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开端————满座衣冠胜雪
满座衣冠胜雪  发于:2010年03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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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著面前这个男孩子怯生生的表情,周屿的态度不由自主地变得很柔和,似乎深怕吓著他。“你到底成年了没有?”他笑著问。“可别引诱我犯罪。”

凌子寒侧著头想了半天,仿佛有些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

看著他那不知所措的模样,周屿竟然不忍心再逼他,於是起身说:“好吧,你先休息,一会儿吃早餐。”

凌子寒点了点头,看著他关上门,又闭上了眼睛。看上去,他的呼吸仍有些急促,似乎还在为刚才的那个吻而震惊。

当然,这些都是他做出来的表面现象,给有可能一直在监视著他的人看的。在他的心里,却迅速涌上了一层疑云。

早餐是洛敏端来给他的,一碗牛奶燕麦粥。他却坚持著起身洗漱了,这才端著碗,靠在床头,慢慢吃起来。

周屿拿著一杯牛奶,站在门口瞧著,脸上一直在微笑,似乎觉得他很有趣。

洛敏这时才想起,赶紧给他们介绍:“屿哥,这是我表弟曲彦。阿彦,他是我的老大屿哥,这次多亏他帮忙,才能救回你的命,快谢谢屿哥。”

凌子寒看了周屿一眼,勉强笑了笑,低低地说:“谢谢屿哥。”

周屿颇有大哥风度地摆了摆头:“不用谢,你是阿敏的弟弟,也就是我的弟弟。”

洛敏等他喝完了粥,将空碗拿过来,这才问道:“你这次是怎麽回事啊?在哪儿出的事?怎麽中枪的?谁干的?”

凌子寒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低下了头,嗫嚅道:“我本来想自己先在南港玩玩,然後才来找你的。我想我已经长大了,又不是小孩子,不用你带著了。那个……载我的出租车司机对我说,长山风景区挺好玩的,我就去了,结果……在里面迷了路。後来……就有几个人拿著枪跑进来,还有好多警察在追他们,到处都是子弹在飞,我就被射中了。我……当时很害怕,只知道要离开他们越远越好,就这样跑到了公路上,後来……遇到了一辆车,把我顺路带到了……那个小镇上,我就……托司机帮忙,联络了你……”

洛敏听完,长长地吁了口气:“你啊,真是年轻不懂事,这次差点把命送掉,下次可千万要注意了,出门在外,安全第一。”

凌子寒一直垂著头,这时轻轻点了点头:“是,我知道了。”

周屿忍不住笑出声来:“好了,阿敏,你别在那儿装教导主任了,你表弟还真是可爱,这麽听话。”

洛敏也笑了:“是啊,屿哥,我这表弟一直都很乖的,我爸以前老拿他来训我,嫌我叛逆,不成体统。”

周屿看了看显得很安静的那个少年,笑道:“好了,让你表弟休息吧,我们走了。”

“嗯。”洛敏站起身来,温和地说。“阿彦,你的伤还没好,要多休息。吃的喝的都在冰箱里,我已经设置好了程序,你到时间自己拿出来吃。另外,我的书房里有电脑,你如果精神好,可以上网玩玩,不过时间不要太长,听见没有?”

“知道了。”凌子寒连忙规规矩矩地答应,却一直低著头,似乎不敢抬头看周屿。

周屿玩味地看著他清瘦的脸,回想著刚才吻他时,他那种青涩惊慌的表现,不由得轻轻笑起来。他那种磁性的低沈声音在屋里回荡著,有一种妖魔般的诱惑力。

洛敏正走到他面前,听到这笑声,心里一荡,忽然倾前去,狠狠地吻住了他的唇。

周屿也没客气,探手勾住他的腰,猛地拉了过来,下身极暧昧地往前一顶。

洛敏猝不及防,不由得呻吟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顿时脸涨得通红,努力挣开他的怀抱,转头看去。

