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确实的证据，但只是这样想着，他就有一种心疼的感觉，他伸手摸了摸段暄的头发，段暄瑟缩了一下，不过没有躲开。

“不要怕，你不是这里的人，我早就知道了。”

“我才没有怕，你要敢怕我，我、我就烧了你！”

“好。”

“那，你真的不会怕我？”

罗转笑了起来：“我为什么要怕你？”

“因为我是君，”他停了停，又加了一句，“暗君。”

“为什么是暗君？”

“因为我的眼睛和头发都是黑的。”

“那我为什么要怕呢？”

“因为暗君是不祥的。”

……

轻柔的声音，怜爱的表情，虽然罗转看不清，但是段暄是能看的非常清楚的，他清楚的看到此时罗转的表情是没有嫌恶的，反而，有一种和湍轩很类似的感觉。本来就没有想过欺骗，在这种询问下，更是没有丝毫的隐瞒，一点一点的，把自己的来历、身份就都说了出来。

罗转的声音始终是温柔的，但内心早就如同刮了飓风，百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了。

怎么会有那么奇怪的世界？怎么会有那么奇怪的风俗？又怎么会有、会有这么稀奇的……东西？

而，既然如此宝贵，又为什么要因为头发和眼睛的颜色而歧视？

一边受着尊崇，一边又被惧怕，一边和不喜欢的人发生最亲密的关系，一边又被厌恶。这到底，是什么感觉呢？

再没有这么一刻，罗转感谢段暄的天真，因为天真，因为不懂，才会最大限度的减少伤害，如果他懂得了，那又会是什么？

可也就是不懂，才会这么轻松的和杨耀名、亚瑟发生关系……

有涩然有庆幸还有一种茫然。

把一切说完，段暄就睡了，他一向是到点就要睡觉的，这一天又经历了这么多，放下长久的包袱，立刻就毫无顾虑的进入了睡眠，而罗转，则看了一晚上的天花板。

直到天光微明，他才因为太过疲倦闭上了眼，但感觉还没一会儿就有一个什么东西在咬他的嘴。他睁开眼，就看到一双闪光的大眼。

有那么几秒，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春梦，当发现不是后，他立刻僵硬了。

“你醒了啊。”又在他嘴上咬了一口，段暄抬起了头。

“你在……做什么？”

“亲你啊。”没有丝毫的扭捏，段暄大大方方的说，“早安吻，电视上经常有的。”

罗转用手捂住眼睛，有些呻吟的说：“段暄，这种事，在这里，不是能和一般人做的，你必须非常喜欢那个人，喜欢到想要和他过一辈子，永远也都不会分开的地步才可以。电视上的那些，只是在做戏……你不用都照着学的。”

“我本来就是想和你过一辈子啊。我以前最喜欢轩，现在最喜欢你，当然要和你过一辈子啦。”

罗转不知道说什么了。听到这些话，不是不高兴的，但心酸更多。先不说段暄的喜欢到底是什么？只是他们的一辈子都是有很大的差别的。段暄的一辈子是一千年甚至更久，而他的一辈子连一百年都不到。

这样的他们，要怎么过一辈子？

段暄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磨蹭着罗转的身体：“我饿了，你给我做饭啊。”

清纯的气息，柔软的身体，罗转猛地打了个哆嗦，一个地方几乎就要起反应了，之所以没有变成最后的尴尬不是他控制力强，而是被段暄的后一句话给吓住了。

段暄一向是要被人叫的，现在他竟然自己醒了……

他猛地坐起身：“几点了？你今天上午不是还有训练吗？”

一般的球队，在比赛后的第二天都会放上半天假。曼城当然也是这样，不过那是赢球才有的待遇，如果输了，就一个小时的假都没有了。

段暄迟到了，虽然已经晚了，但罗转当然不会让他不吃早饭就去训练，所以在给段暄煎了鸡蛋，热了牛奶之后，他就给詹姆斯打电话，一再的抱歉，但那边只是冷冷的应着。

“真的是我的错，米勒先生。昨天，段暄回来非常沮丧，你知道，他还没有真正的输过，他不是在耍大牌，只是今天我忘了叫他了，我昨天……也失职了。有一些东西，我知道是需要您和他谈的，但是，他只是一个孩子，我希望，您不要太严厉了。”

“如果他不是身体有了问题，那就让他早些过来吧。”

最后，詹姆斯以这样一句不怎么近人情的话结束了交谈，罗转只有以最快的速度帮段暄收拾东西，同时打电话叫出租车。

还是个孩子吗？

挂了电话，詹姆斯陷入沉思。这是第二个人这么对他说了吧，第一个是霍尔，现在又冒出个经纪人。

对于罗转，詹姆斯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他对罗转没有什么印象，但他知道罗转一直没有给段暄排太多的广告，也几乎没有为他安排过什么活动，段暄每次比赛后都会来接，种种的举动甚至要比那些有血缘关系的经纪人都更贴心。对于这样的经纪人，任何一个主教练都不会讨厌的。

