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不是很了解的，甚至有一些东西，他都不明白，但，仿佛的，他能感受到那种，隔了半个多世纪的盼望、悲伤以及痛苦。

六十年，对于君来说，也不是很短了。

这段录像，后来被评为当年的意甲最令人感动的一幕。而当其放到网上，配上中文，更是赚了大把粉丝们的泪水，至于他们是感动的还是感慨的，或者是其他的什么，那就只有天知道了，不过也许我们可以从一些标题中看出来：

“六十年，我相信，六十年之后，一定也还会有人记着我们的段段的”

“六十年来，怀念着那个球队，我发现，我是真的开始爱足球了”

“也许，段段是那些空难中的英魂转世”

……

当然，这是在之后了，而在当天，最令记者们在意的还是记者招待会。记者会是在活动结束之后召开的，都灵队全员出席，这时候就能看出哪个球员最受欢迎了。

不断的有记者问队长科莫托问题，小林正也也不缺日本媒体的捧场，不过大多数的记者，还是找到了段暄。

记者：“两天之后，都灵队就要在本地迎战蓝黑军团了，上一次你错过和国米的比赛，这一次我们都相信不会了，那么请问，你对国米有什么看法？”

段暄：“看法，要有什么看法？”

记者：“你相信都灵能战胜国米吗？”

段暄：“我是后卫。”

记者：“国米在锋线上有路易斯，有弗朗，其攻击能力绝对不亚于AC米兰，你觉得，你还能防住他们吗？”

段暄左右看了看：“他们是谁？”

……

喧闹的会场在瞬时有了片刻的寂静，所有都灵队的球员，除了小林正也，此时做了同样的动作——低头。

霍尔低声道：“我应该告诉他，这一次也不可以理记者的。”

战术教练低声道：“我应该对他提过这两个人吧。”

科米低声道：“他连报纸都不看吗？”

科莫多低声道：“在更衣室中，我不是还开过那两个家伙的玩笑吗？”

……

“哦，我想起来了。”

科莫托立刻就发现自己的那两个玩笑开的是多么的……不正确。

“路易斯是不是是个光头，弗朗是不是有一身肥膘？”

……

寂静，继续寂静，不过记者们的眼睛都开始放光！

“段，我要求你道歉，你这样是没有体育精神的！”米兰的记者站起来，表示抗议。

段暄歪了歪头，很真诚的道：“我说错了？难道是路易斯是一身肥膘，弗朗是光头？恩，路易斯是肥罗的继承人，所以，他也一样肥？”

“你、你！”那米兰的记者气的直哆嗦。

“好吧，我道歉，是我记错了。”

“路易斯被说是肥罗的继承人是因为他在门前的杀伤力，不是他的肥膘，再说他也不胖，胖的是弗朗……哦，上帝！”

米兰的记者倒在椅子上，捂着自己的额头。

段暄耸了耸肩，小声嘀咕：“我就说我不可能记错嘛，路易斯明明是光头的。”

他的声音的确不大，但，他的面前有麦克风，于是……

“哦，上帝，找个人把这个中国人拉下去吧。”鲁卡在心中盼望着，但是他不能动，也不能真的这么做，否则明天更有热闹看了，他现在只能期望霍尔用凌厉的眼神制止他的球员，但是霍尔没有动静，他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非常、非常的有主教练的风范——他已经麻木了。

在沉寂了片刻之后，记者们的提问更踊跃了。

“你觉得是不是能防住任何人？”

“如果是锋线组合呢？你能防住一个、但能防住两个、三个吗？”

“你觉得现在的球场上，谁会是你的对手？”

……

如果这些问题都交给段暄，天知道他会说些什么，但好在，在他张嘴之前，霍尔都拦住了。“我们马上要面对的是国际米兰，请不要问一些和此无关的问题，当然，要是问都灵队的历史，我相信，我们的索耶先生也是很乐意回答的。”

鲁卡立刻站起来微笑，拿起话筒，就要展开长篇大论，但记者们都不给他面子，马上就有一个记者转向段暄：“你觉得，国际米兰的主教练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段暄左右看了看，所有都灵队的人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霍尔张开嘴，想要再次打断，不过被记者抢了过去：“请段先生回答，我们想知道段对此的看法，这代表着很大一部分中国人的看法，我们非常希望知道！”

段暄回答了，他说：“我不知道那是谁。”

真的，段暄说的是实话，他真的不知道国际米兰的主教练是谁，罗转在总结了上次对战AC米兰的经验后，这一次没有在段暄耳边念叨国米的任何情况，平时在球队时，是有人提到过国米的教练，但只是名字的话，段暄是对不上号的，所以，他是真真正正的不知道，可是，有人相信吗？

