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芳颜(原名:青楼魅宠) 第一部————古惑
古惑  发于:2010年04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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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佳人缓缓点头,任由亓官昭抹去他脸颊冰凉的泪水,轻声叹道:“我只知如斯美花,却不知如彼毒名,想这世间万物,除了你可以让我全心相信之外,又有何物亘古不变,永志不移呢?”

  亓官昭不曾想蕴卿这般感慨,曾几何时,他已是他最为坚定的信仰和依靠,再大的风浪,都有二人一起同扛,这让蕴卿有了面对一切困难的勇气。一股暖流淌过亓官昭心底,他很幸运,蕴卿心中的那人,是他。

  其实很多时候连他自己也不敢确定,如果蕴卿爱的不是他,他又是否能够控制自己不去想念,不去抑制为将他据为己有而不择手段的邪恶念头。

  蕴卿神情望了眼他,伸手替亓官昭掸掉身上飞落的雪花道:“回去吧,外面冷得很,你穿得单薄。”

  柔柔的飞雪之中,两抹人影相依缓缓消失在夜色之中,唯留那一树合欢,在白雪纷飞之中低回婉转,浅吟低唱……

  次日清晨,亓官昭睁开双眼,身旁床榻空空如也,不见蕴卿倩影,心中焦急,难道昨晚的事蕴卿仍然耿耿于怀放心不下?遂慌忙起身,外出寻他。

  一身藏蓝绵袍垂坠的质感衬托出亓官昭威严的气质,雪后初晴,阳光竟出奇地有些温暖的味道,院落之中的墙角已依稀有些雪水化开,渐渐汇成淡淡小流,向院落之外的低洼处顺势留去。亓官昭心中已有主意,举步向后院而去。

  不出所料,蕴卿正跪在雪白的地面,小心谨慎地捡起地面一片片已经残落的合欢花花瓣,捧了一怀,殷红色的绸缎绵袍在雪地里分外惹眼,褐色的长发还没来得及梳理,懒散地摊了些在雪地之上。

  眉头微蹙的亓官昭快步上前去,扶起身子羸弱的蕴卿,替他将膝盖上的碎雪弹去,轻柔嗔怪他:“这袍子弄湿了,冬日里可是刺骨的冰冷,怎么就跪到了地上。”

  蕴卿只眉开一笑,明眸皓齿:“这花开得太短,明媚过得太快,我心里舍不得,想捡了去。”透薄的唇边呵出清晨氤氲般的呵气,原本无暇雪肌因在雪地里冻久了而生出些红晕。

  亓官昭伸手拍拍蕴卿的小脸,看来气色不错,才放下心来,自袖中拿出一根白玉簪子,兀自替蕴卿束起发来:“终究不能不顾身体,清早寒气逼人,连头发都不曾梳理,急到这种地步。”

  “我想看合欢花刚刚惨败的景像……”是的,他想体会一下那种彻底的悲痛欲绝,一年一次,才开便败,就如世间种种,似水无痕,今夕何夕,君已陌路,“这绝美的花瓣,骄傲得一身生疼,和风雪争斗终不肯低头,却在如出风暖之后惨败,想来令人怜悯疼惜,还是收集起来顺水而去吧。你不是曾说,‘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不如今日便成全这合欢落花,也衬得上这‘合欢’二字的花名。”

  亓官昭浅浅一笑,携了他缓步向院落脚一娟细流处,蕴卿伸手将花瓣一片片放入小流之中,轻轻道:“亓官,谢谢你。”

  一旁也蹲身下来的亓官昭只揉揉他额前的碎发,宠溺地说他傻瓜,同他一起水葬合欢。

  花瓣一片片随流而下,雪水叮咚,罕见的冬日暖阳似的涓涓悄然汇成一泓细流,携了花瓣奔向遥远天涯,再觅不到踪迹。

  “世人皆道不清昨夜风雨合欢,却不知剪不断今日水葬离愁,人非花,花似人。其实很多时候我们都活在自己编织的网里,殊死挣扎,不敢相信所谓的残酷,所以懦弱地不敢向前一步。那些以为美好的人或事,却在意料之外一夜之间訇然变得丑陋。”蕴卿忽然没来由地道出这样一番话,听在亓官昭耳里,却已一切了然。

