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行天下(第一部)————踏歌而行
踏歌而行  发于:2010年04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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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商陆看著一脸不悦的重台,横臂搭上重台的肩膀,冲著他露齿一笑:「是是是,顾狐仙、顾公子。那你可要记好了,在下陆商陆,你也别再叫我什麽死小孩了。」
  睁大眼睛,重台瞪向陆商陆,这家夥到底是怎麽回事啊,自来熟的很……他可不记得自己跟他有好到可以勾肩搭背的交情?
  不著痕迹地向外半步,顺带抖落陆商陆搭在自己肩头上的手臂,重台目前最在意的,还是那股可通行在两人体内的真气:「你当真不知道,那股真气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吗?」
  陆商陆摇了摇头,抚著下巴思考著,刚刚那股真气……很像……不,不是很像,是根本就……陆商陆突然抬头看向重台,一句「小狐狸,让我试试!」语未完,双手已掠住重台的双腕,五指扣住重台的脉门,催起自己体内真气,袭向重台。
  陆商陆的动作来得迅雷不及掩耳,重台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前,一股强大的力量,由外向内,往自己压迫而来!受到突来的攻击,重台直觉运起体内真气,形成真元护体,保护自己。
  一攻一守,两道元神真气碰撞的瞬间,原本预料的强力冲击却没有如预期般发生,反倒在真气中心撞击的那一刹那间,两股真气交融为一体,结合成一道强大的力量,向外扩张!
  两股真气汇合而成的力量超乎两人的想像,过於充沛的真气在重台体内乱窜,兀自寻求著可以宣泄出口。乱窜的真气强大无比,重台根本无法控制真气的走向,真气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张牙舞爪地凶猛,彷佛就要反噬他的身体。
  全身四肢百骸一阵剧痛,一口鲜血从重台唇边溢出,惊得陆商陆连忙收回自己试探的真气,原先在重台体内那股强大无比的力真,顿时化为虚无散去。
  「啊……」微弱的一声呻吟,强大的力量在自己体内冲撞,震著重台虚脱到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眼看自己就要滑落到地上时,陆商陆接住了他的身子,紧张的神情在自己眼前放大:「你没事吧,小狐狸?」
  重台眯起眼,努力地想看清眼前的陆商陆,虽然虚弱,但仍坚持地揪住陆商陆的头发,咬牙切齿的忿忿:「你……你根本……根本就是记恨我咬你吧……果然……果然遇到你就……就没好事……」眼前一黑,重台瘫软在陆商陆怀中。
  抱著昏倒的重台,跌坐在一片混乱的破庙中,陆商陆的脸都黑了,现在是什麽状态?这下子,他要怎麽办?

  妖行天下(第一部) 10

  10
  重!
  陷入昏迷的重台,只觉胸口越来越重,像是有千斤大石压著自己,让他越来越吸不到空气,紧闭的眉头,也越靠越近,几乎要碰在一起了……
  就在重台快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他终於忍不住了——直觉地将压在自己胸口上的重物用力一推,口气老大不爽地咒駡著:「那只猪啊?那麽重!」还没完全睁开的双眼,已经摆好了瞪人的架势。
  我瞪!
  落入重台极度不悦的瞪人视线中的,竟然真的是一个猪头……有著一对大獠牙的山猪大猪脸!
  一头猪脸人身的山猪妖,正压在自己身上!
