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 天使的愤怒 第一、二卷+番外————多云
多云  发于:2010年04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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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听到周围购物的人流发出不满的吆喝,我才发现我们造成了交通阻滞。

  “——嗯,我们先走一步。”

  李东眼中的神情无奈而悲伤,他又看了我一眼,转身推着购物车离开了。他的同伴快步跟上去,胳膊自然地搭在李东的宽肩上,头也亲昵地靠过去。李东走得很快,背影挺直。

  这时我才想起那个男孩很面熟,好象是陈让团队里的一个。

  回到公寓,陈让也在,正在吃晚饭,我想来想去,还是没忍住,

  “今天我在超市碰见东子了。还有……他的伴儿……” 我边说边往橱柜里放着刚买的东西,“——他的那个朋友是你组里的吧?”我抬头看着坐在餐桌边的陈让。

  “——是,他叫小优,我——”陈让抬头看了我一眼,话没说完,

  “你丫什么时候改——”

  我想说的是:你丫什么时候改行拉皮条啦?幸亏刹车快!再好的哥们也禁不起这种话。

  “——改什么?” 陈让追问。

  我揉揉脑门,“——改改你那吃相!呼噜呼噜的像只小猪。也不怕姜昕嫌弃你。”

  陈让蹲在椅子上,大口吃着方便面,我望着他,有一点恍惚,这个情景——以前和李东同住时也经常出现,

  “你不觉得那个小优长得和你很象?” 陈让低着头,声音嗡嗡的。

  “——象?象个屁!怎么他妈什么人都和我长得象?!”

  我忽然火了,猛地踢了一脚旁边放着的矿泉水,几个瓶子多米诺似的哗啦啦接连倒下。我和李东的关系也是这样轰然倒下的。

  ——不是靳阳,——就是小优,他们都和我长得想像,我对此实在感觉厌烦!

  “——靠,你丫吃错药啦!”陈让也有点火,把碗怦地一声撂桌上了。“你能放火,就不许别人点个灯?”

  “我——” 我没有立场允许或是不允许,我对李东和别人交往也没意见,只是——为什么感觉——又像一个替身?

  大门哗地被推开,姜昕一阵风似的刮进来,看到陈让的面碗,就老实不客气地坐过去就着碗喝汤。我欣赏地看着她,真是自然磊落的一个女子,如果当初不是郭薇而是象姜昕这样一个聪敏爽快的女人,我的生活是否会完全两样呢?

  “又发呆!你最近净发呆了。” 姜昕用餐巾纸抹抹嘴,“新岗位如何?别怪我没提醒你,升得快——”

  “——摔得惨!” 我替她接下去,“你们巴不得我立刻摔成个稀巴烂。”

  我也坐过去,嘴里说的像开玩笑,可心里还是有点介意,朋友之间一旦有了嫌隙就很难再挽回了。我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我和方晨得不到他们的祝福?

  “——瞧瞧,瞧瞧,已经听不得重话了。” 姜昕一伸手把陈让自椅子上揪起来,“面也吃了,还不赶紧走,小胡他们那边已经开场了。”

  两个人不再理我,又风一般的卷出去了。以前象这种小团伙活动我和李东都会一起前往。现在,他们根本没有想起我。可见,事无两全。

  秋夜里,骤雨急降,湿漉漉地就像敲在心上。

  我梦见方晨戴着海绵宝宝的面具,只有八九岁的样子,被几个大汉拖着走,不知要被送到哪里去,他不断挣扎着扭头向我求救,可我听不到他叫喊的声音,就象一个默片,只有他脸上惊惧的表情深入脑髓。我一身冷汗地躺在那里,——“怕呀!怕得要死!不知哪天又会被打回原形。”脑子里反复回荡的都是那天酒吧里方晨断续的声音。

  他怕再次失去他的王国。在梦里向我求救。可我如此人单力薄,又能为他做什么呢?

  第十九章

  星期五:

  苏菲回来了,一进办公室就把一叠证件放在我桌上。我拿起一看,居然是本香港护照,不是香港特区护照,而是英国海外属地居民护照。我扬起双眉,惊诧万分地盯着苏菲。

  苏菲咧嘴一笑:“大老板交代办的。麻烦你周末去趟香港。”

  大老板?方国生主席吗?为什么?一堆疑问将脑子填得满满的,我甚至无法思考。再看看桌上的护照,这就不是一般钱能解决的问题,简直是通天的权势。我忽然觉得背脊发凉。我对方氏好像还是一无所知。

  “明早九点国泰航空飞香港的班机,电子机票的确认已经发到你的邮箱里了。请带好护照,到时会有人来接机。”

  苏菲干脆利索地交代着,我看着她干练的神态,忽然明白她真正的出处。原来,方晨身边竟布满了眼线。

  我试着和方晨联系,但他的手机一直没有信号。不知他又跑到地球上的哪个角落去了。是否在我们彼此需要的时候都无法为对方尽力呢?