但，经纪人的话能听吗？

他想了想，叫来自己的助手：“索耶，外面的记者还没有走吗？”

“是的。”

“恩，你带两个保安去等一下，段暄要来了，不要让他被缠住了。”

索耶有些吃惊，但还是立刻应了。

对于媒体们来说，五连胜的曼城输了是个大新闻。当然新闻的焦点不是战绩，而是两个新闻人物的反应。

面对失败，几乎从没有输过的段暄会是什么样子？

面对失败，几乎就是狂妄代表的詹姆斯是什么样子？

只要想想，就令人激动了，因此一大早曼城的基地外就围满了记者，从俱乐部的经理到普通员工，每来一个人都要受到他们的围攻。他们围着这个人问，围着那个人问，詹姆斯来了，更是恨不得把话筒塞到他的嘴里。

但很可惜，这一次詹姆斯没有大嘴巴，他什么都没有说的挤进了基地，这当然有些可惜，不过没有关系，詹姆斯什么都不说，也不妨碍他们编造。更何况，段暄还没来呢！

虽然还在等待，但记者们一点都不担心段暄是否出现。就和詹姆斯的沉默一样，段暄缺席也是新闻。

就在他们想着如何适当的描写两位新闻人物的反应的时候，段暄来了，而就在记者们要围上去的前一刻，索耶也带着保安出来了，几个人连同罗转将段暄护进了基地。

“老板说，让你直接到办公室等他。”进了基地后，索耶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虽然经过了一夜，但今天曼城队的气氛还有些延续昨天车中的感觉。不过和昨天不同，此时输球只占了一部分原因，另外一大部分却是因为詹姆斯的气压。

都是职业球员了，就算刚开始会不高兴，经过一晚上的调整，也差不多了，但结果一来基地，一看詹姆斯的脸色，得，原本的郁闷就又都回来了。

詹姆斯很少插手体能训练，每次训练他都是双手抱胸的往场边一站，而有他这么一站，所有的队员都不敢嬉皮笑脸，而今天，更都是老老实实兢兢业业。

不过表现的很好，心中是怎么想的就不一定了，就算是怕詹姆斯，腹诽却是少不了的：“你不高兴，我们还不高兴呢。输球了，是我们想输的吗？我们没有拼抢吗？没有努力吗？是你把那个什么段暄安排成中场的，你要让他做后卫，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都灵成功了，中国队也成功了，有这么成功的经验你不照着学，出了问题来给我们脸色，嘿！”

三个月，还不足以令新来的队员对曼城有足够的忠诚，更不足以令所有的队员都对詹姆斯信服。

索耶走了过来，低声对詹姆斯道：“老板，段已经来了。”

詹姆斯点点头：“我过去一趟，你不用过来了。”

“好的。”

办公室中，段暄正在吃巧克力，早饭吃的匆忙，他的肚子还空着一半呢。

“段暄，你可以停停再吃。”罗转说的有些无奈，他伸了伸手，又缩了回来。毕竟这是他今天的份例，份例的巧克力对于段暄来说就相当于小狗面前的食物，不能抢的。

“为什么要停停再吃？我昨天的就没吃，这是吃昨天的，今天晚上回去还要再吃一份。”

昨天是你自己放弃的，罗转翻了个白眼，这句话到底没有说出来，只是道：“詹姆斯先生快来了。”

“他来和我吃巧克力有什么关系？”

“你这样，不礼貌。”

“哪有，我又没有乱动他的东西，而且是他自己要我过来的。”

“段暄，詹姆斯是你的主教练，你要，尊敬他。”

“我有尊敬他啊，我都没和他吵。”

“不是不和他吵，而是，还要……”

罗转想着再提点他两句，突然听到两声敲门，他立刻停下，再之后，就看到詹姆斯推门而入。

罗转起身和他握手，两人寒暄了两句，詹姆斯直接道：“罗先生，可以让我和段暄单独谈谈吗？”

“……这是当然，那，我就先回去了。”

“您请便。”

罗转向外走，段暄抬起头对他挥手：“罗转，要记得多准备一份蛋糕啊，昨天的那个不能吃了。”

“……好。”

罗转离开了，段暄吃完最后一颗巧克力，抬起头，就看到詹姆斯正盯着自己，他歪了歪头，拿出纸巾开始擦嘴。

“段暄，我们谈谈。”

“好啊。”

“这一次交谈我不会对任何人说，我希望你能对我坦诚。”

段暄点点头。

“那么，你对做中场有抵触吗？”

“抵触？没有啊。”

“那么，如果让你在前锋、后卫、中场中挑选一个位置，你会选择哪个？”

段暄想了想，道：“中场。”

以前他最喜欢的是前锋，但是，中场也可以射球，而且可以满场的奔跑，说起来，比前锋倒还更有趣。

詹姆斯看着他，在段暄还在都灵踢前锋的时候，他就开始留意这个人了。原本，他是他计划中的最佳前锋，他的突破力将是无与伦比的，那时候他就想着怎么将他弄到自己的球队，当然，水晶宫是不可能的，没有那个资金，也没有那个声望。

