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月————绯灵飞翎非泠
绯灵飞翎非泠  发于:2010年04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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锐利的碎片?那是玄......

「总之,幸好我到的时候,你好像才刚失控,所以我花了好一番力气,总算能先制住你。我打了电话,叫救护车。周玄的身体,只能用体无完肤这四个字来形容。你真的差点害死他。医生光是要清掉他身上的玻璃和瓷器等锐利的碎片,就花了整整一天。」

我,差点害死玄?不,我的本意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太悲伤了......我希望玄能活著,我希望玄能幸福的,真的。

「他输了好几袋血,幸好血库还算充足,他的血型也没有太特别。总之,我差点没有累死。幸好有个护士好像认识他,很常到他的病房特别看顾他。」

输了好几袋血?都是因为我......

「总之,他的情况比较稳定之後,我才有力气净化你。我整整祝念了七天的心法,才总算勉强涤净你的煞气。详细的祝念过程,我就不邀功了。总之,为了怕你跑掉,也怕你乱冲撞,弄坏我的法阵,我只得限制你的行动。这就是你一动也不能动的原因。」

整整七天的涤净,所以,我才终於恢复意识吗?

「总之,你这次完全恢复之後,千万不要再失控了。」道士叹了口气,「我可是把师傅给我的七张宝符,全部用来涤净你灵魂中的污浊之气了。然後,现在正在用意念帮你重塑灵体,这大概是你感觉到痛的原因。等到你不会感觉到疼痛了,法事就算完成了。」

玄,我不能再失控,我万一再失控,可能就会真的害死你了。

「你不要再想什麽复生之类的事情了,你命数里面没有的。」道士皱著眉,「这些不可能的盼望,只会让你因为失望,又有失控的危机而已。」

我命数里面没有。

玄,我命数里面,没有。

36 故人

玄,我不能再失控,我万一再失控,可能就会真的害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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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说完之後,也是因为我一直不回话,神色凄惨,最後就摆摆手,离开法阵让我独处。

我在心中交战著,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就此回去炼狱,或是一获得自由就去找玄。

就情感来说,平白失去了十多天,一转眼,就只剩下十五日可以在他身边了,然後,对我来说,又是三百多年的煎熬。我当然希望所有的时间都拿来和玄在一起。

就理智来说,如果,我控制不好自己,人鬼疏途,我如果再次失控,就真的要害死他了。我如果真的害死他,那,在利害的道士,也无法帮我涤净恶灵的浊气了。

我不能害死他。

我明明只是想要爱他,不是想害他的。

在我的天人交战中,疼痛逐渐减缓,终於,最後已经不再感受到疼痛了。可是,我却仍然没有答案。

道士重又出现,解开了我的束缚。

「你要去看他吗?」他问我,一边撤掉了法阵。我这才发现,法阵设在医院的顶楼。他说,这里是最适合设法阵的地方,阳气很足,他要去看周玄的情况,也不需要来回跑。

「我不知道。」

「你不是很担心他的状况吗?」道士问,「你跟周玄到底有什麽恩怨情仇,我是看不太懂啦,不过,你明明就很担心他吧?」

「我很爱他。」我说,茫然地望著午夜的月光。

「咦?啊,原来你们是一对。」道士看起来很惊讶。

他都没有在听人讲话的吗?我忍不住苦笑。就算不说我一直用倾慕的眼光追逐著玄,光是玄和茶店老板的对话,就可以猜中一二了吧?

「原来是这样,难怪周玄那天要揍那个茶店老板。」道士摸著自己的下巴,一副突然顿悟的样子。这人,神经真的没有搭对地方吧?

