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夜吟
夜吟  发于:2010年04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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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看画中的题词,却让叶无痕心头一震。

 

天若有情——流畅的行书一气呵成,笔墨间透出一份幽雅的秀气。

 

这就是少云留下这幅画的意思?这就是少云想要的?

 

不论时光流逝,不管他们身在何处,总有一天他们会在一起。

 

叶无痕慢慢退后,一不留神脚被绊到,跌坐在书桌边的椅子上。

 

拳头用力的在书桌上捶了一下,气恼白少云人都走了居然还留下这种东西。

 

颓然地趴在书桌上,没想到两行小字赫然映入眼中:

 

剪断青丝绕指间,

 

横是丝来竖是丝……

 

摸了摸身后的头发,发现真的少了一截,不用说是被白少云剪去了。

 

用力把纸揉捏成一团,狠狠地咂向那幅画,叶无痕仰天咆哮一声:“啊……!!”

 

※ ※ ※

 

三年后。

 

一望无际的北方大草原上,猛烈的强风一阵又一阵吹来,深绿的草海不断地上下起伏着。

 

“白哥哥!白哥哥!白哥哥!”朝着矗立在远处的修长身影叫道,稚嫩的声音没传多远就被风声淹没。

 

迎风而立,一身蒙古服的白少云眺望着天地相接的地平线。

 

被风吹起的发丝凌乱的飞舞着,思绪却随着盘旋而去的狂风飘向更遥远的地方。

 

“白哥哥!”直到大腿被一颗小脑袋撞上,白少云这才听见了那个声音。

 

“怎么不呆在里头?”转身抱起一点大的小不点,白少云笑着说道。

 

“娘说吃饭了。”小手不停地抓着随风飘起的发丝,像是在玩游戏一样。

 

抱着八九岁大的孩子,走在没膝的草海里,身后的风不停地袭来,吹起衣裳阵阵地飘动。

 

走了好一会儿才来到一处无风的僻静之地,只见几十个蒙古包分散在四周,形成一个庞大的领域。

 

“梦君,你又去烦白哥哥了?”一名穿着蒙古女装的相貌佼好的妇女掀开帐篷。

 

“娘,白哥哥又没有嫌我烦。”双手勾着那人的脖子,机灵地转着眼珠,望着那张温柔的脸颊,“白哥哥你说是不是?”

 

“是。”白少云点头说道,“如果梦君以后要去什么地方先告诉你娘一声,那就更好了。”

 

“瞧,白哥哥都这样说了!”骄傲的向自己的亲娘炫耀着。

 

“我刚才说的话你记住了没有?”

 

“哦,记住了。啊……好香!”从白少云身上跳了下来,快乐地跑进帐篷里。

 

“这丫头真活泼。”瞧着那个蹦蹦跳跳的背影,白少云感慨道。

 

“是个疯丫头。”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那名妇女笑着骂了一声。

 

“天底下哪有你这样当娘的?”白少云摇着头走进帐篷。

 

“少云,那里风大,少去去,要是把你这把副弱骨头吹走找也找不回来!”坐在帐篷里的一名身体魁梧的男子朝刚在对面坐下的人说道。

 

 

“我哪有这样弱不禁风?”白少云无力地垂下脑袋,比起周围这些身型彪汉的蒙古族男人来说,他的确算不上强壮。

 

“你大哥呀,是怕你在草原上迷路了,就没人教孩子们读书认字了。”

 

“这怎么会?”他又不是梦君,怎么可能迷路?

 

“为了孩子们的将来,你就少去去那个地方。”喝了一口马奶,粗犷的声音传来。

 

“别听你大哥胡扯,这是我给你做的披风,那里风大,罩上要好些。”从一旁拿出一件折叠整齐的披风。

 

“这……”自从认识了他们夫妇俩,久违了的亲人的感觉又出现在身边,父母双亡之后就再也没有感受到被人疼爱的那一份温暖。

 

 

两年半前的一次机缘巧合认识了来到京城买卖兽皮的这一对蒙古夫妇,后来因为一笔生意上被人耍诈,就在要血本无归的时候白少云略施小计让那人把银子吐了出来,之后夫妇俩也就打消了经商的念头,打算回到蒙古,白少云也就跟着来到这里。

 

 


“别‘这’呀‘那’呀,给你就收下!”命令的口气从一旁传来,“婆婆妈妈的哪像个男人!”

