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是研究了数据的……”

“别提你的数据了，有用吗？毫无反应的报道，头儿这一次不会容忍你了，你小心点吧。”

“可是……”

满脸雀斑的青年还想再解释一下，但已经没有人听了，他只有小声的说给自己：“但是，我真的有把握的……”

我一定要找出证据，一定要！

就算是身价问题有了定论，但段暄和小林正也还是新闻人物，人们同样期待着他们的见面，就连都灵队的一些人也在想象他们见面的场面，但当那一刻真正来临，所有人都失望了。

“您好，我是小林正也，从今天起，也要在都灵队踢球了，还请多多关照。”

“喔，我是段暄。”

虽然一个是鞠了九十度的躬，一个表现的非常随便，但两个人之间，却没有丝毫僵硬的气氛，这令记者们是怎样的失望啊。

不过虽然表现的无所谓，段暄对小林正也还是有些好奇的，也稍稍的有一些敌意，但小林正也表现的太好了，对他很有礼貌，还鞠了躬，他也就无所谓了。

但是他虽然不在乎，他的粉丝却不能不在意：小林的新闻发布会比段暄当年火红；小林的球衣号码比段暄的靠前；小林在都灵队的人缘，也要比段暄好！

其实前面两个都是有原因的，有先前的那番炒作，小林的新闻发布会想不热闹都不行；至于球衣号码，也是因为在冬季有一个后卫转会，正好空了出来。至于人缘，小林正也，是真正的要比段暄好。

少年时期一直就生活在意大利的他完全没有语言问题，他本人虽然话不多，但却始终保持着日本人的礼节，无论年龄大小，一律称所有的人为前辈，在到来的第二天，就请所有的人，包括基地的工作人员去喝酒。

“虽然我是在这里出生的，但自从十三岁之后，我就一直生活在日本，也从来没有到过其他地方踢球，很多东西都是不懂的，虽然我是想着要尽可能的做好，但很可能还是要有不对和失礼的地方，在这里，还要请各位前辈多多关照，如果我做错了什么，请立刻告诉我，我会努力改正的！”

在宴会开始之前，他站在餐桌前，对所有人鞠躬，虽然让在场的人觉得有些夸张，但不由得都有一种：这家伙不错的感觉，特别是和段暄对比，更是让人觉得，小林正也，非常会做人。

而这一次的聚会，除了主教练霍尔和经理鲁卡之外，也只有段暄没参加。

霍尔和鲁卡不参加谁都可以理解，甚至会感谢，在这种私人聚会的场合，他们参加，反而令所有人都不自在。而段暄的缺席，自然为他们本来就恶劣的人际关系又打上浓重的一笔。

而段暄之所以不参加，只是因为急着回去玩大富翁。这自然是别人不知道的，就算知道，也觉得不能理解。

在喝的酒酣耳热的时候，后卫蒂莫西搂着小林道：“同样都是从亚洲来的，小、小林……君，对吧，哈哈，我看过你们的动画，知道你们那里是这么叫的。小林君，你可比那个段暄强多了！”

都喝的有些高了，谁也没有在意他的话，小林也只是笑笑，但是在以后，每个人都有了这种感觉。

小林训练刻苦，小林有礼貌，小林认真，小林谦虚。

都灵队的门卫可以证实，小林正也，每天都是来的最早而走的最晚的队员。

都灵队的清洁人员可以证实，小林正也，是最具有风度的球员，任何时候和他碰面，都会得到他礼貌的招呼声。

都灵队的二线队员可以证明，小林正也，是最虚心的队员，甚至会非常恭敬的向他们请教。

小林几乎是在瞬间就融进了球队，从上到下仿佛没有不喜欢他的，就连一开始对他有些看法的霍尔，也觉得这个日本人不错，够听话。

所有有经验的都知道，作为老板，并不见得需要你多么能干多么聪明，他更希望你够听话够忠诚，小林够听话，而翻开他过去七八年来只效忠一个球队的经历，忠诚这一点，他也是不缺的。

于是，霍尔的天平，在不知不觉中，倾斜了。

2010年1月10日，停了将近一个月的意甲再次开战，都灵进入第十三轮，而在这一天，人们发现大名单中，没有了段暄，替代段暄的，是小林正也。

这一轮，都灵队的对手是国际米兰，比赛的地点，同样是米兰，而当比赛前昆廷没有叫自己，而是去叫小林的时候，段暄就知道，明天没有自己的事了。

洗澡、换衣服、收拾自己的东西，段暄的表情没有任何破绽，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些古怪。

不舒服，那种感觉，就像第一次听到杨耀名要将他卖出去一样。

为什么呢？

为什么没有他呢？

因为他不够刻苦不会配合吗？但是他能进球啊。

“段。”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突然被小林叫住了。

第八十五章

“段，段！”

