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胃袋 + 番外————beck
beck  发于:2010年04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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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双手从身后抱了过来,姚津云僵了一下,还来不及反应,背脊就靠上了某人怦怦乱跳的胸膛。

 

「天涯何处无芳草……」湿湿的头发刺在脸上脖子上,有点痒。王惟翰心不在焉的安慰着怀中这个大了自己九岁的成年人。「老师你很棒的,是他没眼光。」

 

「你的安慰真逊。」

 

「嘿嘿……很逊吗?」

 

「逊毙了。」

 

姚津云懒懒的嫌弃声让王惟翰胸口又蹦了一下。虽然只是瞬间,但他确实感觉到臂弯里的身体放松了,从颈子到背脊,甚至到整个人,都一下子变得柔软起来。

 

不敢太用力,只是轻轻环着他的肩膀。

 

怀着近乎珍惜的心情,王惟翰偷偷利用手臂和胸膛传来的触感,描绘着姚津云的骨架和肤触。

 

骨架不小而且有点硬,相接的肤触凉凉的,感觉不到温暖也感觉不到光滑。

 

这是男人的身体──而且是自己喜欢的男人的身体。

 

王惟翰有点悲哀的拼凑着这些零星的信息,更悲哀的是他完全控制不了被吸引的自己。

 

姚津云好像有维持同一姿势入睡的本事,他的呼吸开始趋于平缓,肩膀完全放软了下来。

 

其实我现在很幸福。

 

所以不可以贪得无餍不可以起色心不可以那么不纯情……王惟翰心猿意马起来,不停回想起几个星期前帮姚津云做穴道按摩时自己曾饱览过的风光。

 

那时不但看到肩膀看到胸部看到肚子,还看到那两点暗红色的……站起来的乳尖……还伸手戳了一下。

 

呜啊啊啊啊──王惟翰压抑着大叫的冲动,微微发起抖来。

 

「……嗯?」姚津云还没熟睡。

 

「我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

 

一开始妄想就停不下来,王惟翰额头冒汗,想要贴上前去的欲望忽然变得无法克制。

 

「老师……」

 

「干嘛?」

 

应该不要问才对,应该要直接这样做才对,上次是自己太蠢太笨太白目才会那么失败──在王惟翰收紧手臂吻上姚津云后颈的同时,那阵巨大到令他全身战栗的满足感,让他下了这个结论。

 

 

 


 黑色胃袋(二十)

 

 

 

先吻了再说,先抱了再说,都躺在同一张床上了,总之先动手再说。

 

「王惟翰……!」

 

随着一阵阵颤抖,后颈的吻马上变成不知餍足的啃咬,姚津云手肘狠狠往后顶,肘关节撞上王惟翰腹部的同时,身体被往后拉平,强大的重力从上方压了下来。

 

呼吸喷在脸上,姚津云想也没想地挥出一拳,听见一声痛叫。

 

正在想「应该要停手了吧」,刚刚喷到脸上的气息却又再次袭来,姚津云咬牙,又挥出一拳,再次结结实实打在王惟翰脸上。

 

用膝盖压着他的大腿,用双手压着他的身体,想要往下进攻的头部却一直遭到攻击。王惟翰不屈不挠的尝试了几次,换来的都是姚津云无情的铁拳。

 

「老师……」肚子好痛脸也好痛啊……

 

「叫屁!你还有脸叫老师?哪来的学生敢压在老师身上?」

 

姚津云根本不给任何沟通的空档,又是一拳往王惟翰脸上打去。

 

「等一下啦!不要……喂!」

 

俗话说居高临下、制敌机先,由背后偷袭的王惟翰确实占了很大的优势,但莫名其妙被压倒的姚津云却展开了比想象中更顽强的抵抗,一双拳头不管部位不分轻重地直往王惟翰身上招呼,原先被压住的腿也快要脱离控制了。

 


无论如何,不可以刺激歹徒。

 

这句话真是他妈的金玉良言啊……

 

原本只是想要抱一下、吻一下就好的,如果姚津云不反抗不动手,他吻完之后就会脸红心跳的乖乖躺回去睡觉。可是现在却陷入了无法收拾的局面。

 

原先单纯的欲望也在对方激烈到近乎疯狂的反抗中变得复杂。

 

在挨了不知第几个拳头之后,王惟翰忽然腾出左手,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

 

察觉他的意图,姚津云骂了一声「干」,抽脚踢向他的胫骨,翻过身正想逃开时,又被王惟翰从背后抱住腰,用力拖回原位。

 

压制着姚津云身体的力量忽然大增,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胸口传来隐隐的痛楚让他惊觉,也许刚刚自己成功挥出那十几拳,都是因为对方手下留情。

