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季[一]————弋殇
弋殇  发于:2010年03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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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车,关上门,扭过脸,看清楚这个人的脸,晏阳直接傻了。 

自然卷的黑发拖到耳垂,浓黑平眉,双眼皮很深,高挺的鼻梁,右边鼻翼上的小黑痣,还有下巴正中间那道浅沟。。。季杰,居然是季杰! 

季杰看到晏阳的脸也著实吃了一惊,似曾相识,可这麽漂亮的一张脸,如果真的见过,绝对不可能忘记。。 

[我们见过吗?] 

季杰还是想确认一下。 

[没。。没有。] 

[哦,是吗?看你很面熟。] 

[是吗?] 

晏阳庆幸季杰不认识他,同时又感觉到些许失落。 

[我叫季杰。] 

季杰伸出右手,先自我介绍了。 

[小阳。] 

晏阳也伸出手去回握季杰,季杰的手非常温暖。 

[我。。。直说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说说看吧。] 

[首先冒昧得问一句,你是Gay?] 

晏阳眯起眼看著季杰,不明白他干吗问这个,不过刚才自己就是要朝著“边缘”过去的,否认恐怕也没人信,於是点点头。 

[好,你多大了?] 

[二十三。] 

[你有男朋友。。或者情人吗?] 

晏阳被问的很不爽,季杰这是想改行当记者了麽? 

[我为什麽要回答你的问题?] 

[我知道这很唐突。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当然是有回报的,你可以开个价钱。] 

[对不起,我恐怕帮不了你。] 

晏阳不等季杰说完,打开车门钻了出去。有钱人都是一个德行,钱钱钱!张口闭口都是钱!真他妈腻外。 

[那个。。等一下!] 

不理季杰,晏阳加快脚步走进店里。 

就在季杰以为没戏了的时候,晏阳又从店里出来了,直接走到车旁边,开门坐了进来。 

[说吧,什麽事儿。] 

[你是北方人?] 

[怎麽了?北方人不行?那我下车。] 

[不是这个意思。] 

[到底要我干吗,说。] 

[。。。。。。]

互相留了电话号码,季杰说让晏阳考虑考虑,然後开车走了。 

晏阳刚才能进了店里,又扭头出来,是因为他需要钱,而且有可能是长期都需要钱。所以现在他要考虑的,不是答应不答应的问题,而是开多少价钱合适的问题。 

晏阳根本不知道自己需要多少钱,决定权不在他自己身上。

季杰讨厌烟味儿,全公司的人都知道,这会儿他走了,晏阳才掏出烟点上。 

结婚啊?跟一女人结婚。 

要是妈知道了,应该特高兴吧?

手机响了,陈然的。 

[喂?] 

[晏阳,在哪儿呢?] 

[外面呢,干吗?] 

[没事儿干过来一起吃火锅。] 

[你一个人?] 

[不是,几个同学,咱们一个公司的,他们在其他部门儿。过来认识认识吧。] 

[算了,不想去。] 

[怎麽了?] 

[有点发烧,这会儿晕著呢。] 

[不是吧?白天看你还好好的呢。严重麽?去医院了麽?] 

[没事儿,睡一觉就好了。] 

[要不我不吃了,过去看看你吧。晚饭吃过了麽?] 

[没胃口。你别过来啊,我家地方小容不下你。] 

[不行,我得去看看,你可是我师父!你对我有恩呐!] 

[得了,少贫。挂了啊!] 

[你别在外面晃悠了,我一会儿就到你家,你在家老实呆著哪儿都别去了。] 

[我说你怎麽。。。喂。。。喂!] 

