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芳颜(原名:青楼魅宠) 第一部————古惑
古惑  发于:2010年04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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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痴,你真的,不想回天都吗。”凉风拂过,吹醒沉迷之人,亓官昭惊觉失态,缓缓放开怀中的人。

  “我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想回去,也不想。他能决定吗。

  “如果你不想回去,我不勉强,但是我会保证你的安全。”他不是随口说说,而是下了决心。

  “我真的不知道……”蕴卿垂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一片赤诚。

  “你可以慢慢想,今日我来,只为确认你的安全。”几日来他心中全部是他,再容不下其他,不来见他一面,难以入睡。

  “……”

  “两军交战,并非因你,莫要自责。爵次是天都北方的重要威胁,这是国家的事,错不在你;兵荒马乱,百姓家破人亡在所难免;日后也不许再说自己是扫把星这种话,如果你是,那么全天下的人都是!你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但是你不能对自己如此轻视。”亓官昭握紧蕴卿的手,提至唇边,温热的气息吐纳,“至少于我,你重要过一切。”

  蕴卿惊愕地抬头,他的转变是怎样地突然和巨大,凌驾于一切之上的他,居然说,他重要过一切。

  “还有,芸从楼所有人都不会受到任何伤害,爵次统领也一样。只要你安全,他们都不会怎样。”

  亓官昭说完,向来阴冷的脸上竟浮现出安心的微笑,抬头望向环廊深暗的另一头,“出来吧,躲那么久了。”

  蕴卿一惊,走出的正是凌子归。

  深夜无法入眠,所以来看看蕴卿,不想却突然见到他们相拥的一幕,他紧紧拥着他,他也微微揽着他,是不是已经说明了。他不想知道,却止不住心底想要留下的欲望。

  “不论你是何人,夜闯爵次,死罪难逃。”凌子归收起平日温柔的一面,神威千重,帝王风范尽显。他从没怀疑过亓官昭的能力,爵次王宫守卫重重,亓官昭竟能轻松找到蕴卿所在。

  “今日我来,无意冒犯,只为一探蕴卿近况;如果阁下也有兴趣看看爵次统领的近况,那我天都大门友好敞开。”亓官昭倒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语气轻蔑。

  “如果将军答允,自然不会亏待我爵次统领,这点我放心。”

  “如此甚好,还有,在蕴卿回到天都之前,你要保证他的安全。”亓官昭望望一旁的蕴卿。

  “放肆!你在怀疑我保护他的能力?”

  “事实如此,恐怕你还得多费些心思。”亓官昭俾倪摊在石桌上的王妃,地上的毒酒已说明了一切。

  “朕当如何,不必外人来教,请回。”凌子归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不必外人教?那就管好你爵次自己的事,别折腾得灭国了都不知道为什么!”亓官昭嗤笑一声,双臂环胸,语气挑衅。

  “你什么意思!”凌子归紧锁剑眉。

  “留意你的王妃和国丈吧。”亓官昭不想多费唇舌,转身向蕴卿,“北方夜凉,日后夜里不可传的如此单薄出来,记住。”

  霸道的语气透着些许温柔,渗入心底,叫人不得不从。

  “亓官昭……”

  “不必多言,我会等你,自愿回到天都的那一天。”话毕,亓官昭纵身一跃,消失于黑暗之中……

  第拾肆卷:释心豪赌

  渐入初秋,入夜微凉,天都北境之地夕州,沐浴在皎洁月色中,沉静安逸。

  自亓官昭带大军入驻夕州,战乱再无,百姓安居。

  夕州府内后院之中,一袭青紫色颀长健硕的身影,凭栏而望,初秋星空。池中之水澄澈清凉,残荷垂首,萧条寂冷。

  一点露珠凝冷,

  波影。

  满池塘。

  绿茎红艳两相乱,

  肠断。

  水风凉。

  雕栏精致的木桌上,是天都当朝皇帝——天都朝阙亲笔而写一封书信:

