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临天下 第二卷 醉江山(三)+番外——粼波儿
粼波儿  发于:2010年04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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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何况,苏逸风早就跟风泽平接触过,对此事了解之深已非燕清粼所能控制,所以苏逸风提出的要求,虽有些危险,但不是不可行。

  只是,武西洹的确狡猾了些,没想到他到何处都随身带着苏逸风,看来早有准备啊。所以,此人该死!

  死有余辜!

  风泽平见燕清粼不发话,便自己唤人处理了四周已被灭掉的吴雄暗裔,回身却见武西洹苟延残喘,只一双眼恨恨得瞪着风泽平:“没……没想到,你们……大名鼎鼎的无影……无影山庄,竟、竟然是大燕的走狗!”

  风泽平冷哼一声,伸手在武西洹身前一阵搜索,翻翻找找,动作一停,掏出一卷牛皮纸,展开一看,风泽平面上露出喜色,接着将牛皮纸掖进胸前:“我们的交易完成,东西我收走了。”

  武西洹一咬牙:“你……你卑鄙!”

  “我卑鄙?我们的条件可是苏逸风跟你走,他不是跟你走了么?只是你这人运气太背,瞧,又把人给还回来了。”

  风泽平说的俏皮,结果把武西洹气个半死,两眼一翻竟昏过去了。

  “风泽平!”

  燕清粼一声呼喝,风泽平笑脸一僵,只得转过身,走到燕清粼跟前,跪下:“殿下。”

  见苏逸风平静了许多,又让瞳取了外衣给苏逸风罩上,燕清粼这才将人放开,转过身来,不凉不热的说了句:“风大人,你好能耐呐。”

  风泽平顿时有些冷汗淋淋:“殿下……抬举。”

  燕清粼冷哼一声,右手一伸:“拿来!”

  风泽平装傻充愣:“殿下,这是……何意?”

  “再废话,我丢你去喂熊!”

  苏逸风一听,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忙又忍住,只怕肚里要笑坏了。

  风泽平讪笑着,从怀里掏出来,恭敬的递过去:“这本来就是要给殿下的,刚刚臣……给忘了……”

  理都不理他,燕清粼甩开牛皮纸一看,顿时有些惊异:凉庭边境的兵略布图,画的格外细致,这处有几个隘口,有几个炮台,有几人把守,都标注的清清楚楚,看来这人的能力果然不容小觑。

  顺手递给瞳:“派人立刻探查清楚。”

  瞳双手接过:“是。”

  接着,身形一闪,立刻隐去了。

  燕清粼转眼打量着风泽平:“风大人,父皇又有何安排么?”

  风泽平一愣:“殿下,这个……不曾有。”

  “是么?”燕清粼冷嗤一声,“那我还真荣幸,得知江湖上有名的无影山庄竟是我大燕的暗卫,看来,听风楼不过是父皇暗业的冰山一角了?”

  苏逸风轻咳一声:“你们慢慢说,粼,我去旁边坐坐。”说着就要走,毕竟说的都是些不该让旁人听得,苏逸风倒也识趣。

  熟料燕清粼一把抓住他胳膊:“你呆着就成,没什么不能听得。”

  苏逸风看了他一眼,见他不是矫情,便点点头,乖乖的站在旁边。

  “无影山庄插手,并非圣君的意思。”

  “哦?”

  “若是圣君插手的话,便不会只这么简单了。”

  燕清粼一愣,对了,若是父皇的话,哪用得着费心威胁苏逸风?干脆绑了给人做饵不就得了?而且,还用得着看燕清粼绕大么大圈子,扯这么多麻烦么?燕元烈做事一个最大的特点,便是从不姑息别人的利益,只要能达到目的,从来都是不择手段。

  难道……无影山庄不是父皇的?

  仿佛看透了燕清粼的想法,风泽平舒口气:“无影山庄,的确是帝座的产业,这个毋庸置疑,再说,三年前,殿下不是还在无影山修养过一年么?”

  燕清粼若有所思:“那没有父皇的命令,你敢做出如此大的动静?”

  风泽平抬起头来,直望进燕清粼眼中:“殿下,听风楼能是你的,无影山庄就不能是旁人的么?”

  话毕,燕清粼浑身一僵,心里漏跳一拍,他突然冒出个想法,却又模模糊糊,没有痕迹。

  “你说……”

  “殿下也该看出,无影山庄的庄主是要帮殿下的。”

  帮……么?

  我要保护哥,哥你信不信?

  想到这儿,燕清粼突然额角酸痛,有些怅然。

  “是……翊儿么?”

  风泽平垂眸肃然:“殿下圣明。”

  难怪平日里粘他甚紧的小鬼,今天能乖乖的自己去打猎,原来早就有了安排。

  “他……为什么是他?”