  聪明如他,终于还是想明白了凌子归暗中的利用,一直以来都太过柔弱的他这一次,却坚定地选择了坚强面对,不再需要亓官昭的庇佑,独自承担起所有他肩上的重量。

  亓官昭以花喻人,蕴卿借花鉴心,二人相通,终究至此,问世间,还有什么能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远呢……

  第叁拾肆卷:缘得奇石

  寒冬的清晨,一辆马车颠簸在通往爵次的路上,车内二人,一人一身白狐裘衣,轻柔的绒毛点缀在衣领之上,秀雅绝美,冠玉面容稍稍露出些疲惫的神色,另一人一袭紫袍,威武神威,轻轻揽了白衣男子的腰间,任由他靠在自己肩上。

  紫袍男子看看肩头的玉容,替他将额间的碎发捋好,伸手掀开车帘的一角,低沉的嗓音性感惑人:“恩聿,小心些,车子太颠簸。”

  “是,将军。”恩聿随即调整了行进的速度,竭力使车子平稳些。

  蕴卿感激地溢出一笑,又向亓官昭怀中挪了挪身子,合上眼睛嗅着他身上所特有的男子淡香,心生安宁。他迫不及待要去爵次,一是担心仍在爵次的母亲安危,二是想尽快解决爵次叛乱一事,但是最近身子不适,亓官昭又担心他中了风寒,遂贴心地备了马车,由恩聿驾着。

  他并没带多少人马,一来怕会打草惊蛇,二来人少行事方便,最危险的地方,正是最安全的地方,武使不会料到单只他们几人孤身前往,况且武使又是他放走的,本是希望小小陷害一下那武使老贼,不想蕴卿聪慧如斯,自己想通了一切,看来也没有留武使活口的必要。

  车子行到爵次境内,竟无人把守,马车行进如入无人之境,亓官昭掀了帘子向外望了望,夕州一战俘虏了爵次大半的精锐部队,剩下的人手怕也是逃的逃,散的散,所剩无几了。

  俊美无涛的白衣人儿不住叹气,昔日强盛一时的爵次,今日竟落得如斯下场,冷清的街道上久久未见一人,犹如死城,叫他如何不感慨。

  马声长嘶,车子停在一处气派的府邸,蕴卿抬头看着那已有些偏斜的匾额,从文府,府内空无一人,一派萧条,凌子归,你若还活着,怎忍心看到如此这番景象?蕴卿垂首,心中难免一阵凄凉,转身向亓官昭道:“你且留在这里,我只一人去看看母亲便罢。”

  亓官昭知他现在悲凉心境,不忍心他独去,却又拗不过他,只得点了点头。

  蕴卿急急走向母亲的住处,不时喊着母亲母亲,入得厅室之时,屋内落了薄薄一层细灰,蕴姬的榻上整齐地叠了花被。

  忽然之间,一股沁入心底的悲伤慢慢渐染开来,爵次大乱,君王失踪,他早已疑虑母亲可能有何不测,只是眼为见实,终究还是有些侥幸存在,不想今日到来,全数断了心中的念想。

  蕴姬一生清贫,绝色佳人,竟落得如此下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叫人悲怜。

  蕴卿坐在榻上,柔荑滑过香枕花榻,落下泪来。忽然,被他移动过的枕头下露出一角纸帛,蕴卿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将枕头挪开,赫然所见一对形态怪异的石头,一张字条,一封信函。

  料及此物很有可能是母亲所留,蕴卿小心毚微着双手打开翻折整齐的字条,果真是蕴姬的笔迹,上面写到:

  吾儿卿需知,汝与晗儿乃先逝爵次大王凌玖天之子,与子归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望吾儿好生辅佐,护佑安康。此有先王密函一封,是为见证。

  卿得见此石,乃天地双生石,为汝父赠于吾之信物,天生奇特,佩戴之人可相互吸引,心有灵犀,莫不可落入他人之手。

  母去不定,莫问归处。勿念。

  纸帛上娟秀的字体被晶莹的泪珠浸染模糊,蕴卿又拆开那封年代久远的密函,上面果然叙述了先王与蕴姬之间的一段往事,当年先王驾崩之时,为免日后诸子争位,遂叫蕴姬隐退,一对双生兄弟一个送往天都,一个送进王宫。

  至此,蕴卿的身世,算是水落石出。而凌子归之前假造的千缘苏紫玉也不过是拉拢他的道具罢了,真正的玉石,只有他颈间的那块。

  蕴卿小心将字条和密函收好,捧起那两块奇石,只见一块通体晶莹温润,不见一丝杂色,另一块则乌如碳墨,漆黑幽然,都缀了丝线,可挂在腰际。葱白的指尖摩挲了片刻,将奇石收在手中,逡巡了片刻,才不舍地离去。

  亓官昭在门外等了许久,才见到一抹俏丽白影飘出来,担忧地问:“蕴姬如何了?”

