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店的小师傅————julylian
julylian  发于:2010年03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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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玛令蛋糕

面层是烧蛋白,底层是海绵蛋糕,里面还加了一些鲜果粒,灵感来自火焰雪山,烧过的蛋白香甜,中和了鲜果的酸,底层的海绵蛋糕做得够软熟,吃下就是两种口感。


三人都愣住,一时都没有说话,还是一旁的水静,看着王舒和王畅两兄弟傻傻的模样,忽然大笑起来,弯下腰蹲在地上直不起身。王舒失笑,只余王畅看着他们两个,目瞪口呆。


好不容易笑够了,水静向王畅微笑点个头,虽然衣衫不整,却还是像女王一般优雅的走向厨房径自觅食去了。王畅则快步走到王舒身边,一屁股坐下,然后厉声问,“怎么回事,老实交代!”


王舒抬眼,若无其事看他一眼,又低头继续处理他自己的公事。王畅见他不答,就径自猜测起来。

“难道你们在一起了?你打算放弃水清了吗?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他看王舒还是自管自忙碌的样子,直起身就抓住王舒的手让他不能动弹,强迫他回视自己坚持想要得到答案。


王舒叹气,看向心浮气躁的王畅,“你用点脑子行不行?”

王畅盯住王舒的眼睛好一会儿,然后松手,慢慢静下心来,看王舒自在坦荡的样子,对自己刚才的表现有些懊恼。

却还是忍不住,又问,“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遇到了,她喝醉了,不方便回家,就到这里来了,”王舒抬眼,又加了一句,“住的是客房!”

“哦!”王畅点头,“我还以为你真忽然转性了呢。”

王舒抬眼看他,知道他这口气松的,可不是为了自己,恐怕是为了他心里的秦放。就忍不住想逗他。

“其实和水静相处了,发觉她人也不错。我找个女人,对家里人也好交代吧。”

“咦,”王畅讶异,“你没在开玩笑吧。”正想继续问下去,那边的水静却忽然出现,在厨房门口问,“你们谁方便送我回去,我可不想穿着这个一直晃来晃去。”


王舒正想开口,王畅已经高声回答,“我送你!”他冲王舒眨了眨眼便走向水静。水静笑着看向暗潮汹涌的两兄弟,对向自己走来的王畅道,“谢谢你啦,你送我就太好了,我爸妈恐怕正在家里担心我呢,我们快走吧。”


王畅一愣,哭笑不得。想到自己必须面对水静父母关爱的目光,想到他们或许会和秦放谈起这件事,便哭丧了脸。王舒和水静看到,两人交换一个眼神,都忍不住的想笑。


水静进房拿了自己皱巴巴的衣服,实在不想再穿上,就出门对正在王畅身边的王舒点点头,“这衣服我先穿回去了,反正是小清的衣服,没问题吧。”

王舒点头,水静正要出门,忽然又想到什么,回过身问,“昨晚我有没有把过去的事情都和你说了?”

“说了一点,后来你睡着了。”

“怪不得,”水静点头,“我觉得有印象,但印象又不怎么深。你别管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小清,我知道他有自己的想法,并没有恶意,你别多想了。”

“我知道。”王舒淡笑,想起昨晚水静断断续续的叙述,心里又一阵涩。

水静看到,张嘴想说,但还是忍住,微微点头然后开门而去。王舒回身走回工作台,但是却没有了工作的心情。

水静说秦放在她和水清最青春艳丽的时候出现,那样细致温柔优雅的男孩,马上就让她和水清着迷了。那时的水清还不知道自己的性向,只是单纯的信任着喜欢着这个大哥哥,但是看到秦放和水静一天天接近,嫉妒却慢慢膨胀,直到有一天,任性战胜了他,让他做了让秦放让水静让他自己之后都痛苦的事情。


然后秦放就走了,再出现时,过去已经过去很久,姐弟的感情也已经恢复融洽。三人都已经长大,但过去还是时不时的隐现,特别是秦放经过雕琢的脸,似乎时时提醒着那段无法遗忘的过去。


那他到底想怎么做?王舒记得自己那时这样问醉醺醺的水静。水静呵呵的笑,“那还不清楚,他觉得自己曾经错过一次,所以不能错第二次。这一次,是你,我,和他。他要把你还给我,他要弥补曾经对我的伤害,他不想你重复过去的经历,他不想因为自己伤害了所有人。”


“可是我不是秦放,你也不爱我。”王舒惨然的笑。

“这就是我可爱的弟弟,他以为自己不再任性,却自以为是的做下他自己认为对的决定,你知道吗,我有时真忍不住恨他,可是,他这样做,却是为了爱我。真是混蛋,让我都不能恨他!”


是啊,那时的王舒心里想,自己又是否有埋怨他的立场。若是自己不动摇,若是自己对他的了解多一点,深一点。似乎一个转念,人生的路就往截然不同的方向上前进了。


“你知道他怎么和我说的吗?”水静还在一边喃喃自语,“他竟然说,姐姐,我要把过去的错都扭转过来,这一次,我决不捣乱,我也不任性。由你来选,你来做决定。我再也不想伤害任何人。”


王舒心惊,扶着水静身体的手不能控制的加力收拢,让水静忍不住吃痛呻吟。

曾经的冲动又热情的水清,是用什么样的心情陪伴在现在的秦放身边呢?是愧疚,还是爱慕。他,又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不和自己联系,是无奈,还是决然。过去的阴影还没有消逝吗?难道,他真的要因为愧疚和不安把自己拱手让人吗?


