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神官若有所思地沉吟着,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现在。”
“我也要去。”我轻轻地说着。
大神官摇摇头:“不成,你要好好休息。”
“我要去!”我的声音虽然是轻轻地却带着坚定的语气。
大神官也态度强硬地吼着:“说不成就不成,你都坐不起来了,你怎么去?”
“我可以!!!”我叫着,周围的空气形成气流将我扶了起来:“我一定要去!”
大神官眼神中闪过一丝惶恐后摇摇头说:“你这个野孩子,去就去吧……变什么红眼啊……”
我又变红眼了么?我轻轻地歪着头看着房间中的镜子,原本碧绿的眼中却是淡淡地泛出了一丝红色。
“那……你背我去吧……”我收起了风,软趴趴地伏在大神官背上。
大神官无奈地晃着脑袋背起了我:“你说偶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得背你这个小屁孩……唉……”
我瞥了一眼镜中的我,眼睛又恢复了碧绿的颜色。
“大神官!”已经在内殿准备好灵魂审判议事的神官们看着大神官背着我慢慢地踱了进来惊讶地叫着,忙不迭地把我从大神官的背上接了下来,还狠狠瞪了我几眼,叫你没大没小的。
“好了……大家都准备好了吧……那现在就开始吧!”大神官一声令下,砰砰几声,内殿的大门和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的。
“准备好了?”大神官问着一个每次考试都是三甲的年轻神官说,那神官抱着深水之下的灵魂紧紧张张的回答着:“好……好了。”
“那就开始吧。”大神官挥动着权杖念起了高深的咒语,阴暗的神殿内刹时间变得流光异彩,各色美丽的光围绕着深水之下的灵魂,却似乎是在硬生生地撕裂这脆弱的灵魂。
年轻神官满头大汗地将一个一个的守护光环落在深水之下的灵魂上,“大……大神官……我撑不住了……”那年轻神官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
“你们都上!”大神官命令着,底下看戏的神官纷纷撸起袖子对着深水之下的灵魂念起了守护的咒语。
“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大神官骂骂咧咧的,手中灵魂审判的魔法还丝毫没停下。
一群护着深水之下灵魂的神官的头上也都沁出了汗珠,“大神官……”话音未落几个神官就倒在了地上。
深水之下的灵魂突然放出了强烈的紫光,突然间被五光十色的流光冲得爆裂开来。
“不好……”大神官头顶上冒着冷汗叫着,所有人都束手无策地看着分飞的灵魂。
深水之下的灵魂……禁不住灵魂审判而爆裂了么?这怎么可以!!!
内殿中的空气瞬间形成了强大的气流,将深水之下淡紫的灵魂集中在我的手中。
冰凉的权杖又一次搭在我的脖子上,低头望望权杖,果然是映着我血红的双瞳。
我静静地把深水之下的灵魂递给了大神官,轻轻地说着:“我回去了……”
大神官的嘴唇抖了抖,什么话也没说出口,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哗啦啦……”很熟悉的铁链的响声,我真不知道被锁过了多少次,我生命中的一半时间都是在被囚禁着吧?
趴在窗户上任凭力量抽丝般的消退,变红眼虽然能增强力量,但是从红眼变回正常的力量消退的过程却是让人觉得心慌得害怕,生怕仅存的力量都不够维持身体机能。
年轻的神官去囚禁室后不久,深水之下就牵着夏至的手走了出来,蓝多,天上天下和吻上爱也笑逐颜开地说说笑笑的。
是呢……深水之下洗清了嫌疑大家都会很高兴的呢。
看着微笑着脉脉相望的深水之下和夏至,我心微微地痛却轻轻地笑着。
为什么会笑呢……也许,只要看到他幸福,我就开心了吧?
看着他们开开心心地走进了神殿,我的心却感觉有种恐怖的讯息。
一定有哪里不对劲……
风中淡淡地飘来血的味道,有些熟悉……似乎是那个叫天骄的……
他?怎么会受伤了呢?这血的味道中似乎还蕴涵了些奇怪的东西,是什么呢?
“啊啊啊啊啊啊哈哈哈哈!!”一阵狂笑爆发了出来,这声音是……轮子???
到底神殿里怎么了?
还不容我多想,却见神殿中飘出了淡紫色的灵魂。
是深水之下的灵魂!为什么又飘出来了?