  正自默想,桌上的手机忽然嗡嗡嗡响了起来,我以为是方晨,立刻抓起来接听,

  “喂,小六儿吗?我是老大,刚回来,今晚约大家一起吃个饭,你来不来?”

  ——嘿,真没想到竟然是以前同寝室排行第一的老大,他一毕业就申请到奖学金到英国读博士,两年没见了,

  “你们在哪儿聚会?——哦,行,我知道了,不过我可能来不了,明天要出差。”我看了看面前放着的护照,他们聚会的餐厅倒是离公司不远。

  “你们也不用等我,要是忙完了我就过去,实在不行,等我回来咱们再见吧。”

  我想起来还有许多工作没有干完,那都是各个部门汇总上来的一些急务,必须在出差之前处理完毕。

  一直埋头苦干,苏菲走后,她的许多工作也转到我的手上,等一切做完,我看了下表——九点半了,想了想,还是去了他们聚会的那家餐厅,也许能赶上尾声,敬老大一杯酒。

  进了餐厅,找到那个包间,我推门而入,——呃!站在门边的我和房间里的众人都是一愣,——原本喧哗的热浪一下子落了下去,房间里竟然变得鸦雀无声,

  “……苏……苏醒来了……快过来……坐……”两年没见的老大跳起身,磕磕巴巴地招呼我,显然已经喝了不少。

  李东和陈让都在座,居然还有——姜昕和——小优!他们齐齐扭头瞪着我,好像非常意外,

  “……你……不是明天出差吗……怎么……怎么有空……?”陈让的舌头也大了,不知这帮家伙喝了多少?他和我们虽然不同校,但因为我的缘故,大学期间也和我同寝室的哥们儿混熟了,

  “我给老大敬杯酒,然后还得回去接着干——”我边说边走到桌前,尽量做到自然而然,

  “……你……不是升职了吗……守着大老板……还需要工作……”李东的嗓音沙哑,他的话就像一颗重磅炸弹。

  我震惊地转头看他,发现他脸色煞白,握着酒杯的手簌簌发抖,房间里忽然静得落针可闻,我勉力保持镇静,拿起桌上放着的五粮液,到了满满一杯,

  “老大,我——”

  我举起酒杯,还没说完,李东就呼地一下站起来,因为太猛,他摇晃了一下,旁边的小优伸手扶他,却被他一掌推开,

  “……苏……苏……我……我先敬你一杯……”他哆哆嗦嗦地举起酒杯,杯中酒洒出来一大半。

  我听到大家倒吸冷气的声音,我眼角的余光扫到小优紧抿的嘴唇,

  “——东子,我敬你!”

  我转身朝向李东,举起酒杯,眼睛定定地望着他,一仰头,将一整杯酒都灌下喉咙,激辣的滋味刺激得我想流泪。

  李东瞪着我,眉头凝成一团,他把酒举到唇边,试了几次,眼睛涨得通红,终于一甩手将酒杯怦地一声撴在桌上,杯里仅余的酒也都泼了出来。小优的头低下去,埋在胸前,肩膀微微抖动。

  我实在觉得憋屈,强忍着赶紧又倒了一杯酒,

  “老大,你随意,我——先干为净了,祝你学业有成,万事顺利——”说着一仰头,我又将第二杯酒倒入喉咙。

  “各位尽兴,我先走一步,……还……还有点事没干完……”

  我转身快步走向房门,

  “——苏苏——”李东大喊了一嗓子,

  我听到身后传来椅子撞击地面的声音,人与人冲撞拉扯的声音,

  “——东子——东子——你别去——!”

  这应该是小优的声音,——惶急而委屈,我打开房门走了出去,门在我身后合拢了,将所有的爱恨情仇都关在了门里!

  飞机平稳地降落在香港国际机场。我没有托运行李,很快就通关完毕,走出到达口,我有些茫然地望着乌鸦鸦一片接机的人群,立刻有位司机模样的壮汉走过来,笑着问我:“请问是苏先生吗?”他并没有举牌子,可他,怎么会认识我?

  我点点头,他殷勤地接过我手上的小旅行箱,“我姓陈,你就叫我老陈吧。请随我来。”

  我坐在黑色大房车的后座,窗外是这个着名都会的繁华街景。可我脑中却是纷乱无序,“我们??这是去哪里?” 我尝试着发问。

  “夫人在等你。” 老陈答非所问。

  夫人?方国生吗?

  车子一直开上山,从车窗望下去,时常能看见一弯弯碧蓝的海,被玄月型细白沙滩环绕。难怪香港有钱人都要在山上占个位置,连车内空气都更觉新鲜,濡湿的草木味道,有浓郁的亚热带风情。这方氏的根系如此深厚吗?