 

“嫂子辛苦了。”白少云接过披风放至身边。

 

“真的舍不下就去找她吧。”每日这样思念着,看得让人揪心。

 

“你少啰嗦!男人的事情让男人自己去解决!”拍了一下白少云的肩膀,十分明了他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干,我们今天一醉方休!”白少云举起碗碰了一下对方手里的。

 

“好!这才像男人!哈哈……”爽朗的笑声不断地从帐篷里传来。

 

※ ※ ※

 

昨晚白少云喝了不少,第二天一觉睡到太阳高高挂起。

 

“无痕……无痕……”喃喃梦呓着。

 

“老师!老师!”两只手摇着白少云。

 

“无痕!”突然他看到无痕一不小心脚一滑跌身摔下悬崖,猛然惊醒,倏地坐了起来。

 

“老师……你……没事吧?”身边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

 

白少云转头一看,原来是小古,原来那是一个梦。

 

“刚才我说了什么?”还好只有个孩子在身边。

 

“你刚才一直在叫‘无痕’,老师,‘无痕’是谁?”好奇的眼睛望着头发凌乱却显得十分有趣的白少云。

 

“没事了,我一会儿就来。”

 

踏出帐篷,刺眼的阳光让白少云眯起了眼睛。

 

“哈哈,睡到现在才起来,该不会是昨晚喝醉了吧?”说话的是一名年轻男子,有着和南方人不一样的深刻的五官。

 

高挺的鼻梁,如剑浓眉,炯炯有神的双眼透着北方男子特有的坚毅,因气候关系脸上的皮肤泛着健康的古铜色,显现出一张颇有男子汉气度的脸孔。

 

 

“中原人哪有你们那样的酒量?”白少云翻了一记白眼。

 

“中原男人是不是都像你这样比女人还温柔养眼?”暧昧声音随着不断靠近的身体越来越大声。

 

“你去中原看看便就知道了。”白少云为自己那次无意出手救人一命后悔不已。

 

“看你就已经足够了。”玩味的眼神一直盯着白少云那张板起的面孔。

 

“二哥!不要再和老师亲热了!”突然站在帐篷边的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冲着姿势暧昧的两人吼着。

 

“啊,他马上就来。”朝那边挥了挥手,大声的回答着。

 

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学生是如何形容眼前的状况,白少云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说你就把她忘记吧,敞开胸怀接受我!”说着夸张的伸开双臂就要把眼前的人拥入怀中。

 

知道对方是在开玩笑,于是手掌搭在那张英俊的脸上,把向他扑来的人用力朝前一推,随后白少云加快脚步来到对面的帐篷,钻了进去。

 

 

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的大男人干脆就坐着不起来了,抱拳看着白少云的背影。

 

其实比起白少云,他更感兴趣的是那幅整日不离开白少云的画,作为关心他的朋友说什么也是应该要看一下。

 

结束了一天的任务,白少云来到一片高高的山丘上,抱膝而坐,凝视着远方血红的落日,

 

“哈哈,又在想你的心上人?”突然脖子被人从后面抱住,早上那爽朗熟悉的声音传入他的耳里。

 

白少云没有任何言语依旧出神地望着远方,顿时让身后的人泄气,原本还想进一步抱下去的人只好改成搂着他的肩膀,在一旁坐了下来。

 

 

“是兄弟的就把你身上那张画拿出来瞧瞧。”突然对方一本正经地说道。

 

“什么画?”白少云装傻。

 

“连四弟都瞧过了,你居然还在装傻!”对方气急败坏地说道。

 

“我没给他看过。”只是一不小心被看见,而且这个四弟还是个孩子,所以当初就约定不跟任何说这件事情,那是他们的秘密。

 

 

“肯定是个大美人!”对方依然死缠不休,“拿出来让我看看,这里没人。”

 

“不知道你看在眼里是不是个美人,对我来说的确是一个美人。”

 

“既然这样更要拿出来给我看看,你今天不拿出来我就不让你走!”

 

“没想到蒙古男人也会死皮赖脸。”

 

“是男人所以才要看美人图啊。”

 

“我跟你说,”白少云眨了眨暧昧的眼神,示意接下来要说的是一些悄悄话。

 

对方会意地把耳朵靠了上去,耐心地等待着白少云开口。

 

“画上那个人是男人!”说完白少云立刻起身离开,独留被这个爆炸性的事实怔住,一脸呆呆愣在原地的人。

 

“哈哈哈……”开朗的笑声发自白少云之口,今天终于让他有机会‘报仇’了!