风里鲜血的味道中又混上了深水之下的血……因为在灵魂审判的时候身体受到伤害,所以灵魂逸出了是么?
手指间的风呼啸着吼出,一丝一缕地收集着深水之下的灵魂。
我又变红眼了呢……大神官知道一定会很生气的吧?
风越刮越是强烈,可我的力量却为什么感觉越来越用不尽呢?
风中传来更浓烈的鲜血的味道,夏至,蓝多,天上天下,吻上爱……他们究竟在干吗?集体PK么?
我也管不了这么许多,这充满鲜血味道的风却让我尽情地发挥着风的力量呢……
风带着深水之下四散的灵魂飘在我周围,我轻轻地微笑着,看着淡紫色灵魂渐渐融合。
奇怪,耳边飘过的发丝为什么会是红色的呢?
看着深水之下的灵魂静静地躺在我的手中,我漂浮在空中安静地笑着。
深水之下……似乎很久没有这样安静的和你呆在一起了呢……
只要这样……就很幸福了呢……
哪怕只是你的灵魂。
铁链细响后,大神官踏着月色叹着气踱了进来。
“你……”大神官盯着我楞了好久:“终于还是变了么……”
我望着大神官,灿烂地笑着:“对不起,我又变红眼了……”
“不只是眼睛,连你的头发和羽毛都变了吧?”大神官幽幽地说着,语气中又是失望又是无奈。
我浅浅地笑着:“对了,深水之下的灵魂在我这里呢。”
“是因为他才会这样的吧?”大神官板着个脸说着。
我拢拢红色的长发,笑着:“这样子……不错呢……”继续微笑地漂浮在空中。
“如果……这样呢?”大神官亮出权杖直直地对着我的喉咙。
脑中不知闪过了什么念头,我只看到我的身体闪电一样地掐住大神官的喉咙死死地顶在了阁楼的石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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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神官!”我惊叫着不可思议地望着自己的手,渐渐松开了大神官。
为什么……会这样呢……
“咳咳……风的本能……”大神官抚着喉咙咳嗽着:“这样也很好么?”
我脚下一软,跪到了大神官的身前:“告诉我……怎样才能变回来……”
“没有办法……除非找到风族纯洁的血……要不然你会永远都是这个样子……所以,你不能再呆在但丁了,你会是但丁的威胁。”大神官轻轻地说着。
风族纯洁的血……可是……我是风族的最后一个族人……
“大神官……”我用企求的眼光望着,却只有望见大神官毅然决然的表情。
“你……走吧……”大神官从我手中拿走了深水之下的灵魂,默默地走出了阁楼。
“深……”我低低地叫着,却硬生生地收回僵硬的手指。
一定要离开么?一定要离开么?
我冲下了阁楼,为什么非要我离开呢?难道连远远遥望自己心爱的人的权利都要剥夺了么?
“杀人犯?杀人犯!”一个守卫大叫着挥着刀向我冲来。
“走开!”我叫着拎起守卫就给掴出去老远。
大神官冷冷的声音传来:“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歪头看了看被我抡得晕了过去的守卫,我怎么突然会下这么重的手呢?我自己就不能控制住么?为什么会这样。
“你不适合呆在这里,你走吧。”从未听说过大神官如此冰冷的话语。
“有人叫有杀人犯……快去啊!”周围隐隐传来战士的喊声。
我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
“你真的要屠城么?”大神官冷冷的话继续扎在我的心里。
如果我继续在这里……怕是真的会屠城的吧……
甩下厚重的神官服,天使般布满羽毛的翅膀露了出来,变化后的翅膀……就是这样的吧……
最后看了一眼大神官和他手中的深水之下的灵魂,张开翅膀向着月亮飞去。
战士们的喊声渐渐不见,但丁在我脚下越来越远……
就这样离开了……美丽的但丁城。
就这样离开了……深水之下。
野风(深水篇)
身体如沐春光般暖暖的感觉,一点一滴地销蚀着灵魂审判给身体带来的巨大伤痛。
这阳光般的感觉……是夏至么?还是……红?
我努力地想睁开双眼,可是眼皮为什么却是灌了铅一般沉重的呢?
是想闭着眼睛好好地享受着美妙的感觉么?