  卿,朕前日夜观星象,爵业星逆转渐弱,确有渐衰之势,然昨日星色转红,恐有惊变,卿须谨慎行事,静观其变,顺天而为,切莫一蹴而就,以防后患。另,莫伤爵次百姓。

  朝阙帝通天知地,知晓亓官昭生性阴狠毒辣,恐其急功近利,遂书信告知。

  然,此时的亓官昭,心中却另有所想。以他近几日亲自暗中调查,爵次内部王宫确实有变,想不到朝阙帝远在帝都,仍能得知。

  原本他北上之时,以他的性格,是打定主意将爵次一举歼灭,立刻返回帝都,谁曾想发生这么多事,他已不能一蹴而就。心中所想,已与原先有些出入。

  蕴卿说的没错,双方交战,无辜的是百姓,上场打仗,究竟是为了将来的平安和乐,还是不停的铁马金戈?爵业星逆转渐弱,爵次王室渐衰,已是事实,为平天下,天都势必会完成统一天下的大业。恐怕蕴卿期望的双方和平相处无法实现了,爵次渐衰,问题出在内部。他该希望爵次自行灭亡,还是选择另外一条路……

  何谓顺天而为?亓官昭双臂背后,兀自与庭院曲折环廊之中踱步,星空浩瀚,秋风微凉,吹皱一池寒水。

  “将军,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妥。”恩聿一身夜行衣,从暗处闪出,躬身禀报。

  亓官昭轻轻嗯了声,摆摆手示意恩聿退下。

  到底,还是办成了,放开所有砝码,全意赌一把。顺天而为,莫过于此,不论赌爵次,还是赌蕴卿。

  蕴卿,到底,还是放不下他。他不会强迫他回来,但是爵次,也一定要灭。

  “青刺。”相处这段时间以来,亓官昭已然可以和青刺清晰交流,在青刺的引导下,他竟已然可以与万物鸟兽相通,甚至不用说出口,内心即可沟通。

  “嗯。”青刺原本卧于庭院一角,静静陪着思忖许久的亓官昭,听闻他低声呼唤,以蛇语应之。

  “今夜能赶到爵次吗?”亓官昭微微侧首,眸子中没有往日那股阴毒孤傲的神色,却挂上淡淡一丝隐忧,一闪而过,浓密纤长的睫微微颤动,青紫色蟒袍垂地,月色洒下,这样的他实在难与场上嗜血鞭魔相联系。

  “应该可以。”

  “很好。”

  “……”青刺似乎有点犹豫,扭扭蛇头。

  “怎么?”

  “放走那个俘虏合适吗,毕竟是人质,如此难保蕴卿安全。”

  “所以才要你去。”

  “太冒险了。”青刺吐吐信子,脑袋又缩回身躯之中,似乎不太乐意。

  “所以,是在赌。”既然决定,一切由天,那么压上天都北境、压上他的感情,是否为过?老天,你会给出怎样一个答案?

  青刺垂首隐于丛丛之中,悄声离去。

  夕州府外,一骑飞过,尘沙扬起,马上之人正是从夕州府仓皇逃出的蕴晗,一袭黑衣渐隐于林间,一路向北,消失于莽莽夜色之中。

  清晨正当爵次早朝之时,全场官员震惊:一直被囚在天都夕州的爵次一编统领蕴晗,居然出现在爵次早朝大殿之上。

  凌子归惊的从龙椅之上突然站起,那一刻,他竟恍然间以为,那是蕴卿,怔怔地望着堂下绝美之人,黑长的发高高束在脑后,眉目间隐约多了一丝倔强和英挺,身上是夜里赶路风尘仆仆的夜行衣。