一开始，段暄没有在意，直到小林跑到他前面：“段，我是在叫你，可以这样叫吧，或者是，你希望我叫你的名字？”

“你叫我？做什么？”

“和我比一次吧。”

“什么？”

“和我比一次！”小林笑着道，“我看过你的比赛，真的是非常的厉害，我一直是很羡慕的，早就想着，要和你比一次，现在，段，你就和我比一次吧，让我看看我和你的差距！”

“我为什么要和你比？”段暄闷闷的看着他，每个人都拿他和这个人比，他们明明是不像的，长的不一样，踢球的方式不一样，习惯也不一样，有什么好比的？

“如果我输了，就去请教练把我换下来。”

“什么？”

“段，和我比一场，如果我不能赢你，就没有资格代替你上大名单！”

段暄哼了哼，没有马上回答，这个小林是一定比不过他的，但他并不想以这种方式上大名单，不过要是上了大名单，就会有更多的钱，罗转正在按照他说的找大房子，不知道钱够不够用。

“段，你不会是不敢吧。”

“我会怕你？”

“那就比一场吧！”

“比就比！”

段暄要和小林单挑的消息立刻传遍了整个基地，此时，霍尔等人都还没有走，一听这个消息，立刻赶向球场，而比赛已经展开了，或者说，将要结束了。

“天，我真不忍心看。”披萨诺双手抱胸。

“少说吧，换你上去说不定更惨。”

“情况怎么样？”

“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上的。”披萨诺没有回头，直接道，“日本人根本不是中国人的对手，刚才日本人进攻了三次都完全失败，中国人甚至连犯规都不用，就将他的球断下了，而现在中国人进攻，你自己看吧。”

霍尔自己也看到了，段暄根本就不用做任何动作，只是速度就将小林远远的甩在了后面。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每一次小林都非常努力，但完全无法和段暄相比，犯规？硬扯？那也要能追的上去才能下手啊，从启动就慢了一步，到最后只是被甩的越来越远，不管想做什么，都来不及。

“一对一，他的确厉害，但是足球，从来就不是一个人踢的。”

“说的也是啊……啊，教练！”

披萨诺的一声大喊，所有看热闹的都缩了所脖子，除了就在霍尔视线内的披萨诺等人外，其他人纷纷作鸟兽散。

霍尔也不理他们，直接来到段暄身前：“你这是在做什么？”

段暄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不服气我没有选你吗？你认为你赢了，我就会让你进入大名单吗？还是……”

“教练！”小林想插口，但立刻就被霍尔打断了：“闭嘴，是谁告诉你可以在主教练说话的时候插嘴的？日本的球队是这样的吗？”

“非常对不起，但是……”

“你的问题我们以后再说！”霍尔说完，又转向段暄，“我对你真是非常失望，就算有再好的才华，照你这个样子，也只有自我毁灭！我告诉……”

“非常对不起，教练，我知道这是失礼，但我还是要说，”小林大声道，“这场比赛是由我发起的，我觉得需要和段暄君做一次比试，段暄君只是答应了我的请求，这件事如果有错的话，也是我的错，我愿意负担全部的责任，同时，我要说，段暄君的能力的确是要比我强太多了，我认为在目前的情况下，我还是无法代替他的。”

虽然有一些诧异，但这个时候，霍尔是不能退的，他继续道：“你有错，他也有错，作为惩罚，小林，你退出这一次的大名单，段，交一千欧元的罚款，同时在下一个星期……”

“不要。”

“什么？”

“我没有错。”段暄很肯定的说。

“你！”

“我只是和他进行了比赛，他愿意我也愿意，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让我进大名单是你的问题，但，我和他比赛是我和他之间的问题，你为什么要说我错了？为什么要罚我？只因为你是主教练吗？但是现在，已经到时间了！我愿意做什么都和你没有问题了。”

……

寂静。

小林正也呆了。

鲁卡呆了。

霍尔更是呆上发愣，愣上发呆，因为太过惊骇，倒忘了生气，有球员敢对主教练这么说话吗？就算是大牌，就算是有矛盾，能采取的，也就是冷处理，哪个球员敢说“这和你无关！”哪个球员敢说“你凭什么？”

特别是这个教练还是有着威望，有着手段，有着成绩的时候！

不知道过了多久，霍尔终于回过了神，他对着面无表情的段暄，只能发出一个音：“OUT！”

“你不说，我也会走。”段暄耸耸肩，向外走去，鲁卡连忙出声：“等等，等等……”

“鲁卡，你是要让我走吗？”

霍尔出声，鲁卡一时不知道要如何选择。在一般情况下，他是绝对的要站在主教练这一方的，但段暄不是普通的球员，为了他，一向很少露面的博纳罗蒂都亲自出面，虽然没有对他特别的交代过什么，但就此一点，他也知道不能把中国人赶出去。