  “殿下,您如此大的时候不也已经独当一面了?”只不过是私底下的罢了。

  燕清粼微微闭了眼:“翊儿很聪明。”

  “也很忠心。”风泽平适时添了一句,“其实,七殿下掌控这个暗部还是早了些,但当初他向帝座要时,可是付出了不少心血……殿下该知道的罢,帝座要求向来甚严,七殿下的这份心思,殿下该明白罢?”

  燕清粼苦笑一声:“算了,这小鬼,我该回去好生问问。”

  说完,回身想拉苏逸风,谁知正见他一脸惊恐的望着前方,顺着望去,刚刚昏迷的武西洹竟又缓缓抬起身来!

  刚刚两人说的太过用心,竟没有顾及到身侧这个危险的敌人。

  这时,风泽平也察觉到动静,刚要起身制住他,谁知武西洹两腮一鼓,还未待人作出反应,他突地吐出某种物什,直直冲燕清粼飞去,速度快若闪电。

  风泽平后背一凉:夺命针!

  一针三锋,长约七寸,速度惊人,锐利无比,直接贯穿心脉,几乎见血封喉!

  对于暗器,燕清粼了解的自然不及风泽平,只是他还没有何动作,那针已经到了身前,风泽平一急忙向燕清粼扑去,顺势掌风想打偏针的方向,只可惜他离燕清粼还有些距离,心有余而力不足。

  燕清粼也看出其中凶险,脚尖一点想腾空而跃,能躲则躲,他也不慌张,毕竟是冲他来的,伤不着逸风。燕清粼刚想唤瞳出来,谁知眼前一晃,蓦地出现苏逸风放大的脸庞。

  燕清粼顿时呆住了。

  苏逸风嘴唇一勾,温柔笑着,仿若春季的暖风,让人心安。突然,那笑容僵了一下,天际顿时响起一声闷雷,接着苏逸风失了平衡般向燕清粼撞了过来,嘴唇翕张说了句话,他便颓然的倒在燕清粼怀里,不动了。

  漫天的血色,顿时淹没了燕清粼的视线。

  天际轰隆隆一片,随即暗了,接着淅淅沥沥开始下起小雨。

  瞬息万变,燕清粼只觉得没了呼吸,唯有渐渐渗透的寒冷。

  耳中只有那句话在不断回响,回响……

  粼,我爱你……

  第一百一十章:大度

  天阴沉沉的,刚刚下过一场急雨,燕都的大街上人来人往,行色匆匆的人们收拾着路边的小摊,准备早些赶回去,以免被淋个落汤鸡。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地动山摇似的马蹄声,还未反应过来,一队黑衣轻甲的御林军已经威风凛凛的奔过来了,长矛一挡,向两边驱散人群:“让开!让开!!没长眼么?都给老子让开!”

  抱怨声,呼喊声,哭闹声,顿时乱成一团,不过倒是顺利清出一条空路来。

  接着,大队骑兵呼啸而过,马蹄溅起的灰尘纷纷扬扬,却遮不住骑兵护在中间的锦边高大马车,几位一看就是将军模样的人,神色威凛,目不斜视,只驱着马利索的疾奔,仿佛是出了大事般有些心神不宁。

  车队瞬间就过去了,两侧的御林军立刻收了长矛,跑着跟了上去。只是路边的百姓却交头接耳,念叨着这里面的曲折,一时竟有些不忍散去。

  “那是太子的车队么?”

  “对啊,你没看见车上的皇储腾么?”

  “可太子今天不是要春狩么?”

  “我有个亲戚是右路军中的,听说出了不得了的事儿。”

  “啊?什么啊?”

  “听说,太子遇刺了。”

  ******

  当夜,燕清粼震怒,太子府中忙成一团。

  听说燕清粼被刺伤,百官跪在府外请罪,战战兢兢,却没人理,周围肃杀之气顿时浓烈些许。

  外侧,五百御林军将太子府围的水泄不通,任何外人都不得入内;内侧,风月阁内灯火通明,不时有人进进出出,匆忙而有序,没有任何杂音。

  只除了那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让人不由隐隐担心。

  萧达从里面退出来,神色有些黯然,轻叹一声,折去厨房端了碗玉米羹,复又赶到风月阁外花园里的轩亭,黑暗中,一人形单影孤的仰在座椅上,默不作声,仿若鬼魅一般。

  走近了,萧达才发现原来早就有人等在亭外了,一身蓝色长衫的水灵秋,咬着嘴唇踌躇着,只拿眼望着好像已经睡着的燕清粼,却不敢靠近。

  上前将托盘递过去,萧达冲里面使个眼色,示意水灵秋送进去。

  灵秋看了他一眼,默默地接了,转身折进轩亭里去了。

  萧达见状,抿抿嘴唇,向前走了几步,停在轩亭口处,不动了。

  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灵秋把托盘放到桌子上,刚想怎么劝燕清粼吃点东西,却发现燕清粼根本没睡着,眼睛在夜色中泛着水光,格外透亮,只是望着远处不知哪里的虚无,面上表情淡淡,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灵秋心里一痛,在他身边单膝跪下,轻抓住燕清粼放在椅把上的手,有些冷:“爷……”

  没有回应,没有动静。

  灵秋鼓起勇气,摇了摇燕清粼的手臂:“爷,您该用点膳了。”

  燕清粼稍稍动了动,眼睛眨了一下,却没有看过来,只说了句:“秋儿来了。”

  “嗯,秋儿想请爷吃点东西,萧大哥说爷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燕清粼歪过头来,扯出个虚弱的笑容:“我不饿。”

  灵秋一急:“爷……”

  燕清粼干脆打断:“逸风怎么样了?”这个风泽平真真越来越大胆了,竟连太子的驾也敢挡,以后定要他好看!