「难怪你一扯到他的事,动不动就失控。」道士叹了口气,「那,你把他害到重伤住院,心理一定很难过。」

「我真的,没有办法,再活过来吗?」

「真的没办法,换我师傅来也没办法的。」

「如果不是道术的话呢?也没有其他的方法?你不是说,如果是阎王......」

「你别傻了,你还没靠近阎王,就已经魂飞魄散了。像你这样虽然死掉又不甘愿的鬼魂还会少吗?你别再妄想了。」

「可是,我真的很爱他。我想和他过一辈子。」

「你以为痴情的鬼魂,就你一只而已吗?相信我,不要妄想不可能的事情,你命数里面,真的没有。」道士对我摆摆手。

沉默了一会,我问道士,「你刚刚,去看过玄了吗?他怎麽样?」

「他已经脱离危险期了,只是因为身体机能需要修复,所以大多数时候都在睡觉。我看那个护士,好像对他很有好感。」

「护士?」这是道士第二次提到什麽护士了,我以前没听说玄有朋友在当什麽护士。该不会,是有人看上了玄,特别想照顾他或勾引他吧?

我承认我有些太过紧张,可是,玄趁我不备突然交了女朋友的事情,实在让我很难不去过度联想。

「对呀,长的满可爱的耶。」道士笑了笑,脸居然有些微红。

「你知道她叫什麽名字吗?」

「知道啊,我有看她的名牌,叫做张巧筑,很好听的名字,对不对?你们家周玄叫她巧巧耶。感觉,好像很亲蜜的样子。」

这三个字,让我的血液凝结。

时光倒流,那年,我和玄都十五岁。

「嘿嘿,没想到我跟来了吧......」

「你居然跟来了,」周玄皱起眉,有些不开心的样子,「你缠著我也要有分寸啊?我也是需要自己的时间和空间的。」

「阿玄,这是谁啊?」美丽的女孩挂在周玄的手臂上,睁个水汪汪的眼睛望著我,脸上是天真无邪又带著害羞的打量。她望著我的神情,是和善的。

「你大概听过他,大家都叫他『周玄的背後灵』,他的名字叫做言敬纬。」年少的周玄像是在讲什麽脏东西一样的指著我。

「......她是谁啊?」我的口气充满挑衅,望著搂著你手臂的女孩,有一种想要打她的冲动。

年少的周旋,比我矮几公分,稚气未脱的脸上,却有一种男性的骄傲,「这是我女朋友。」

「.女、女朋友?」我张大了嘴,感觉自己的耳朵像蚂蚁爬进去一样痛。

什麽也不知道的美丽女孩,对我甜甜的笑,用柔软好听的声音对我说,「你好,我常听阿玄讲起你,他说,你是他从小就认识的好朋友。我可以叫你小纬吗?我叫张巧筑,你可以叫我巧巧。」

我对张巧筑使了很多诡计,一开始,成效并不卓著,直到,後来,我成功勾引了玄。并接著作出了一连串破坏的诡计。

时机成熟那天,我到她们班上说,「巧巧,周玄说,今天下课,他会在社团教室等你。他说,最近你们好像有些误会,他想当面跟你谈。你上完最後一堂课,就去找他吧。」

单纯的女孩拼命地向我道谢。

我事先找了觊觎她很久的恶霸,在社团教室等她。我拉著玄在隔壁的社团教室亲热。

我敞开玄的衬衫,在他的颈脖和胸膛上烙下吻痕无数。隔壁教室女生的叫声,吸引了玄的注意,我若无其事的说:「原来也有人跟我们一样在社团教室做这些害羞的事情呢。」

玄推开我,走到门外,透过透明的窗户,想看看隔壁怎麽回事。

躲在角落的我,看到被压在地上亲吻的巧巧,恐惧的眼神,正好对上周玄敞开的领口,她看见了周玄颈脖上的吻痕。

看见女友正在被亲吻的周玄,因为有我「隔壁正在偷情」的暗示,头也不回的跑掉。直到隔壁教室传来尖叫哭泣的声音,我才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假装正好路过,英雄救美。

那是我最後一次看到张巧筑。

37 探望

我有看她的名牌,叫做张巧筑,很好听的名字,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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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表情好难看......你怎麽突然不讲话了?」

我回过神来,有种天理昭彰,报应不爽的悲惨。他们竟然在医院重逢了,现在,我能用什麽跟她争?或者说,已经到了我把玄环给她的时候了?

後面这十年,其实,是我从她身上偷到的吗?