凌子寒却侧过了头,佯装什麽都没看见。

洛敏自然也不会去多作解释,只用力拖著满脸笑容的周屿离开了。

等到两人出门,大门关上,凌子寒才似松了口气,躺下去闭上了眼睛。

看上去他似乎在睡觉,其实心里却一直在思索、判断。

现在看来,这个洛敏只怕是动了真情了,这却是做他们这行的大忌。虽然他只是个负责行动或者接应的外围人员,并不知道更多的内情,可仍然会有巨大的危险。

凌子寒在来之前曾经仔细研究过B国黑道的详细资料,这个周屿的情况他是比较清楚的,据说刚出道的时候就以美貌和心狠手辣而著称,很快便得到日月会掌门人李源的赏识,升迁极快。他18岁出道当混混,至今有11年,已经成为了大哥级人马,在B国甚至东南亚都是非常著名的一号人物。

据说他情人无数,却从没动过真情。现在看来,只怕是真的。不过,他为什麽要来撩拨自己?这次他改换的容貌是极其普通的,或者有几分少年人的清秀,但与周屿和洛敏比起来,那自是大大不如,可以说半点诱惑之处也没有,他这麽做到底是何意?

他躺在那里,虽是心念电转,翻来覆去地思考,表面上却保持著呼吸均匀,似乎在沈睡,感觉上却非常敏锐,随时注意著周围的动静。

他有著绝对超乎常人的耐心,为了刺杀对手,可以在任何恶劣的条件下潜伏数日而一动不动,此时要装睡几个小时,实在是易如反掌。直到智能冰箱响起了信号,提醒他中午的食物已自行解冻、加热,可以食用了,他才缓缓睁开眼睛,似乎从梦中刚被惊醒。

他慢吞吞地起身,在睡衣外套上睡袍,走到客厅的角落去拉开冰箱加热区的门,拿出了洛敏给他做的猪肝汤,坐到沙发上边喝边看电视。

溪罗和南港市长的选举已经结束,人民党大获全胜,并乘胜高歌猛进,在国民议会以压倒性的多数票否决了自由党的好几项提案。最近有一项提案闹得很凶,便是美国想以每年2亿美金的价格将南港的一部分港口租下来作为海军基地,身为自由党的B国总统已经同意,向国民议会递交了提案。但日月会前会长,现任国民议会的议长李源已多次发表反美言论,强烈抨击这种“类似於卖国”的行为,并强调绝不会让这一提案获得通过。

凌子寒看著B国新闻频道,似乎就这一事件闹得很凶,还有国民上街举行大规模的示威游行,坚决反对美国舰队在此停泊。

凌子寒似乎对此完全不感兴趣,喝完了汤,便关掉电视,进了书房。

他打开电脑,上网四处逛了一会儿,然後便进入一个赌博网站,开始查看这周全世界各国联赛的资料,以及欧洲和亚洲各个赌博公司开出的赔率,那都是一大篇一大篇的数字,密密麻麻地排满了屏幕。他仔细地研究著,即使有监视者盯著他,也只能认为他是赌徒,很难在这数以千计的各种数字中找到规律。这种传递消息的密码方式是十分保险的,无论是什麽样的计算机系统都很难破译,因为99%的赌博赔率的的确确都是赌博公司开出来的,没有丝毫破绽。

他们小组是独立於系统之外的,他本人只有两个上司,特别情报部主任吕鑫和国安部长凌毅,除了猎人小组里他的7个战友外,再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这一次,网上的密码信息由吕鑫发出,一直不断地在呼叫他,想确认他目前的状况。

在网上研究了两个多小时的资料,他又看了几个评球专家的推荐,便下了赌注,将他的信息传递出去。他一共下注15场球赛,却是不同国家的联赛,譬如英国的阿森纳、美国的达拉斯燃烧、荷兰的燕豪芬、西班牙的巴塞罗纳、意大利的帕勒莫、俄罗斯的彼得堡红星,等等,每场下注的金额也不一样,从500美金到1000美金不等。在那个赌博网上,他用的那个用户名有著两年的赌博记录,完全是个职业赌徒的概念。

他下完注,按了确认,便退了出来,开始玩魔兽游戏。

整整一下午,他就像是个狂热的沈迷於网络游戏的少年,一直挂在网上,拖著大棒到处打怪兽,玩得不亦乐乎,连冰箱再次提醒他去吃东西的信号都没听见。DE489E2B53荒用:)授权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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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这天晚上,洛敏没有回来,周屿自然也没有出现,只有护士过来,替他的伤口换了药,并再三叮嘱他要多注意休息。