如果是这样,那样的水清真是不可原谅。王舒叹气,轻抚头痛的脑袋,剪不断,理还乱。

26

裹上巧克力外衣的棉花糖

如枕头般的小糖块柔软轻巧,一旦开始品尝就停不了口。

圣诞节到的时候王舒和水静已经熟识如兄妹了。他们和王畅三人工作闲暇之余常常会一起喝茶聊天或出游运动。水静一家都已经搬回大宅,似乎她爷爷经过自己女儿和自己的生死一仗,已经看开了,放手自己颐养天年。王舒偶尔能够尝到水清父亲做的蛋糕,但是不知为何,对蛋糕的执着没有如以前那么甚,似乎吃或不吃也没有多大影响。王舒偶尔想着,会不会是自己以前对蛋糕像是有着一种病态的依赖,现在不像以前那么依赖了,那么自己也算是成长了吧。


水清还是没有打电话过来。王舒偶尔能从水静看似不经意的言谈中听到水清的消息,比如,又做了一个很有新意的蛋糕啦,比如又被老师表扬了。蛋糕的照片也递到自己的手里,果然很漂亮,看过去就很诱人,可是照片上只有诱人的蛋糕,却没有那个自己想要看到的身影。


心里也渐渐平静了,借着看与水清面目相似的水静的脸,有时候也会得到一种安慰,幸好水静是个大方直率的女子,有时候还会故意大方的任王舒看个够,看得王舒自己都会不好意思起来。


然后两个人便相视而笑,一旁的王畅则哇哇叫着,想要弄清楚他们到底为什么笑,却每每使自己更加糊涂。

平安夜,接近零点的时候忽然接到一个无声的电话,喂了很久都没有回答,却忽然捕捉到短促而压抑的呼吸。王舒在安静的巷子里无声的倾听,几乎贪婪的伸长耳朵,却隐隐仿佛听到无声的抽泣。


正想开口,水静的声音忽然传来,“王舒,你一个人躲在这里干嘛呢,快要数秒了,虽然是外国人的节日,不过来了就应应景,快进来啦。”

然后就听到听筒里一声格达,电话挂断了。再拨回去无人接听,只余话筒里单调的拨号声。

后来便听说水清又搬家了,似乎到了另一个城市,为了配合秦放的秘密“私事”。那个号码就像一个幽灵一般出现过,然后又消失掉再也寻不着踪迹。

春天到来的时候却忽然听说秦放的“私事”办的差不多了,他和水清就快要回来。水静说完这个消息的时候高兴的看着王舒,王舒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竟然没有喜悦的心情。他有些茫然,不知道这近半年的等待,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其它。


像是被冰藏了太久,接触阳光的瞬间,只感到麻木,不感到疼。想见到那个人的心情沈淀到最底,几乎打捞不上来。

又过了一阵子,到了水清和秦放回来的那一天。王畅兴高采烈的打扮自己然后飙车到王舒那里,却发现他已经没有踪迹。看着时间不等人,他直接驱车到机场。在机场看到水清父母和水静。水静见只有他一个人出现,用疑问的眼神看他。王畅耸肩摇头,电话不通,不知道王舒去哪里了。


水清母亲轻蹙眉头,微微叹了口气。一边的水清父亲伸手握住她的手,笑道,“年轻人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烦恼吧。”

相视微笑,他们看向出口。远远的,便见到水清和秦放身影,走近了,几乎都有些吃惊。

水清还好,一身白衣,还是清爽干净,头发削短了,显得人有些清瘦。而一边的秦放,却变化不少。

王畅这才领悟到秦放所说的私事为何事。秦放似乎去做了一大堆手术,把自己脸上那些原本刻意抹上去的艳丽色彩擦了个彻底,显得干净俊秀,几乎就是自己曾经见过的照片上的样子。


这种整容手术可不简单,也不知道秦放受了多少苦。王畅眼见他现在似乎云淡风清的样子,心里隐隐的作痛,更为陪在他身边的不是自己而懊恼。

水清先是扫视了一下众人,然后低了下头,再抬起来时,脸上已挂上了淡淡的笑。轻轻拥住单薄的母亲的身体,心里的委屈忽然涌上来,眼睛酸涩的几乎克制不住眼泪。


母亲轻抚水清的背,笑道,“好孩子,别担心,会好起来的。”

水清点头,然后和父亲姐姐拥抱。水静在他耳边低语,“我可没动你的王舒,这次是他自己不来,他自己要生你的气,我也没有办法。”

水清重重拥抱一下自己的姐姐,却什么也没有说。秦放走过来,看向水静,淡淡的笑。

“小静,记得我吗?”

水静忽然笑出声,眼泪却从眼眶里掉出来,抱住秦放,又哭又笑的道,“记得,记得!”