  蕴晗只是爵次军队编次中地位最低的统领,军队统练之时也混在众多兵士之中,凌子归从未见过他。

  凌子归锁眉,缓缓坐于龙椅之上,侧首沉思。

  他真的是我爵次的一编统领?为何会和蕴卿一模一样?是否会和蕴卿有什么关系?亓官昭是什么意思,昨日夜探他的王宫,大可以将蕴卿带回去,或者将王妃掳回去做为威胁,可他竟然如此嚣张地扬言要他小心?今日还将他的统领给放回来,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爱卿无恙吧?”凌子归将目光锁住殿下的蕴晗,流露关切,许是因为如此,亓官昭当初才不愿意人质交换。

  “……”蕴晗神色有些无措,隐忍再三,轻轻点头。

  他看起来并不像受过任何委屈的样子,衣着光鲜,容光焕发,亓官昭真的将他尊为座上宾了?

  “王!天都放归我人质,定是内部虚空,有所顾忌,不如趁此机会一举出兵,杀他个片甲不留。”爵次武使不合时宜躬身走出官员队列。

  “武使所言,恐有不妥。天都帝国地大物博,言其内部虚空,恐怕太过牵强。”文使望了眼爵次帝,心中自有思量。

  “夕州乃天都北界,地处偏僻,物资供给自然耗费人力,且战事连连,只会加重夕州负担。”武使俾倪,道出心中所想。

  “若真如武使所言甚好,只怕亓官昭不是那么简单的人物。”文使嘴角上扬,武使果真一介武夫,不动脑子。

  朝堂之上,众官员各执己见,分为两派,一派同意武使说法,人质已归,再无顾忌,即刻发兵,趁其不备,攻打夕州。

  另一派支持文使的观点,天都大国,向来行事谨慎,不会无端端突然改变战争策略,还是谨慎行事,暂时求和。

  爵次帝揉揉暗暗发痛的太阳穴,独留下蕴晗一人,宣布退朝。

  众官员个个面面相觑,心中不解。王怎么不当庭统一意见,早下决断?

  凌子归带着蕴晗步入后室,心中翻腾蹈海。

  “天都那边,情况怎样。”

  “王,我一直被关着……”亓官昭是个狠角色,怎么会给他观察情况的机会。

  “亓官昭,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你可知道?”这个亓官昭不按套路出牌,现下连他,也不知是和是战。凌子归摆弄桌边的瓷器,表情悠然,思忖这话几分可信。

  入夕州,抢得大片河山,百姓安居,和乐生平,是他从父辈那里继承而来的遗愿,他要完成。然天都帝国兵力强盛,若是参战,损失也不会小。这一切,只能智取,眼前此人,可以帮他完成此计。

  “这……不知。”蕴晗一头雾水,他是俘虏,呆在天都,怎知将军的想法?王的语气怎么会如此奇怪?

  “不知?”与蕴卿相貌相同,原本下战书声称不打算以他交换的亓官昭却舍得放他回来?可说没有阴谋?

  蕴晗被王提高分贝的言语震了一下,心中不解。

  “他要你做什么?奸细?探子?抑或其他?”凌子归突然厉声发问,蕴晗怔怔呆在那里,一句话说不出。

  有人夜里潜入,将他放出来,马不停蹄赶回他日思夜想的爵次,听到的,却是王的这番话。

  他就是为了这样一个君王,奋不顾身上场杀敌的?不为永垂青史,不为追逐名利,母亲的一句爱国可以让他抛开一切,换回的,却是君王如此的猜忌。

  难道这就是亓官昭的计策?什么都不做,却可以让爵次窝里反?亓官昭,这招坐收渔人之利,够狠。

  “蕴晗生为爵次军人,死亦为爵次鬼魂,此情苍天可鉴!”蕴晗突地跪地,施军礼垂首。

  “哦?”凌子归轻轻将瓷器花瓶放回原处,“苍天可鉴,你便该为保爵次做些事情。”

  “请王指示!”蕴晗一心想昭示自己的忠诚,不思其他。

  “我要你过几日便赶回天都夕州,向亓官昭说明,我爵次愿与天都和平相处。”

