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给陈炎换好了衣服这才问道:“他都被什麽人追?对了,差点都忘了问,你炎叔叔这一身伤一身毒都是哪里弄来的?你们是不是惹上了什麽人?”
凭奕摇摇头道:“我们没惹什麽人,来追炎叔叔的人都是为了抢东西的。”
“……什麽东西?”江凌问道,话音刚落突然意识到什麽似的问:“是不是为了抢《碧家剑谱》?”
凭奕看著江凌惊异地问:“凌叔叔怎麽知道?”
江凌沈默了。
这麽说来陈炎并没有把《碧家剑谱》交给陈沧海,而是把东西私吞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是不是练成了青叶三十六式剑法?这麽说来……陈炎岂不是将要武霸天下了?
不,不可能。
如果陈炎真的练成了青叶三十六式剑法,那今天就不可能伤成这样。
难道是因为他还没到练到火候,所以走火入魔,遭了别人的暗算?
当然,这也就随便想想,但也不是没有可能遭到别人的暗算。
刚才江凌给陈炎换衣服的时候已经看了,陈炎身上根本没有带书本之类的东西,《碧家剑谱》绝对不在他身上,所以东西很有可能被别人抢走了。
这麽想著,江凌试探性地问凭奕:“奕儿,你和你炎叔叔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他练剑?”
凭奕以为江凌问自己这几年是不是只顾著玩,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说道:“炎叔叔有教我习剑……”
江凌知道凭奕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换了个问法问道:“你有没有看到你炎叔叔拿著什麽册子看?恩……不是看书,而是很认真很钻研地看某本册子?”
凭奕想了想认真地回答:“他喜欢拿著菜单那样看……我想那时他在计较菜单上的价钱……”
江凌无奈了,最後干脆直接比划著剑谱的大小问凭奕:“你炎叔叔以前是不是带著一本武功秘籍?大概这麽大……有点泛黄的纸订的,名字叫《碧家剑谱青叶三十六式剑法》?”
凭奕听著江凌的描述,想了想摇摇头。
“不可能,你再仔细想想……”
江凌觉得剑谱多半就在陈炎身上,否则不会像凭奕说的那样有那麽的人来抓他。话说陈炎好歹也是白云山庄的三少爷,如果不是私自带著《碧家剑谱》出逃,全天下又有多少人敢真正为难他?
“你好好想想,从碧泱宫出来後开始……你炎叔叔是不是把什麽书藏在了什麽地方……”
凭奕看著江凌的急切的样子,也跟著紧张起来。思绪不知不觉回到了五年前……突然灵光一闪,几句对话飘进了脑海里。
【小奕啊,你识字吗?】
【姐姐们教过我一些常用的字,不过认的不多。】
【这些能读出来吗?】
【碧家剑……这个字不认识……後面的是青木三十六什麽剑法。】
凭奕一拍手叫起来:“啊,我想起来了!炎叔叔确实有一本书,叫《碧家青木三十六剑法》!”
江凌忽视了凭奕认错的字,说道:“对对,就是那个东西,你知道炎把《碧家剑谱》放在哪儿了吗?”
凭奕说:“炎叔叔把他烧了。”
“啊?”江凌愣住。
“我们从碧泱宫逃出来的时候什麽东西都没带,整个山里都是雪,我们找不到干草引火,所以炎叔叔就把那个剑谱烧了。”
那时凭奕还小,根本不知道那本子是什麽东西,现在知道了,才意识到那时烧的肯定是一本非常厉害的秘籍。
真是……可惜了……
江凌愣愣地看著凭奕皱著眉头追悔莫及的样子,心里极端复杂。他怔愣了很久才慢慢深吸一口气对凭奕说:“算了,烧了就烧了吧……”
凭奕问江凌:“那本东西很重要?”
江凌摇摇头道:“不重要了。”
不重要了,反正碧落已经放弃了恢复武功,他们现在生活在青龙涧很快乐。
如果真的要带回了《碧家剑谱》,说不定反而会引起另一场风波,所以烧掉了最好。
但是陈炎啊陈炎……
原来过了五年,别人依旧看不懂你…
千方百计用尽心机的把碧家剑得到手,却又一把火烧了它。
你究竟在想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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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炎鼻塞咽喉肿痛咳嗽打喷嚏流鼻涕……
上诉症状表明……洛洛感冒了……
不知道是因为我感冒了,还是因为北京这几天降温了,我就想窝在被窝里不起来啊。被窝真美好……校医院……收留我吧,我想被隔离啊,通宵给电不用上课,多麽美好……
压你一辈子(叔受)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八章
热,浑身都热……
除了热就是冷,从骨子里发出的冷,仿佛身上的肉和骨头全部分开了。骨头被冻著,皮肉却被大火煎熬一般。
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极端痛苦已经折磨陈炎不少日子了,不过此时的感觉更加明显,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陈炎咬住下唇忍耐著那磨人的痛苦,全身发著抖,豆大的汗珠水流似的往下淌。
怎麽了?身体到底是怎麽回事?
