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如果私交关系不错，私下里顺口的谈谈还是可以的。比如当年在紫荆花，他就可以对王文说，段暄没踢过球，以前根本就没接触，需要对他多有照顾。但是这话，他却不能对霍尔或者詹姆斯说。

这就像一个孩子在小学或中学的时候，家长可以对老师说，我这孩子笨，你多操心。但要是这孩子上了大学或研究生，如果那家长和老师没有什么私交，可以随便就去说要老师多关照的话吗？如果真说了，那老师不见得要怎么关照呢。

“喂，你有事情就说啦，不要绕圈子。”虽然他对这方面不太敏感，但他听罗转问来问去，也知道是想问什么的。

“好吧，你觉得你做中场……恩，你喜欢做中场吗？”

“喜欢啊。”段暄笑了起来，“我觉得这很有意思，虽然要给别人传球，但要比后卫好多了，能自己射门，不过老板说要我配合，所以我就把球都传出去了，等到进了十个球之后，我再去射。”

吃掉最后一口蛋糕，段暄兴高采烈的说，神情中还有一种得意，他有很多机会射门的，不过为了配合就把球传了出去，那些解说员总说什么无私无私的，他这也是种无私吧。

“……段暄，配合并不止是你传球，还有你的跑位、你的防守。”

“这些我也有做啊。”

“但是你们现在还不算是一个整体。”

“怎么不是了？我们赢了！”段暄不高兴了，明明詹姆斯都没有说什么的，明明他们都赢了，明明要他做的都做到了，罗转还一直说他！

他一推盘子，站起来：“不和你说了，我要去让李逍遥救人了。”

看着段暄的背影，罗转叹了口气。虽然曼城两战两胜，但那种混乱，总是不对。这一点，作为中场的段暄是绝对有责任的，这一点连他都看出来了，詹姆斯不可能看不出来，是有别的考量吗？

想到这里，他摇摇头。詹姆斯在想什么先不说，重点是段暄根本就没认识到自己有很大的问题，可要怎么和他说呢。

第一次的，罗转知道自己在足球上，还是太浅薄了。当然，他以前并不是不知道，不过以前是没有关系，他是经纪人而不是教练。球员要踢哪个位置要怎么踢，本来就不是他需要关心的。

但是段暄和别人不同，他没有别人十几年的经验，以前甚至连这个概念都没有。过去踢前锋和后卫也就罢了，中场，特别是组织型中场……能在这个位置上出色的，都是大识的球星，段暄不缺天分和才华，但是意识，意识这种东西要怎么培养？

难道要帮他再找一个教练吗？

并不是找不到教练，也不是怕花钱，而是，如果让詹姆斯知道了，会怎么想？

难得是，当罗转在想这些问题的时候，段暄也在想，不过他当然不是想自己是不是一个合格的中场，而是在想，罗转现在为什么总爱关心别人了？先是尤金，再是詹姆斯。

虽然说一个是他的朋友，一个是他的教练，但他还是非常不喜欢罗转去关心别人。

“那个白痴总爱想点没用的事情，下次要告诉他只要想着我就好了。”下了这个决定，段暄就把这个问题抛在了一边，全身心的投入到李逍遥救人的片段中了。

就像那句话所说的那样，过的最快的永远是时间，一转眼，段暄也到英超一个月了，一个月，曼城打了五轮联赛，五场五胜，十四个净胜球，高居联赛榜首！

有人开始惊呼狼来了，有人开始说詹姆斯加段暄是无敌的组合，当然，还有人，比如《太阳报》的某位记者还在千方百计的唱反调，总之，说什么的都有，而曼城也总是新闻不断。

就这样，时间进入到十月，曼城迎来了小联赛中的又一个对手，而且是同城死敌：曼联。

关于曼联，已经不需要有太多的介绍，这支球队已经拿到了所有能够拿到的荣誉，豪门所需要的一切要素它统统具有，而且基本上已经快要成为象征。

曼城曼联，谁会胜？

如果是在一个月之前，估计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曼联，曼联就算输了，也有人相信那是意外。足球比赛，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豪门栽在鱼腩队上绝对不稀奇，但从实力对比上，没有人会相信鱼腩比豪门强。