于是，在第二天，几乎所有的报纸，都引用了那句话：我不知道那是谁！

记者们兴奋的差点没晕过去，他们盼望的时刻终于来临了。

穆里尼奥是谁？哦，关于此，我们已经做过介绍了，不过在这里，我们还要再补充一点。

穆里尼奥曾经是切尔西的主教练，在他在切尔西的日子里，阿布的钱和他的毒舌，为广大的记者工作们提供了多少报道啊！在他出现在切尔西之前，英超是老爵爷的天下，而当他登陆之后，其他方面先不说，但其大嘴一项，已经有超出老爵爷之上的势头了。

对于广大的少女们来说，其星座也许更能帮助她们了解这个人，穆里尼奥，是水瓶座！

这是一个绝对的狂人，他从小就立志做世界上最优秀的足球教练——没有之一，只有最！

对于这样的一个人，你可以说他好，你可以说他坏，你可以骂他，但是，你绝对不可以说——我不知道他！

好吧，也许一般人可以不知道，穆里尼奥也不在乎那些不看足球的人的看法，但，一个足球运动员，一个同一联赛中的球员，一个马上就要成为敌手的球员，竟然在记者招待会上说不知道？

“他说不知道，我可以理解，因为中国没有足球。”当有记者为此事发问的时候，穆里尼奥是如此回答的，而就这么一句话，立刻招来了所有中国人的炮轰。

中国的男足是臭，过去是不好看，好吧，你要是在两年前这样说，哥们儿就算再气，也只能咬牙吞了，但你现在凭什么这么说？你没看到我们的段暄在都灵吗？你没看到都灵已经是联赛第二了吗？你没有看到他的射门他的防守吗？

还有，就算是退一万步，一个段暄代表不了中国足球，但，那是男足，我们的女足，不比你们意大利的差！

什么，是段暄先开仗的？是段暄先侮辱了你？

……那什么，我们的段暄不是才接触足球不久吗？他可能、大概、是真的不知道……

就连偏心到了极点的中国球迷也不能肯定的说段暄不是故意的，更何况其他国家了。

AC米兰球迷的那个高兴啊，那个兴奋啊，他们突然觉得，那个曾被他们恨得咬牙切齿的中国段，原来是这么的可爱啊——这两年，他们没有少受穆里尼奥的毒舌攻击。

闹腾。

本来就够闹腾的意甲，因为段暄的一句话闹腾到了极点，几乎所有的球迷都处在一种不正常的兴奋中，有一位心理专家甚至为此发了篇满怀担心的论文，但是没有人理他。

而在这种闹腾下，意甲第三十五轮终于开战了！

北方三强，如果说尤文图斯是优雅，AC米兰是华丽，那国际米兰，就是变化了。

有人是这么说国际米兰的：能在卡塔尼亚70分钟少一人应战时干脆的干掉对手，也能在30分钟的数十次红门后被对手抢走2分；能在球队压力最大、怀疑声最多时奉献一场经典，也能在米兰连败，最该奔向冠军时歇脚，这就是国米，千变国米。

这就是国际米兰，它出现什么事情，出现什么风格，都是很正常的，而在第三十五轮的表现出，它表现出来的是凶猛，异常的凶猛。

这是都灵队的主场，但是国际米兰却摆出了352的进攻队型，后防相对薄弱，中场厚实而前场犀利，这表明了，就是要打进攻的。而且他们也是真的这么干了，从比赛一开始，他们就在进攻，不断的进攻。

远射，但没有近攻，因为前面有段暄，每当他们把球推到禁区附近，球就要丢了，不过他们强大的中场会帮他们再把球抢回来，他们不断的向前逼近，不断的传球。

都灵的球迷们愤怒了，卑鄙！没见过这么卑鄙的！

一开始也许还有些迷惑，但现在大家都看清楚了，国米与其说是进攻，不如说是在耗段暄，他们不断的进行传球，令段暄疲于奔跑。当然，多次倒脚也令他们容易丢球，不过没关系，他们的中场堆的人多，而就算有哪个都灵队的前锋突破到前场，也只不过是振奋下士气，就像一个意大利评论家说的那样，都灵队，也许除了中国段，没有一个真正杀伤力强的前锋，但这个中国段被放到了后卫的位置上。

这实在就如同笑话，一个注定在明年要加入欧冠，今年打进了前四的球队，却没有拿的出手的前锋，让别人听了，恐怕只会说：是意甲吗？该不会是德甲吧。

不过这却是事实，原因很简单，霍尔一开始就没想到球队能走这么远，他的目的也不过是中上，在购买球员上，他也没有挑选任何一个世界级的巨星。这样的球队有诸多的好处，但是，在面对豪门的时候，其劣势，也是非常明显的。

现在，都灵就是在再一次的品尝苦果。

“小林正也射门……哦，遗憾，真是太遗憾了。”林峰的声音倒说不上遗憾，仿佛隐隐的，还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味道，“这应该是小林正也的第二次射门吧，现在看来，他的盘带还不错，但在射门上还是很有差距的。”