不,我不服。

我总共努力了二十年,不能只有几天的轻忽,就风云变色。

十年前,我心机用尽,赶走了张巧筑。我偷来的这十年,每天战战兢兢,每天安内攘外,跟打仗一样,凭什麽我死了就要让给她?

「你说,玄的病房在哪里?」

「啊,你还是决定要去了吗?在六楼,来,我们一起去。」道士对我笑,似乎没想到我突然就下定决心了。「你要记住喔,千万不要再失控了。七月是好兄弟最大的月份,我要涤净你,真的很花费心神。何况师附送的灵符都用光光了,所以,你千万、千万,千万一定不能再失控了。」

「我知道。」我跟在道士的身後,飘进电梯,从六楼出来。

道士迳自打开房门,走向最内侧的病房。

我看到她红著眼框,偷偷擦掉了眼泪,然後对玄说,「谢谢。」

玄摇摇头,「巧巧,是我要说对不起。」

时针指著凌晨一点,可是,她却穿著便服,在你的病房里面。虽然隔了十年,可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

她在这里做什麽?

来告状吗?来说我当年做了多过份的事情吗?来抢走玄对我的爱吗?我有些心虚,却又感到愤怒。

或者说,是忌妒。

我忌妒她是你的初恋,我忌妒她是女人,我忌妒,她还活著......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看了一眼墙上的锺,「啊,好晚了,我要回去了。明天中午还要上班呢,我明天上班的时候,再过来看看你。」

「啊,你一个女孩子,这麽晚了,我,我送你?」道士红著脸,有些结巴。

她摇摇头,美丽乌黑的长发像在拍洗发精广告,「我习惯了,护士轮三班,这种时候下班也很正常,我有骑摩托车,不用人家送的。」

「让他送你也好。」玄开口。「怎麽说,现在也是七月,路上不平静。」

是舍不得吗?还是担心?我的心理冒出酸气。还是,你担心我会化作厉鬼去害她?

「反正,我也差不多要回去了,我开车送你一程。」道士殷勤的要命。

如果道士的命定之人是张巧筑,我很乐一帮他一把。帮她把这女人吓晕,让他生米煮成熟饭也可以。我恶意的这样想。没办法,对於偷偷抢走玄的初恋的女人,无论对她做过多过份的事情,我仍然没办法平复内心的妒忌。

推辞了几句,道士还是在我鼓励的眼神之下,跟著张巧筑离开病房。

我望著脸色苍白的玄,露在棉被外的,脸上有好几个地方有擦伤,调著点滴的那只手,有好几处甚至还贴著纱布。剩下那些比较浅的伤痕,则是已经结痂了。

道士说的并不夸张,玄的身体,几乎可以用体无完肤来形容。

「玄.......」我内疚的要命。

玄左右张望,终於,闭上眼睛,笑了,「言敬纬,你来了。」

我急急地想要投入他怀里,可是,只能假装自己是被他抱著的,其实,我只是飘在半空中罢了。

玄轻轻地叹口气,「那个道士有跟我说,你今天会恢复。」

「玄......」你知道了什麽呢?你到底能不能看见我或听见我呢?

彷佛知道我内心的疑问,玄轻轻地低语,「我只能隐约听到你似乎在叫我,可是,其实,我是听不到你说话的,那个道士说,正常来说,听不到和感应不到才是正常的。」

他的眼睛始终没有张开,「言敬纬,我知道你在,你要记住我说的话。」

「我要你知道,我不怪你害我住院。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可是,你不能去伤害别人;那是不对的。你要答应我,不可以再去伤害无辜的人,不然,我会请那个道士,镇住你;我真的会。」

「你刚刚看到的那个女生,是巧巧。你还记得她吗?我想,你应该不会忘记才是。你不准去找她的麻烦?有听到吗?」

「我是认真的,言敬纬。你要再去找她麻烦,或者在伤害无辜的人,我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我太纵容你了,所以,你才一直这麽任性。」

你果然还惦记著她!