王畅站在水清父母身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幸好这时水清走了过来,在他面前站定。

“谢谢你来看我。”他淡淡的笑,却有些勉强。

王畅摆手,“别这样说,客气什么,”他一顿,然后又犹豫着补充,“我哥他…”

水清却打断了他,近身轻轻抱了他一下,然后退开。王畅一句话噎在那里,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不过,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秦放走过来,王畅眼前一亮,终于轮到自己。现在的秦放少了股轻愁,脸上带着轻松的神情,像是放下了许久背负的重压,让人觉得年轻而生动。王畅没等秦放走近就上前一步,紧紧把他抱住。


“你这个人,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说一声,也好让我去看你!”

“呵呵,那时候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正常的回来,所以还是什么都不说的好。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是不错,”王畅直视他,眼珠子左转右转,越看越喜欢。看得秦放一阵不自在,举手捶了下他的肩膀。相视着笑。

真好,回来了,真好!大家都笑着,除了水清眼底掩饰过的苦涩。

27

慕思(mousse),在法文的原意中,指的是泡沫,气泡。所以品味慕思的最高境界就是体验它轻飘飘入口即化的质地。慕思蛋糕口感介于蛋糕和冰激凌之间,有点像奶酪,有点弹性。


与大部分烘焙式甜点相较,慕思不必经过烤炉,不染一丝油烟,口味变化最丰富,水果、香草、花茶、咖啡、美酒都可以融入慕思家族中。慕思的组合性也最高,就像是个全才型的演员,既可以独舞,和蛋糕、鲜奶油、蛋白饼搭配,同台演出也很出色。


众人离开后,王舒就从角落里走出来。一时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情,想见又不愿见,似乎心里堵着口气,见水清就这样若无其事的回来了,但自己却无缘无故被抛开近半年,有些生气有些郁闷。一时百味杂陈。可是见他们高高兴兴的走了,又懊恼不甘。


回到家里,坐着发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门口一阵砰乓,却见王畅几乎有些跌跌撞撞的进来,脸色灰暗,竟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

王舒过去把他扶到沙发坐下,王畅只自己发愣,眼睛直直的,让人担心。

“王畅,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秦放回来,你不是该高兴的吗?”

“哈哈,”王畅忽然笑起来,语气尖锐,“你不知道他刚才和我说了什么。他说他终于恢复正常了,终于可以找个女人正常的过日子了。”

王舒黯然,可以想像王畅听到这话那瞬间的苦涩。拥住王畅的头,听着王畅喃喃自语,“我真不该去,我真该像你那样不出现,当不知道心里还好受些,我现在该怎么办?”他语无伦次,显然心里已经乱作一团。


电话铃却在这时响起。王舒随手接起,问,“谁?”

那边一阵沉默,王舒看着王畅沉默不语的样子,有些担心,不耐烦的问,“谁?没事挂了。”

“是我。”那头开口,声音有些涩哑,是水清。王舒一下子便沉默下来,手里拿着话筒,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反应。

“我妈妈说今晚想请你和王畅一起到我家来吃个便饭,”水清有些涩缩的开口,一句话讲的,几乎有些支离破碎,然后他深吸了口气,一口气把接下来的话说完,“晚饭定在晚上7点,我家司机会去接你们。”


王舒忽然生气,僵硬着开口,“抱歉,代为问候一下你父母,恭喜你和秦放回来。这是你们一家人的聚会,我和王畅两个外人还是不参加了。”

那头忽然便语塞,又沉默了许久,王舒几乎想扔掉手机。此刻心浮气躁的心情实在不适合做决定或与人交谈,但偏偏水清却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

“王舒,你在生我的气吗?”那边水清有些怯怯的开口。

“哈,”王舒笑,“我有什么资格生你的气,你又没做错什么。”他心里堵的慌,烦闷的想把心里的郁闷倾倒而出,“你不愿意理我也罢,你不愿意和我联系也罢,你想把我和你姐送做堆也罢,你无视我的心情也罢,我总还有权利说不的吧,现在你听清楚了,我说,不,晚上我和王畅不会去你家。如果没事,我挂了。”


那边沉默不语,王舒一狠心,把手机按了直接关机。低头看向王畅,却见他在笑。

“你傻啊,你和他还有机会,别把自己弄得像我这样惨好不好。”

王舒轻捶他一下,淡笑,“我们两兄弟,同病相怜。”

水清听着话筒里挂断的电话发呆。这个电话,是母亲和姐姐鼓动着打的。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躲在房间里给自己做了很多心里建设,却没料到结果会是这样。

手机沉重的像有千斤重,这是他很久以来的心情。每每拿着话筒半天,却沉重的摁不下拨号键,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

心里矛盾万分,想念的,犹豫的,不舍的,害怕的。开始的时候只是想给王舒他想要的时间而已,却在秦放决定动手术恢复原来面貌的时候犹豫了。他宁可受那么多苦,也要回到原来的自己,那么王舒呢,他原来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模样?


如果自己又错一次,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像上次那样若无其事的重新生活。他更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王舒对自己的埋怨和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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