“是这样的，自他来到意甲，已经有十六次进了大名单，其中有十四次，都上了场，不过只有三个进球，我们都看到，他是一个非常顽强的球员，但是还缺少进球的感觉，也许是还没能适应意甲。”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刘泽就成了林峰的固定搭档，只要有都灵的比赛，他们俩就会对全中国的亿万观众喷口水，正统的球迷对他们是非常有非议的，认为他们没有起码的专业知识，甚至有一些足球上的常识都被他们弄错了。

不过普通观众就是喜欢听他们两个在那里侃大山，就是喜欢他们明显的将心偏到了段暄那里，就是喜欢他们把段暄的所有对手都侃成了炮灰，而现在，他们明显的在侃小林正也。

虽然小林和段暄一个球队，但也许是两国的“友谊”太长久了，也许是一开始的新闻，总之全国上下，没几个人待见这位据说有中国血统的日本人。

“我们都知道，小林正也的身价先前传出了一千五百万，虽然说最后的成交价是五百万欧元，但其实，这个价格在今年应该能买到更好的更有……”

“更有射门感觉的前锋的，大家看，这是一次多好的机会啊。”

的确，机会非常的好，352阵型，把大部分国米的球员都调到了前场和中场，只要突破到禁区，基本上没有太大的阻碍了，而如果射门感觉好一些，大可以在这个时候起脚——小林正也也的确是这样做的，可是，球打到了门柱上。

对于中立的球迷来说，上半场是非常沉闷的，双方共有七次射门，但都没什么质量，不是踢飞了，就是被门柱门框接受了。

皮球在双方的脚下不断的倒腾，很容易丢球，没有什么精彩的过人，也没有什么激动的场面。

奔跑、传递，然后，就没了其他的。

这种沉闷好像令裁判也有些无法忍受，只给出了两分钟的伤停补时，然后，在第四十七分钟，就吹响了哨，双方球员离场休息，在过道中，国米的球员受到了来自都灵球迷的“热烈欢迎”。

“白痴！”

“卑鄙！”

“傻蛋！”

“攻过来啊，有本事真的来攻啊！”

“穆里尼奥，你个大乌龟！”

“过来，小子，让我们的中国段踢爆你的鸟蛋！”

……

国米的球员面无表情，被点名的穆里尼奥更是置若罔闻，他最后一个走进更衣室，然后碰的一声，关上了门。

之后，这位有狂人之称的意大利人露出一个有些阴森的笑：“先生们，上半场的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教练。”

“都灵不会是我们的对手的。”

“我们绝对能赢。”

……

“很好，就是这样，我们一定能赢，都灵队和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他们的球员无法和你们比，他们的教练无法和我比，如果说，真有一个还过得去的话，那就是那个中国人了。”

虽然狂妄，但是穆里尼奥也从不小看真正有实力的对手，就算表现出了蔑视，也不会大意。

“现在你们已经有切身感受了吧。”

国米的球员不出声了，几个中场前锋纷纷低下头，过了片刻，弗朗开口道：“那个中国人的确厉害，他跑的实在是太快了，几乎比球都快，我几次传球都是这样被他断下的。不过我还是觉得我们能赢，他只有一个。”

“错了。”

国米的球员纷纷抬起头，怀疑自己听错了，在众人的诧异中，穆里尼奥再次露出那种阴寒的微笑：“他现在连一个都不是了，我不相信在过了四十七分钟之后，下半场，他还能那样跑！”

而此时，都灵队的更衣室，霍尔也在问段暄：“段，感觉怎么样，下半场，还可以吗？”

第九十章

虽然场面并不精彩，但球员却非常累，都灵队的更衣室中，喘气声仿佛也格外的大。

是的，他们比国米更累。

这是他们的主场，这是三十五年后，他们又一次有资格冲击冠军。

他们不缺豪门对战经验，但在过去，除了对尤文，他们从来没有压力，因为输了也不会有人指责他们。

霍尔也知道这些，因此他没有多说什么，无论是他还是球员，都没有在这个赛季拿冠军的准备。

“这一切，都是这个人带给我们的。”他看向段暄，段暄正在喝水，以为他没有听到自己刚才的问话，霍尔又一次道，“下半场有问题，段？”

段暄停了下来，瞪着眼看向他，其他球员也向这边看来，他们都非常清楚，上半场之所以没有丢球，就是因为他的奔跑，他们能走到这一步，也是因为他的防守。

二十二轮以来，除了和三个鱼腩队的比赛之后，段暄都打满了全场，他们都习惯了有段暄的比赛，但是他们也都看到了，刚才他的体力消耗有多大，如果说他下半场不能再坚持，那他们也不会太惊讶。

“我想……”

众人屏息。

他想什么？想下场？想休息？想只踢二十分钟？

“吃蛋糕。”

……

“我想吃蛋糕。”

……

段暄看了看周围的人，嘟了嘟嘴，又开始喝水。

“段，你刚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