的私密事，还真有点纠葛，但他也只有这位学姊能给意见。
过了四十五分三十六秒，林文西才说完他和安北辰从头到尾的大概过程，提到闺房情事一律跳过，任凭许玲雅怎麽瞪都不透露丁点细节。
可颂里的起士酱都凝固了，半挂在边缘，许玲雅也没正眼看一眼，她双手交叉，粉色的指甲修长圆润，手後就是一双极认真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