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程之归途————蓝淋
蓝淋  发于:2010年04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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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冰凉,是他挤了堆润肤露进去。所谓的润滑剂,除了凉飕飕的感觉以外什麽帮助也没有。
腿被以难堪的姿势折到胸前。
我跟个木偶差不多被动而僵直。
这和强暴有什麽区别?
不自然地扭过头去,避免和他对视。他的火热抵上来,那种恐惧感就象怕打针的小时候,在医院里搽过酒精等著枕头扎进来的心情。
才稍微用力挺进一点就痛得发抖,不行的……完全进不去……这样缺乏交流和体贴的性爱根本不是我想要的……
又压进一点,我忍不住开始抗拒:“不要了!停下来,停!陆风…………”
“你又怎麽了?”他忍得也不好受,满脸不耐烦,更强势地按住我的腿压过来。
“不行!!”痛得盲目,我胡乱推打他。
“乖点,别闹了!”
他显然在发火。
我深吸了口气,闭上嘴不“闹”了。
什麽美妙,什麽快感,什麽陶醉,都是骗人的。什麽喜欢我,心疼我……也是骗人的。
进,出,进,出……只有两种感觉,一种是痛,另一种还是痛。
我呆呆看著天花板。
各种方式各种程度的痛楚终於都结束了,陆风心满意足地退出来,躺到身边重重喘著气,一只胳膊还搭在我腰上。

我发了一会儿愣,才意识到作为男性和另一个男人之间的第一次就这麽完成了。侧过头看陆风,他闭著眼睛一脸发泄过後懒洋洋的表情。他没有注意到……我甚至……都没有勃起过。

我翻身背对著他,把脸埋在枕头里,想好好睡一觉。
“怎麽了?”
我一声不吭摇摇头。
“怎麽都不说话?”
“………………”要我说什麽。我哪里还有力气和你谈天说地谈古论今。
“你不高兴?”口气生硬起来。
“没有。”我慢吞吞。
“为什麽?”
“…………”
“因为刚才的事所以不高兴?”他伸手把我的脸转过来,隐隐带著怒气,“你是不是不愿意和我上床?”
“不是,我没有。”强打起精神。我喜欢他,我不要和他吵架,不要他对我发火。
陆风冷冷盯了我半天:“要是你觉得被强暴了,大可以去报警啊。”
我一下子噎住[自由自在]。
“拿个镜子照照你自己的脸,什麽表情?!”陆风啪地坐起来掀开被子,“和我做爱有那麽勉强那麽不情愿,干脆不要在一起了!”
空气迅速冻结。
宝贵的,寸金难换分秒的,我们可以单独相处的三十七个小时,才过去十二个。
剩下的好象一下子漫长得无法忍耐。
我讷讷对著他的背开口:“要不……我想,我还是先回学校去吧……”
“随便你。”他连头也不回。
我只好爬起来穿上衣服,到客厅里找到书包,推开门。


走路扯动伤口的感觉很糟糕。从陆家豪宅走到汽车站,我也痛的差不多了。在售票窗口前面翻了半天书包才发现居然没带够钱。
狼狈地合上书包挪到旁边候车位上坐著。有点冷,我把自己抱得紧紧的。
要我回去找陆风借钱那是死也不可能了。
没钱又坐不了车,只觉得一片茫然。

为什麽他就不能体贴一下我的心情呢?再怎麽说,我也是个男孩子。我喜欢他,可是也有男性基本的自尊。就不能允许我在为了他把最後一点自尊也抛弃之前,再稍微挣扎犹豫一下吗?
抛弃的动作慢了一点他就不高兴。
有谁……会在冬天晚上把刚做完爱的恋人赶出去的。
我擦了擦眼睛,跺跺脚取暖。深夜没什麽旅客,售票小姐从窗口好奇地打量著我。
有什麽好奇怪的,没见过……男孩子哭吗?
吸吸鼻子低下头。真的很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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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途(十四)
更新时间: 01/15 2004