  “王!取天都北境是几代爵次王的夙愿!这……”

  “下去,照做。”凌子归摆摆手,向寝宫走去,结束此次谈话,再没有给蕴晗任何发问的机会。帝王的命令,他只有遵从。

  ……

  爵次王宫侧院内,菊花香飘四溢。一袭乳白色长衫坐于院中,垂首抚琴,声声悠悠。

  如今却忆江南乐,当时年少春衫薄。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翠屏金屈曲,醉入花丛宿。

  此度见花枝,白头誓不归……

  这曲子是从云丛楼听来的,那时的姐姐们,活在一个又一个男人编织的美梦之中,年复一年,珠黄人老,顾自抚琴,曲罢断肠。

  他只知此曲哀愁,却不知缘何。忆江南乐,年少春衫薄……

  过去的种种,滑过眼前,云丛楼的那些日子,虽乏味清苦,却平平淡淡。经历了那么多,他的心境已经变了,人面桃花,从不似那年那日。

  此度见花枝,白头誓不归……誓不归,怎么他这样唱的时候,心中竟那样隐隐地痛。那个邪佞阴冷的亓官昭,竟然,对他如此。

  对他说,他等他,回来的那一天。还教他,如何誓不归……他的心,为何他已经,看不明。

  纤指游移,琴韵转变……

  第拾伍卷:鬼胎暗怀

  爵次一国派遣来使蕴晗,示意求和,双方战事暂熄。

  “将军!爵次突然讲和,怕是暗中居心叵测啊……”恩聿心中焦虑,将军带兵北上,只为速速灭爵次,凯旋帝都,怎么今日居然会答应了对方求和的要求!

  “我知。”亓官昭品着上好的香茗,闭目沉醉于那醉人的香氛中。

  “将军知道,怎可如此犯险?”

  “恩聿,有些事,要看天意。”朝阙帝要他顺天而为,他自然知道用意。爵次必亡,只是时候未到。他大可以一举攻下爵次,然则战火纷飞,民不聊生。恐怕,还会输了他的蕴卿。

  他偏不!爵次要灭!且要灭的顺其自然!揠苗助长没什么好处。

  “将军!先前是放走了爵次俘虏,今次又答应了讲和,我天都帝国圣威恐怕要被爵次小看了!”恩聿心如火焚,喋喋不休。

  “恩聿!军令如山!你若再大放厥词,休怪我不留情面!”亓官昭突然放下玉杯,阴冷的神色叫人心寒。

  恩聿倏地双膝着地,长跪不起。男儿膝下黄金,而他今日,却不得不破一次例。

  亓官昭背过身去,倏地一甩宽袖:“你若真心效忠,便依令行事。我自有主张。”

  恩聿忠心耿耿,他又怎会不知。只是天机云云,不可泄露。此次计划成败与否,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朝阙帝所谓顺天而为,他也只有信天一次。只希望恩聿,不要坏了他的计划才是。

  “将军!恩聿追随将军出生入死、铁马金戈数载,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然今日将军所为,恩聿实难遵从!将军要恩聿死可以,但要恩聿置我八万天都大军于不顾,恩聿死难从命!”将军一世英名,怎么此时却糊涂了?爵次觊觎天都北境已久,怎会如此轻易放弃?且讲和向来要表达诚意,爵次只派了放归的俘虏而来,显然是有意戏虐!未见信函,未见厚礼,任谁也看得出爵次根本就没有真心想和的打算!随时都有突袭的可能!八万大军一时乱作一团,难道叫他眼睁睁看着一起上场杀敌的兄弟们死得不明不白?

  “够了!恩聿!”亓官昭斜睨一眼,从未见过恩聿如此固执,他的话他向来谨遵,这一次,他竟如此!

  恩聿心中一惊,耳边突然风声呼啸,阴蛇鞭倏地甩过他的头顶,呼呼的声音带过一阵阴冷的寒气,只听闻他身后的石墩子碎成两块的破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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