  「小狐狸!你醒了吗?」感觉到自己的背後,有一鼓力量把自己往外推,正努力抵抗著那山猪妖压制的陆商陆,连忙开口询问。
  听到有点熟悉的声音,重台这时才发现,在他跟那头山猪妖的中间,还隔了个人──那个遇到他就没好事的死小孩,正拿著把剑,奋力对抗著一直压过来的山猪妖……
  一妖一人的重量,全往自己胸口压来,怪不得自己会觉得胸口像是被千斤石压著,压到得喘不过气来……
  冷静地分析完眼前看到的景像,正确地下了个为什麽自己会觉得重到喘不过气来的结论後,重台决定再次闭上眼睛,催眠著自己,是梦……是恶梦,眼前他所看到的一切荒谬,不过是他在做梦……
  感觉到原本撑在自己背後的力量缩了回去,陆商陆背後一空,又被那山猪妖压下了几分。混乱中偷了个空,用肩膀顶了顶身後的重台:「喂喂喂,小狐狸你不要装死啊,给我睁开眼、一起来帮忙。这妖是冲著你来的,他的目标是你、不是我,大不了我拍拍屁股走人,丢你一个人被他们吸尽元神、神散形毁。」
  说完话,陆商陆故意减了几分的力量,借著山猪妖压下来的瞬间,侧身一转,从山猪妖身下溜走。
  听到陆商陆的这段话,原本准备继续「昏迷」的重台,眉头不自觉蹙紧了几分,察觉到身上陆商陆重心的转移,在陆商陆侧身溜走的一瞬间,重台随著陆商陆的动作,一起从原本对峙中的山猪妖身下,滚到一旁,避开了山猪妖的压顶。
  「你给我说个明白,什麽叫做冲著我来的?现在又是一个什麽情况?」重台紧揪著陆商陆那件半灰不白的衣服,要他说个明白。
  被重台紧揪著衣襟追问的陆商陆,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说:「我知道现在是什麽状况才有鬼!」
  自己怎麽会跟一头入魔的山猪妖对上,陆商陆真的是不知道为什麽。本来他只是正烦恼著,该如何将昏迷过去的重台打包上路时,蓦然,一旁自己随身的古剑,发出铮铮长鸣。
  这却邪剑乃是他离家前,奶奶交付给他随身携带的,特别交待过,此剑是上古神兵,颇具灵性。如今,这把古剑在剑鞘内长鸣不停,似长空鹰啼千里,又似古琴按压撩拨,铮铮然也,必定是有不寻常的事即将发生,特地示警护主。
  握著却邪的手微微抖动,陆商陆眉头越蹙越紧,即使外面滂沱的雨势,也掩不去雨中的一股腥味,由淡转浓,正急速往这小庙而来。
  是魔!成了魔的妖!
  精怪修练,原本就应遵守天地之法、循序渐进,方能脱去原来躯壳限制,名列道家仙班;这修练过程自是路遥遥,难得窥见尽头,自然有不耐其久练、或是走火入魔只想求得更大力量的精怪,利用吸食人类精气、或强吞其他精怪内丹等非正常修炼之道,来增加自己的功力。
  这样违反天道的方法,又怎可能得道升天?这样的精怪早已被心魔所蔽,入了魔道,是谓妖魔。
  却邪越匣争鸣,就是警告陆商陆有妖魔接近!
  来的就是他们面前的这头山猪妖!
  山猪妖一冲进破庙中,就是直直地往昏迷在地上的重台,直奔而去。一旁的陆商陆也没有多想,随手披了件衣服,直接提了却邪,就往奔过来的山猪妖一剑劈了下去,开始了眼前这一场混战。
  陆商陆拉著重台跳起,在空中翻了一圈落地,避开了山猪妖的突刺攻击,在重台身边低声说道:「先砍了这纠缠不清的山猪妖再说。」
  「好。」重台眼神一厉,两把锋利的小刀立刻握在双手中,银光闪闪。虽然他跟那死小孩还有新仇旧怨未清,但是对上眼前这头想将两人吞了的山猪妖,他们可是非常的有志一同、目标明确——宰了这头猪!