有人急匆匆冲进来。
“要张到XX的票,最近一班的!”气喘得很急,口气暴躁。
我惊愕地抬头看那个弯腰把脸贴在售票窗口的人。
“10点40的要吗?”
“40……”他转头去看墙上的大挂锺,却和我目光相对。
“不要了。”
看他慢慢走过来,我下意识往後缩了缩脚。
“怎麽不回去,坐在这里干什麽。”他没什麽表情。
“钱……不够。”更觉得狼狈。
陆风脸色忽地冷了下来:“你是不是宁可坐到天亮也不肯回去找我?你还真把我当强奸犯?!”
我霍地一下站起来抓了书包就走,被他拽住胳膊:“去哪里?!”
“不用你操心!”我哽咽著,“反正我想什麽你根本不在乎……”
售票小姐更好奇地望过来。陆风死死钳著我的手腕连拉带拽硬是把我拉出汽车站。
“跟我回去!”
“不要!”
他咬著牙瞪我:“回不回去?!”
“不回去!”积压了一个晚上的东西全爆发出来,我盲目撕打著,“滚开,滚!你这个王八蛋,说什麽喜欢什麽爱都是假的,你就只顾你自己……从来都不肯为我想想!我是什麽心情你问都没问过……没错,我是勉强,我是不愿意,我为什麽好好的要变成同性恋?我一个正常男人为什麽要被人上?要不是因为喜欢你,我为什麽要这麽委屈自己……为什麽要……变成……变态……”
没有其他行人。空旷的路上我肆无忌惮放声大哭。
他……根本没法想象我为这段感情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同性恋这个字眼对原本性向正常的十四岁孩子来说意味著什麽,他怎麽能明白。我有多麽害怕被人当成变态指指点点,害怕受人鄙视遭人唾骂,害怕面对我的保守的父亲母亲弟弟,害怕……可能会有的爱滋病……害怕没办法在这个世界上正常地活下去,他有没有替我想过?

我和他不一样的。他是陆风,我是程亦辰。最严谨的教育和最保守的家庭培养出来的最软弱的人。
我哪里能有那麽多勇气,要不是爱著他……要不是……想陪著他……

我边哭边语无伦次著,直到陆风把我拖进阴影里封住我所有的挣扎和声音。

“乖,不要怕。”我的头被压在他胸口,听到里面沈重的跳动。他的发音有点含糊,舌头在我剧烈反抗的时候被咬伤了,“有我在,不用怕的。”
他撒谎。
可是……我也宁愿一直这麽相信。
“跟我回去,好不好?”
我肿著眼睛低下头。
“走路很痛吧?我背你。”陆风背著我从来都是轻松得好象在对付一只麻袋,这次却走得又慢又稳。我趴在他宽阔结实的背上,隐隐能看见他左边英挺的侧面。
心里是疲惫的平静。
“小辰。”
我安静听著。
“谁都会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做,我也一样……我……忍不住。跟你做我当然很满足……也希望你会和我一样觉得幸福。……结果你那种反应……”
“可是……对不起。”他有点口吃,“…………我爱你。”
他微微朝右边偏偏头,像是在害羞。
“我不是要强迫你,也不想伤害你,我只是……太喜欢你,所以会那样……”沈默了半天他烦躁地甩甩头,“妈的……我不会说话,你当什麽都没听到好了。”
我把头放在他肩膀上,更紧地搂住他的脖子。
那段路上安静的温柔的夜色,陆风背著我慢慢地走,他的背很温暖,有风吹过,不知名的虫子渐渐鼓起勇气发出细细的声音:“唧─────啾,唧─────啾………………”
现在想起来,当时我们的确是真心相爱。只不过都是青涩幼稚的年龄,都还担负不起那真实沈重的爱情。所以总是不安急躁。不知道要用什麽来保障永远。能做了都做了,包括男人之间的性,我们需要一点东西来承诺并且维系彼此,即使抽象,起码也是种安慰。
教我们英文的年轻女教师信基督教,所以她的婚礼是在学校附近的教堂里举行。学生们都很兴奋,老早就期待著看那个泼辣女人羞答答穿上婚纱的样子。观礼的人去了一大批,几乎把教堂都挤破。陆风磨蹭了点,我俩就只有在门口站著看热闹的份了。
站在最後,没有人会注意。陆风就偷偷拉住我的手。我们牵手从来都是十指相扣,汗津津的掌心贴在一起。
以前我没有意识到,手的语言原来也是可以如此丰富,手心的温度,手指的力度,手掌收拢起来的姿势,这些就足以表达一切。因为要压抑隐藏,我们之间就比普通的恋人更深厚而且敏锐。
“XXX先生,你愿意娶XXX小姐为妻吗?”
陆风捏了一下我的手,小声说:“我愿意。”
我也跟著新娘回答:“我愿意。”
看起来也许可笑,可我们是那麽严肃认真。
陆风使劲握紧了我的手。
知道不会有属於我们的婚礼,现在只是偷窃一点别人的幸福。
新娘和新郎在交换戒指,我们没有这样的东西,陆风一遍又一遍抚摸我空空的无名指,用力得让我几乎流下泪来。