他甚至还想过到都灵去应聘，为此还开始学习意大利语。而当段暄转为后卫，他发现自己原本想错了，这个人是不能只单纯的担任进攻或防守的任务的，那是浪费。

速度、体力、脚法，球员需要具备的素质都在这个人身上得到了完美的统一，就仿佛，是为了足球而出生的。

当然，意识还有所欠缺，不过，成长的余地却很大。在最开始做后卫的时候，他最耀眼的还只是防守，但到了后来，他的传球，已经可以和所有以此成名的巨星媲美了。

当年，贝克汉姆只有右脚可以踢球，虽然对于他的左脚无能有种种非议，但这还不耽误他成为巨星，为什么？因为贝壳汉姆除了拥有那脚精妙的定位球外，还拥有精确的中长传！

想一想，当一个中场，他既可以防守，又可以自己进球，还可以将球传到球场的任何一个地方，那是什么感觉？那是怎样的恐怖？而拥有这样球员的球队，又会有怎样的杀伤力？

因此，当曼城找到他的时候，他没有提工资，没有提任何自己的待遇，唯一的要求，就是段暄。

而段暄也真的被找来了，可是结果也和他所想的不同。

他不是不能允许一开始的散乱，段暄没有做过中场，出现任何错误都是可能的，但是过了一个月，他没有看到丝毫的进步，而且，最重要的是，段暄一直都仿佛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再好的球员，如果不听话，那也没有用，就算段暄是是曼城内工资最高的，他也不介意将他雪藏。其实，在和切尔西赛后他就有这种想法了，因为霍尔的电话，他决定再观察观察，而观察的结果是，也许霍尔说的没错。

不过虽然得出这样的结论，其实内心还是不怎么相信的。就算以前没有做过中场，但，没有看过报纸吗？或者，没有看过其他的书籍吗？就算不是足球上的，一个组织者要做什么就一点概念都没有吗？

别说十九岁，就算是九岁的孩子都知道，当队长、班长要做什么吧。

所以，虽然很多事情都说明，霍尔说的没错，但詹姆斯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但，不管怎么说，段暄总是和其他球员不同的，所以，他愿意给他更多的机会。

“段暄，”他想了想，开口道，“你知道昨天我们为什么会输吗？”

段暄的脸色立刻耷拉了下来，慢慢的摇了摇头。

“那你有什么看法？”

段暄想了想：“我就是不明白！我明明比他们跑的都快的，我的传球也很好，防守也好，我有想过要自己射门的，如果是我射门也许就不会输了，但只有十九个进球，我还不能射，如果我一早射门就好了，可是你说过中场要传球的，所以我没有射，我们本来不会输的！”

“这就是你想的，如果你射门，我们就不会输了？”

段暄点点头：“我可以射进去很多个！”

詹姆斯第一次见到比自己还狂妄的人，他说要做世界上最好的教练，但好歹还给了十年的期限，这一位倒好，就仿佛那皮球是他家训练好的小狗似的，让怎么进就怎么进。

不过，他为什么会有一种这家伙是说真的感觉？难道说这就是小孩的话更可信？

他摇摇头，现在的问题不是射门。

“但是你是中场，你要负责的是整个球队的调节，不是要射门，如果只是射门的话，你做前锋就好了。”

“我调节了，可是……”

“你没有调节好，那就是你的责任！”

段暄瞪着眼，詹姆斯继续道：“作为一个中场，没有调节好自己的球队，就是最大的失职，而出现那种散乱……我从没有见过你这么差劲的中场！”

应该说，詹姆斯还算是口下留情了，要换成别人，不知道要被怎么损呢，但，段暄哪听过这话啊。在赤峰的时候，就算所有人都畏惧他，但也没有哪个会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你说我差劲？”

“作为一个中场，你就是差劲！”

“我哪里差劲了？我给他们传球了！他们进十个，我才去踢一个，我哪里差劲了？”

“球队有层次吗？有节奏吗？一团散沙，你不是差劲是什么？足球比赛在你心中是什么样子的？一窝蜂的拥上去，把球射到门中？这就是你心中的足球吗？这是职业球赛吗？你现在是在英超，是全世界最高联赛之一的英超，不是小学中的球队，就算是小学生，也是知道节奏的！”

段暄瞪着眼，咬着牙，他知道詹姆斯说的不是好话，但是在他心中，足球，真的是那个样子的。

不是把球踢进去就完了吗？

能进球，就能赢，大家想的不都是赢吗？当然，一起踢球很愉快，可是，最重要的不是还是赢吗？

他喘着气，心中想着要不要把这个人一把火烧了。竟然敢这么对他，竟然敢这么说他，这要是在赤峰……在赤峰，绝对会被烧死的！

“你不服气？”

“我当然不服！”

“那你昨天为什么输了？因为你没有射门？但第五轮比赛的时候，你也没有射，可是你们赢了，为什么第五轮赢了而第六轮输了？因为曼联更强？但你也说了，他们没有你跑的快没有你防守好没有你传球好，但是，他们还是赢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