  收起脑中紊乱的思绪,以及不明究理的妖魔袭击,陆商陆与重台不再思索这一切混乱的莫名,专心地对付眼前的山猪妖。
  剑起,刀落。
  刀避,剑击。
  没有事先的分配、不用刻意的迁就,凭著偶尔对上的眼神,陆商陆手中的却邪,重台两掌间的小刀,在攻守之间,配合的天衣无缝。
  当陆商陆转身进攻时,重台的小刀自然削向山猪妖的两侧,同时护住了陆商陆转身时,背部露出的空门。当重台的小刀被山猪妖一掌掠住时,却邪的剑锋立即劈向山猪妖的手,逼得山猪妖不得不放开对重台的箝制。
  这样的默契,出奇地好到连陆商陆、重台这一人一狐,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不必猜想、不必思索,只要按照自己的身体本能动作,总是能互相配合到恰到好处,彷佛彼此都知道对方下一个动作为何,随即补上自己的位置。
  你攻,我守。
  我进,你退。
  在陆商陆与重台出乎意料之外的极佳默契配合下,逐渐在刀光剑影中,取得了上风,逼得山猪妖只能一昧地防守,难以出手攻击。
  就在一次又一次的猛烈攻击中,重台却渐渐分了神……因为陆商陆每次出招时的喃喃自语。
  就在差一点陆商陆的却邪,就要在山猪妖肚子上开道口的攻击之後,重台终於忍不住了:「喂!你就不能专心点吗?边砍是边碎碎念什麽?很吵的说。」
  陆商陆瞄了重台一眼,手上的却邪倒也没忘记继续挥舞著:「我是在激励自己的斗志。」
  在攻击被山猪妖闪过的同时,重台也迅速向後退开,让陆商陆的却邪补上,回身再问了一句:「什麽激励斗志啊?念咒吗?」
  陆商陆看也不看重台,抡起却邪,奋力地攻向那山猪妖。当却邪劈向山猪妖的手时,只听到陆商陆喊了声:「红烧猪蹄磅。」山猪妖险险闪过的同时,陆商陆立即身子一压,却邪平砍向山猪妖的猪腿:「金华火腿。」
  一时间,破庙中除了却邪呼啸的破空声之外,就是陆商陆伴著招招进攻的喊声……
  「卤猪尾。」
  「香酥排骨。」
  「东坡肉。」
  「九转大肠。」
  「白云猪手。」
  「凉拌大薄片。」
  随著一个一个菜名的叫喊,陆商陆挥舞著却邪的速度越来越快,力道也越来越大,连续几下的猛攻,震得山猪妖变了脸色。
  「你试试看,我觉得这样喊,更能激发身上的潜力。」陆商陆一个直劈,山猪妖撑起两手,架住陆商陆的手腕,却没料到这小子的力量如此之大,却邪一点一点地往下压。
  「呃……」在陆商陆身後的重台,只觉自己眼角微微抽动,「这对我应该没什麽用……我吃素。」
  紧握著却邪,陆商陆继续一分一分地把剑锋逼近山猪妖的猪头:「好好一只狐狸,学和尚吃个什麽素。」
  听到陆商陆的话,重台眉头一蹙,不悦地反驳:「狐仙!我可是堂堂九尾狐仙,少把我当成一般狐狸。」火气再起,重台操起手中小刀,身形步移,闪到山猪妖身後,刀尖猛然袭向山猪妖的後背。
  重台突然的袭击,让原本正与陆商陆全力抗衡中的山猪妖乱了阵脚,连忙使劲全力,震开陆商陆,并同时侧身一转,想要避开重台的背後袭击。
  避开了第一刀,却避不开第二刀,重台的第二刀,扎扎实实地刺入山猪妖的肩头;同时,原本被山猪妖全力震开的陆商陆,却是侧身避过大部份的力量,随即脚下一蹬,却邪削下山猪妖的一只手臂。
  受到前後受袭的山猪妖,痛得仰天长啸:「啊!!!!!!」长啸中,山猪妖的眼神渐渐起了变化,漾出异样的红光,身体开始膨胀、肌肉贲怒。
  「退开!!」发现山猪妖眼神不对的陆商陆,赶紧叫重台退後,顾不得自己在破庙之内,连忙驾起却邪,口中念念有词,催动道法。
  「天雷轰顶!」陆商陆的一声大喊,五道天雷从空中破顶直劈而下,劈在即将抓狂暴走的山猪妖身上,顿时轰然一片、雷声电光大作!
