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之爱————张子卿
张子卿  发于:2010年04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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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逍遥把塑料袋里的东西倒在饭盆里,我们宿舍和他们宿舍的几个馋鬼都在等着。我问李逍遥:"还有一件重要的东东!"李逍遥笑道:"当然忘不了。"说着又从包里拿出瓶小二锅头。

 


      "知我者,老婆也!"我接过酒瓶,先灌了一口,李逍遥夹了筷子蚬子肉送进我嘴里。我把酒瓶送到李逍遥手里:"老婆,你也来一口。"这一瓶小二锅头转了还不到两圈,就没了。我说:"没酒了,咱们干磕菜。"这也是句东北话。李逍遥诡秘地笑了笑,从包里又摸出一小瓶儿,对大伙儿说:"这瓶是我媳妇儿的,谁也不能喝。"我喝了一口,嘻嘻笑道:"一人喝没意思,还是轮着喝,老婆,你先来。"说完,我将酒瓶递到李逍遥手中。这第二瓶又轮了两圈喝光了。

 


      张小军说:"我下去再整一瓶。"说完出去了。老大说:"今天跟小四儿沾光,李逍遥,以后想当好我们宿舍的女婿,得多孝敬着点儿。"我呸道:"大骚货,你说反了,李逍遥是咱们宿舍的媳妇儿!"胡凯凑过来插嘴道:"二嫂,你就认了吧,看我们二哥一表人材,哪儿配不上你?""骚货骚货!李逍遥,快把他纳回去当小妾。"李逍遥夹了块海虹肉塞我嘴里,说了声"傻瓜".张小军提了瓶红星二锅头上来,我们轮流着对瓶吹,把一瓶酒吹完了,才尽兴而散。

 


      晚饭我没吃,和李逍遥出去在小吃摊上一人来了份饼子烤咸鱼。进了校园,李逍遥领着我去了那次他揍我的那片小树林。

 

      "骚货,还记得那次你在这里打我?"我问他。"怎么不记得?那次让哥心疼了好长时间。"他笑眯眯地回答我。"又哄我,那时你那么恨我,还会心疼?"他转过身搂住我的肩,"你这家伙,你不是知道嘛,我爱吃醋,那次是因为吃醋才揍你。"他看着我的眼睛问我:"这两天想哥了没有?"我说:"光玩了,没顾上想。"他骂道:"没良心的,哥可是一整天都在想你,你看我周六就跑回来了。"我扑进他怀里,哭道:"哥,我想了,我想你了。""昨天晚上你真的哭了?"我点了点头。他又问:"那几个没问你?"我说:"二哥问了,我告诉他我想你了。""你这傻瓜!"他说,"你怎么就实话实说了。"我不解道:"怕什么啊?我是想你了嘛。""你这小东西,你就不怕他们说咱俩是同性恋?"我一把推开他:"骚货,瞎说什么啊!同性恋我知道的,两个男人还做爱呢,我可受不了。"李逍遥点了点头说:"对的,我们不是。不过以后再想我时不要告诉他们,省得他们瞎怀疑。"我顺从地说:"哥,我听你的。"此后的几个礼拜,李逍遥再没回家,一直陪在我身边。我们一起上课、一起自习、一起打游戏、一起练搏击。说实在的,对于搏击我一点也不喜欢,我去训练场只是为了讨李逍遥欢心而已。在那里,我见识了李逍遥矫健的身手,也见识了李逍遥最冷酷的表情。我和美眉们一起扯着嗓子为李逍遥叫好,惹得美眉们用怪怪的眼神儿看我。

 


      我们学校教搏击的老师是女的,听说是从河南的一个著名的武术队挖过来的。李逍遥介绍说她姓杜,我喊她杜老师。

 

      练搏击的几个学生都很严肃,包括那个杜老师。我找每个人练嘴得来的都是一声冷哼,这里的骚货超级不好玩。要不是看他们一个个身强力壮的样子,我会挨个骂他们一句"骚货".最终我在他们之中还是交了几个朋友,最先征服的是杜老师,那天休息时我忘记了给李逍遥讲了个什么笑话,一边的杜老师扑哧一声笑了,她破例地摸了摸我的脑袋说:"这小家伙儿很有趣。"我是一个沾上就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从此我缠上了杜老师,让她再也严肃不起来,一到休息时间就笑个不停。到后来,要是李逍遥不带我去,她会询问半天。

 


      转眼到了十一,学校放一周的假,我和同学约好了要去冰峪沟玩。正当我打点着要为李逍遥带上点什么的时候,李逍遥告诉我,他得回家。

 

      "那我怎么办啊?你不去我也不去了。"我对他说。李逍遥捏了捏我的鼻子:"就知道你离不开我,跟哥回家好吗?""好啊!"我高兴地说,"你家里有好玩的吗?"李逍遥说:"我回家不能玩,得帮我弟弟干活,你去不?""我去!我帮你干活。"我回答他。

 


      其实在我心里去哪里都无所谓,只要有李逍遥在身边。同学们知道我改变了计划都很惋惜,老二说:"本来准备开开心心地玩几天,狗屁李逍遥把我们的活宝贝给带走了,没劲透了。"李逍遥赶紧许愿说回来一定给他们带好吃的。