  还没容我细想,车子已拐入一条私家车道,环境更见清幽,前方林木深处隐约露出一栋灰褐色三层巨宅。

  车子停下,老陈按动了遥控密码装置,厚重的铁门静静向两侧滑开,我觉得荒诞,简直就像在看一部豪华大片。我们终于在主屋前停下。自有佣人前来引路。我一踏进前厅,就知道还是低估了方家,室内家饰装潢低调含蓄,但却无比名贵。

  我们走进通向花园的偏厅,南亚深秋明艳的阳光洒满房间,方国生女士就坐在一侧的沙发上,不知是因为屋中柔和的光影还是她身上珠灰色的便装,她今天看起来十分不同,还是很美但却没有那么冷厉。

  她向我招招手,“请坐,不要拘束。” 语气平缓,带一丝威严。

  我在她对面坐下,尽量镇定放松。这个旅行是个危机四伏的谜团。我必须小心应对。

  “你就是苏醒?!我听晨儿提起过你。”

  她仔细地盯住我看,然后忽然笑了,那个笑容奇异地照亮她的脸。我呆住了,她的笑和方晨的何其相似,都具有在瞬间打动人心的力量。

  “听说你很能干也很用功。” 一位董事主席和我这个虾兵蟹将细语和醺,就是再似是而非,我也有点感动了。

  正在此时,一位佣人走进来:“夫人,……”

  她略一愣,随即勉强地弯起唇角,“苏醒,有一个人很想认识你呢?”

  我不明所以地望着她,就见佣人的身后转出一个人来,我一看见,顿时呆住,那是——那竟然是——方景生!但他看起来和八卦周刊上的样子非常不同,更年轻,似乎只有三十多岁的年纪,长发,蜜色皮肤,穿白色棉质T恤,蓝色的仔裤。

  他看到我也是一愣,快步走过来,坐在我旁边的沙发上。

  “……方……方董……”我迟疑地打着招呼。

  “叫我景生……” 他的眼睛凝视着我,神情迷茫而专注。

  “……咳咳……嗯……苏醒呀,景生在后园有个花圃,还值得一看,你不如去参观一下,那可是他的宝贝地方。”

  方国生慢悠悠地吩咐着。可我总觉得她的表情不太自然,脸上的笑意非常勉强。

  方景生立刻站起身,伸手来拉我,我赶紧起身,往后退了半步,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心里感觉很怪。他倒是不在意,笑望着我,示意让我跟着他走。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他走出玻璃门,来到了后园。

  园子里静悄悄的,幽境辽远不知有几许深,竟听不到人声。翠鸟鸣叫,花香袭人,我忽然觉得向往,仿佛这是另外一个世界。

  方景生回过头向我招手,他笑了,露出雪白的牙齿。那桀骜清亮的眼睛微微弯起。他们方家人都有绝美的笑容。

  我惊异地望着他,“……您……真的是方董……?”他的气质风度和那个经常见诸小报的风流鬼方景生完全相左,眼神清澈,仿佛不谙世事。

  “我是……景生……你……不记得我了吗?” 他依然笑着,但神色却有一点游移。

  我快走两步,和他并排,鼻端忽然闻到一股异香,中人欲醉。我不自禁地深深吸气,“方董,这是……什么香味……?”心里升起一股奇异的喜悦,感觉岁月静好,生活安泰。

  他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带我来到了林木深处,在树林尽头,居然有一座占地颇大的玻璃暖房,我神思飘荡地随他走进去,

  “——这就是你的神秘领地?”

  我已经不再执着于确认他是谁。只想尽情享用视觉的盛宴,一直生活在苦寒北方的我哪里见过如此多的热带植被,那些浓丽,绚烂的七彩色调如最狂放的画家的画作,我欣喜地细细观赏着。

  “这个……送给你,”走在前面的方景生忽然回过头来,手里捧着小小一盆植物,那鲜白的朵朵小花上有血点似的图案,非常——非常——诡异,我心里颤了一下,下意识地接过小花盆,立刻闻到刚才那股奇香,啊——原来是它。我了然了,

  “谢谢你,方董。这么香……”我低头轻嗅了一下,倏地觉得大脑象被人敲了一记,有点晕眩。

  “我是景生……这是……我特别为你培育的。”他忽然趋近,脸上的笑更加迷离。

  我不自觉地后退,心里倒不觉得紧张,——本该——觉得紧张吗?我只是本能地想避开他。他却跟着我贴上来,只但笑不语,眼中的神情像热带的阳光,能穿透人心!我迷惑了,无法相信这个希腊雕像般俊美的男子是方晨的父亲,虽然他们两个是那么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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