只是现在，他也不能真的为了中国人而赶走主教练。

“这是误会，大家都冷静一些，霍尔，让我们坐下慢慢说……”

“索耶先生，您明天就能见到我的辞职报告。”霍尔头也不回的向前走，鲁卡转身去找段暄：“段……”

段暄没有理他，转身走了。

两个主要人物都走了，只留下可怜的经理和小林正也面面相觑。

“非常抱歉，索耶先生，都是我的错。”小林正也非常诚恳的鞠躬，而鲁卡所能做的，只是苦笑。

“怎么了？”披萨诺非常茫然的看着球场那一边，“到底怎么了？”

“不知道。”和他是难兄难弟的科米也非常茫然，因为距离，他们听不到那边的人在说什么，只看到好像闹的不是很愉快。

“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但愿吧——”

这个矛盾，在第一时间报告给了亚瑟，鲁卡知道，这件事自己已经解决不了了。段暄、小林正也都不是他能动的人，作为一个职业经理人，他可以能力错点，但是眼光一定要有。

而一直也在等待时机的亚瑟，也在第一时间采取了行动。小林正也在回家的路上，就接到了亚瑟的电话。

“亚也君，真没想到能接到你的电话。”

“亚也君……呵呵，正也，我真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个名字。”

“怎么会忘了呢，亚也君的这个名字还是我起的呢。亚也君打电话是为了球队的事吧，非常抱歉，都是我的错，给您添麻烦了，我……”

“哦，我就不能找你叙旧了吗？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好的，我在……”小林正也说了地址，“那么，我就在对面的咖啡厅等你好吗？”

“我很快就到。”

亚瑟所谓的很快，的确是非常的快，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他就出现在了小林面前。

正也站起身，微笑的对他说：“五年没有见，亚也君更加精神了呢。”

“是啊，五年没有见了呢，其实，你刚来的时候我就要招待的，只是一时抽不出时间。”

“亚也君说哪里话，是我一直在麻烦亚也君的，这一次小林家也是多亏您的照顾，父亲大人让我代他向您致谢呢。”

他说着，就要鞠躬，亚瑟连忙拦着：“我们就不要客气了，走吧，我已经吩咐家中准备晚餐了。”

“这个……”

“怎么，有事？”

“也不是，只是，我还想找段暄君道歉，因为我的关系，害他和霍尔先生发生矛盾。”

“和你没有关系的。”

“不，就是我的关系！”

亚瑟看着他，在那双纯净的瞳孔中，只能看到自己的影子，多少年前，这个人就是如此，现在，依然……

“非常抱歉，亚也君，我不知道你……”

“不是，是我没有先征得你的同意，不过我已经对家中交代了，如果你不去，那就浪费了。”

“真的是非常的抱歉，但是我今天一定是要先道歉的！”

“既然如此，那就把他也叫来吧。”

“咦？”

“反正我也是要找他的。”

“可以吗？这样不是太打扰了？”

“没有关系。”看着青年的笑脸，亚瑟又一次重复，“没有关系。”

是的，没有关系，为了你，什么都没有关系的，只要你还是我的小林，还是我的正也，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没有关系的。

他这样想着，但，心中总有一个角落在打着问好，只是在对面的那片纯净之下，这个问号被深深的掩盖、再掩盖……

于是，正在等吃饭的段暄，突然接到了亚瑟的电话，此时，他正在玩大富翁：“什么，吃饭？不要，罗转已经在做了，小林要向我道歉？他为什么要道歉？是我自己同意和他比的，错的不是他是那个老头，你让那个老头给我道歉，什么主教练？主教练错了也要道歉啊，好了，不和你说了，耶，我要买房了！”说完，某个最近一直对房子斤斤计较的君就甩了电话，忙着自己的购房行动了。

“怎么样，段暄君怎么说？”

看着对面期盼的眼神，亚瑟只能扯出一个艰涩的笑：“他说，不用你道歉。”

第八十六章

都灵和国际米兰的比赛本来是很受关注的，不说其他的，只要想想现在国际米兰的教练是谁，就足以令人兴奋了：穆里尼奥。

这个人，对于记者们来说，那就是白求恩似的角色啊：为了让广大的媒体工作者们有东西可报导，此人的贡献，那大了去了。

不说其他的，就看看其最经典的语录吧：“上帝第一，我是第二。”

还需要说其他的吗？

当然，一个巴掌拍不响，霍尔是一个传统的德国人，虽然他看不惯穆里尼奥的种种表现，但从来没有发出过针对他的言论，都灵和国际米兰过去也没有什么刻骨仇恨，再加上实力上的差距，两个俱乐部争的向来不一样——国际米兰大多要争冠军或前四，而都灵队往往是为了保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