 

「浑蛋……」

 

当双手被高高铐起时,姚津云放弃了挣扎。

 

就这样,被自己那天用来铐王惟翰的手铐铐住了。

 

好痛啊……脸、肚子、脚胫骨……王惟翰气喘吁吁,隐约看见被铐住的人胸前起伏着,显然也是喘得厉害。

 

真的没有想要这样的,真的只是……只是想吻他而已。

 

王惟翰轻轻俯身,在黑暗中瞄准了姚津云的嘴唇,毅然决然地低头吻过去。

 

吻……吻……触感不太对。

 

这是脸颊,他把头转开了。

 

王惟翰抬起头,伸手扳正姚津云的脸,低下头再来一次。

 

确定吻到嘴巴了,但触感还是相当不对劲──姚津云把嘴唇往内抿成一条线,王惟翰吻到的部位,硬度跟膝盖没什么差别。

 

「老师!」

 

「老你妈个鬼!你到底想干嘛?」姚津云愤怒的骂道。

 

「我想……」忽然被问了这个问题,王惟翰也跟着反问自己。

 

想干嘛呢?

 

想抱着老师,想要吻他──原本只是这样而已……真的。

 

昏暗的卧房里,只剩两个人交迭的呼吸声。

 

姚津云双手高举的身形在黑暗中无法明确地描绘出来。王惟翰着魔般地盯着那道身影瞧,瞧了很久很久,刚刚被问的问题,却怎么也给不出答案。

 

「你不知道?那你铐住我做什么?」

 

是啊,铐住他做什么?铐住他……能做什么?再次看了看那双高举的手,王惟翰脑里忽然爆炸了。

 

王惟翰往前扑了上去,不再收敛力道,整个人压在姚津云身上,右手掐着他脸颊让他张开嘴巴,接着低下头去,在他口中展开掠夺。

 

又啃又咬着虐待过上下两片薄薄的嘴唇之后,再吻向脸颊和颈子。

 

啊,刚才也是这样。老师一被吻到脖子,就会全身缩起来。

 

想看看姚津云被制住的模样、被吻时的表情,王惟翰摸索着扭开了床头灯。待眼睛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后,王惟翰咬着下唇,望向姚津云的脸。

 

如果看到一张怒容,他不会意外。

 

如果看到一张冷脸,那也是应该的。

 

如果看到一张羞涩而陶醉的脸,那他会当场飞起来(屁!当然不可能)。

 

决定开灯,就是决定面对目前骑虎难下的局面──王惟翰想一万遍也想不到,开灯之后,会在姚津云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没有怒气或羞愤,姚津云脸上稳稳挂着笑容。不是安抚或敷衍的笑,那双狭长的眼睛里也都是笑意。

 

甚至连一丝嘲讽都找不到。

 

被光线刺得瞇起来的眼睛慢慢张开,姚津云的语气很轻松。

 

「你真的要跟我玩?那就要听听我的习惯。」

 

玩?习惯?王惟翰一时之间完全愣住,两膝跨跪在姚津云腰侧,呆呆的听着姚津云微哑的声音从那两片微微上扬的唇间传出。

 

「不暪你,这副手铐是我跟前一个情人做爱常用的道具,分手之后我舍不得丢,没想到还能派上用场……」

 

「老师,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王惟翰被他的态度和话语戳痛了,痛到不知怎么回答。

 

看着王惟翰脸色陡变,姚津云笑意更深。「我跟他喜欢比较刺激的,比如说蒙起眼睛绑起来做,要绑出痕迹才算数……对了,是我绑他,你要搞清楚。」

 

「……。」

 

「偶尔勒住脖子、用烟烫,也蛮有情趣的……你会喜欢吗?如果你不喜欢,那要开发一点新鲜的玩法才行……啊,不过其实我不太喜欢特制的道具。」

 

「……。」

 

姚津云用温和的笑容、平稳的语气进行强烈的挑衅,王惟翰听得低下了头,完全无法响应。

 

他快要哭出来了。

 

那低着头沉默不语却又固执着像在等待什么的样子,让姚津云联想起高中骑脚踏车上课时,在途中看到的那只被主人丢弃在河堤边的大型犬。

 

那是一只长得很威风,但表情却很可爱的大狗。

 

那几天,每当姚津云骑车经过,就会看见牠傻傻地坐在原地,耳朵贴着头顶,乌亮的眼睛几乎没眨过,随着来来去去的人车左右移动。

 

过了数天之后,姚津云发现牠的眼里开始有悲伤的情绪。明明是一样的坐姿,一样傻傻地左顾右盼,但那种悲伤的情绪就是可以感觉得到。

 

那时,姚津云曾经想过,如果牠能说话,牠会说什么?