  “风大人还未出来……”

  燕清粼眼色黯然:“哦。”

  灵秋见状,脸上一柔:“爷放心,苏大人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听他话里如此乖巧,燕清粼微抬起手,抚上他脸颊:“你倒是个不记仇的性子,难得了。”

  灵秋脸一红:“秋……秋儿知道上次是个误会,还盼着苏大人不要往心里去,等他好了,秋儿再好好给他赔罪……”

  燕清粼轻笑一声:“逸风任性是有些,不过人却是极好,你不怪他上次伤你的事儿,我倒要替他好生谢谢你,哪来的什么赔罪。”

  灵秋一咬唇,愣愣的望了燕清粼一眼,低头没说话。

  燕清粼挑起他下巴:“怎么了?”

  灵秋摇摇头:“若是能让爷如此挂心,秋儿纵是死一次也足够了。”

  燕清粼一愣,继而有些无奈的跌回椅中,掩面而笑:“你……果然跟他……很像……”

  灵秋蓦地抬眼望过来:“爷……说得是谁?”

  燕清粼长舒一口气,轻闭上眼,仿佛在回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站在亭外的萧达,听了这句话,身形一僵,神色复杂的望着黑暗里的燕清粼,不知该是庆幸还是心疼,因为不管是哪样,都是同样的苦涩。

  已经……死了……么……

  燕清粼话里的人,灵秋隐约能猜到,却不愿说出来,只不明白,为何要说他……死了?

  思量半晌,灵秋眼神复杂的看着燕清粼:“爷……”

  “嗯?”

  “其实,秋儿该是要感谢苏大人的,若不是他当日那一闹,秋儿都不知何时能……能……见到爷……”

  燕清粼偏头看着他,视线清冷却不失温柔,就这样纠缠了好久,他都没有说话,直看得灵秋后背起了一层冷汗,才听燕清粼淡淡说道:“秋儿,别像逸风那么傻,不然,伤的是你自己。”

  灵秋怔忡的看着燕清粼,嘴角勾起抹苦笑:“爷,是看不上秋儿么,若是苏大人的话,他也会……会如此罢……”

  话未竟,灵秋已经下意识的抓紧了身侧的衣襟,身形微颤。

  “你啊,”燕清粼略微起身,抬手揩去灵秋睫毛上挂着的几点晶莹,“感情越深,折磨越大,何必呢?”

  灵秋哽咽一声,前倾偎进燕清粼怀里:“秋儿没有所图,只要能跟在爷身侧就足够了,爷别赶秋儿……”

  燕清粼抚着他散在身后的长发,轻轻说道:“跟着我,便会遇到今天这种状况,秋儿不怕么?”

  灵秋重重的摇摇头:“能为爷尽力,秋儿做甚么都甘愿。”

  燕清粼敛了笑容,没有说话。

  都如此了,还能说什么?

  倒是灵秋靠在燕清粼怀里,抓着他衣襟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声音里带着几番担忧:“今日若非苏公子挺身而出,爷……爷万一伤了……秋儿该……怎么办?”

  燕清粼垂眸敛神,轻轻拍在他背上,不由低叹:“我哪有那么容易伤呐……”

  其实,当时就算苏逸风不挡过来,燕清粼也不会伤着,因为当时瞳已经在运气相挡了,也多亏如此,苏逸风才没有被“夺命针”伤着心脉,他那时那种架势,哪像救人,分明就是在自寻死路,硬挺挺的挡在燕清粼身前,若生死别离般忧伤,却带着一脸幸福的模样。

  逸风啊逸风,你当真是最了解燕清粼的,为了孩子来个如此惨重的代价,叫燕清粼情何以堪啊?

  逸风啊逸风,你愿意带他去黄泉,怎不问问燕清粼舍不舍得与你阴阳相隔?怎又不问问你自己舍不舍得这人间风月?你却义无反顾地去饮那碧落黄泉,这……又是何苦?

  还是说,这次当真已经把逸风逼到如此地步了么?

  念来,倒是自作自受了。

  燕清粼苦笑一声,下意识的抱紧怀里的人,却依然感到彻头彻骨的寒冷。

  “秋儿……”

  灵秋被这低沉的声音晃了心神,因着那微颤的声音里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感,让他心口缩紧。

  “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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