 


      李逍遥的家靠近海边,看着银白色的大海,还有那仿佛飞在天上的小船,让我感觉新鲜极了。

 

      第一次见到李逍遥的弟弟时,吓了我一大跳,没想到李逍遥这么帅气,他弟弟却丑到了极处。并且至始至终板着个脸,仿佛不会笑似的。我在想:李逍遥板着脸是装酷,他弟弟板着脸应该算什么呢?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准确的词。

 


      他妈妈很老,脸黑得象块铁。李逍遥说他妈妈是干活累的。我问他:"你爸爸呢?"李逍遥说:"我爸爸早过世了,我们家全靠妈妈一个人拉扯着。还好弟弟现在大了,能帮妈妈干大部分的活。"李逍遥把我引进家,我见到两口超大的大铁锅,我问李逍遥这是干什么用的,李逍遥说是做饭用的。我吐了吐舌头说象是褪猪毛用的大锅。我在屠宰厂见过这种大锅。

 


      进了里屋是个大火炕,他妈妈把我往炕上让。我打亮着他们家,处处透着新鲜。我琢磨着,等回了家一定要给爸爸、妈妈好好描述一番,让他们知道我见过这么多稀奇的东西。

 


      晚饭就在大火炕上吃。炕中间摆着张矮桌子,人盘腿坐着,就象老和尚练功似的。我坐着不习惯,老想站起来,几次都让李逍遥给摁住了。

 

      我拿身边李逍遥的弟弟开心,逗了半天也不见动静。我捏住他的耳朵摇了摇说:"你这榆木疙瘩怎么没有反应啊?"他扭过头,咧嘴笑了一下。我对李逍遥说:"你看!榆木疙瘩会笑了耶!"榆木疙瘩冲我一瞪眼说:"我揍你!"这混蛋,想揍我。我笑嘻嘻地伸过脸去,"你揍啊,你哥哥就揍过我,可我没怕他。"榆木疙瘩伸出粗糙的大手,在我脸上抹了一下,咕噜道:"小南蛮子,小机灵鬼儿!"我不知他是怎么猜出我是南方人。

 


      老太太也在笑,她往我碗里夹了块鱼肉,瘪了瘪嘴问李逍遥:"你在哪儿弄来这么个不捉调儿的小崽子?"我想她大概是骂我"不着调儿",我哭丧着脸对李逍遥说:"哥,我惹大娘生气了。"李逍遥伸手擦了擦我的嘴角说:"傻瓜,快吃饭,妈是喜欢你呢。"他家吃的一些东西我觉得特恐怖,虾爬子(我们那里叫皮皮虾)不用煮,盐了以后生吃,还有小螃蟹也是这样盐了生吃。李逍遥吃得津津有味,我终于明白这家伙为什么一脸的冷酷,原来是吹毛茹血长大的。这小子,就象一个大野人,只是太帅气了点儿,否则就更象了。

 


      我又想到了榆木疙瘩,他才象野人,在他家的几天,我见过他把蚬子用菜刀劈开,生吃里面的肉,并且还就着一块玉米饼子。当时我扯着他的耳朵问好不好吃,他用刀劈开一只让我尝尝,吓得我一溜烟儿跑掉了,他在后面又咕噜了一句:"小机灵鬼儿!"吃过晚饭,李逍遥领我出去溜达。他家这里好玩极了,晚上我能听到海潮的声音,我不知道去冰峪沟的那几位能不能听到这些,回学校后我得好好跟他们吹吹。

 


      李逍遥领我去了他家后面山上的一个大山洞,他说这山洞是天然的,小时候他常在里面玩。我们进了山洞,我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臭气。李逍遥捂着鼻子说:"我不在,这里没人打扫了,明天找个时间好好扫扫。"等我和李逍遥回到家里,他妈妈已经把被子铺好了。一家人睡在同一个大火炕上,他妈妈睡靠锅灶那一边,叫炕头儿,我睡在另一边,叫炕稍儿,李逍遥挨着我,隔着李逍遥是榆木疙瘩。榆木疙瘩已经躺下了,手捂着大嘴,闭着眼睛。

 


      他家人睡觉不铺褥子,直接睡在苇席子上,只在炕稍儿,为我铺了个褥子。我不知道李逍遥怕不怕苇席子扎,看他躺着很自然,我想,大概苇席子是不扎人的。

 

      早上起来时,我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钻进了李逍遥的被窝,并且脑袋钻进李逍遥的怀里,象小猫咪般偎着李逍遥,李逍遥紧紧地搂着我的脊背。我的皮肤比较娇贵,清清楚楚地印着苇席的痕迹,让我感到火辣辣的。

 


      李逍遥的妈妈得出一个结论:"这孩子惊大。"她对李逍遥说:"遥遥,你要多护着点儿,人家的孩子金贵,别给吓着了。"我问李逍遥:"惊大是什么意思?"李逍遥悄悄告诉我:"是我们这里的土话,说你胆儿小,受过惊吓,没有安全感。"我想我肯定不是惊大,我是喜欢和李逍遥睡在一起。不过他妈妈说我惊大,我很高兴,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钻李逍遥的被窝,只是那苇席子扎得我怪难受的。