  伴著山猪妖凄厉的哀号,皮开肉绽的烧焦味飘开,雷电散去的山神破庙中,只有一只焦黑的山猪原形,倒在残瓦颓墙中。
  依然滂沱的大雨,从山神庙中破了一个洞的屋顶,倾盆而下。
  「……想不到……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招。」静默了许久,重台略显乾涩的声音,伴著雨声飘出。
  「这下连脆皮烤猪都做不成了……」松了一口气的陆商陆,抱著却邪跌坐在地上,盯著那头黑到分不清是木炭还是什麽东西的山猪,有点哭笑不得的表情。
  重台怒气腾腾,一把揪起陆商陆的衣襟:「你会这一招,为什麽不早点用?还跟那头猪费那麽大劲拼斗!是嫌下雨天无聊没事做啊?」口气上虽然凶的很,但重台揪著陆商陆衣襟的手却微微地颤著。刚刚那一下天雷,如果是劈在自己身上……想到这,重台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掌心沿著脊椎窜了上来。
  「我不想用啊……那一招可是很费功力的,而且会让对方神毁形散,毒辣得很,若不是因为这危急关头,我才不想用这招。」陆商陆看著重台的眼,叹了口气:「怪也好、妖也好,那都是一条命啊,即使是收妖伏魔,又何必做到毁形灭神、不得轮回这麽绝呢?」
  看著陆商陆清澈无一物的黑色瞳孔,重台眼中的火焰渐渐隐了下去,原本揪著陆商陆衣襟的双手,也慢慢松了力……
  就在重台放开陆商陆衣襟的一瞬间,陆商陆突然掠住重台的手,原本已经松弛下来的表情为之一整,低声道:「快走。」随即抓著重台,冲向屋外的滂沱大雨中。
  两人在雨中急急奔著,陆商陆的表情越来越冷冽,他可以感觉到,有不只一只数量的妖魔,正往他们的方向而来!

  妖行天下(第一部)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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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被陆商陆紧抓著急奔的重台,在滂沱大雨之中,根本分不清眼前到底是东南西北那个方向,也不知道陆商陆到底要去那里,但是身为一只九尾狐天生对於危险的感受,本能的直觉告诉他,要逃!快逃!
  反握住陆商陆的手,重台加快自己脚下的步伐,强迫自己跟上陆商陆的速度。
  虽然两人奔跑的迅速极快,但比他们速度更快的,是从另一个山头漫延过来的黑云。
  原来两人避雨的山神庙、羊肠山道、丛生的荒草、交错的林木,一样样地,被那黑云所覆盖。黑云漫延的速度越来越快、漫卷而入的景物越来越近,就在两人还在急急奔逃的同一时刻,漫天铺地而来的黑云,瞬间吞噬了两人!
  被黑云吞噬的那一刻,陆商陆重台同时感觉到背後汗毛竖起、头皮发麻,一股寒意,从脚心爬上全身、窜入骨肉之中……同时,一股夹带著腐烂恶臭的浓浓血腥味,淹没两人所有的鼻腔。
  「恶……」,重台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口鼻,以免在陆商陆面前就直接吐了出来。
  强迫自己咽下恶心的反胃,重台眉头紧蹙、艰涩地开口问道:「这……这团黑云是什麽?」
  同样受不了那股恶臭的陆商陆,压抑住胃部内的惊涛骇浪,振作自己十二万分的警觉,仔细观察著这罩在黑云内的四周。
  黑云外看这黑云,有如浓重墨色的棉絮,本以为被这黑云卷入後,必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一片漆黑,想不到这黑云内的景象,与在黑云外时所看到的景象并无两样,只是多了一层,淡淡的雾气,看不清远方。
  「我在庙里的时候就说过了,我要是知道现在是什麽状况,才真的有鬼!」看不出这黑云内到底藏著什麽玄机,陆商陆转头看向重台,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看来,不管是什麽,只有我们自己小心以对了。」
  「飒飒……」,伴随著一阵飕飕风声而过,原本滂沱的雨势竟慢慢地转小,化为淅沥淅沥的小雨,随著那阵风而逝的,还有那原本呛鼻到令人作恶的恶臭味。
  只是,随著雨声渐弱而降临的寂静,却莫名地让陆商陆重台感到强烈的不安,就如同风雨前的宁静一般,这四周……太静了。
  虽然那恶心的恶臭散去,在不断下著的雨丝间,一股血腥味却依然无法掩去,忽浓忽淡、忽腥忽稠,却一直垄罩著陆商陆与重台四周。
  原本靠在树边,弯著腰喘息的重台,已经挺起身子,藏在袖子内的两手,各捏著两把飞刀。原来向外走去,观察周围情况的陆商陆,止了向前的步子,一步一步地向後退回,右手,已经握上却邪的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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