  “娘她……不见了……”蕴卿吸了吸微红的鼻头,虽然蕴姬所留字条声称自己出走,但是他却隐约觉得母亲悄然离开了人世。

  只有走得如此决绝,才肯将他那惊天的身世之觅和盘托出。况且屋内的衣裳都是夏装,如斯冬日,怕是娘亲早就不在这里了。

  “也好,这里太过纷争,不适合她淡泊的性子。”亓官昭幽幽道,扯开话题转移蕴卿的注意力,“你手中握着什么东西?”

  蕴卿缓缓摊开双手,两枚奇石呈献入眼:“是娘留下的‘天地双生石’,这一块你且戴在身上,无论如何不能摘下,答应我。”他小心捏起一块黑石,将丝线一端仔细系在亓官昭腰间。

  剑眉星眸的男子温暖一笑,重重地点了点头。奇石上身的那一刻,他的身体仿佛过电一般,竟能隐约感受到蕴卿的存在,闭上眼睛便可想象在一个漆黑的空间内,蕴卿就像一小簇光晕,无论距离多远,他都能实实在在感受到他。

  心满意足的蕴卿也将奇石牢牢系在自己身上道:“现在去王宫,或许凌子归已经回来了。”

  亓官昭垂头沉思了一番,点了点头,命令恩聿驾车向王宫驶去。

  爵次的王宫修筑在一处山丘之上,借着地势显现了王家的雄伟庄重,傲视万物,其间有一条狼天河的支流流经此处,特意引入了宫中,形成了宫中活水一景,只是此刻重来,却多少添了一丝清冷与衰败。

  亓官昭携着蕴卿踏入宫殿,这偌大的爵次王宫竟然没有一人守护,亓官昭心中已知不妥,但仍下定决心同蕴卿一闯。

  恩聿亦是随着二人行进到无极正殿,这里是凌子归平日上朝的地方,现在却也冷清得不见一人,蕴卿银铃般的声音响起,颤微微的回声游荡开来:“大王!大王你在哪里?”

  蕴卿悲伤地踱着步子,踏了台阶来到巨大的帝王案前,甩了洁白的衣袖,弹去淡淡的尘土,双手轻轻抹去隐约可见的蛛网,几滴清泪落在案上,细微的声音在喉间哽咽:“大王,你可还安好……”

  昔日的金碧辉煌,今日就已残破至此,又有多少英雄豪杰,能够永远仗剑四方。凌子归千算万算,却敌不过天命,不过换来一座死城相守。

  如此场景也令亓官昭感怀万千,凌子归不服命,隐于山林伺机卷土重来,老谋深算,却不想,独独害了自己,毁了整个爵次,现在爵次百姓逃离,人心涣散,精锐部队已在夕州被俘,纵使凌子归空有才略,也只怕回天乏术。

  亓官昭同恩聿走向帝王案处,悄声安慰蕴卿,不忍见他如此伤心。

  熟料,突然间三人所处的帝王案周围倏地轰隆一声巨响,颤颤巍巍晃动起来。三人不知何事,亓官昭大喊一声不好,刚要抱起蕴卿飞身向外,却不想帝王案连同周围一块地界猛然向下坠去,整个宫殿摇摇欲坠,说时迟那时快,事过突然,三人来不及反应,便随着帝王案坠入深深的地底之中……

  第叁拾伍卷:龙脉地宫

  亓官昭、蕴卿、恩聿三人被突如其来的震动连同帝王案一起坠入深深的地下,巨大的震动摇晃将亓官昭和蕴卿紧拉着的双手给冲撞开,众人只觉头摇脚晃难以站稳,帝王案周围下坠片刻之后,才轰隆一声定格。