凌子寒很早就上床睡了。不过,除非他昏迷不醒,只要出来执行任务,他永远都只会浅眠,似乎总有一半的大脑是醒著的。

半夜的时候,有人打开大门。他立刻就完全清醒了,闭著眼凝神细听。大门关上後,便响起了隐约的交谈声,他能听出来是洛敏和周屿的声音。然後有人推开他的房门,走到床边看他。

他闻到了周屿和洛敏身上的气息,却纹丝不动,只作仍在熟睡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那股气息渐渐远去,他的房门随即关上。

其後再无异常,他控制著自己的呼吸,渐渐睡去。

次日清晨起床之後,便看见洛敏的左胳膊用绷带吊著,他立刻表现出大惊失色,问道:“表哥,怎麽回事?”

洛敏微笑著说:“没事,被五梅帮的一群杂种伏击,受了点小伤。”

周屿从厨房里端出牛奶、面包、果酱、花生酱,陆续放到餐桌上,对凌子寒亲切地笑道:“来,阿彦,吃饭吧。你表哥的伤没关系的,比起你那天来差远了。”

凌子寒心里一凛,脸上却露出几分尴尬,吱吱唔唔地说:“是我自己笨……”说著,赶紧坐下来,伸手去抓面包。

洛敏看著他还不灵活的动作,笑著问:“怎麽样?伤口还疼吗?”

“还有点,不过好多了。”凌子寒孩子气地看了他一眼,便拿起面包大口吃起来。

周屿看著他那仍然没有什麽血色的嘴唇,忽然笑起来:“阿彦,你真是越看越小,连胡须都还没怎麽长,简直就是未成年。”

凌子寒停止了咀嚼的动作,过了一会儿,他微有些窘迫地说:“我不是娘娘腔。”

洛敏一下笑出声来,忍不住伸手抚了抚他的头,安慰地道:“屿哥没这意思,就是觉得你小。不过也是,几年没见,你还是没怎麽变,仍然像个小孩子,看来是不好好吃东西的缘故吧?昨天我给你准备的那些汤,你都没怎麽喝啊,这可不好。”

“嗯,表哥,今天我会记得喝的。”凌子寒很规矩地保证。

“那就好。”洛敏看了看周屿,对他交代道。“阿彦,我和屿哥要出去几天,你一个人在家,要好好的,先把伤养好,其他的以後再说。”

凌子寒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洛敏走之前忽然想起,对他说:“我给你买了几套衣服,就放在你房间的衣柜里。”

凌子寒笑道:“好,谢谢表哥。”

周屿看著他那温润如水的笑容,心里忽然一动,不过却什麽也没说,便和洛敏走了。

凌子寒非常安静地呆在家里,除了偶尔上网下注赌球之外,也就是看看电视新闻,打打电脑游戏。他的伤势恢复得很快,已经可以行动自如,只是失的血一时却补不起来,身体仍然很虚弱。

网上的密码信息不断地告诉他一些新情况,美国中情局目前仍然不知道蓝昕的去向,因此加紧了在B国寻找线索的行动。而对於他们的到来,B国政界人士普遍非常排斥,因而当局也不便支持他们的工作,反而给予了他们诸多限制,这对凌子寒顺利脱身比较有利。当然,中国方面也不会给他提供任何支援,以避免美方找到线索,查到蓝昕。

不过,猎人小组接受训练的时候就十分清楚,他们执行任务时都是独立行动,基本上都没有後援,一切都要靠自己,所以对此凌子寒感觉很平常。

连续几天晚上,他都能够感觉到有人潜入,甚至来到他的床前看他。凭著经过千锤百炼的超常知觉,他知道这些人都是陌生人,但身上却没有杀气,於是他一直装睡,从来没有表现出他的什麽敏锐的感受或者洞察力,始终很放松地躺在床上沈睡,一丝戒备也没有。晚上要装睡,白天又起床正常活动,他因此显得十分疲惫,更增添了几分弱不禁风的味道。

