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覆之野蔷薇————SUSU
SUSU  发于:2010年03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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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然自若地倚靠着床沿,在自己面前,明明是一副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虚弱模样,却无形中含着威胁,含着严厉!那种不容任何置疑的威严……
      滕明若!你果然是“他”!
      薄得近乎透明的茶盏,悄无声息地碎在手掌里,血慢慢地从指缝漏出来。
      “天怒,真的一点线索都找不到吗?”
      天怒等人不敢怠慢,立刻作出反应。
      “是的。他非常聪明,现场几乎都找不见任何有用的证据……”
      接下的话,被凌厉的眼神封锁在喉咙里。
      “继续给警方施压,还有,将那几名死者的身份透露出去。”
      明若,要杀一个人,可以有很多种方法,而且,你费尽心思要保住的人,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意愿了,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还是拒绝去看?

 

 


      当死亡变成严寒的冬夜,生命就成了闷热的白天,让人万分疲惫!
      能理解吗?你能理解那种已经崩坏的感情吗?
      在早已倾覆的废墟里,度日如年的感觉,让人生不如死!

 

 

 

      发现它,纯属偶然。
      真相在猛然间穿过浓黑的烟雾,鬼气森森的凝视着我!

 

 


      周容海从一大堆的资料和照片中抬起头来,熬夜的眼睛酸痛发红,手下个个都东倒西歪地靠在椅子上睡着了。他不自觉地望了望对面李中璃的办公室,从昨天开始那里就空无一人。

      这家伙!随便旷工就没人敢管吗?
      认命地直起腰,步履沉重地踱进休息间,打算为自己泡一杯醒神的浓茶。当他走回来时,丧气地发现地上散乱地铺满了纸张和照片,一定是方才的强风将它们吹落到了地上。

      不想吵醒那些打盹的家伙,周容海小心翼翼地收拾着残局。他思索着这几日来发现的疑点,希图从中找出有用的线索,忽然他看到什么,猛的停止正在拾捡的动作。
      身边传来椅子拖动的刺耳声音。
      “组长,你在……我帮你捡吧?”
      “不用!”
      强硬的语气震住了睡意惺忪的人,惊觉自己的冲动,周容海补了一句。
      “不用了,我快收拾完了,你再多睡一会儿吧。”
      等到再也没什么动静,周容海慢慢地站起身来,将手中的照片放在桌上。
      一种难以形容的害怕、匆忙和惊讶,从紧紧拽在手中的那张照片上,冷飕飕地袭入他的灵魂。
      他宁愿自己沉溺的是,最最荒诞不经的推测和假想!
      手中翻来覆去仔细研究的,是从林玉书自杀现场采回的照片,印满了各种姿态各种颜色的,用传真机传送进去的蔷薇花照片!

 

 


      李中璃!说!那天晚上深夜十一点至凌晨两点,你在哪里?
      中璃,你在那里作什么?
      后座的是谁?
      普通朋友,喝醉了。

 

 


      铺天盖地的蔷薇花丛中,手拿照相机的中璃。
      夜色弥漫下,中璃的车后座,蜷缩着的矮小身影。
      地上洋洒着紫黑血团的简陋小屋里,不见一张照片的暗房。
      手中的照片,隐约可以透过摇曳的花枝,看到警视厅的标志物!
      混乱!麻痹!周容海全身无法遏止的颤抖!他仿佛介于沉睡和清醒之间既滞重又灵活的状态,他的梦幻也越来越深沉,越来越浑浊。
      会延续多久?十几分钟?也许是几个小时?
      “看似平和温润的颜色之下,又有谁能明了其中暗藏的种种玄机,只不过在原本的香甜里掺入几滴烈酒,即可让人五脏沸腾!”
      “人的一生,何尝不是如此?罪恶,是大多数温柔表相下赤裸裸的真实!”
      是吗?你早就暗示过我?是这样的吗?包括这张足以暴露真相的照片!
      你厌倦了?还是想要让人阻止?阻止你继续的疯狂?
      为什么?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穿过弯曲狭窄的街道,无数发黄枯萎的蒿草掩饰下,是一个肮脏不堪,在灰暗的天色中,缩成一团的小木屋。
      周容海魁梧的身材,使得自己跨入的房间更显狭小。
      “这间屋子就没再租出去过?”
      身后是面色发青的房东,似乎被开门时扑面而来的,凝结的鲜血臭味和久未居住的霉味熏晕了头。
      “哪里还租得出去,警官!那件事闹得那么大,再穷的人也怕半夜见鬼啊!”
      不理会他的喋喋不休,周容海在屋子里仔细地搜索起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的,地毯式的搜寻。
      从小屋走出来时,已经分不清,孰为真实,孰为假象了?
      中璃,那是你吗?
      风掠过高楼大厦,是否已经带走了你的灵魂?
      周容海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紧紧地扼住,又惊又痛,几乎要呐喊出来。从发霉腐烂的地板缝里,抽出的陈旧照片,让他看到一张脸!
      这张脸,在黑暗中突然一下子,象鬼魅般凑得很近,近到让他快要透不过气来。
      那闪烁着白光,显露出来的,是一直用幽微的月色掩饰的真相!现在正象两只巨大的猫眼,发出糁人的光芒!
      几声凄厉的猫叫,撕破了周围沉寂的空气,身后的人惊吓得往衣领里缩了缩脖子,催促似地紧贴着周容海的脚步,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滕氏大厦。
      忙进忙出的人们。
      今夜,这里将有一场盛大的庆典,上千只烟花弹,会从顶楼往空中迸射。
      有钱人的游戏!
      透过最先进的监控系统,明若注视着周容海从明亮宽阔的大厅走出去。
      “他说了什么?”
      沉稳的声音里,有着一丝不易为人察觉的沙哑。
      “没说什么,只是要求见见先生。”
      海空如实汇报。
      询问的眼神示意着自己在听。
      “他也去了住所,不过照您的吩咐,都被打发了。”
      沉思了半晌,明若抬起头。
      “手续都办好了?”
      “是的,随时都可以动身。”
      明若也拿不定主意,中璃的身体究竟能不能作长途飞行,昨夜不顾他激烈的挣扎,硬是将他紧紧压在身下,凶狠地疼爱了一番,直到他噙着眼泪,将手放在嘴里使劲地咬住,倔强地不让自己发出呻吟,明若才从暴虐和疯狂中惊醒过来,望着身下抽泣痉挛的人,不觉悔意顿生。