  亓官昭在漆黑慌乱之中不停地呼唤着蕴卿的名字,方才一阵天旋地转让蕴卿撞在一旁的石壁之上,正揉着受伤的额头发出忍痛之声。

  摸黑的亓官昭寻着声音过去一把抓紧蕴卿的纤手沉稳道:“到我怀里来!”语气霸道却不失温柔关切,使得蕴卿心中顿时安定了不少,轻声应他,钻到那温热安全的怀中。

  与此同时亓官昭也四下里望了望,方才突然从亮处坠下,眼前一片漆黑,现在已适应了不少,以他的视力勉强可以看到周围的情景,恩聿斜依在左边的石壁之上,像是震昏了过去,亓官昭一手抱紧佳人柳腰,向恩聿处踱步。

  查探一番后可以确定恩聿并无大碍,亓官昭将少数内力灌于恩聿体内,随后让他背靠着石壁稍作歇息,整顿好一切,亓官昭才静下心来观察此时所处地的情况。

  “岩壁上有点火的地方!”蕴卿也逐渐适应了黑暗,环顾四周,突然指着石壁上的黑盆提醒道。

  亓官昭应声看去,轻声道:“这下面潮湿不堪,又没有生火的工具,有些难办。”

  地下空间距地上已有几丈,向上看去只能隐约看到他们坠落的地方,形成一个铜钱大小的光斑,如此高的距离就算是鸟也不一定可以飞遥直上,更何况是人。身处地下深处,蕴卿只觉身周阵阵凉意,心中的恐惧自不必说,不自觉更贴近了亓官昭些,双手紧紧环在他的腰际,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道:“对了!‘天地双声石’!”

  不等亓官昭回应,蕴卿便急急将二人身上的石头取下,石头碰在一起,发出呲呲的声音,最后竟刺啦一声,着了火星,蕴卿赶忙一瞬间将石头放于黑盆上方,又一点火花刚好出现,将火盆顺利燃着。

  亓官昭心中更是对蕴卿刮目相看,这双生石一黑一白,一重一轻,一阴一阳,碰撞在一起,自然利于擦出火花,蕴卿在如此慌乱的情况下仍然能急中生智,实在难能可贵,他上前一步握紧了蕴卿的手道:“这地方的状况还未摸清,暂且只点这一个火盆,如果我们无法尽快出去,多个火盆会消耗掉过多的空气。握紧我的手,无论如何不要松开。”

  蕴卿一手捏紧衣领,抵御时时蹿进的冷风,重重点点头,亓官昭英挺坚毅的脸在火光下闪烁不定,可是一看到他自信的眼睛,心中便可以安定几分,只要有他在,再可怕的事他都可以面对。

  十指交织,是最为坚定的信任,亓官昭借着火光极目望去,只见他们现在正处于一庞大的地宫内,地宫正中是一具造型奇特的棺木,其后岩壁之上龙飞凤舞刻了四个大字:龙脉地宫。

  蕴卿突然双手掩口惊叫一声,赫然发现那棺木之上立着的牌位,正是凌玖天之圣位!

  凌玖天!不正是他的生身之父、爵次的先王!蕴卿如何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坠到了父王的陵墓之中,是福是祸,无人得知。

  亓官昭听闻蕴卿惊叫,自然也发现了那牌位,二人都决定不惊动亡者之灵,躬身拜了三拜,亓官昭才缓步走上前去,小心地查探了一番,发现了一个做工精致的锦盒放于地宫正中,蕴卿揪着亓官昭的衣衫摇摇头,示意他别去碰那东西,他总觉得日子一天天过去,一个个谜团慢慢解开,却使得原本简单的局面越发复杂,他多想过着云淡风轻与世无争的生活,可是却深陷其中无可奈何,与其如此,不如不去知道那么多未知的秘密,让那些本该永远尘封的秘密继续尘封下去,在黄土之中长眠。

  温热的手掌紧紧握了握蕴卿的柔荑,亓官昭向他投以一记安心的眼神,才安然走向那锦盒,只见那锦盒并无上锁,却是从未被开启过,轻弹之间扬起一小阵灰尘。

  锦盒之中,无金无银,只有两块普通之极的青铜片,亓官昭心生疑惑,将铜片取到火光之下,乍见那片青铜之上竟然密密麻麻刻满了奇怪的小符号,亓官昭左右端详半天不得其解,递给蕴卿。

  那青铜也不知如何保存得完好无损,竟没有一丝锈迹残缺,蕴卿捧过两块青铜片思忖了半饷才幽幽道:“这是爵次稀文,过去曾在爵次王室、贵族、高官、内部兴盛过一阵,但现在懂这种文字的人已经很少了,我也是在爵次时略微学了些皮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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