那边儿把电话挂了,晏阳立马往回拨一个。 

[您呼叫的用户已关机。] 

崩溃了,这小子还真是个行动派。伸手拦下一辆TAXI,这地方离晏阳的房子起码得四十分锺车程,他可别真跑过去站外面受凉啊。 

上车连打三个喷嚏,谁说上海冬天不冷的?这还没入冬呢晏阳都觉得有点儿受不了。 

晏阳本以为自己是一北方人,耐寒,可在上海呆的这些年,彻底推翻了他这个想法。冬天北方是干冷,上海湿冷,不一样的冷法,感觉更让人难受。 

[变天了,要注意保暖呀,不感冒也喝点板兰根,预防。] 

司机从後视镜里看著晏阳哆嗦成一团,如是说。 

[谢谢,麻烦开快点儿啊师傅。] 

[行,没问题,不过我可不能超速,到处都是电子眼。。。。。。] 

司机唠叨个没完,晏阳有一句没一句听著。车里很暖活,眼皮很重,本来回家可以直接睡了,这会还得忙著对付你,陈然你跟著捣什麽乱呢? 

完了,真又烧起来了,脸烫身上冷。。。。早知道今儿就不出来了,瞎的瑟。

转念又一想,今儿要是不出来,不就碰不上季杰了麽。。。。。。

陈然没认出晏阳来,原因有三。 

一,晏阳把上半个脑袋的头发用一根橡皮筋扎起来了,只留下半个脑袋的头发垂在脑後。平时晏阳可都是披著头发的。 

二,晏阳没戴眼镜,平时他都戴著一个黑金属框的眼镜,这样一看,晏阳的眼睛可真漂亮,单眼皮但眼睛挺大,眼角还有些上挑,虽然是男人,但就是让陈然想起了“妩媚”这个词。 

三,晏阳一身黑色皮衣皮裤,紧紧贴在身上,陈然一直觉得自己身材特棒,可看到这样的晏阳,让他开始自卑了。平时晏阳都是一身运动休闲打扮,这反差也太大了。

正惊叹号满脑袋乱飞著呢,晏阳整个人就摊了下来,眼疾手快抱住他落下的身体,脸碰著他的脸了,好烫! 

[你发烧了吧?这麽烫!] 

晏阳的脑袋被抱住贴上陈然的脑袋,确实是发烧了。 

[你脑袋真凉,舒服。] 

晏阳反手抱住了陈然的脑袋。 

[松手,快,钥匙呢?] 

[裤子口袋里。。。不是这边儿。。那边儿。] 

一手扶著晏阳,一手掏钥匙,左边掏完掏右边,终於找著了。 

[崩溃,你这钥匙没丢可真够神的。] 

就是钥匙,连个环儿都没有,光秃秃一把。 

[丢好几把了,我配了一堆呢,不怕。] 

[有拿丢钥匙当游戏玩儿的麽?你烧傻了吧你?] 

边损他边开了门,架著晏阳就往里走,进到卧室吃了一惊,又干净又整齐。 

把人扔床上,陈然赶紧找温度计。 

[你翻什麽呢?] 

晏阳烧得红著个脸,眯缝眼看著陈然。 

[体温计呀,你放哪儿了?还有药呢?] 

[药箱啊,外面,厨房顶柜里。] 

[有把药箱往厨房放的麽?奇了怪了。] 

陈然嘟囔著走到厨房,拿了药箱折回来。打开来看看,退烧药,有,感冒药也有。掰出几颗药,又跑出去倒水,找不著杯子於是又找杯子。 

转了好几个圈儿,晏阳才终於把药吃进了嘴里。 

[体温计呢?找不到啊。] 

[没那东西。] 

看著琳琅满目的药,应有尽有,可他说没体温计?无奈了,陈然扶起晏阳,帮他脱外套。 

[你干吗?] 

