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美————唐娜
唐娜  发于:2010年04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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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著天花板,我怎麽也叹不出一口气来。日日醒来,都希望在喜欢的人身边,我尚且脱不了俗。可是悦霖为什麽就不能明白我这点心思,还要与我分来住。他这样,又怎麽让我安心。
  刚到办公室就接到白祁浚的电话,我有点诧异。他直接打到了我手机,看来不是生意上的事情。我想也觉得蹊跷,他和我这麽多年不见面,再遇见也没有多联系。而我刚刚回香港他的电话就来了。心里莫名的生出些防备来。
  白祁浚的口气倒是温和如初,让我想起很多年的他。
  而事实上他也只是说要来香港查看转货的情况,没有交代说要派人去接,也没有说明时间。我只觉得他仿佛是要提醒我什麽似的。这一通电话本是没有必要,他若要来通过下属正常的交涉就行了,又何必特意给我来一个电话?
  想来想去我还是拨了电话把唐辉叫上来,交代了关於钢材库的事情,让他盯紧一点。千万不能在阴沟里翻了船。做这类生意确实赚钱,可是身上的每一根弦都是崩紧了的。实在是累,现在有点明白为什麽当初爸爸要极力的漂白关氏的产业了。
  香港是个小地方,但是要做流通的生意就是片大天下了。
  唐辉出去以前,我有顺便交代他帮我盯一盯悦霖。一是看他新事务所有没有什麽需要帮忙的,二是我实在好奇是什麽人能如此亲密的进入他的生活。就算他让我信任他,可是我还是不安。也许这麽做他知道了会很生气,但我已经无法忍耐下去。只能走一著险棋。而我最怕的便是他惹到了什麽不该惹的人,那样最尴尬,我关予笑在香港这个地方也不是什麽人都能摆平的。
  男人与男人之间相处和与女人相处大不相同,我想起姐姐以前的一句话,女人的虚荣不过是为了一条裙子一个宴会,而男人的虚荣是不计代价的,骨子里的。
  结果到白祁浚人到香港唐辉也没查出悦霖那边的情况,为了陪好客人,我只要让他先停停手头的事情过来安顿白祁浚从马来带过来的人马。
  对悦霖的担心和思念,与日俱增。
  到是白祁浚总做出人意表的事情,他来了也不住在我安排的地方,非要住进我家里来。
  看在他当年和我哥的交情上,我再怎麽也拒绝不了。
  还好他没有带著秘书一起住进来,管家安排他住客房里,那里以前是苏漆漆最喜欢的房间。看见我女儿,他不由的伸手去抱,勤勤也安静,没有哭闹。
  等白祁浚真的住下来,我才觉得荒唐。
  明明是敌非友,虽说生意是合作,可也没有亲密到这个程度。想来,这其中一定有原因。不过暂时我没有精力去搞明白他这其中卖的什麽药。白祁浚本就是香港起家的人,对这边他可以说比我还熟,官场的朋友,地下生意的兄弟,人脉之广,让我不得不防。
  星期二下午,我答应带他去哥哥坟上一看。两个男人站在清冷的墓碑前沈默无语。
  哥哥的照片完好,在墓碑上还是那样明豔,风华难掩。
  而我心头并没有当初那麽大的痛楚了,甚至对父亲的离开,我现在也显得不是那麽悲怆了。这些人,注定了永远在我心里,无论走得多远,哪怕到了另一个世界,他们都鲜活活的在我心头。
  “走吧……”白祁浚木然的说了一句,对哥哥的墓碑鞠了一躬。
  “大哥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是什麽想法。”我莫明的感慨一句。
  一边往停车的地方走,他一边说:“予笑,你越来越像予文了。那时候,在吉隆坡,我简直把你认成了他,要不是知道他不在了,我都以为他又来找我了。”
  “白大哥,哥哥现在很好,若到这个时候,他也定然不是以前那样。我并不像他。”
  不知道为什麽,我一面在努力的把自己变成大哥的样子,一面又最怕别人说我像足了他。
  回到家里,我看到门口一堆人在帮人搬行李,吃了一惊。
  管家在门口告诉我,少夫人回来了。
  苏漆漆!
  我不好意思的对白祁浚笑笑,让他随意。我快步走到楼上,看见一身蓝衣白裤的苏漆漆抱著勤儿在走廊里来回的走动。她见到我,抹开一脸的笑,看得我神情恍惚。她还是那麽美丽,像是重新绽放的玫瑰一样,里面还有新开出来的小蕊,有种生生不息的味道。
  “你回来啦。”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麽好,简直忘记了我跟她提过离婚的事情。
  她看到楼下望上来的白祁浚,一时尴尬,轻声叫了句“祁哥。”
  原来香港真就是这麽的小,到了家门口也能遇见熟人。他们确实早认识,香江名媛中苏漆漆也算得上一号人物,白祁浚又怎麽会不认识她。
  看来这个时候,我们都不适宜再多说什麽。叙旧的话,问候的话,离婚的话,都得咽回肚子里。
  现在,微笑成了一种不言而喻的微妙。
  那一笑里,什麽都有了。包容和爱以及思念,苏漆漆还是自始自终只为我关予笑一个男人伤神。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可我享不了。我已经把自己打包放进了悦霖的温柔乡,又怎麽去惦记别人给的温和。
  “你们先忙吧,我去花园里坐会。”
  看著白祁浚出去的背影,我轻不可闻的叹一口气。
  “他现在住这里?”