当门铃响起来时,元旦已经过了。平安夜,新年夜,洛敏忙著代表日月会或者作为周屿的助手去参加各种酒会,以及拜访一些相关的人士,忙得根本没有回家,这些日子都是凌子寒一个人过的。他除了上网和看电视外,就连电话都没拨一个,显得十分乖巧安静。

听到数日未曾响过的门铃声,凌子寒只是怔了怔,随即很自然地走过去,在门镜那儿瞧了一眼,便打开了门。

周屿站在门外,对他微笑著。他今天穿著名牌的米色休闲服,随随便便地往那儿一站,整个人就像在散发著华丽的光芒一样,引人注目。

凌子寒看了看他旁边,不由得有些诧异:“屿哥,就你一个人吗?”

周屿风度翩翩地走进来,笑容可掬地说:“怎麽?我一个人不可以来?”

“不是。”凌子寒不好意思地赶紧解释。“我以为敏表哥跟你在一起。”

“哦,他在溪罗还有些事要处理,暂时回不来,我怕你一个人太闷,过来陪陪你。”周屿边说边去开冰箱拿啤酒。“你要不要来点?”

“那个……”凌子寒低著头说。“我妈咪不让我喝酒。”

“那你到底喝过没有呢?”周屿笑著逗他。

凌子寒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周屿不由得笑出声来,揉了揉他的头发:“这才对嘛,像个年轻人的样子。不过你的伤还没好,暂时还是不要喝酒。”

凌子寒似乎被他的热情随意所感染,渐渐没那麽拘谨了,闻言抬起头来,对他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不再僵硬,变得柔和多了。

周屿看著少年的变化,显得很愉快:“你一直都呆在家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闷不闷?来,我带你出去逛逛。”

凌子寒听他的口气虽然温和,却是一副命令的口吻,也就不再推辞。他本来穿著一件黑色毛衣和牛仔裤,这时套上一件铁灰色的夹克衬,便跟他出了门。

周屿看了看他,笑道:“你这身衣服简直是老气横秋,阿敏也是的,你这样一个小孩子,应该穿鲜亮一点,才有朝气嘛,怎麽会给你买这种颜色?

凌子寒温和地解释:“我们从小就被教育做人要沈稳,所以一直都穿深色的衣服,家中的长辈认为浅色系显得浮躁,所以,敏表哥给我买的都是深色系。”

“真的?怪不得阿敏也喜欢穿深色的衣服,我总爱笑他未老先装老。”周屿走出大厦,拉开车门,让凌子寒上去。

那是最新款的紫色莲花跑车,十分鲜豔夺目,再加上是周屿开著,完全是香车美人之现身说法。凌子寒适度地在神情间表示了羡慕,便坐了上去。

周屿带他到了市中心最好的百货商厦巴黎春天。凌子寒对一楼的休闲专卖区十分感兴趣,可还没走过去,便被周屿拉住了,直奔专卖男士名牌服饰的二楼。

周屿作主替他挑了不少衣服,俱是天青、湖蓝、雪白的浅色系,不由分说地塞给他,让他去试衣间换上。

凌子寒推辞了半天却毫无效果,只得拿著衣服去换了。

周屿看著走出来的那个年轻男孩子,他的个子偏瘦,细高挑的身段,根本就像是还在发育,一股清新鲜亮的生命力在肌肤里隐隐地洋溢著。他的脸虽然平淡无奇,可那双黑色的眼睛却莹润如宝石,淡色的薄唇总是紧抿著,却显出了十分漂亮的线条。这个孩子最吸引他的地方却是他的恬淡自守,浑身上下一点儿欲望都没有,仿佛只要有饭吃有衣穿有游戏玩就很满足了。他那天搞突然袭击去吻他时,他那双惊怔地瞪大了的眼睛很像受惊的小鹿,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这麽多年了,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美色也是一件利器,可以征服许许多多的人,凡是被他吻过的人无不流露出欢喜、满足,或者更多的渴求、欲望,那些表情他早已经看腻了。只有这个孩子不一样,被他这样的美男子吻了,却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一样,一点没觉得是得著了别人梦寐以求而得不到的好处,这让他觉得很新奇,似乎内心里总想再逗逗他,看他有什麽与众不同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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