晏阳本能往後一缩,又被陈然抓了回来。 

[能干吗,脱衣服躺被子里,躺好了我去买体温计。] 

[我自己能脱。] 

晏阳说著就自己拉拉链去了。 

[都是大老爷们儿你害什麽臊啊?那你自己脱了躺好,我去了。] 

[恩。] 

晏阳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顿,不就脱个衣服麽,里面又不是什麽都没穿。这麽扭扭捏捏叫陈然看出来可就麻烦了。 

加快手上的动作,脱了衣服,又换上睡衣才躺进被子,中间连著打了N个大喷嚏。

陈然跑了附近三家便利店,人家都说没卖这个的。 

这可怎麽办?他那麽烫,实在不行直接送医院得了。正想著呢,突然瞟见前面路口转角亮著灯,二十四小时药店!健步如飞奔过去,冲进店里,营业员吓一跳,以为碰上打劫了呢。 

[小姐,麻烦给我个体温计。] 

[好的,你等一下哦。] 

营业员不紧不慢开始在後面找,找半天回过头来,陈然以为是找到了,笑呵呵看著小姐。 

[自动的用起来比较方便,价钱贵一点。] 

[随便,快点吧!] 

[呶,十七块五角,怎麽用的还要我教你伐?] 

[不用了,这里二十块不用找了,谢谢啊。] 

把钱丢柜台上,抓过体温计,边往回跑陈然还边想,这营业员阿姨人挺好的。

回到晏阳家里,床上那人已经睡著了。陈然摸摸晏阳的额头,好象没刚才那麽烫了。拿出体温计,先研究说明书。 

嘴,腋下还是。。。算了,腋下吧。 

体温计放到晏阳腋下的时候,他不安地扭动了几下,然後又睡了。 

37.8℃,不算太烧。 

体温计端正地摆进药箱,陈然到洗手间往盆儿里放点水,带了块毛巾回到晏阳身边。毛巾浸湿,放到晏阳的头上。 

晏阳皱著的眉头慢慢展开了,本身他的嘴角就往上翘,这会儿看起来,就好象是在微笑。 

陈然就这麽坐在床边儿,等毛巾热了,再重新洗毛巾,水不凉了,再换盆水,折腾了大半宿,晏阳烧退了,陈然也乏了,抓起被子躺在晏阳身边儿蒙头就睡。

嘟嘟嘟嘟~ 

闹锺响了。 

[闹锺!赶紧按了。] 

嘟嘟嘟嘟~ 

嘟嘟嘟嘟~ 

嘟嘟嘟嘟~ 

[晏阳,你闹锺赶紧关了!] 

晏阳被陈然推醒了,伸出手把那猫闹锺脑袋顶上的按钮给拍了下去。 

[我操!] 

晏阳把手伸回来放进被子里之後,突然眼睛一睁,猛然跳了起来看著旁边的人。 

[陈然?] 

[废话,你周末定什麽闹锺啊,赶紧睡觉。] 

[陈然!] 

[你果然烧傻了,来让我看看还烧不?] 

陈然把手伸到晏阳面前,晏阳一把拍掉他的手,在两个人身上看了又看。还好,自己衣服还在,他的衣服也还在。。。。。。 

[你打我干吗呀?] 

[你怎麽在我家啊?干吗睡我床上?] 

[你失忆啦?] 

[你。。我昨天。。你昨天。。你没回家?] 

晏阳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根据他的回忆,陈然说是去买体温计,可等半天没等回来,以为他回家了,然後自己就睡了。 

[你烧成那样了,没人看著行吗?看那毛巾,我伺候你到半夜,你让我再睡会成麽?] 

陈然手先是指著晏阳,又指著装有毛巾的水盆,一脸委屈加疲倦,窝进被子不理晏阳了。 

晏阳摸摸自己的头,又仔细想了想,好象是有这麽回事儿,梦里还觉得特舒服,原来有冰镇毛巾伺候著。 

晏阳笑了,没发生什麽事儿。 

[那你睡吧,我去弄点吃的。一会儿起来吃。] 

[我不吃,我要睡觉!] 

陈然把被子蒙到头上,这意思够明显了吧?晏阳你赶紧默默的,该干吗干吗去吧,睡觉皇帝大,再骚扰非跟你急不可。 

呵呵一笑,晏阳打算先给自己弄点吃的了,肚子好饿。 

临出门,听见陈然在被子里说了句话。 

[吃完早饭,把药吃了。我真困了,别烦我啊,我要睡觉!] 