突然,这种阳光般的感觉消失了,似乎有几个人推推搡搡地把我拖着。
你们……要干什么……
我艰难地微微睁开双眼,是神殿呢……
对了……我是刚做完灵魂审判的,该去把我这个犯人拖到囚禁室了吧?
灵魂审判……
脑中突然浮现出那几缕淡绿色的长发,是红的!!!
我使劲地回头望着,阴暗的内殿中,一个见习神官样子的人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帽子下洒落的,是淡绿色的头发。
“红……”我低声叫着,挣扎着要冲过去。
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老实点!”一个战士愤怒的声音传来,后背一阵剧痛,阴暗的神殿中再也看不见一丝光芒。
“深水之下……深水之下……”
温柔的声音由远至近地渐渐清晰了起来。
是夏至……夏至的声音。
“夏至……是你么?”我睁开了双眼,轻轻地问着。眼前是天窗射进的灿烂的阳光耀得我都有些睁不开眼。
“你终于醒了……”夏至的声音是从身边不远的门后传来的,喜悦中带着释然。
我挣扎着连滚带爬地蹭到门前,无力地靠在门上,轻轻地叫着:“夏至……”
“傻瓜,躺着就可以啦……干吗非要过来。”夏至虽然是在骂着,我知道,他一定是笑着的。
我也轻轻地笑着,靠着牢门。
只是想跟你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而已。
生平第一次坐牢呢,看不到外界的一切,只有头顶上的天窗上能看到一小块蓝天。
突然想起红的话:“风景……有时候是不需要用眼睛看的。”
真的是这样么?我试图闭着眼睛,用剩余的感官去感受着这个世界。
原来……真的可以……
海港的码头上商船汽笛欢快的鸣响,海鸥围着港口悦耳地歌唱。
听的是码头繁忙的声音,闻到的是带着淡淡咸味的海水的味道……夕阳的余辉带着云的暗影洒在我的身上。
“深水之下你在干什么……”窗外蓝多叫着,他也来看我了么?
我微微地笑着,并没有睁开眼睛,简短地回答着:“看风景。”
“你看见了什么啊?”夏至好奇地问着。
“但丁外面的大海港,落日,暗云,矮子们的商船……”我一样一样地轻轻描述着,直到听到门后夏至和蓝多的呼吸渐渐缓慢,静静地睡着。
“搞什么!又在这里睡觉!”天上天下的声音中都能听出他青筋爆出的声音。
“你……还好吧。”天上天下最近对我说话时却总能感觉出他的平静,是一种王者的气度。也许只有和蓝多在一起的时候才会体现出他孩子气的一面吧。
“我很好。”我望了望已经消退的红色的晚霞,笑着说着。
兄弟的关心,也许只是短短几字,也会是很温馨的呢。
“靠……跟猪似的死沉死沉,早让他少吃点了。”天上天下不满地嘟囔,门外传来悉悉琐琐的一阵碎响,天上天下抱着蓝多走了回去。
“恩……油条怪……好好吃……”蓝多做梦也还惦记着吃饭,也许一口正咬上了天上天下,啃得天上天下倒抽一口冷气,低吼着:“这混蛋!我可比油条怪要帅多了……”
我轻轻地笑着,继续欣赏着夏至匀净呼吸声中的但丁美丽的景色。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放你出来……”夏至靠在门板上轻轻地说着,我隐约都可以感受得到夏至身体的温暖。
“灵魂审判之后马上就可以了。”我笑着安慰着夏至。
“听说……今天进行的灵魂审判的最后一步是最危险的,汉斯搞的定么?”夏至担心地说着。
“我一定没问题的,不用担心我,我……”我安慰着夏至。
一阵慌乱从心底莫名地升了起来,然后就是隐隐的灵魂撕裂的痛在身体中蔓延着。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怎么了?”夏至的声音里带着三分焦急。
那种隐约的痛和心底的慌乱却突然消失了……是什么呢?
“深水之下,你说话啊……”夏至叫着。
我还是微微笑着:“我没事……”
“你就是这样,为了不让别人担心,什么都闷在心里不肯说,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更让别人担心的!”夏至连珠炮似的开始狂轰滥炸:“就像上次在祈祷坛被冤枉,你为什么不辩解,人家那么多明晃晃的刀对着你,你为什么都不拔刀自卫呢?”
我安静地聆听着,静静地对夏至说:“夏至……你知道的……”
你一定明白的,因为你是最了解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