「言敬纬,今晚,来我的梦中吧。我有话要当面对你说。」

38 曾经

言敬纬,今晚,来我的梦中吧。我有话要当面对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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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进入梦境,并没有看到期待中的玄的身影。

我坐在小公园的盪秋千上。

公园中央那座大溜滑梯,被几个年纪较长的小孩子占据了,年纪小的孩子去玩,不会被驱赶,但是会被恶意地推下去。因此,大多数的小孩都知道,虽然公园有座大溜滑梯,但是年纪太小,是不被允许靠近的。

有个绑辫子,看起来大概四岁左右的小女孩,乐颠颠地靠过去。她并没有发现她的周遭都是六七岁甚至更大年纪的小孩,当然,也没有警觉到她身边的男孩子们,都在交换诡计的眼光。

她爬到溜滑梯的最高处时,正要蹲坐下来,就被後方三个大男孩,用力推了一把。小女生的脸朝下,滑了下来。

没有大人注意到这一幕。被吓坏的小女生没有哭;可是,我想她一定受伤了,我跳下盪秋千,跑过去,扶起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的左脸,有大面积的脱皮,看起来很可怕,那是从溜滑梯上一路用脸滑下来的结果。

我看到自己直接从溜滑梯的这一侧,用力冲上去,抓住为首的那个男孩,用力地扑倒他,抡起拳头,愤怒的揍他。

女孩的脸很重要,这些年纪大的男孩,太恶劣了。其他的男孩扑上来要打我,想要救他们的头头,全部被我挥开了。

我第一次发现,我很能打架。

女孩突然放声大哭,吸引了大人们的注意,我仍在奋力地以一挡十。最後,是老爸把我从那个为首男孩的身上抓起来。

景色突然变白,我觉得疑惑,这不是我的记忆。

白雾散开,我发现自己一靠近溜滑梯,其他小孩,就尊敬地叫我老大。

我突然明白了,在玄的梦境里,我是玄。玄想跟我说的话,是让我变成他,然後呢?我不明白他要告诉我什麽。

我被拱上溜滑梯的最顶端,指挥大家守秩序。

然後,有个孩子叫我:「老大,这个小朋友想和我们一起玩。」

我看到了当年五岁的自己,怯生生地,以好奇的眼睛望著我,或者说,望著玄。亮晶晶的大眼睛,有种不合群的气质。原来,玄眼中看到的我,是这样子的吗?

我听见自己用玄的声音大喊:「守规定就可以。」

当年的言敬纬展露出一朵很大的笑容,傻愣愣地跟著大家排队,走向楼梯,眼睛却一直我。他终於排到了溜滑梯的顶端,用软软的,童稚的声音,有些胆怯,却又无比霸气,对我说:「我叫言敬纬,你叫什麽名字?」

排他前面的男孩溜下去之前,回头对他说:「老大的名字是你叫的吗?」

「我就不要叫他老大。」他粗俗地对前方的男孩比出中指,然後,又倔强地转过头来问我:「你叫什麽名字?」

後面的男孩轻推他一下,叫他往前,他却往旁边一站,让後头的男孩先玩,不放弃地问我:「你叫什麽名字?」

「周玄。周公的周,玄奘的玄。」

「我以後叫你玄,你要叫我小纬。」当年的我,露出所向披靡的笑容,不可一世的模样。我是这样的吗?我有点疑惑。

然後,又是一阵白雾,场景是在街道上。我回头,看到年幼的自己,不讲理地大闹著:「我要跟玄回去!我要当玄的新娘子!」

还很年轻的母亲,宠溺的表情带著苦恼:「小纬乖,我们明天再跟周玄玩,好吗?你这样,会给人家带来困扰的。」

我看到年幼的言敬纬,摆脱了母亲的手,朝著我跑过来。

「玄!玄!」他喊著周玄,朝著我跑来,声音甜腻腻的,步伐也很是欢欣。

我看到母亲有些抱歉地追上来,「周小弟,不好意思。那个,可以让小纬去你家玩吗?我看他,好像很舍不得和你分开。」

「阿姨不要什麽都顺著他吧。」我听到周玄的声音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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