当然，现在也不会有人说，曼城就是比曼联强了，而是，今年的曼城实在是不能以常理推论了！

“对曼联？当然是我们！我们今年很强大！”

在经过了梦游、痴呆、恍惚之后，曼城的球迷们终于从恍然进入了兴奋！不像足球比赛？一片混乱？吼吼，谁规定足球比赛就要怎么样了？我们混乱，但对手更混乱！重点是，我们总是赢！为了胜利，连防守反击这样沉闷的阵型都可以大行其道，我们的混乱战术为什么不可以？只要我们一直保持胜利，谁能说，这不是新战术的开始？

倾向曼城的媒体是这样说的：“是的，从这个赛季以来的五场比赛中，除了混乱，我们没有找到曼城其他的特征，但我们都知道詹姆斯是个不按理出牌的教练，也许这正是是他的战术，今年的曼联，要小心他们的同城了！”

“小心？也许吧，不管多么强大的敌人，我们曼联，从来不怕！”

这是曼联球迷的回答，而力挺他们的媒体和纯粹就是反对曼城的媒体是这样说的：“虽然是同城，但什么时候曼城可以和曼联相比了？曼城是五连胜了，但，看看他们的对手吧，除了切尔西，有强队吗？詹姆斯？中国绸缎？哦！就算是没有他们，曼城对那些队伍也是不该输的，现在的成绩所能说明的只是，曼城今年的运气不错，而不能说明他们实力强大？切尔西，是的，他们赢了切尔西，可这与其说是他们赢了，不如说是切尔西输了，不是曼城，也会是其他的球队，多国部队不能整理好，他们甚至有可能输给朴茨茅斯或者西布朗！”

这段话，不仅令切尔西的球迷咬牙切齿，更令朴茨茅斯和西布朗的球迷暴跳如雷——曼城、切尔西、曼联，那三家，关我们什么事？带上我们算什么？我们弱，也不能这么歧视啊，更何况我们也不是没有赢过！

那两个球队虽然不强，但也不是没有支持者的，当地的媒体更是跳了起来，于是，英超的新闻界又吵成了一团，热闹天天上演。

第一百一十四章

联赛对于球迷们来说，不仅有好看的比赛，最重要的是，还有好看的新闻。弗格森又骂某某了？太好了，爵爷出口就是不凡！詹姆斯又开大嘴巴了，这家伙就是太狂，他咋不干脆说自己就是上帝呢？

曼城对上曼联，对于第三方的球迷们来说，那就是场盛宴啊，他们天天扒着报纸，开着广播，就等着看这两个人开仗。结果等来等去，各方人物都跳出来了，这两个中心却都没发话。

球迷们急了，记者们更是急的上蹿下跳，他们想尽办法的找两个人要采访，最后终于在比赛的前一天终于得来了宝贵的两句，是的，两句，一人一句。

弗格森是这样说的：“只有赛过才能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

詹姆斯是这样说的：“曼联是值得尊敬的对手，任何时候都一样。”

这两句话是两家报社两个记者分别从两个不同的地方得到的，这两句话的内容也不一样，真去对比的话，甚至，除了都有一个“都”字，更找不到什么相同点。

但，这两句是多么的……术语啊，任何一个教练都可以拿这两句糊弄别人，而说这话的时候，两个人也都是面带微笑，彬彬有礼，简直就可以列为教练应对记者的教材了。

但，有人相信吗？

媒体拿到这两句的时候，几乎都要骂娘了。

别人这么说，也就算了，但你们两个是谁？爵爷，不带这么糊弄人的；詹姆斯，你的嘴巴都开到天边了，别想掩饰了！

媒体恨得牙痒痒的，但没有关系，当事人不说，他们可以编！于是，当这两句话出现在报纸上的时候，含蓄就成了谨慎，倾向于曼联的报纸是这样说的：“我们都知道，詹姆斯一向以狂妄出名，但是当面对曼联，这个狂人也不得不小心了。”