 

「我喜欢你。」

 

王惟翰笨拙的把跨在姚津云腰侧的腿收回,驼着背坐到旁边,一颗头低得不能再低。

 

「我喜欢你……」

 

 

 

 黑色胃袋(廿一)

 

我喜欢你。

 

姚津云动弹不得的看着已经抬起头的王惟翰。与那双湿润润的眼睛直直对望,他一时之间竟说不出早该说的那句「别喜欢我」。

 

想起来了……那个人对自己说「喜欢」时,从来不曾抬头。而当自己对他说「喜欢」时,他也从来不曾正眼面对。

 

喜欢上一个人,或者让某人喜欢上自己,其实很简单,任谁都曾有意无意的操纵或者被操纵过。

 

喜欢之后的事呢?

 

告白交往牵手接吻做爱吃醋吵架和好。

 

他本来也一直以为很简单的,恋爱不就这么回事吗?

 

可是面对王惟翰直接表达的感情,他却怕得连一步都不想靠近。

 

「老师?」王惟翰还在等待回应。

 

他自己应该没有发现吧?那双眼睛里除了期盼之外,已经隐隐带着一点悲伤了。那副眼神让姚津云不停地想起在河堤看着车流来去的那只大狗,让他无法不去想象更悲伤更寂寞更绝望的故事。

 


不要再等也不要再期待了,这么执着做什么呢?

 

姚津云的声音很虚弱,被铐住的手腕轻轻扯了一下。「……先帮我把手铐解开。」

 

「……好。」

 

王惟翰从同一个抽屉里找出钥匙。解开束缚之后,姚津云甩了甩手腕,一边逃避着王惟翰若有期待的目光,一边伸手关灯。

 

「快点睡吧,明天还要上课。」拉起被子翻过身,肩膀的线条在黑暗中显得十分僵硬。

 

王惟翰没有任何动作,维持相同的姿势呆坐在他身边,一直坐到天亮。

 

    [1;33m*     *     *     *     * [m

 

隔天上学,因为严重睡眠不足,王惟翰在桌上趴了一整天,头壳里胀胀的痛。就算英文课的钟声响了,他也依然趴在桌上动也不动。

 

耳里听着姚津云的声音飘近又飘远,王惟翰气闷到无以复加。

 

随他吧!随他去装他的孬,随他演他的势利眼老师,随他用态度和眼神把班上同学的敌意招呼回他身上,随他去欺负人,随他……一辈子逃避感情,不让别人喜欢。

 


跟度日如年的前两周相比,剩下的那一半「刑期」忽然过得飞快。

 

「王惟翰,你啥时候可以解禁啊?」

 

「就在今天!就在今天!」

 

「嘿嘿,今天。」王惟翰冷到笑不出来,只能半提起嘴角看着面前的同学。

 

「呃……不好笑吗?」

 

「走啦走啦,去吃冰!」

 

心知肚明等一下大概要破财,王惟翰被两个同学一左一右夹住,随着放学的人潮往校门口移动。

 

好无聊啊。没有门禁的时候,放学也不过是跟同学晃去吃东西、看球鞋、逛逛漫画店而已。这么无聊的事,为什么以前会做得那么开心?

 

听着两个同学激烈讨论某部漫画推出的新单行本,王惟翰忽然发现,不是这些事情无聊,而是自己变得无聊了。

 

因为吃东西、看球鞋、逛漫画店……不是他最想做的事。

 

茫然跟着同学的脚步往外走,看着校门两边的红色门柱渐渐靠近,王惟翰感觉他的心脏已经从胸腔掉到腹腔去了。

 

有时间的话,可以不要被限制的话,他最想做的事、最想去的地方和最想找的人,还是只有那一件那一处那一个。

 

「……王同学!」

 

无论何时,那个巨大的身影在人潮中依然中流砥柱啊……王惟翰望向声音来源,看见姚展江正一脸笑容的站在人行道上,朝这边拼命挥手。

 

「欸,那个人……在叫你?」略带迟疑的问句。

 

「对,你们先去吃吧,我等一下就过去。」王惟翰往两个同学身上一推,自己则大步走向姚展江。

 

王惟翰一靠近,姚展江就双手合十,比出了「拜托」的手势。

 

「王同学啊,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看着姚展江的脸,王惟翰一边努力想从他的五官中找出跟姚津云相似的地方,一边又为企图这样做的自己感到无力。

 

「什么事?」

 

这个关心哥哥但又抓不到要领的弟弟,要拜托自己的事想必还是跟姚津云有关吧?他要是知道眼前这个「王同学」曾把他哥哥铐在床上强吻,不知道他还会不会用这种诚恳的语气对自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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