事情发生得那麽突然,以至於谁都没有准备。
T中学大受表彰的绿化工作为年轻的恋人们提供了良好的屏障。所以当时被严厉禁止的中学生早恋现象在这里是屡禁不止。
天气转暖了一点,陆风晚上拉著我悄悄溜到操场上去,找了个树荫又大又密旁边还有大堆花花草草的地方紧挨著坐下来。
“那个。”一向大大咧咧的陆风一反常态吞吞吐吐起来:“有样东西要给你。”
他在外套口袋里摸索著,脸上竭力摆出酷酷的表情,手抽出来的时候却还是闪过一丝狼狈。
“什麽好东西?”
“不是好东西。”他强作镇定,“不值什麽钱……你看看,要是不喜欢就算了。”
我瞪他:“你拳头握那麽紧我怎麽看得见是什麽。”
陆风“哦”了一声,忙摊开手掌。他少有的不自在不自信让我觉得新鲜有趣。伸过头去看,昏暗的路灯下,两个银白色的圆环静静躺在他掌心。
陆风咳嗽一声:“只是银的而已,便宜了点。你要是合适就挑一个。”
见我没动静,他又干咳嗽一声,用满不在乎的语气:“不喜欢就算了。随便买来玩的。我也觉得式样太土了。那个银匠眼睛又花手艺又差,脑筋也不好用,说了几十遍要打两个男式的他才听得懂,真没用……”
自顾自说了半天得不到回应,陆风有点尴尬地闭上嘴,把手收了回去。
“陆风。”我小小声叫他。
“干嘛。”听得出他不大高兴。
我抱住他的腰把头埋进他怀里。
一脸的鼻涕眼泪实在丑得要命,不想让他看见。
“干嘛呢。”他口气软了点,摸摸我的头。
“我爱你。”
他的手停了停,探下去摸到我湿漉漉的脸。“白痴,你哭什麽!”他狼狈地捧著我的脸用力抬起来:“真难看,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我肩膀一抽一抽的,停不下来。
“哭得跟傻瓜一样。”陆风压低声音把额头抵在我额头上和我对视,“傻乎乎的。我喜欢你……我喜欢程亦辰……陆风爱程亦辰………………哭什麽呢?我这麽喜欢你……”
戒指带在手上尺寸刚刚好,触感是冰凉的,我死死握著那个无名指:“陆风,要是哪天你不喜欢我了,也别把戒指要回去,我可以付你钱,戒指不能拿走……”
话没说完他的嘴唇就有力地压上来
我咬著牙抽泣,有些发抖[自由自在]。
“白痴,还哭!乖……别把牙咬那麽紧……”他连哄带骗地撬开我紧咬的牙关,“我怎麽会不喜欢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我抓紧他的肩膀怎麽也不肯放手,像这样激烈到具体的亲吻,以後,谁都不可能给予我了。

手电筒的光刺眼地照过来的时候,我还没来得及惊叫就被陆风一把抱紧把头按进怀里。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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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电筒的光刺眼地照过来的时候,我还没来得及惊叫就被陆风一把抱紧把头按进怀里。
“又是一对!”教导主任得意洋洋又咬牙切齿的声音,“岂有此理,现在的中学生,不好好念书,全跑这里来谈情说爱!你们这样,怎麽考得上大学!”
我心脏噗通噗通地跳,手脚都冰冷了。
“陆风,把你的手拿开,挡什麽挡,再挡也没用,全部通报批评!”
陆风还在努力遮挡我的脸:“不关他的事,是我强迫他的……再多记我一次过好了。”
中文的“他”和“她”,多麽巧妙又含糊。
教导主任显然被激怒了:“你逞什麽英雄!这位女同学,把头抬起来!说了多少次中学生不准谈恋爱,抬头!”
陆风死死用胳膊护著我,他那样垂死挣扎一般的保护让我都替他难受了。
我的脸终於还是暴露在数支手电筒明亮到刺眼的光柱下。
四周一片死寂。
如果我有足够的心情来欣赏的话,教导主任的表情实在是相当可笑。

关於我和陆风的处分决定没有立即下来,因为实在是没有发生过任何先例来提示他们男生之间的淫乱行为该受到什麽样的惩罚。我那些古板老实的审判者们都遇到前所未有的困扰。

再怎麽豁达怎麽无所谓,我们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了。通知家长无疑是必然程序,陆风的爸爸会把他怎麽样还是个未知数,而我爸爸绝对是饶不了我。
家长接到通知赶来之前学校完全不知道该怎麽处置安置我们,留在男生宿舍势必会引起混乱和恐慌,女生宿舍那是更不可能了。一片混乱中陆风带著我毫不费力地离开学校。
我们找了一个酒吧进去坐下休息,陆风一言不发地喝啤酒,一只手始终和我的握在一起。我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灾难震得束手无策,但他终究还是比我坚强一些。
“我不会让你被退学。”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那麽平静那麽乐观,“要问,就说是我强迫你的。大不了我转一个学校。有机会我还是可以偷偷去见你。没事的,再坚持一年半,上了大学也许又可以在一起。”
我怎麽会不知道他是在安慰我,只是这时候的谎言谁忍心去戳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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