  “嗯,你不要误会,他是因为大哥才过来看看的。他以前和大哥交情不错,哥走了以後他都没有去看过。现在,我和他有点生意上的来往。”
  “予笑,这个人少来往。我知道没什麽立场过问你生意上的事情,但是你千万小心。”
  “我懂,他不过是来住一两天,没关系的。他很快还要回马来西亚,他的生意中心现在都在那边。”
  “你知道他为什麽离开香港吗?”
  “不太清楚,你知道?”
  “你问问青凡就知道了,我也不知道具体什麽情况。但是,总之算不得好事。”
  看苏漆漆慎重的神情,想来担心也不无道理。这个白祁浚有的时候做事端的让人摸不透,和这类人打交道,怎麽能不一千万个小心。
  奶妈从漆漆手里接过勤儿,我和她一前一後进了卧室。
  看到里面的陈色没有变化,苏漆漆还是宽慰一些。
  她应该明白,我关予笑始终都是个承认感情的人,不是不能面对她,只是我不愿意随意的委屈了自己。想到此,悦霖的变化和过往的感情又绞在我心头。一个男人实在不应该随时随地的为感情捆绕,但是我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现在的我绝对不允许自己失去悦霖。
  我不知道苏漆漆能不能明白我。
  人都是自私的,我不能对所有人面面俱到,只能企求世人原谅。这是以前辛姨对我说过的话,现在想来,真真如此。
  “漆漆,有的话,第一天回来,我知道不该说,可是,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对你不愿意藏话。悦霖回香港了,我想和他在一起,所以,恐怕我们要结束目前的关系了。”
  “予笑,你要能对我藏住话,说不定我好受些。”
  “对不起。”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自己的妻子,这样的尴尬,不是我一两句能弥补的。
  “我知道卢悦霖回来了,那是因为他在台湾呆不下去了。予笑,我不是不放你走,我是怕你受伤害。他当初那麽爱你,你却放开他的手。现在,你觉得你们还能在一起吗?”
  “我不知道,漆漆。但是,我不想放弃任何机会。”
  “你一直都是这样的人,所以受再多伤害你都会义无返顾。我会和你离婚,但是我要勤儿跟著我。你一个大男人,照顾不来她。而且,如果你和他在一起了,更是……”
  “勤儿的事,我们再商量好不好?”说心里话,我现在舍不得这个小家夥,她天天陪著我,就是我生活的支柱,是我身边唯一的亲人。如果漆漆要带走她,我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愿意。亲情这个东西,端的没有道理。
  漆漆摇了摇头,没有置可否。
  她现在更多的时候是看著地板,而不是看著我。仿佛怕自己的眼睛暴露任何软弱或者其他。我心疼的看著她,只觉得往事如烟。
  姐姐第二天就来看了苏漆漆,两个女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我看著半掩的书房门,心头不是滋味。
  白祁浚见我家里人三三五五的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麽大事。於是他礼貌的搬了出去,当然我也没有挽留。现在家里确实不方便住个外人,何况这个外人还有点莫名其妙。
  本来说好,两天後给白祁浚饯行,他回马来西亚之前先去一趟台湾,所以,我也只能送送他。
  但是计划永远比不上变化。

  chapter 18

  星期五的上午,我正在会议室开会,秘书突然接了一通电话进来。陌生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我皱一下眉头,没想到秘书会这麽不仔细,应该不是特别重要的电话,怎麽能在朝会的时候接进来,打断我听汇报。
  “你好,我现在在开会,你能不能半个小时後打过来。”我尽量礼貌的回绝对方,想阻截他继续说话。然而效果并不如我预期的好,对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只好听下去,他确认了我是他要找的人之後,只说了一句话,“你以後不要再见卢悦霖。”
  我镇定一下,抓著听筒,挥手示意会议室的人先散了。
  “你是谁?”我郑重的问。
  “关总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如果你再接近卢悦霖,我就不保证关总的隐私安全了。”
  “我这个人,不喜欢接受威胁。”
  “不打扰你开会了,我要说的就是这麽多。你觉得是威胁那就是,但是我只是郑重的跟你讲一下卢悦霖这个人和你不再有关系。”
  我挂了电话,混乱的思考了一会,用手机打通一个久违的号码。
  青凡的口气好似知道我要打过去一样,我把事情简单的叙述给他。他知道我很快就能查到刚才打电话来的人的情况。无疑我找他是想知道这两年在台湾,卢悦霖究竟惹上什麽人了。敢这麽明目张胆打电话来威胁我的人,现下不多。搞不好,是个圈套,我必须慎重一点。