晏阳又笑了,轻轻关上卧室门,往洗手间走。 

没看出来,陈然还挺够意思的,居然照顾他一夜,可他也跟自己睡了一夜,要不是发烧,也许真得出什麽事儿不可。 

不行,回头得把那双人床换了去,换成俩单人床。 

干吗要换两张床呢? 

晏阳挠挠头,烧了一夜,真烧傻了。

季杰买了两套房子,都在十楼,门对门。 

一套是给自己和黎秋买的,一套是给黎秋和Lina买的。本来黎秋的意思是,Lina那套,她出钱,可季杰觉得自己老婆买东西,自己哪能不出钱呢?所以就抢著给付上了,虽然他老婆买的这东西,是给别人用的。 

至於住对门,那纯粹是为了掩人耳目。比如季杰他爸妈来了,黎秋能穿著睡衣就从对门儿过来,说是串们去了。 

其实,黎秋基本上都是住在对门儿,所以最後季杰发现,其实自己这套房子,根本就是给自己买的。

季杰在等晏阳的电话,二十四小时开机等。黎秋那边儿急得厉害,一天好几通电话跟催命似的,搅和得季杰心神不宁。 

一个星期了,又到周五了,怎麽还没回音呢? 

不行就自己主动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季杰拿起手机,翻开,想想觉得不合适,又合上。正犹豫著,电话就响了,来电显示:小阳。 

[你好。] 

[你好。] 

[考虑好了?] 

[恩,形式结婚没问题。] 

季杰提著的心放下了,晏阳话里有话他也听出来了。 

[条件好谈,你有什麽要求尽管提。] 

[我不知道什麽时候需要钱,每次的数目也不一定。] 

这是什麽话? 

[但是我想我每次要的,你都给得起。] 

季杰心里一惊,这个人调查过自己? 

[我知道这像个无底洞,答应不答应随便你,我说完了。] 

半晌,季杰都没有出声。他这样的要求确实不合理,如果他一次需要几百万,自己也不是给不起,可他值这个价吗? 

脑中浮现出那个人的样子,微翘的眼角,微翘的唇,就像猫一样,庸懒,不羁。但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到贪婪二字。 

[好,你需要钱随时提,但如果我认为数目不合理。。。。。。] 

[你可以拒绝,甚至可以终止协议。] 

[OK,你还有其他要求吗?] 

[没有。但是结婚後怎麽住?如果有可能我不想跟她住在一起。] 

[这恐怕很困难。她是上海人,父母离得近。] 

[是吗。。。。。。] 

[你可以跟我住在一起。] 

想反正自己房子那麽大,腾出个房间也没什麽。晏阳一听,脑子里炸开锅了,开什麽玩笑呢这是? 

[不行!] 

[我还没说完呢,那个女孩儿,就住我对门,如果你住过来,她父母过来的时候才不会漏陷儿。] 

[那也不行。] 

[那你有更好的建议吗?] 

[我。。。没有。但是跟你住一起绝对不行!] 

季杰皱皱眉头,长这麽大还是头一次被人这麽嫌弃,可他为什麽呢?哦~~对了,他是Gay啊! 

[对不起,我忘了你是。。。] 

[对,我是Gay,所以不能跟你一起住。你再想想吧,想好了再打我电话。] 

[好,回头再联系。] 

[恩,挂了。] 

[再见。] 

合上手机,季杰对自己有点无奈,谈生意的时候把一切都想得那麽周全,这会儿对付一Gay,居然乱了阵脚。 

谁让那人是季杰这辈子碰上的第一个同性恋呢,可季杰总觉得再是同性恋,他也是男的吧?男人跟男人还讲究那麽多。。。。。。 

上手按了按太阳穴,季杰暗骂自己白痴。Gay本来就喜欢同性,跟同性不讲究,那跟谁讲究去呢。。。。。。这是人脑子麽?什麽时候开始自己想问题也用膝盖了呢。。。够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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