而倾向于曼城的报纸是这样说的：“多少年以来，曼联都以豪门的形象出现，在世人的眼中，爵爷对于同城对手总是带着轻蔑，但是这一次，他不得不谨慎了！”

是谨慎吗？

在战术室里，弗格森也是这样问自己的队员的：“你们觉得我们这一次需要谨慎吗？”

“不，当然不！”

“今年的曼城就是一堆狗屎。”

“虽然他们踢赢了切尔西，但那也不代表他们有多强。”

……

不管心中是怎么想的，在这个时候，当然不能弱了气势，老将加飞第一个开口，其他人纷纷跟进。

“今年的曼城，的确需要小心。”

在众人说的最热闹的时候，弗格森慢慢的开口，瞬时，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一时间，众人的面色都有些古怪，他们都知道爵爷的脾气，现在人把穆里尼奥、詹姆斯叫狂人，但其实，弗格森和他们相比一点都不差。只是弗格森在英超干了二十多年，拿了爵位，成绩和贡献都不是那两个年轻人能比的，因此才没有人把狂妄这样的字眼放在他头上。

当然，弗格森也是谨慎的，可无论面对任何对手，他也不会说弱了自己气势的话——除非是要打心理战。

“是的，你们没有听错，今年的曼城要小心。但，也只是小心。我们不需要做什么特别的调整，只要你们能始终保持自己的节奏，胜利就是我们的。节奏，听到了没有，我可不想看到你们像切尔西似的被那个中国人给冲垮！”

在弗格森对自己的队员讲解的时候，詹姆斯也在面对曼城的众人。同一个城市的比赛，虽然是客场，他们也不需要跑到外地，但在头一天，所有上了大名单的队员被集合后留了下来。

在比赛的前一天就集合，这不只是曼城的特例，几乎全世界的球队都是这么干的，为了防止球员在比赛的前一天喝酒或者搞出什么事情，哪怕不离开本城市，球队也会将球员集合在基地或酒店中。

在过去，大多数的球队都选择后者，不过当金融危机来了之后，他们就改成前者了。

当然，曼城是没有经济上的烦恼的，因此，他们下榻的，还是曼彻斯特最好的五星级酒店。

会议室中，詹姆斯站在前台：“我们下一场的对手就是曼联了，你们怎么看？”

没有人说话，被他的目光扫过，众人纷纷的低下头，要说，这一个月以来，詹姆斯算是比较和蔼的了。没有咆哮，没有讽刺，没有挖苦，和七月集训时，简直判若两人。

但，众人对他越来越敬畏，用青年队中两个年轻队员的话来说就是：“一线队的主教练身上散发的气场是越来越强大而阴冷了。”

如果用漫画来表示，那就是詹姆斯身边的黑雾越来越多越来越浓厚了。

因此，虽然此时詹姆斯只是很平和、平淡的询问，但却没有人去回答，甚至大家都下意识的缩了缩身体。

而唯一没有这种反应的，就是段暄。他瞪着两个眼，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但嘴和面颊却不断的蠕动——他的嘴里含着两颗薄荷糖。

从一开始，段暄就对开会没什么兴趣。最初是听不明白，后来是觉得无聊，有什么好说的？这个跑位，那个卡位的。把球抢过来，踢进去，不就完了吗，只要不犯规，就可以了。

但是所有的教练都喜欢开会，王文喜欢霍尔喜欢刘海涛喜欢，来到了曼城，詹姆斯好像也喜欢，虽然他开会的时间比较短，但还是要开。没办法，他只有再次含起薄荷糖，这个习惯是在卡塔尔养成的。本来他是吃核桃的，但罗转说有声音，所以就给了他一包薄荷糖。