  而他的答案也是出乎我的意料的,原来刚才和悦霖有关系的人他早就知道,并且那个人很早就和悦霖认识,他们算是老情人了。我听得鬼火乱蹿,但还是尽量平静的听青凡讲完。
  具体是怎麽回事没有人知道,能得到的消息只是现在台湾一个当红的摇滚歌手和悦霖在同居。不过经济公司和各方面的压力很大,悦霖准备回香港继续以前的事业。
  哈,原来还真的是我关予笑在自作多情。他可以同我上一次床,却不代表他就对我回心转意了。
  我还是太天真,以为一切理所当然。
  末了青凡提醒我,这个和悦霖有关系的男人背景不简单,否则不会把事情压这麽久外面也听不到风吹草动。
  能把娱乐公司罩得住的人,应该是背景不简单,这一点我也能想得到。
  事情到这个情况,也是我所没有想到。所以不知道怎麽去找悦霖谈谈,我深陷在皮椅里,整个身体像萎缩了一般的绻在阴影里。难过肆意蔓延,爱这种疼痛,不是皮肉所能承受的。我早就知道。
  回家看见苏漆漆在等我吃饭,我有点久违的温暖。
  没有和她说起今年的陌生电话,但是我心头的烦躁她一眼就看穿。两个人不言不语的吃完一顿饭,各自回房间。勤儿的哭闹声被她哄住,而我的烦闷却不得减轻。
  洗澡过後,还是给悦霖打了通电话。很多话梗在我胸口,快要憋死我了。
  他听到我说起今天有人打电话来威胁,他也是一惊。问我有没有被怎麽样,我笑。在香港能把我怎麽样的人还不多。他见我不再说什麽,似乎是在思量著要不要跟我解释一下。可最终他也只是说过两天回香港,来我家找我。
  心头不痛快,我甩给他一句,“我老婆回来了,你回香港再跟我电话联系。”
  说来是气话,说出口我又後悔起来。
  悦霖以前说我是个精贵的情人,丁点得罪不得。我看他也是如此,我现在对他说话做事都小心翼翼,我们之间的平衡仿佛被我曾经的背叛打破。他始终放不下那层芥蒂。
  苏漆漆站在我房间门口很长时间了,我都没有注意到她。
  她叫唤我一声,我抬头吓了一跳。屋子里多个人,确实还没有适应过来。
  我问她怎麽了,她走过来,抱我一下,轻轻说:“别难过……”
  一时间,我无法回答她什麽。我的心情她什麽都了解,可是我却无法和这样的女人过一辈子。我还是选择了危险的爱情。越是爱,越是战战兢兢。我现在深有体会。
  再见到悦霖,总感觉怪怪的,恐怕是因为我们各自心头有想法。
  面对面坐著,他屋子里一股清淡的药味,不知道他是不是生病了。
  “予笑,你究竟想说什麽,进来了也不说话。”
  “我说什麽,我有什麽好说的。我在等你跟我说点什麽。”
  “你已经知道小齐的事情了?”他的语气没有一点的焦躁和诧异,更让我无助。
  “不算知道,只是晓得他现在是你的情人,而我关予笑什麽都不是。”
  “哎,你别这麽乱发火。我有说过我和他的关系是什麽吗?小齐的事情我会处理好,予笑你再等等我好吗?”他的眼神是真挚的,可叫我如何相信他。最主要的是,我现在不自信,我不知道自己何得何能可以留住他。
  “卢悦霖,我不是女人。你不用安慰我什麽。你说我们是什麽关系,我们就是什麽关系。你要我等你,我就等你。任何话你都可以打开天窗,对我说清楚。我只是不想你有什麽善意的谎言,我们两个,可以免掉这一环。”
  “你想知道我和小齐的事情?”
  “要是不方便说,我也不勉强。”说不想听他解释,也是假的。
  “是,是,是,三少爷的本事了得,我就是不坦白,也没有你查不到的事情。”他冷笑,顿一下,“好了,你听我说,小齐同我认识很多年了。我以前在香港救过他,他身份特殊。我指的不是艺人,而是他的家庭。所以,那时候我去台湾,就多少让他帮了一点忙。现在,他有麻烦,需要我庇护他。至於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麽回事。”
  “那是怎麽回事?”
  “我是跟他睡在一张床上,但是,你要相信我,予笑,我心里头一直只有你一个人。”
  “悦霖,咱们都是男人,这个话,我不需要信,也不需要不信。我只是想说,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麽做,这麽说。这究竟是自我暗示,还是真的就是如此,谁都没办法确定。只有等现实去证明。”
  他摇头,眼神还是追索著我。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动摇,应该真的去信任他,放下芥蒂。可是我办不到,不是他不够真诚,而我的承受力不够。他怎麽能说他躺在别的男人呢身边心里想的是我呢。
  听到和看到确实是两个景况。我有些呼吸困难。
  “他究竟有什麽麻烦需要你庇护?”
  “你稍微去台北打听一下就知道了。有人找他麻烦,他来香港,你说我该不该帮他。”
  “我是说,你为什麽还去台北和他好,是,他认识你比我早,我认了,可是你为什麽还去台北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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