      “今晚……庆典结束后,马上离开!”
      不能再等了!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
      就在这时,推门闯进来的,是惊慌失措的海玫。来不及训斥她的失礼,每个人都被她的话惊得面如土色。
      “先生……先生失踪了!”

 

 

 

      匆匆地走在幽暗的过道里,李中璃知道自己每迈一步,都是与危险和死亡擦肩而过。
      但头脑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奔腾着,呼喊着: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

 

 


      悄然无声地潜进去,看到的是残灯下,沉沉欲寐的倦首。老人靠在藤编的矮榻上,灯光昏黄隐灭,但还是可以清楚地看见那悠闲的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磕碰着虚空。
      外面的人声和走动都已消沉,李中璃此刻踏入的,是一个冰凉的,被血腥刺激了的黑暗所在!
      “年轻人,你到底还是来了。”
      幽幽的话语,从阴暗的角落钻出来,鼓动着李中璃嗜杀的神经。矮榻上坐起的,是嘲讽讥诮的可憎面容。
      老妖怪!
      “从你做的那碗花醅汤,我就有种预感,你一定会再来找我。”
      用着跟他那个年纪极不相符的流畅动作,脱掉身上的黑色棉袍,霎时展露出,筋肉结实的矫健身躯。
      “也好,这样就省了我去找你的力气……不过,明若可要心痛一阵了!”
      沉默!如钢铁般厚重坚实的沉默!
      老人却在这种沉默中,露出赞赏的眼神。对方一直在不着痕迹地移动位置,将防卫做得细腻而滴水不漏。这种程度,就连“血影”里,都没多少人能办到!
      可惜了!可惜!
      利斧!枯瘦的双臂在瞬间的进攻中,化成锋利的斧头,向李中璃的致命处猛劈过来。
      闪躲!还是闪躲!李中璃并不急于攻击,他不认为自己在这密不透风的攻势下,还能占上风。老人不同自己以往的猎物,更有着海微这类后辈无法比拟的强大和残暴。
      那种气势!那种渴望!那种极其强烈的杀人欲念!在搏斗中,收放自如!
      他怎么能不理解呢?他不就是这样生存下来的吗?
      老人的攻势奔涌如怒潮,且狡猾多变!猛烈得让人窒息!很快的,李中璃的脸上身上就多了几道淤青血痕。
      剧烈的疼痛,让他开始恍惚起来,而在这明显的劣势里,又承受了好几下万钧重的侧踢和劈掌,浓腥的血涌上喉咙,又被他倔强地吞了进去。
      是了,昨晚被明若折磨了半宿,体力已是大不如前。
      一个强劲的扫踢,正中他的腹部,排山倒海的剧痛,让他几近昏厥。
      皮皱多骨的手,猛的拽住李中璃的头发,强逼他抬眼望向自己。
      “如果你答应,乖乖地在明若身边做个男宠,我可以既往不咎。”
      浅浅的,展开一个笑容。
      看似随意踢出去的脚,重重地落在老人的胯间。
      最简洁最有效的攻击!
      乘着老人被剧痛袭击得神智不清的时刻,李中璃开始用手脚的重击,疾风般侵袭敌人的关节。
      残忍而镇静!绝不放弃任何可以击毙对手的机会。
      渐显上风的他,开始展露出精湛的腿法,和天生擅长的节奏控制。
      每一击,都有着摧毁性的威力。隐藏在心底的残忍心理,在这时得到极致的宣泄!他几乎可以体验到与老人方才同等的快感和满足!他们是同样的本质!赌徒的本质!
      但要想将老奸巨滑的狐狸击倒,却是极难的事情!尤其是昨夜被明若那样强索欢爱之后,力量明显不足!
      两人都是那种惯于把血腥,当作佐餐的色彩和香气的赌徒!所以,在紧张激烈中仍然显出各自卓绝的沉着和稳重,将危机应付自如地化解开来。
      很快的,又处于势均力敌的微妙平衡当中。
      交手的时间太长了!李中璃不会忘记随侍老人身旁的那三个人,快了吧!再过几分钟,他们就快回来了吧?
      黑发,象冬夜里,被冷雨打湿的乌鸦翅膀,紧紧贴在光洁的额头和如天鹅般优雅的脖子上。雪白的衬衫,被殷红的鲜血渗透,在伤口处开出朵朵娇艳的花。全身上下都叫嚣着疼痛和疲乏。

      老人攻击的范围越来越大,力道却是丝毫未减弱。扫踢,膝撞,掌劈,渐渐被强大的攻势淹没的,是体力严重不足的李中璃。
      他知道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死亡的圈套。
      右臂和左侧的肋骨,越来越痛了。
      好痛!痛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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