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又冷又热的……背上,手腕和膝盖还在火辣辣地疼。陈炎真想那拿刀把这些又发冷又发热的部位全部切了。
不知道为什麽,陈炎这时突然想到了凭奕。
想到小小年纪的凭奕带著自己千里迢迢地从扬州来到蜀中龙门求医。
这个孩子也吃了不少苦,可以说几乎在一夜之间把一个十岁小孩不会做的事都做了,为的就是让自己能够痊愈。
可惜在找到医怪之前,自己恐怕要坚持不下去了吧?
对不起,小奕,要害你白忙活半天了。
不过这样也是好事吧……
陈炎混混沌沌地这麽想著,突然感到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那只手凉凉的,骨感分明握在手里让人感到安心。陈炎反手回抓过去,像抓一株救命稻草一样死死地抓住。
这是谁的手?
是小奕吗?是他在照顾自己?
一瞬间,陈炎心中居然有种说不出的安心。
没错,一定是这个孩子……
陈炎慢慢静了下来。
夜半初上,累了一天的凭奕终於忍不住睡了,碧落把凭奕抱到临时搭建起的床铺上回了房。在江凌跟著回房之前,贺绾飞叫住了他问道:“你确定你的药用对了?为什麽我觉得这小子看上去这麽难受?”
江凌笑笑说:“难受就对了,我给他用了斑斑的毒。黯然销魂性热,而寒冰蛇的毒性寒,两者都是性子极强的毒,放到一起反应自然大了些。不过这样毒去得更快,忍一晚上身上的毒就清得差不多了,之後只要再好好调理就行了。”
贺绾飞听到这话有些不可相信地说道:“你居然敢用寒冰蛇的毒?如果量不对……”
“量不对炎现在就死了……”江凌笑著说,“……他现在还活著,说明我的估算是正确的。好了贺前辈,我好歹也是被称为江南圣手毒药的人,如果连炎身上的毒都解不了,岂不是侮辱了这个名号?就算别人不相信我,你这个做师父的应该要相信吧?”
贺绾飞闻言放心地说:“既然这样,那我就没什麽好说的了。你也累了,回去睡吧……”
江凌点头折身往屋子里走去,刚走出一步有转身问贺绾飞:“贺前辈准备睡了吗?”
贺绾飞看了看窗外的月亮说:“时间也不早了,是该休息了。”
江凌问:“现在很困?”
贺绾飞说:“也不是,反正不睡也没事干。”
等得就是这句!
江凌急忙说道:“既然不困就帮我做点事好吧?师父?”
贺绾飞一愣,打了个哈欠边转身边说:“哎呀,刚才一个瞌睡虫突然钻进了我的鼻子……困了,我要睡觉了。晚安徒儿……”
江凌拉住贺绾飞,递给他一块白布说:“今晚上半夜炎应该会出很多汗,你帮他好好擦擦。最近天气也开始转凉了,如果就让他在这里这麽睡著,第二天染了风寒就危险了。”
贺绾飞愣愣地拿著手上的棉布说:“那我困了怎麽办?我也要休息的好不好?我风寒就没人管了?”
“师父病了我自然会好好照顾你,所以没有关系。再说了,等过了上半夜後应该就没有大事了,後半夜你再去睡不迟啊。炎他现在身体很虚弱,否则也不用担心那麽多……”江凌顿了顿又说,“……其实我本来想自己去,但是害怕他会想多,所以才要拜托师父。”
那个他……自然是碧落了。
贺绾飞无奈地说:“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什麽啊?”
江凌笑著说:“你没欠我们,是我们欠著你。”
贺绾飞受不了地把他推进了屋子说道:“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了。好好休息一下,和你的小情人睡去吧。”
江凌对这贺绾飞眨眨眼,窜进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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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绾飞常常碰到倒霉事,你说刚买的鸡都可以马上飞走,那在别人睡觉(昏迷)的时候,好心为别人脱衣服擦汗却被揍了一拳也不是没可能的。
陈炎在昏睡了两天之後,终於在第三个晚上清醒了,却万万没想到自己一睁开眼就看见一个鹤发童颜的看不出年纪的人伸了手往他怀里探去。
陈炎当时想也没想一个拳头就揍了上去,万幸的是两个来月来,毒素已经把他的精力耗费了个七七八八,揍上去的力量还不及平时的三层,否则贺绾飞的左半脸非得毁容了不可。
贺绾飞捂著脸瞪著陈炎叫:“你这小子!有你这样对救命恩人的吗!?”
陈炎也回瞪回去皱著眉头问道:“你想干什麽?”