他其实不怎么爱吃的，也不甜、也不香，但总是有个事做，所以每次说开会，他就会含两颗，等糖化了，会也就结束了。

他用舌头拨动着两颗糖，想着让他们快点化了，他还急着回去建城市呢，前两天他终于把那个什么《仙剑》结束了，虽然罗转说那个游戏很有名，很多人都喜欢，但在他看来那个李逍遥太黏糊，一点都不干脆，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那么多拖拉的？两个都喜欢？但总有一个最喜欢吧。这都分不清，太笨了！所以玩了一遍，他再也不想玩了。

昨天罗转又给他一个游戏，说可以建造城市，他才开始，什么都没做呢。

詹姆斯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段暄身上，段暄看着他，依然在拨弄着薄荷糖。

“段，你来说一下。”

含着糖，段暄的咬字不是很清楚：“说什么？”

“……我们下一场的对手是曼联，说说你的看法。”

“我没有看法。”一不留神，薄荷糖露出了半颗，他连忙又卷进去。

詹姆斯看着段暄，段暄看着詹姆斯，眼睛很有神，但大半的注意力还在薄荷糖身上。

如果说刚才的詹姆斯是周身都弥漫着黑色的雾气的话，那么现在是这种雾气已经弥漫到整个房间了……哦，当然，段暄那边是一处空白。

“没有看法？”

“没有。”

“碰！”

先是一声沉闷的碰撞，然后就是稀里哗啦的声音，因为不断的向下缩，迪米特里的椅子翻了。

“对不起老板，对不起对不起。”

可怜的年轻人多么希望这一刻自己能变成拇指姑娘啊，中国绸缎有和老板对视的勇气，他可没有。

但是在这一刻，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他身上了——终于有理由可以光明正大的转移视线了！

那热情的目光啊，那炽热的注视啊，迪米特里觉得自己都快要融化了。他是正常的，虽然在看到中国段的身体的时候，他会有暇思，但他是正常的！他十三岁有初恋了，十四岁梦着女明星梦遗，十五岁就告别了自己的处男之身，对象也绝对是女人。

一直以来他的恋人都是女人，他从没想过接受男人这样的目光啊，特别是，这种目光中，还夹杂着一个刺人的恐怖冰针。

“上帝啊，救救我吧！”可怜的青年发出这样的求乞，也许其心太诚，当然，更也许其母亲三代都是虔诚的基督教徒，所以在这一刻，上帝回应了他的祈求。

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听到一个阴冷的平静的声音：“好吧，散会！”

说完，詹姆斯先走了出去，在门关上的同一时间，众人发出齐声的叹息——那是满足而庆幸的声音。

其实，真的说起来，众人都和詹姆斯接触时间不长。詹姆斯是今年才接手球队的，从水晶宫过来的时候，他只带了个后卫，不过从一开始，那个叫布莱希特的后卫被安排在青年队里。

按理来说，他们是不该这么惧怕詹姆斯的。他的经历他的年龄都不该令人惧怕，但先前那一个月的集训实在是太令人深刻了。

嘴损、狂妄。

对于外面的普通人来说，詹姆斯也不过如此，有人喜欢他有人厌恶他，但就算是厌恶讨厌也不过就和讨厌老鼠、蟑螂没有什么区别。

但真正面对那张嘴，是什么感觉？特别是还一星期七天，一天十六个小时？当你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被人批判的一塌糊涂，特别是这些批判都还是有根有据的时候，那是什么感觉？

别人是什么感觉很难说，但曼城的众人都有一个共识：不能令老板生气，万一他生气了，也绝对不要成为他炮轰的对象。

他们都知道詹姆斯最近心情不好，更都知道其心情不好的来源是中国段，包括尤金在内，他们都给过明示、暗示，但结果却很糟糕。段暄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他们已经不想探究了，他们唯一的期盼就是詹姆斯爆发的时候，他们不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