 


      第二天,李逍遥开始帮榆木疙瘩干活。以前我以为农村人总是在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没想到远比那个恐怖。李逍遥穿着个大水鞋,跳进猪圈里,踏着臭气熏天的粪水,把猪粪一锹一锹地扔出来。

 


      我要跟着进去,李逍遥坚决不允许。我骑着墙头看着李逍遥,眼睛红红的。李逍遥知道我是心疼他,冲我笑了笑说:"你就看着哥干,哥自小干惯了,不要紧的。"榆木疙瘩拉回车土,我帮着用锹把土和猪粪搀合起来。榆木疙瘩找来两个大筐,我把粪土装满大筐,他挑到街门外,倒进一个大坑里。

 


      干了一天的活,我觉得特别累,越累我就越心疼李逍遥,他在家的生活原来是这样的。我想多干点,这样李逍遥就能轻松一些。我的手磨出了血泡,我悄悄掩藏着,不让李逍遥看见,他看到了肯定不让我帮他干活了。

 


      晚上收工回家,李逍遥温了一大锅水,用大葫芦瓢舀进一个大缸里,我和他脱光衣服跳进去,互相把身子洗干净。他看到了我手上的几个大血泡,他的眼睛湿润了,他搂紧我哽咽着说:"好弟弟,你是为了哥才肯吃这苦。"我怕他哭,我说:"我们快点洗,一会儿榆木疙瘩还要洗呢。"他笑了:"你这小调皮鬼,进门就给我弟弟起了个外号。"他又说:"我弟弟不洗,农村人没那么多讲究,不是干完活就要洗澡,哥是怕熏着你才洗的。"吃过晚饭,李逍遥又领我进了那山洞。中午,我和李逍遥费了好大的劲才打扫干净。这里的人真差劲,把这山洞当厕所了,里面密密地点缀着粪便。我们把这些脏东西铲出去,又在上面盖了新土。

 


      洞里黑乎乎的,我牵着李逍遥的手,享受着和李逍遥一起冒险的刺激。李逍遥忽然转过身,紧紧地搂住我,我也搂住了他。我和李逍遥个子一样高,我们脸对脸搂抱着,相互能闻到对方的呼吸。

 


      李逍遥将脸慢慢凑近我,最后把嘴唇压在我的嘴上。他伸出舌头舔着我的牙齿,我张开嘴,让他的舌头长驱直入。我拼命吸着他的舌头,仿佛要吸干他的口水。以前我也和女生接过吻,但从来没有今天这样的感觉,我的身心仿佛完全融进了李逍遥的体内。

 


      我的泪水扑簌簌地流着,我把脸贴紧李逍遥的脖子,抽泣着说:"哥,我爱你!"在不知不觉中我说出了这三个从未说过的字。

 

      李逍遥把我搂得更紧,他喘息着说:"强强,哥早就爱你了,哥一直不敢告诉你。"我哭道:"哥,我们这是同性恋吗?"李逍遥拍着我的背说:"是的,我们两个男人相爱,就是你听说过的同性恋。""哥,我怕,别人会瞧不起我们。"李逍遥说:"强强别怕,有哥呢。咱不管别人,大不了哥领你去深山老林,咱们做两个野人,谁也不见,唉——!到时候就怕你吃不了苦。"在他眼中,我一直是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我摇了摇头说:"哥,我不怕吃苦!就怕你哪天不理我了。"李逍遥坚定地说:"你放心,哥以前跟你说过,哥的生命都是你的。"我现在才知道他那天说的不是玩笑。

 


      在李逍遥家住了六天,我白天帮李逍遥干活,晚上时不时地偷偷溜进后面那个山洞,和李逍遥互相吃口水,现在我是乐此不彼。

 

      和榆木疙瘩混熟了,我发现他也不是冷冰冰的,他是外冷内热。十月份的天气有点凉了,每次过他们村里那条大河,他总是抢着背我。他和他妈妈是一样的口气,说我是城里的孩子,金贵,淌不得凉水。

 


      并且看得久了,我觉得他不象我刚见到时那么难看。我总觉得他象我以前见到过的什么,那天忽然想起,他象历史课本里的周口店猿人,于时我又给他起了个新外号叫"北京人".李逍遥对这个新外号很纳闷儿,因为他弟弟的形象和北京人压根儿就联系不上。我告诉他:"是北京周口店的类人猿呗。"李逍遥大骂:"捣蛋鬼!"追着要打我,我满地里跑着喊救命。

 


      北京人把我挡在身后,对李逍遥说:"快干活,你打他干什么?"李逍遥边笑边说:"他骂你呢。"北京人回头看了我一眼问道:"你骂我什么了?"我冲他扮个大鬼脸说:"我给你起了个新外号。"他照旧伸出大手在我脸上抹了一把,咕噜了一句:"小机灵鬼儿。"然后继续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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