 

“少云,等等我……”坐在地上的人听见笑声立刻明白他被人耍弄了,骨碌一下爬了起来,追着白少云。

 

“等等我……你给我解释清楚!”爆发般的声音冲破天际,回响在草原上空。

 

※ ※ ※

 

今天是个好日子。

 

喜庆的气氛一早就出现在每个角落,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热情幸福的表情。

 

族长的女儿今日大婚,新郎不是本族人,是在这个族群生活了三年的中原人,这在草原上也算是一段佳话。

 

热闹的狂欢活动一直要延续到第二天早上,傍晚大家大碗大碗地喝着烈酒,吃着烤全羊。

 

夜幕降临,白少云已在热闹的人群里坐了不少时间,吵闹的声音不绝于耳,弄得他脑袋一直嗡嗡作响,再这样下去他恐怕要直接晕倒。

 

 

于是便和新娘新郎打了一声招呼,起身先一步离开。

 

跳动的火焰把整个帐篷照得透亮,白少云静静的坐着,伸手拿出那张画展开在眼前。

 

记忆仿佛又跳回三年前,自己留在窗边的那幅画不知道无痕看到没有,即便看到恐怕他也要生气,若是再看到自己留下的字,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

 

 

那一夜,握着无痕的手,看着他在自己手心里沉沉地睡着,那一刻感觉自己手心里握到的是满满的爱,眼角忍不住微笑着。

 

 

这一辈子他大概只能与这幅画为伴了……

 

瞧着手腕上那根用发丝编织而成的链子,白少云暗淡的脸色渐渐明朗起来。

 

至少,还有它留在自己身边。

 

收起画,外面吵闹的声音不时地传来,直到四更白少云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清晨,突然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了白少云。

 

杂乱的脚步声似乎冲着同一个地方跑去,隐约间听到有人喊‘杀人了!’。

 

出事了!白少云第一反应就是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立刻爬了起来。

 

帐篷由外被人掀开,一颗脑袋探了进来。

 

“老师……老师……我见到那个人了!”小人儿胸口上下起伏,喘着气急促地说着。

 

对方是一个七八岁的男孩,也就是上次来叫醒白少云的小古。

 

“谁?”整理着衣着,白少云低着头问道。

 

“就是那幅画里的人。”所以他才立刻跑到老师帐篷里通风报信。

 

“那幅画……?”莫非是指自己身上的那幅画?“你见到我身上那幅画上的人?”猛然把头抬了起来。

 

只见对方把小头点了点。

 

“他人在哪里?快带我去!”怎么可能?难道他离开中原了?

 

“他被绑着送到族长那里去了。”小脸一副弄不懂的表情。

 

“他为什么要被绑着?”无痕出现在这里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了,可是被绑了这又是为什么?一个接着一个的疑团令白少云困惑不解。

 

 

“因为大哥说他杀人了!”

 

杀……?立刻意识到事态的严重,白少云急忙让小古带路朝族长的帐篷方向匆匆走去。

 

得到许可,白少云弯腰而入。

 

只见地上横放着一具被草席遮住的尸体,还有一个人跪在一旁,浑身上下被绑得结结实实。

 

而族长的四个儿子和昨日刚成婚的女儿并排站立在一侧,其中就有某人口中的‘二哥’。

 

当年他在湖边救下的人是小古,而第一个闻讯赶来的就是他那个不正经的二哥,可以说白少云是族里的贵人,又因为他是中原人,这才特许他入内。

 

 

“那个人是谁?”站在某人身边,白少云低声地问道。

 

“你是指躺着的那个还是跪着的那个?”

 

“躺着的。”跪在地上的人看不到正面,虽然身型和无痕十分相象,可是侧着的脸青一块、紫一块,划破的口子还带着鲜血,半边脸肿得跟个馒头似的,已是‘面目全非’,根本无法从面容上辨认。

 

 


“那是我妹夫。”

 

震惊突如其来的事实,白少云瞄了瞄站在前面的人,虽然现在她脸上一片平静,但是眼睛却是红肿的,分明是哭过了。

 

“你还有什么话说?”坐在正前方的族长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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