贺绾飞举著手里布说:“我能干什麽!?我给你擦身子!你看看你自己,一身的汗。如果不擦干了睡,到时候著凉了还得麻烦我。”
这麽一说陈炎才注意到身上粘糊糊又有点凉飕飕的,非常难受。看来这个人说的话不假,於是立刻道歉道:“多谢高人的相救,刚才冒犯了,不好意思。”
贺绾飞摆摆手说:“算了,算我倒霉……还有我叫贺绾飞,就是你和你那小朋友要找的蜀中医怪。你想怎麽称呼我都行,但是别叫我高人,我听著难受。”
陈炎瞪大了眼睛惊异地看著贺绾飞。
这麽说凭奕真的穿过林子找到他们要找的人了?对了,小奕……
小奕跑到哪里去了?
陈炎问:“那……贺前辈,敢问您刚才所说的那个小朋友现在在哪里?”
贺绾飞闻言不答反问:“你想知道吗?”
陈炎点头。
贺绾飞逗他:“掉进沼泽死了。”
陈炎皱著眉说:“请前辈别开玩笑了。”
贺绾飞十分没趣地问:“你怎麽知道我在开玩笑?”
陈炎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开玩笑,我只是不相信小奕会死而已。告诉我他现在在哪儿吧?”
贺绾飞翻了个白眼道:“半夜三更的,能到哪儿去?在屋子里睡觉呗。”
陈炎听到这句才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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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了是不是通常还伴随牙疼?
囧……
还是说我蛀牙了?还是说心里作用?
压你一辈子(叔受)第六十九章
第六十九章
知道凭奕没事陈炎便放了心,坐起来对贺绾飞恭敬地道谢:“多谢前辈的救命之恩,陈某没齿难忘,折日一定好好报答。”
贺绾飞闻言翻了个白眼说:“听闻白云山庄的三少爷是个不拘礼法非常个性的主儿,今日一看再次证实了传言的不可靠。你不愧是陈沧海那个老头教出来的小东西,同样固守礼法得很。”
陈炎淡淡地回答:“谁都有过少年轻狂的时候,以前那是不懂事才会和长辈对著干的。至於传闻,我倒是没怎麽听说过,也许是大家夸大了事实吧。”
贺绾飞看著陈炎挑了一侧的眉毛道:“你说谎。”
陈炎无法理解地问:“我有什麽好说谎的?”
“一个人的性子不是那麽容易改变的,你肯定有什麽原因才会故意装成与家人不和的样子。”
陈炎看著贺绾飞沈默。
贺绾飞异常得意,看著陈炎笑:“我说对了是吧?”
陈炎盯著贺绾飞问:“是不是小奕告诉你什麽了?”
贺绾飞立刻否定,陈炎不信要叫凭奕起来对证,贺绾飞拦住他道:“小孩子都睡了,他照顾你这麽多天也不容易,还打扰别人做什麽?”
陈炎闻言愣了愣,然後慢慢躺倒在床上说:“没错……这段时间真是难为那孩子了。”
贺绾飞点头赞同道:“人小鬼大,不愧是那个死人脸的儿子,小小年纪就这麽有担待。长大了一定是个人物。”
陈炎吃惊得看向贺绾飞问:“他把这事儿都和你说了?”
贺绾飞茫然:“什麽事儿?”
陈炎有些犹豫地说:“……他的身世……”
这下贺绾飞明白陈炎的意思了,呵呵笑道:“那孩子精明得很,不会轻易泄露自己的身世的。放心吧,他没说,是我自己看出来的,要不是我恰好认识他爹,那小子又和他爹长得那麽像,我也不会无偿给你疗伤的。”
陈炎闻言震惊地看著贺绾飞问:“前辈认识……小奕他爹?”
贺绾飞安抚著陈炎说道:“你别激动,凭昊他退隐江湖已经不少日子了,你和他的恩怨我都大概听江凌说过一些。白云山庄和碧泱宫的纠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伤了他也是因为立场……”
说道这里陈炎摇摇头打断贺绾飞说道:“前辈错了,我是因为恨他才会下狠手伤他。”
贺绾飞挑了挑眉毛说:“如果真的是下狠手,你就不会留下他的命。”
陈炎摇摇头,狡辩著说道:“有时候活著比死了更痛苦。”
贺绾飞问:“那你痛苦吗?”
陈炎愕然。
贺绾飞道:“既然痛苦,为什麽不自我了断了?”
陈炎下意识地说道:“自尽是种罪……”
贺绾飞皱眉说:“少他妈找这些冠冕堂皇得理由来掩饰,你就明说了自己怕死不就得了。不然你会跟著凭昊那个小孩千里迢迢跑来这南蛮的荒郊野林来?”
陈炎点头说:“前辈说的是……我明白了,不少人想死,可惜却没有去死的胆量,最後连累了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